第 37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7 12:03      字数:4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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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楼已经在向“博克多”献哈达,博克多也在向他还赠哈达。然后,各个级别的僧众和僧俗官员轮次上前,一一向博克多敬献哈达,并送上年礼!“博克多”也轮次给每个人摸顶降福!
  当那双神圣的手触摸到头顶,君玉只听得一阵猛烈的心跳,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那双手的主人的。
  她闭了闭眼睛,心灵忽然变得肃穆,阳光逐渐有了温暖的气息,那双手所包含的全心的祈祷平安和牵挂祝福之意,没有任何隔膜地传递进心灵的最深处!
  观光的礼台上,舞童已经跳舞完毕,两名口才敏捷的僧人正在举行辩论表演,然后辩论大会也结束了。接下来,“博克多”就会率众到大堂里聚众讲经!秦小楼对讲经大会毫无兴趣,打过招呼后,已经率领大小官员离开。
  台上,拓桑正转动着经筒,向几大寺院的与会僧众讲经说法。
  台下,君玉用了和那些僧众一模一样的姿势静静坐立,眼观鼻鼻观心,虔诚而专注!
  她就在那里!
  她就在天涯!
  慢慢地,拓桑觉出心底压抑已久的那种强烈的绝望和痛楚瞬间波涛般蔓延,几乎控制不住,要冲出胸腔,大声呼喊!
  他慢慢地转动着经筒,没有人知道他的双手是何等地用劲——
  请已解脱无量大劫轮回的世尊教导我!
  请已解脱无量大劫轮回的世尊教导我!
  请已解脱无量大劫轮回的世尊教导我!
  然而,讲经室依旧如此静穆,台下的教众依旧虔敬仰视!那颗要狂喊要奔逃的灵魂再次被拘禁回囚室,耳边,依旧只有自己的经声嗡嗡回响!
  讲经大会完毕,赤巴喇嘛、铁棒喇嘛以及铁马寺的大喇嘛都亲自送出,君玉行礼作别,打马飞驰而去!
  黄沙漫道,大地空旷,君玉牵了马,此时夕阳在天,头顶的蓝天白云也掩盖不住大西北的凄寒之意!她在一棵光秃秃的不知名的枯树边坐了下来,远远地,有正在往回家的路上赶的牧民的山歌传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
  心悦君兮——君不知——兮
  如此两句反复唱来,末尾的“兮”字拖得老长,无限哀婉,无限缠绵!
  她静坐良久,站起身来,再往前行不到二十里,就是玉树镇!在那里,有西北军的驻军大营!在那里,自己是西北军中主帅!
  有风吹起沙砾,眼睛似乎要下起雨来!
  第二十三章
  三月的风带着寒意卷着细细的沙粒,大西北的天空还是一片萧瑟,见不到一丝春的气息。
  一骑快马飞奔入西宁府驻军大营,直奔帅府营帐。
  虽然冷风拂面,那传讯兵的头上却布满汗珠,一入大营,立刻禀报:“元帅,刚接到消息,朝廷这次发下的饷银在汉阴被劫……”
  君玉不由自主地大声道:“什么?”
  “护送饷银的军队原本是要从蜀中绕道来西宁,却在汉阴被劫,那支护送军队被全部歼灭,据传闻,是川陕大盗和土匪所为……”
  林宝山哪里还坐得住,猛地站了起来:“现在军中粮草已不足维持一个月,饷银被劫,叫我等吃什么?”
  耿克、张原等都面露惊惶之色,纷纷看着君玉。
  耿克日前才取代白如晖从凤凰城赶来,继续指挥那支“峨嵋先锋”!他在凤凰城时,从来没有遇到过军饷不继的情况,因此,看向君玉的眼神便分外吃惊!
  君玉沉思了一下:“如今,全体将士都在企盼军饷到来,可是,军饷被劫,即使朝廷立刻再下拨,到达后也当在三月之后!事到如今,我们只好慢慢商议对策,众将请勿将此消息大肆声张,以免动摇军心,违者军法严惩!”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的不安扩散开了去!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周围的各地方府衙已经陆续以各种借口开始拒绝为西北军提供粮草饷银。虽然朝廷屡有命令,但是鞭长莫及,各府衙又总有各种各样合情合理的理由加以拖延或者推脱,现在,西北军的全部饷银已经是完全依靠朝廷下拨,如今,这批饷银途中被劫,玉树镇大捷的官兵得不到任何嘉奖不说,就连士兵吃饭都快成问题了!而且,已是3月中旬,随着夏天的逼近,很快,将士需要脱下厚厚的棉衣,无粮无饷,却又到哪里去买单衣?
  不仅如此,那批军饷还有一个重要用途:即向边境的少数民族购买马匹。玉树镇大捷后,西北军各地驻营总兵力已经慢慢增加到十万余人,可是战马却不到5万匹,几乎两名士兵共用一匹战马。而真穆帖尔部族在大蒙古草原横行,每次出兵,每一个骑兵至少有三至五匹战马可供换用。
  即使是那次玉树镇大捷,也是凭了半夜登山临时合围,西北步兵才出奇不意大败真穆帖尔,但是,大规模的骑兵交战,西北军尚从无胜绩,近年来,对真穆帖尔的骑兵战阵每每是心有余悸。
  为了扭转这种情况,君玉初到西北军中,就派出了卢凌等人在边境开始茶马交易,希望能自筹一部分资金以购买马匹。但是,由于西北军早年历次在边境的交易中,常常以次充好,将夹杂了铜块或者铅块的白银滥竽充数,因此深为那些少数民族痛恶,慢慢地,也学会了将劣马、次马用以充数,或者干脆不与之交易。
  近月来,由于财力有限、谈判艰难,卢凌也不过只购回几百匹良驹!这区区几百战马,对于西北大军来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到得傍晚,君玉正在和卢凌、张原等人议事,卢凌忽风尘仆仆地赶回帐营。
  卢凌尚未得知饷银被劫的消息,满脸喜色地禀报道:“我已经谈下一笔1500匹马的交易,这批马都是上好的良驹,完全可以训练成最精悍的战马……”
  他正喜气洋洋地禀报,忽见君玉和耿克等人无奈的目光,立刻住了口,道:“那批军饷?”
  耿克摇了摇头,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情况。
  卢凌低头沉思一会儿,抬起头来,道:“前段时间的茶马交易,尚有2万余两盈余,这批马到底如何处理?”
  君玉毫不犹豫地道:“马匹的问题暂且搁置,立刻全部购置粮食,先解决军中的吃饭问题再说吧!”
  但是,区区二万白银,大军又能维持几天?!
  耿克道:“如今,军中议论纷纷,很多人在打听粮草问题,这却如何是好?”
  君玉沉默片刻:“军饷被劫这种大事,原也隐瞒不了多久,与其让众将士胡乱猜测,不如开诚布公地和他们讲明,张原,你意下如何?”
  张原点了点头:“元帅所言极是,谤之兴起,原因正是消息不通、妄生揣测,如果秘而不宣,只恐军中更加谣言四起,军心动摇。如今,西北军面临重大困难,正需要全军将士齐心协力!”
  君玉听得大有道理,立刻安排张原准备相关的善后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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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军军饷被劫一事,震动朝纲!
  护送军饷的军队原本是绕道蜀中想避开真穆帖尔骑兵的突袭,可是,却陷入了川陕近百股土匪大盗结合起来的包围圈,以至全军覆没!
  在当天的早朝上,皇帝大怒,严令彻察,限兵部尚书张祈一月内给出交代!
  朝中财政原本十分空虚,如今,如此巨大的一笔军饷被劫,再要筹措,一时之间,哪里来得及?众臣心惊,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各种谣言漫天传开。
  朱丞相阴沉着脸色回到丞相府中。
  早有朱四槐等在书房门口,朱丞相进门后,朱四槐立刻关上了大门!
  “四槐,如今西北军中情况如何?”
  “奘汗赤教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于去年除夕前夜在一山谷围攻‘博克多’,正要得手时候,却被君玉指挥的皴猊大军所救,功败垂成!之前他们围攻铁马寺时,又被君玉率军营救!‘凤城飞帅’原本在整个北方威名赫赫,自玉树镇大捷后,名声更盛,真穆帖尔虽然又纠集了几万精骑,但是,那些部族震骇于‘凤城飞帅’的名声,谁也不愿轻易与之交手!再加上皴猊大战后,军中传闻西北军主帅是天神下凡,军中大部分兵将一闻是和‘凤城飞帅’部众交手,就赶紧回撤,不战而退!真穆帖尔现在尚在天山一带和蒙外大草原活动……”
  “那甚么‘博克多’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朱四槐摇摇头:“他和君玉从无私下往来,察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其他教众意见如何?”
  “君玉连番大捷,又对喇嘛教屡施援手,在他们教中享有非同一般的尊崇,这种情况下,无凭无据,谁敢贸然指认她是女子?”
  “对了,林宝山那边情况如何?”
  “这个武夫,因为几次大捷,君玉都让他居功,居然对君玉感恩戴德,而且他孤掌难鸣,根本起不了什么破坏作用……”
  说话间,门口响起激烈的敲门声!朱丞相不悦地点了点头,朱四槐立刻去开了门,然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朱渝紧紧盯着父亲,一字一顿地道:“这次劫饷,是不是你指使的?”
  朱丞相大怒:“你说话最好小心些,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朱渝沉默着,仍然紧紧盯着父亲。
  朱丞相哈哈大笑起来:“嘿嘿,我还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不过,真是天助我也!久闻川陕大盗的厉害,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押送军饷是何等机密之事?而且是由‘千机门’的好手亲自领军,他们的保密功夫堪称一流,川陕大盗固然厉害无比,但是他们哪里得来如此灵通的消息?”
  “这个,你就要去问那些大盗,我怎么知道?”
  朱丞相笑得十分得意:“任君玉有通天之能,现在粮草不继,看她又如何能继续威震四方!虎视眈眈的真穆帖尔探知消息后,怎会错过这绝好的手机!哈哈哈哈……”
  “你不将君玉赶尽杀绝,你是绝不罢休的了!”
  “有这种机会让老天替我除掉她,也免得你担心我朝堂揭露她的女子身份!她就这般兵败或者就此死去,也免得我多费手脚,不是更好?”
  “你可知道真穆帖尔一旦占据西北西南,挥军南下只怕指日可待?”
  “岂不正好?!现在北方边境暂安、福建一带的倭寇也基本被肃清,那昏君正蓄谋着要在朝中铲除异己,如今发生此事,岂非是天助我也,让他忙碌?!”
  朱渝盯着父亲得意洋洋的面孔,只觉得背心一阵冰凉:“莫非你……莫非你……”
  朱丞相瞪着双眼叱道:“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何须多问!”
  朱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往外走!
  “天色已晚,你又要外出?”
  “怎么?现在我连出门的权力也没有了?”
  朱丞相厉声道:“河阳王夫妇近日要来探望女儿,从今天开始,你晚上再不许外出,如果到时郡主在河阳王面前有什么不满之意,你叫我如何交代?”
  朱渝冷笑一声:“我自会交代!”
  “你怎么交代?自成亲以来,你几曾正眼看过郡主?她已经在你母亲面前哭诉过多次!郡主金枝玉叶,相貌出众,哪一点配不上你?小部分见风使舵的大臣已经开始对我阳奉阴违,河阳王是我们的姻亲,休戚相关,这个紧要时刻,万万不能让他们有任何不满!”
  “他们有什么不满的?丞相府富贵荣华也没委屈他女儿!”
  “你早前花天酒地我从不管你,可事到如今,你还不收敛?”
  “嘿嘿!这不正是你从小对我的期望么?”
  朱丞相气得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
  “我只会玩弄女人,向来做不出什么怜香惜玉、低眉顺眼的事情,郡主那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君玉呢?昏君都不急,你为她着什么急?”
  朱渝像被谁在心口狠狠地打了一拳,颓然靠在一排巨大的书架上,闭着眼睛,半晌不语!
  朱丞相叹道:“君玉即使真为女子,也和我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富贵?荣华?名利?地位?她如果真是兰茜思的女儿,那她一定和兰茜思一样,是任何东西都打动不了的铁石心肠!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清醒?还在痴心妄想?”
  朱渝惨笑道:“其实,我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你稳固自己势力的一颗棋子罢了!”
  “畜生!你可知道,我全然是为了保住朱家阖府满门的荣华富贵?!”
  朱渝盯着父亲,朱丞相也怒视着儿子。
  厚厚的书房门外,一头稀疏黄发的朱刚正欲敲门,却被朱四槐阻挡了!
  朱刚大怒:“你这奴才,好生无礼,我有要事见父亲,你何故阻挡?”
  朱刚早前在家里十分没有地位,但是近日来,朱丞相对他态度大为改观,因此,见朱四槐还是像往常一样挡架,不禁立刻摆了少爷架子,尝起了耍威风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