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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该有一些事情发生吧！
  在这样孤单寂静的夜晚，在携手走过这么长的楼梯之后，在浓烈酒精的刺激下，总该有一些事情发生吧！最起码该有个深情地凝视吧！我站在门外恬不知耻地希望发生点什么，希望她能让我走进去，然后，然后再干点什么！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扇门在离我鼻尖几厘米的地方关上了，“嗵”地一声吓了我一跳。
  走廊上一片黑暗。
  夜伤心地黑，绝望地黑，黑得孤单而又冷清。
  这样的夜晚适合做贼或者作诗，然后坐牢或者卧轨。
  一连几天，芳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怎么呢？到了第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去敲门。敲了很久，屋子里这才传来她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谁呀？”她有气无力地问。
  “是你隔壁的流氓写手！”我嬉皮笑脸地说。
  屋门打开了，芳只穿着一身带蕾丝花边的黑色内衣站在门口，一声不吭也一脸冷漠地看着我。她头发凌乱，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隔夜未卸的妆；屋子里狼籍一片；一股浓烈的气味传来，一个红色的脸盆里有着半盆紫色的液体；茶几上放着两盒针剂，隔着很远就能清晰地看见那上面的名字是XXXX和XXXX；一个一次性塑料杯里盛满紫色的液体，混在一大堆药品中间肯定不会是什么饮料；在她床头的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散开着一些面包馒头等等乱七八糟的食品……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我看着她那忧郁而孤独无助的眼神关心地说。
  “看什么看？我要把它还给这个城市！”她淡淡地笑，像一朵在隐晦和凄凉中惨淡开放的花。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你都有好几天没出门了！”我对她说。
  我没有问她吃什么，我只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一些温暖的食品暖暖身体，她需要温暖。我下楼买了一袋豆浆和一碗豆腐脑，我想这些温暖的食品一定会让她感觉暖和一些。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芳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冷冷地说，“离开这里！”
  “去哪？”我问她。
  “去那些需要我而不爱我的男人那里！”芳冷冷一笑。
  “那你应该把病看好了再去吧！”我说。
  芳一声不吭。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开始幽幽地讲了起来：“我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只是一个小裁缝，我没想要在这个城市怎么样怎么样，我只想凭自己的手艺挣点钱，供我弟弟上学，给我母亲治病……我来到了这个城市，他们不需要我做的衣服，他们只需要我的身体……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来的时候还只有15岁，连一张身份证都没有……我的母亲最终还是病死在了床上，我弟弟他偷人家的东西也被抓走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豆浆没有喝完，芳已泣不成声了，大颗大颗晶亮的泪珠顺着她那苍白憔悴的脸上无声又无声地滑落。
  “别这样了！”我说着轻轻地搂住了芳不断颤抖的肩膀。
  她缩在我的怀里，哽咽着，抽泣着，继续讲她的故事。
  芳最终还是要走了。
  她走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
  她拖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皮箱，顺着很陡很窄的楼道慢慢往下挪，没有人帮她。那个箱子似乎很沉重，她显得有点吃力。
  “我来帮你！”我说着走了过去。
  她一声不吭地把箱子放在地上，箱子果然很沉。那里面应该是她的一些日常用品吧，或许还有我送给她的那本《世界爱情诗选》。
  “爱情永远是美好的，只是她还没有来到我们身边！”穿过马路的时候我对芳说。
  “会来吗？就像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有这个病，你还会像那次在楼顶一样吻我吗？还敢吻我吗？”她冷冷地笑，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她苍白憔悴的脸上不断凋零飘落。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呢？！！！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在手中箱子沉闷的落地声中，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声中，我紧紧地拥抱住了她。没有惊心动魄的感觉，没有销魂蚀骨的感觉，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冲动和激情，但我却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把头偏向一侧。刺耳的喇叭声没有了，一切的喧嚣和嘈杂声都隐去了，只有一颗心在一点点破碎时发出的声音，带着痛并酸楚的感觉。
  她慢慢地提起皮箱，朝马路对面走去。
  箱子很沉。
  她双膝微曲，高高的高跟鞋似乎承担不起那箱子和她身体的负荷在摇摇慌慌着；那头长长的秀发倾斜在箱子的一边，像丝一样光滑柔顺，像水一样倾情而泻；她踩着满地凋谢的阳光，匆匆地上了一辆停在马路对面的出租车，然后很快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之中。
  她会去哪里？她又能去哪里？去那些一个个陌生的需要她的男人那里，去这个城市扑朔迷离的霓虹深处，静静地摊开自己，没有爱情也没有浪漫地摊开自己。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在她的眼里我看见了她流出的泪，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伤感，那样的让我禁不住想要安慰和拥抱她。
  也许从她背离家乡的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什么又会在下一刻等着我一样。漂来漂去，我们已经失去了许多，包括对生活的激情和渴望，包括对爱情的真诚和期待，甚至包括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我们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在颓废中在消极中在一次次的放纵中被一个个城市被一个个人抛弃，甚至是被自己抛弃！
  我站在楼顶胡思乱想的时候，眉来了。
  “你在想什么？”她一蹦一跳快乐得像个天使。
  “我在想如果我有性病，你会怎么想？”我问她。
  “啊！什么？”眉大吃一惊，花容失色，她倒退两大步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你别吓唬我好吧！”她脸色难看地说。
  我向她走一步，她倒退两步；我再走两步，她已倒退了四五步；当我再走的时候，她已不再倒退了，因为身后栏杆挡住了她。
  “你扶好，别掉下去了！”我提醒她。
  “你别来！”眉警告我，“我可是学法律的！”
  我把芳的事给眉讲了讲。
  “你让我感到了恶心！”眉忽然咬牙切齿地对我说，然后“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一个婉转一点的借口没找就走了；走了，趾高气扬地走了，面带鄙夷地走了，走了……
  我抬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苦笑两声。
  我想我应该离开这里了。
  这个楼顶上已经没有了那个爱喝红酒看着天空的小女人，尽管她不再纯洁；没有那个小女人的楼顶就像没有鸟儿飞过的天空，尽管鸟儿的翅膀会时时划伤天空的心；没有鸟儿飞过的天空就像没有爱情走过的岁月，尽管爱情已经让我再次感到了无能为力……
  你还要尽管什么？我不耐烦地问自己。
  尽管有一些人，会被爱情遗忘；尽管有一些日子，会没有爱情走过，但我想最悲哀的，不是被爱情遗忘，而是遗忘爱情。
  027　初恋故事
  “那时，我还不懂感情，没有珍惜……”我抬起头，琳已走远。而转身离去的琳知不知道，她十七岁时的照片，至今还夹在我钱包里最温暖的位置……
  我一直相信初恋是最美的，它是一个人一生最珍贵的恋情。成功的初恋，幸福的会是两个人的一生；惨败的初恋，留下的将是两个人一生的痛苦。在没有经历爱情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我不止一次地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加倍珍惜属于我的初恋。
  琳是我的初恋女友。
  认识她的时候，我刚刚高考落榜，租住在西安南郊的一间民房里，一边打工，一边学画，梦想有一天能够走进美院那道神圣的大门。琳就住在我的对面，经常向我借书，看我画画，有时也一起聊聊天。渐渐地，我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十二岁那年，她的父母各奔东西，她跟着体弱多病的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后，她便孤身一人来到西安，现在一家影楼打工……
  一天快到上班时间了，琳还没有起床。我以为她睡过头了，就去喊她。“不用去了，已经被那个流氓老板给辞退了！”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所谓地说，“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了！”我问哪种事，琳没说。问急了，琳忽然隔着门大喊：“他想强奸我！现在知道了吧！猪！”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感觉好像是我要强奸她似的。
  我下楼买了一袋豆浆，隔着窗户给了她。回到屋子，我的脸上还是一片滚烫。想着琳的模样，我用钢笔把她的像画了下来，下面写了一段话：我希望，这会是我来之不易的初恋；我希望，我这一生只经历与你的这一次爱情；我希望，这一生一次的初恋会是我一次一生的幸福，从爱你开始，到爱你结束，没有忧伤，没有痛苦，没有泪水，没有分离，有的只是深深的理解和关心，有的只是长长的相守和相依！写完后，我对着画像说了半天的话。
  中午琳起床，趿拉着拖鞋懒懒地来到我的屋子，说是专门感谢早上那袋豆浆的。看到我的画，她的脸顿时红了。看着她粉红一片的脸颊和清澈纯净的眸子，闻着从她长长的发中散发出的缕缕清香，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想要拥抱和抚摩她的冲动和渴望！我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一袋五毛钱的豆浆就这样换来了我的爱情。
  它来得如此突然和不可思议。
  琳是一个极其懂事的女孩，对生活的要求也极其简单。有钱了，她所谓的挥霍也就是给自己买点零食和一罐饮料，但大多的时候我们没钱。身无分文了，我们就坐在民房的楼顶上想入非非……琳说：“你信不信，一会天上就掉下一把一把的钞票，我们捡也捡不完，”然后她指着远处小区那高高的楼房说，“我们就在那里买一套房子，你也有钱上美院了，我也不用打工受他们的气了，多好！”说完后，她自己先笑个不停；笑够了，我们就锤头剪子布，赌谁输了就厚着脸皮下楼赊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甜蜜和温馨中，也在贫穷和无奈中；在梦想和渴望中，也在迷茫和失落中，一晃就是四年。我一直以为，没有人能够改变我们坚守的固若金汤的爱情。然而我错了，我认识了莲，那个给了我希望和梦想也毁灭了我爱情和梦想的女人。
  认识莲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一家酒店的老板。一踏进她那装修豪华、宽敞舒适的家，我的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惊叹不已：沿着客厅走廊延伸出去，有一个很大的露天花园；她打开四角的灯，灯光中，我闻见了那沉睡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她身体的香水味，让人顿感心旷神怡……原来，我一直在都市的阴影中生活，在最下层的人中间生活，在贫穷和忧愁中生活，竟忘却了生命本质的美好和享受。
  莲淡淡地笑，问我真的那么想上美院吗？
  我说那是我的梦想！
  莲微笑着点了点头。
  躺在泡沫丰富的浴缸里，看着室内散发出情欲的灯光，想着这四年来和琳艰难度日的样子，想着四年来在绘画上的一事无成……想着想着，眼泪忽然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苦苦追求的梦想就要在莲淡淡的微笑中实现了；我永远也没有想到，我一直坚守的固若金汤的爱情，会在莲淡淡的微笑中如此的不堪一击、灰飞烟灭！那天，我一次次进入莲的身体，带着感动，带着感激，还有一些感恩的心情。我知道，投入到这场性爱中的已不是我二十二岁的肉体，我的心，我的爱，我的梦，我所有的渴望和期盼都被我毫不保留地投入进去。看着莲在我的身下不停地蠕动扭曲，听着她忘情地抑制不住的呻吟在耳边响起，我紧紧地抱住了她，似乎已经抱紧了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和快乐。
  我承认，有钱花和上美院，是我这几年来一直渴望而不可及的。
  而现在这两样，莲都能给予我。
  整整一夜，似乎就像生活在梦里一样，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和她的性爱之中；整整一夜，就像做了一个真实而虚幻的梦，我到了自己想要的天堂。天亮的时候，莲问我一般早上吃什么，我说有什么吃什么，一般什么都不吃。
  喝着莲给我准备的牛奶和面包，我的心里潮水般涌起一阵阵的苦涩：几年来，我口口声声爱着琳，可我给予了她什么？没有买一件漂亮的衣服，没有带她好好出去玩过一次……没有的太多太多！甚至连每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