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7-12 22:14      字数:4784
  “去一个朋友那里。”
  “男的还是女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
  “你动不动就玩人间蒸发,你说让我该怎么想?我们没认识之前,你干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去计较,但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我总该知道你的去向吧!”我拉着有两丈多长的脸对芊说。
  “如果你相信我,我用不着解释;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解释也没什么用的!”芊振振有辞。
  “狗屁逻辑!你不告诉我,谁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人鬼混去了?再说,你以前认识的烂人那么多,你现在还能不跟他们来往?”我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芊低着头不再吭声。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指了指门外说:“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现在先请你站到门外!”
  我刚一站到门外,门“咣”地一声就被关上了,带着风声的门板差点撞到我鼻尖上。
  哎!我认识的女人怎么都跟一个师傅带出来的一样,都酷爱涮着我玩!我沤着一肚子的气悻悻地回到家,肠子沤烂了好几节后也想不通芊怎么会是这种女人?我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还是没有心情起床,我在苦苦地想着这个问题。
  我妈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
  “这一阵子怎么不去找你的那位网友呢?”我妈问我。
  “网友?我看她不仅是女流氓,而且还是个女骗子!事实证明你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没有去她家吗?”
  “她有个屁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跟鬼一样浪荡!”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有家的,有的家是停泊肉体的,有的家是栖息灵魂的,找人就去栖息灵魂的那个家去找,这样你才会看见真正的她!”看大楼的我妈很像北大文学系的教授一样给我讲起了道理,“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或者美好,或者糟糕透顶!”我妈清了清嗓子,“起来吧!”她说着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她的?”我诧异极了。
  我妈很是得意地点点头。
  “天哪!你何止可以去北大当教授,简直可以到中央情报局去干兼职,那样挣的钱肯定比看大楼要多得多,”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啊!”
  X县城在市郊七十多公里外。
  一找到那个地址,我愣住了:一间破烂陈旧的平房孤零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推开虚掩的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袭来一阵阵的霉烂味;空气潮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躺在木床上,身边放着一架轮椅……
  “你找小芊吧?”老太太见我进来,便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去买菜了,你等会吧!”
  我坐在低矮坚硬“咯吱咯吱”乱响的小木凳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次多亏你给小芊借那么多钱,我说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再花那么多冤枉钱了,可小芊她非要让我看……”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看了我半天后伤感地说。
  “你见过我?”我愈加迷惑了。
  老太太这时颤颤巍巍地从被褥下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芊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没施脂粉,笑容灿烂;她的身边,一个酷似我的男人穿得人模狗样,皮笑肉不笑。
  “小芊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娘,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现在我不中用了,还要连累她……我知道外面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小芊又没上多少学,别人说她什么话的都有,她也从没有带朋友回家……这一阵子,她说自己有了男朋友,还拿了这张照片给我看,她说你在市里很照顾她,经常在生活上帮助她,这次的钱就是你让她拿回来给我治病的……哎!我这病啊,又连累了你!”老太太说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泪水顺着她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下来,重重地落在我的心上,我的心一阵刺痛:人世间飘散的灰尘原本就已够浓密,为什么我们还要用带着灰尘的目光去审视和猜测自己所爱的人?爱她,即使她的心里迷蒙着太多的灰尘,我们也应该轻轻地为她拭去,用最真的爱和最深的情去加倍呵护她!
  我有点难过地端起杯子,就在我起身准备给老太太倒水的时候,看见小芊正站在门口。
  她不施脂粉,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
  她的身后,阳光白得刺眼。
  ……
  “我有两种衣服,一种是面对你和这个世界时穿的,一种是面对我自己和我外婆时穿的,你说我穿哪种衣服好看?”
  “都好看!”
  “我穿这种衣服,你妈说像看见了女流氓;我穿那种衣服,你说像祥林嫂,那我去你家时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穿婚纱最好!”
  002 贴心饺子
  她发现,曾经以为满世界都装不下的爱情,其实在一个小小的盘子里就可以装得满满当当……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杂院。
  院子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大都是从外地漂来的,在这个别人的城市寻找自己的生活。
  女孩也住在这里。
  她是跟着她的男友漂来的;漂来了,她的男友却跟着另一个女人漂走了;漂走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在三年内实现自己的梦想,并让她等三年;女孩没有吭声,只是对着那个远去的熟悉背影泪流满面……她就这样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城市,留在了那个原来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靠在一家超市打工维生。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等他。
  不久,她居住的院子里搬进一个男孩。他虽然只身一人,但从他那粉红色的窗帘和经常晾晒的双人床单来看,他应该是拥有过一份温柔,一份来了又去的温柔。男孩的性格是沉默寡言的,几乎是从来不跟院子里的任何人说话,只自顾自地生活着。女孩也很少说话,也是一个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萍水相逢的人,有时甚至会好多天不打照面的。
  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转眼,情人节到了。
  那天,女孩下班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电话亭拨了一通的越洋电话,花掉了她半个多月的工资;然后,她来到她和男友曾经去过的一家餐厅,点了自己和他曾经最爱吃的几个菜,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她在扶起滑落的眼镜时,不经意间就摸到了眼角的泪水。
  女孩回到屋子,蒙上被子倒头就哭。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谁呀?”女孩止住哭声后问。
  “我!”门外是男孩小心翼翼的声音。
  “干什么?”女孩又问。
  “我饺子刚煮了一半,忽然就没气了,”男孩在门外解释说,“现在换气已经来不及了,我能不能在你的煤气灶上煮煮?”
  女孩擦干眼泪后打开了门。
  男孩用双手端着一个锅,急得在门口正打着转。
  “进来吧!”女孩说着走到厨房,拧开了自己的煤气灶。
  “太谢谢你了!”男孩一边煮饺子一边忙不迭地道谢。
  “你一个人煮这么多饺子?”女孩看着拿着筷子在锅里划拉个不停的男孩疑惑地问。
  “买两个人吃的东西买惯了,”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就会买多了!不过正好,你也可以吃点!”
  “正好我也没有吃饭!”女孩撒了一个谎。
  “那赶紧拿个盘子来呀!”男孩跟老熟人似地命令道。
  女孩微笑着取过一个盘子,拿到水龙头下用水冲了冲,然后放在男孩面前。男孩像选美一样,用筷子在沸腾的锅里认真仔细地夹起一个个煮得饱满鼓胀的饺子往她的盘子里放,女孩的心里忽然就温热起来。
  “够了,够了!”她忙不迭地说。
  男孩抬头看了看她,这才取过另一个盘子,给自己夹起饺子来;然后,两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低着头默默地吃起饺子来;吃着吃着,女孩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她曾经以为满世界都装不下的爱情,其实在一个小小的盘子里就可以装得满满当当的。
  她奢望的,只是体贴,哪怕是一点点的体贴。
  “咋呢?”男孩看着女孩眼中闪烁的泪花问,“不会是心疼煤气了吧?”
  “就是煤气,”女孩假装生气地说,“你得到时还我!”
  “那我现在用一张电影票补偿你好吧!”男孩说,“我这正好有两张票呢!”
  “你还有什么是两份的?”女孩问。
  “什么都有,”男孩嘿嘿一笑,“一份给了以前的女友,另一份给……”
  “给谁?”女孩问。
  “给你好吧!”男孩说着忽然就紧紧握住了女孩的手。
  一年后,男孩女孩依旧住在那个院子里。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住在了一起。
  三年后,女孩过去的男友果真西装笔挺地回来了。他要带她去宾馆,他以为所有失去的东西都是可以找回来的,但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拿着一沓钱私下找到男孩,他以为能买走他爱情的钱也同样可以买走别人的爱情,但他看到的却是男孩那一张不屑的脸;他最后请她去看他的画展,她点点头。不过,那天她去的时候,身边还带着那个男孩。
  ……
  “其实,那天我的罐子里是有气的!”
  “我知道,我看见你换完气还没到两天!”
  “其实,那天我是吃过饭了!”
  “我知道,我看见你打包回来的菜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003 讲碟
  碟是看的。而他却在讲它,用一夜的时间……
  她一直不太满意自己的男友。
  她觉得他不仅沉默寡言,八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而且性格还很懦弱,走路都好像怕踩到地雷上一样小心翼翼。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能说会吹,信誓旦旦地要给她荣华富贵,并已预定好了两张机票。就在她即将离开这个小城时,她找到了他,提出分手。
  “既然你不愿意将你的一生给我,那么就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好吧!”他恳求道。
  “干什么?”她问。
  “陪我看碟!”他说。
  “天哪!你能不能玩点新鲜的?”她几乎想要跳起来地嚷嚷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拿一起看碟当浪漫?”
  “因为我现在只能租到碟片,”他强颜欢笑地说,“如果我能租到飞碟的话,一定会带你去得更远,直接到外太空去旅游!”
  “哼!还外太空呢!”她鼻孔里面出来的气都吹起了地面的灰,“如果你这辈子能走出这个小城,那就算发卫星了!”
  “我能不能发卫星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希望能和你一起看看碟!”他说。
  “好吧!好吧!”她说着一屁股坐在他那破旧的沙发上,“反正就这一晚上,你爱折腾啥就折腾啥!”
  他默默地起身租碟片去了。
  她心情复杂地坐在沙发上,想那个千里之外的即将要去的城市,想那个信誓旦旦要给她荣华富贵的男人。
  他很快就回来了。
  他也不问她喜欢看什么碟片,就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蹲在电视前,小心翼翼地把碟片从塑料袋里取出,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影碟机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电视里开始播放起《东邪西毒》来。
  她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另一端的他,拧转身子,一边晃着脚尖,一边看起了窗外的夜景。他也不问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眨也不眨一下。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的两端,谁也不说一句话。
  忽然,四处一片漆黑。
  停电了!
  “天意啊!天意!”她高兴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这可不能怪我,是天意!看来老天爷让我连这一晚上都不能满足你!”
  “你已经答应给我一晚上时间了!”他在黑暗中说。
  “我是答应了,可现在停电了,看不了了呀!”她得意地说。
  “看不了可以讲嘛!”他说。
  “你说什么?讲碟片!”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嚷嚷道,看样子气得不轻,“你是不是真的存心想折腾我一晚上呀?”
  “嗯!”他发出沉闷的声音。
  “讲吧!”她说着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倒想听听你能讲出什么?反正就这一晚上时间了!”
  “那我开始讲了,”他不紧不慢地说,“刚才碟片里放到西毒离开白驼山时,那我就从那里开始……西毒问那个女人跟不跟他走,女人明明很爱他,却坚决地拒绝了他,并且嫁给了他的哥哥……西毒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独自守着一片沙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在西毒离开后,整天依着阁楼望穿秋水,渐渐年华老去……他们谁也没有说出那句话,固执地以为岁月的流逝可以弥补心底的痛,到最后,却发现从一开始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