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7-12 22:13      字数:4971
  出示那张证明的影本借以廓清谣言。这一来原本不大清楚尼尔与塔尔玛之间关系的
  人也知道了,更有别具用心者吹口哨起哄:“什么南非姑妈,我还有日本外婆哩!”
  “影本是真是假天晓得!”
  “你要多少钱,我来给你印!”
  字字句句刺着尼尔的心。尼尔无心上学了。喝酒解愁,但除不了根,他尝试神
  秘的解脱——吸毒;从来毒色连文,尼尔很快赢得几个女毒虫的芳心,以致最终不
  把塔尔玛放在心上了。
  塔尔玛扑倒尼尔面前长跪不起。无心之过也是过呀。塔尔玛追悔莫及,假如及
  早说明真相,不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
  尼尔把一个女毒虫搂在怀里狂吻不已。然后嘴对嘴地喝酒。电视上播映着成人
  电影录影带,他故意一件件脱掉那女毒虫的衣服,一件件朝塔尔玛兜头抛去,塔尔
  玛屹立不移,又用白兰地浇她的脸,她任凭酒液糊满眼、嘴和鼻子,纹丝不动。
  尼尔终于开口了,吩咐她去取摆在电视机旁的小手提包,而且是跪着去跪着回
  来。塔尔玛照办,捧给尼尔,尼尔命令打开,里面是一套吸毒用具,雅洁精致,尼
  尔接过去向新女友们夸耀,那是他花了整整7天的劳动果实。之后,尼尔说一句让塔
  尔玛照办一句,话说完,事也办妥了——塔尔玛把吸毒的准备工作一一做好,重现
  奴隶时代的美梦。尼尔命她点起玻璃烟斗,让他舒舒服服地过个瘾。塔尔玛擦燃火
  柴,凑到尼尔跟前。火柴灭了。尼尔一怔。当的一声,又新又漂亮的玻璃烟斗,被
  塔尔玛从尼尔嘴上打落在地摔个粉碎。
  塔尔玛并不走开,退回原地跪着听凭尼尔发落。等那一阵裹着冰雹的暴风雨过
  后,塔尔玛成了血人儿,晕倒了。苏醒时床边围满人。校长和学监全来了,尼尔坐
  在一旁垂头丧气。
  塔尔玛想抬起身子却抬不起来,转动着昏沉沉的眼光,从人们的缝隙间寻觅尼
  尔,尼尔回转身来探视塔尔玛。
  “我死不足惜,”塔尔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尼尔戒毒要紧——”言犹未了,
  两行热泪滚到腮边,遂又昏迷过去。
  在学校与家庭两方面的严督下,尼尔答应去戒毒所戒毒。
  戒毒顶难克服的是身体失控状况,即便药物相助也难以令人忍受,毒瘾越深越
  难熬。内脏剧烈的疼痛,要命的颤抖,烈焰灼烤的感觉,口干舌燥像崩裂的焦土,
  全身肌肉绩作团的痉挛,死亡侵凌的恐怖……可是只要一点点,只要闻一下那神奇
  的白色粉末,人就会镇静,就可以继续挺直腰板做人;只要吸一口或者打一针,哪
  怕针头上滴一滴,他就又能正常地呼吸。
  发誓永远爱尼尔,永远为他献出一切的塔尔玛,铁着心肠不肯出20美元让他复
  活。尼尔恨透了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他把满腔怒气向她发泄。由于塔尔玛圣
  母般的慈爱和耐心,才使尼尔熬过那因戒毒而出现的最可怕的地狱般的日子。
  尼尔戒毒成功。为了照顾他的生活,塔尔玛要求与尼尔同居。起初,尼尔自觉
  地按照塔尔玛的安排生活,不久,他觉得那是一种桎梏,奇怪自己怎么会忍受那么
  久,怎么会让自己的青春听任这样一个老而丑的女人摆布。
  经过那一次冲击,塔尔玛明显地变得又老又丑,脑部受了轻度震荡,发作起来
  头疼难忍,坐立不安,有时疼得会从梦中惊醒。最尴尬的是,尼尔高兴起来施以爱
  抚的时候,她突然脑部一阵疼痛,打乱了情绪。嗣后虽经百般恳求,尼尔也提不起
  兴致。塔尔玛常常独自悲哀,以泣当歌,积郁心间的愁怨似乎减轻了许多。
  秋日的傍晚,尼尔挟着书本在校园里行走,迎面吹来熟悉的声音:“未来的博
  士,躲起来不露面啦?怎么,今天一个人蹓,丑老鸭呢?”
  尼尔一瞧是戴安娜,衣着性感,扭摆着腰肢朝他走来。
  “你也配到学校里来,这儿拉不着客。丑老鸭躺进棺材也比你顺眼。”
  “我是来拉你的。怎么舍得让你叫鸭子吞掉。说正经的,想不想我?”戴安娜
  右手叉在腰眼上,左手夹着烟卷,扬着脸儿吐着烟圈儿说。
  “离我远点儿,要不然一拳打——”
  “你打,你打,怕打的就不来啦。”戴安娜挺着硕大的胸脯贴上前来。
  尼尔倒退一步,挥拳便打,快到戴安娜胸前。那攥紧的拳头却张开了,伸进胸
  罩里乱摸,如同一只蜜蜂扎进花蕊,随即另一只手也上来了。
  “哎哟!你捏得好疼呀!”现在轮到戴安娜抡拳捶尼尔了。
  尼尔抱着戴安娜狂吻——河水冲决了堤岸。
  当夜,他随戴安娜来到一家旅馆。她的朋友租了房间,专门提供公宿的:几对
  男女睡在床上、地上,吸毒胡调谁也不背谁。当然,自己的女友也可能变成别人的。
  尼尔重温旧梦。他觉得刚刚摆脱了的才是噩梦,要想个办法永远摆脱,重返自
  由天地。
  他开始变卖仪器,钱花完了再去卖家里稍值几个钱的东西,到后来有啥卖啥,
  出价就卖。塔尔玛不许尼尔经手金钱,钱到了他手里立刻变成毒品,变成白兰地,
  变成夜渡资。塔尔玛无计可施,唯有紧紧抓住钱不放,牢守这最后的阵地。
  一夜,塔尔玛被挤醒了,偌大的床,尼尔占了一半,她只睡剩下一半的三分之
  一,此外的三分之二有个软囊囊的东西占据着。塔尔玛意会到那八成是尼尔带回来
  的野女人,登时坐起身来,摁亮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着清癯的尼尔,照着尼尔拥
  眠的女人,塔尔玛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她伸脚穿拖鞋,想去冰箱里取饮一杯冰咖啡,浇一浇心头的门火。哎呀!地毯
  上还躺着一男一女。她奔进起居室,里面还有两对陌生男女。
  塔尔玛冷静下来盘算对策,想来想去想不出好办法,既不能丢开尼尔不管任其
  堕落,又不能引导他重归正路。她要先问问尼尔有什么打算,再相机行事。次日午
  后,尼尔先开口解释。
  尼尔一副可怜相,塔尔玛看去更加伤心,他从前是多么健壮,仅仅两个月前,
  60天。他干咳了两声说:“万不得已。我一分钱也没有。他们不是白住,每人5元。
  6个人30元。戴安娜例外,她占的地方是我省出来的。”
  塔尔玛面色如霜,但沉默似钢铁。
  尼尔说:“从前就是因为你跟我不一条心,才酿成祸事。假如你开诚布公。大
  大方方,谁敢跟我们过不去?现在你重蹈覆辙。捣毁这个家的是你,不是我,请你
  牢牢记住,日后千万别怨我忘恩负义。我赏识你的时候,南非还没飘来遗产。那时
  节谁拿正眼瞧你?到底谁忘恩负义,抚躬自问,对主耶稣总得有个交代吧?”
  塔尔玛不去深究尼尔每句话的真伪,决计一劳永逸:“我现在还可以打两份工。
  遗产剩下一万多块,全部交给你管,就是说,取出现款存在抽屉里。南非遗产几乎
  全部用在你身上,收据和支出细目在我这儿,随时查阅,随时找我要。但是,我的
  条件是孤朋狗友一概杜绝往来,毒也得戒掉。”
  塔尔玛实际有4万多元,少说了3万元,谈到尼尔戒毒时语气和缓。她想等尼尔
  就范,发动前次原班人马硬拉他去戒毒所彻底断根。
  尼尔全都答应了。塔尔玛买了个保险箱,放在隐秘地方,又装上防盗警铃,两
  把钥匙,一人一把。
  尼尔变了一个人。他重新插班复课。塔尔玛丢弃了旧书旧本旧夹子,全换了新
  的——尼尔·察普曼新生了。“任何时候起步都不晚。”尼尔大有深意地开导塔尔
  玛。
  塔尔玛快活得常常像鸟儿一样唱歌。最累时也不忘哼曲儿。从前她讨厌下雨天,
  逢到雨天浑身不自在,现在雨天别具情韵,散步雨中,花儿开在雨中。
  日子长了,尼尔和塔尔玛不免要谈起婚嫁来,尼尔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借口学
  业未成,如今主动提出,塔尔玛又惊又喜。他解释说,不结婚是因为他手头实在拮
  据,起码的首饰全买不起,又想及早结业所以不去做工。可是激情会自动冒出来,
  控制不住,要知道,他太爱她了,而爱的状态必须固定下来。
  塔尔玛瞥了尼尔一眼。她把这一瞥得来的印象与那夜被挤醒时望着眼熟的尼尔
  所产生的感想加以比较,尼尔的确改变了。他不相信尼尔戒了毒,事实也不可能这
  样戒掉,除此以外,尼尔还是他们刚刚相恋时的尼尔。
  塔尔玛捧出一只精巧的匣子,打开来金光四射,尼尔全神贯注地看着。塔尔玛
  说:“4件首饰是我的,两件是你的,一共6件,现在全部交给你保管。等到结婚前
  夕,你戴上你的,亲自把我的4件金饰送至峨家,算你送给我的定情之物,好吗?”
  尼尔不肯接受,也不细看他的两件到底是什么。“你买首饰也不说一声,还是
  老脾气!你买的首饰怎好算作我买的——我会终生内疚。!,
  塔尔玛急了:“你跟我分什么彼此?这完全是我的主张。没有人要求你送什么
  定情物。我把匣子放进保险箱,开派对(PARTY)时你就戴上。”
  尼尔默默地翻开来看,塔尔玛的4件是金项链、金耳环、金手链、金戒指。尼尔
  的是翡翠戒指、金项链。尼尔注意到塔尔玛不是买的现成货,是订制的,每件分量
  特别重。两根项链一色一样,下端垂着个心形小盒,盒里镶着相片:尼尔的是塔尔
  玛的相片,塔尔玛的是尼尔的相片。
  “翡翠戒指还有一番来历呢。原主做过驻华外交官,急于脱手变现,我马上买
  来,再去镇金。”塔尔玛得意之极。
  尼尔戴上戒指,左看右看。塔尔玛仿佛做错了事似的低声下气地说:“这也是
  自作主张,事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照理应该买一枚纯金的,跟我的那枚凑成一对
  ‘情人戒’。正巧碰上机会,你又最喜欢绿色,于是我就买下来了。”
  尼尔抬着手凑到最亮处,欣赏戒指进射的绿色光芒,之后,扭开屋角的电灯观
  察它在灯下的色彩。“灯太暗了。我验过,一点瑕疵都没有。行家说,这样晶莹剔
  透的玻璃翠世所罕见,愿出一万美元请求转让。”
  “你是多少钱买的?”
  “五千元。”
  “我不信。”
  “真的。那外交官去世了,他的夫人不拿这当回事,她还有更好的呢。据说,
  真正价格超过美金5万。”
  “我交上好运啦!”尼尔快乐非凡。
  “所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今后凡是我的合理建议你都要采纳,好吗?”
  “行。我依你。”
  “明天下午你没课,我也不上班,我跟你上医院去。”
  “我……我……我已经不——”
  “别骗自己啦!我不怪你。这是最后一次。”塔尔玛一向管戒毒所叫医院。尼
  尔明白上医院意味着去戒毒。
  “好!下午两点半在家碰面一起去。”
  尼尔总算答应了。塔尔玛放心不下,打电话约了两位父亲和她自己的弟弟,怕
  万一尼尔……尼尔不会变卦,不会。约上亲人是让他们分享幸福。
  尼尔没有露面。4个人一直等到天黑。塔尔玛给学校打过几次电话都不在。别的
  电话不用打了,尼尔无朋无友,至于那些狐朋狗友,家里没有电话。
  屋里屋外全是老样子。尼尔的衣物俱在。好半晌,塔尔玛才想到去查看保险箱。
  手拿钥匙时便预感不妙。尼尔的钥匙并排放在她的钥匙旁边,为什么跟她的放在一
  处,不是另有存放之所吗?她怕看错了,两把都拿着,用尼尔的一把去开锁。嘭的
  一声锁开了,塔尔玛脸色陡变。”
  保险箱就像刚买回来似的,里面空空如也,首饰现款两不见。3个男人奔来查看
  究竟,只见塔尔玛半张着嘴,圆睁双眼,一只手扶着箱子左边,一只手扶右边,愣
  愣地立着发呆。两位父亲扶她坐到床上,捶胸敲背才吐出一口浓痰。
  她的弟弟看出这只保险箱,虽用一只钥匙便能打开,但它隐含双层密码,外人
  有了钥匙也打不开。
  急救车载走塔尔玛。她在精神病院住了两年。病愈不愿回父亲的家,她要另建
  新家等着尼尔。
  斯普琳娜说,塔尔玛近半年来不思念她的情人了,因为她有了新情人——白粉。
  这得归功于弗雷特,维尼亚·弗雷特。
  海因茨·霍夫曼永远是那么文雅潇洒。整洁的仪表使人万想不到他也做着肮脏
  的生意。我在出租5号房间给他长住时,即使有先见之明也会让他住进来。C旅馆的
  10个房间留出6间做短时间(Short time)生意已经够了,那么,多出的两间应该出
  租给长住户。
  他在旅客登记卡上写明:海因茨·霍夫曼,男,33岁,1952年6月8日出生于西
  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