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1 节
作者:孤独半圆      更新:2021-07-12 22:10      字数:4808
  还有一座大若山岳的魔胎石塔,引荡风雷,从厚厚的乌云之中决绝奔袭,阴错阳差冰冷而凛冽,快若流星……
  不善远攻的一众拓斜弟子,也在妖仙们爆发的同时,或狂笑或嘶嗥,身形爆裂的冲散了大雨、神通、法宝、空气,冲散了所有的一切,从另一个方向冲进了山坳。
  不知是温乐阳还是蚩毛纠,一边狂奔着一边哈哈大笑着唱起了那句流传了千年、曾一度被人忘记,可现在足以压碎每一个门宗的歌谣:温不草,苗不交,乌鸦岭上,死不了!
  僧、道、俗、妖、拓斜,一个修真道,上百个门宗,几千位高手,尽在震裂苍穹的歌声中出手,只为,轰杀柳相!
  柳相笑声,并没低沉,反而越来越响亮,渐渐变成了回荡在天际的滚滚雷霆!七颗头颅倏然晃动了起来,每一颗头颅,荡漾起的便是每一种至性的神通、至性的嚣张!
  火行头颅回荡万丈烈焰,辗转之间把第一座小丘烧成灰烬,数百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为灰烬;
  土星头颅一窜,三座比着魔胎石塔毫不逊色的巨石从天而降,轰隆隆与石塔撞在一起,土石崩裂,炸起的碎屑最小的也如五层楼房大小,砸的下面的修士抱头鼠窜;
  混沌头颅张开巨口,一蓬黑白纠缠的空洞漩涡转眼撕裂空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修士中间,方圆千米之内,所有修士都在混沌漩涡现身的刹那里,发肤筋肉都被硬生生的从身骨上撕扯下来,鲜血就想突然炸裂的缸子中泄出的水,嘭的砸在地面上,而遇难者残留下的骨骼,依旧屹立不倒;
  月属头颅举目望向前方,一层灿灿的银白月辉闪电般切入漫天法宝,转眼里,被各色法宝神通塞得满满的天空,就被它的目光清空了一大片;
  还有金行头颅、日属、星属……
  真魂,不仅仅是统御和协调九只头颅,更是柳相身体中的主魂,可以随意引动混沌原力,通过它的九颗头颅来施展法术。温乐阳在四年前毒杀了真魂,便让柳相足足丧了五成的战力。
  水行、木行两个孽魂之死,柳相在剩下的五成战力中又损了一成(九颗头中的两颗,应该是两成,可之前又有了个五成,现在到底是少一成还是少两成……纠结死我了~)。
  再加上刚刚脱困,力气还远远没有回复、又被拓斜师祖的本命毒所侵,一条九头大蛇,现在连当年的两成力气都不足!
  可就这两成力气,在柳相甫一反击之下,修士们便折损了快三千人!剩下的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有的转身就跑,而更多的人都被鲜血抹红了眼睛,高声怒骂着催动法宝,身形辗转纵跃,在半空里再度催动神通。
  一头困顿乏力、失去两颗头颅和真魂统御、又被天下第一奇毒所伤的亘古巨孽;整个修真道上所有能叫的上名字的高手,在周围早已坍塌断裂的群山之间,如风疾、如火烈、如惊涛骇浪般,乱打成一团
  不论你死我活,都是最后一战了!
  柳相的身形也在腾挪飞掠,可移动之间显得笨拙无比,修士们的神通几乎次次都不会落空,被剧毒拔裂后不再那么结实的鳞片,终于开始随着法宝狂轰乱炸开始散碎。
  可不过一炷香功夫的鏖战,修士们已经伤亡过半,就连两个傻叔叔,也不小心被柳相巨大的身躯荡飞,远远的摔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喊疼,费劲了力气却无法爬起来。
  温乐阳急的目眦尽裂,他已经把自己贴在了柳相的身上,可汹涌而出的生死毒,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在掀掉些鳞片,刚刚把滑腻却坚韧的无法想象的皮肤撕开了一道口子。
  鏖战还在继续着,又是十几分钟之后,还在拼命坚持的修士已经不足两千人了,剩下的人,大都是五福或者世宗的高手弟子。而几位妖仙已经不顾生死的第二次施展断妖身!
  柳相的身体也越来越笨拙,偶尔还会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不过即便是全无修为的人,此刻也能看出,这么打下去,修士们毫无胜算。
  前后不过几十分钟的恶战,温乐阳的感觉却比着在化境怪物中冲杀几日还要更疲倦,柳相身体的抗力极大,要不是他的错拳足够诡异古怪,恐怕根本不等他掀开鳞片,就先把他震死了。
  柳相的星属头颅终于发现了好像一根针似的扎在自己身体上的温乐阳,转过头,略显费力的挣断了小蚩毛纠的黑藤之后,巨大的蛇信吞吐着,星属头颅带着几分残忍,几分饶有兴趣,向着温乐阳不快不慢的探了下来。
  突然轰的一声爆鸣,一片碎石喷薄而起,一个矮墩墩、长发乱须几乎遮住面容的胖子,翻身跳了出来……
  躺在远处已经动弹不得的傻叔叔温九对着温十三嘿嘿的笑道:“要不是个胖子,就跟孙悟空出世似的。”
  胖子的衣衫褴褛,满身散发着焦糊恶臭,偶尔还有几缕青烟飘渺。头上身上都一片黢黑,如果图塔吞忒在的话,往他身边一站就是非洲版的胖瘦头陀
  好像刚刚被烧糊了的胖子破土而出,激溅的碎石让星属头颅一惊,顾不得再追袭温乐阳,巨大的脑袋一震,裹扎着腥风向着胖子电射而至!
  黑胖子似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厚重到有些发闷的声音,轰隆隆的炸响在温乐阳耳边:“这是什么东西!”
  旋即又发出了一声大笑:“柳相?”话音落处,胖子吐气开声,捏起肥嘟嘟的拳头,就那么毫无花俏的横横砸出,迎向那颗柳相头颅!
  压迫的温乐阳眼灿金星的闷响中,两股巨大的力量轰然相撞,一蓬肉眼可见的气浪在蛇头与拳头之间,猛的绽放开来,转眼向着四下里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即便强若小蚩毛纠、小掌门刘正这些绝顶高手,都哇哇怪叫着仰天摔倒,普通的修士们更变成了滚地葫芦,不管天上的地上的,全都翻着跟头倒摔了出去。
  气浪席卷的同时,一声让人分不清是开心是难过,只有撕裂撕裂撕裂的尖叫声,从苌狸的口中歇斯底里的冲天而起:“拓斜!”
  天劫已散,孔弩儿必死无疑,菜坛子拓斜满身焦糊、却龙精虎猛的跳了出来。
  一击之下,拓斜哇哇怪叫着,被柳相的头颅硬生生的夯入了地面,而那颗星属的头颅,也在巨力的反震中笨拙而痛苦的高扬起长长的颈子,可巨力跌宕,蛇颈依旧未能卸去,反而带动了怪物那座堪比巨川的身体,就那么慢慢的、慢慢的,在所有人不敢置信、几乎瞪裂了眼眶的目光中,轰轰然摔倒在地!
  温乐阳的后脑勺,把一块大石头砸的四分五裂,人却仿佛触电似的跳了起来,还没等跑到那片陷落拓斜的碎山石间,拓斜已经灰头土脸,哇哇怪叫着跳了出来,刚刚轰击怪物的右手上,每一根手指都不自然的扭曲着。
  柳相也一跃而起,昂昂怒吼,星属头颅却好像喝醉似的所有乱晃,嘴巴里,发出的是依依呀呀的怪唱,额头上,一个巨大的凹陷显得异常醒目,双目中,也变得浑浊不堪,全没了一星半点的神采……
  祖师爷拓斜没听到苌狸的嘶吼,现在也两眼发花,柳相的七颗脑袋在他眼里,变成了十三颗……即便如此,拓斜又举起了左拳,哈哈大笑着:“再来一次!”
  几乎就在同时,又一个温乐阳熟悉的声音,愤然大吼着从远处传来:“柳相,十万……要不就是八万年前,你曾亲口答应过我,永远不踏入十万大山半步,你忘了么!”
  怒吼落处,一颗又一颗并不算巨大,但荡起的风声足以撕裂神魂的石头,一路呼啸翻滚着,接踵而至,砰砰的巨响之中,雨点般的砸在柳相的头上。
  就连‘断妖身’掀起的浩然巨力,都无法重创的柳相,竟然在这些石头的轰砸下,溅起一蓬又一蓬鲜血,混沌恶山中的野人大汉,从远处的一座山峰飞跃而起,在掷光神石之后,干脆抡起了自己的平板车,狠狠的拍在了混沌头颅的双目之间!
  拓斜大笑,再度扑跃而起,温乐阳、蚩毛纠和慕慕,身形如电紧紧跟在师祖身后;残存的修士再度奋起神通,无数法宝轰砸而至;野人大汉哇哇爆啸,神力惊人丨拳脚轰天;四个妖仙咬牙切齿,不顾身上狰狞的伤口、断裂的胳膊,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山坳早已被夷为平地,最后的惨战如火如荼……
  自从温乐阳走出生老病死坊,十余年里经历过无数恶斗,有的壮怀激烈、有的生死一线、有的狼狈不堪也有的让人啼笑皆非,可若论那份惨烈、那份壮观、那份浩浩的天威磅礴,非眼前这一战莫属!
  十万大山深处,小丘轰然坍塌,巨川哀号断裂,天地仿佛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水潭,柳相便是这座小水潭中的巨鳄,拓斜和野人大汉则是两头凶狠的六须大鲶,其他人便是疯狂的食人小鱼,双方的混战之下,血污渲染,巨浪滔天。
  忘了时间,没了日月,温乐阳的眼里心里、拳上脚上,只剩下了一个字:打!
  七颗柳相头颅,被一颗一颗的打到,而每倒下一颗,即便在两个老怪物即便的高手全力以赴之下,也会有上百修士命丧黄泉……
  这一战,从拓斜师祖和野人大汉先后加入之后,又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柳相的最后一颗混沌头颅,才最终无力的哀嚎了半声,闭上双眼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乌云悄然散退,无尽碧空如洗,一道彩虹斜挂山峦,清清而灿灿!
  幸存者甚至还没没来得及欢呼,突的一声大哭嚎啕而起:“只剩了老四,我还要什么彩虹!”话音未落,一个壮硕的胖子高高跃起,回荡着手中一件宣花巨斧,重重向着那道彩虹掷去!
  世宗七个彩虹兄弟,此刻也只剩下势若疯狂的老四了。
  彩虹老四一哭,幸存之人尽数嚎啕大哭!慈悲寺五大禅院首座尽丧;昆仑道七十二剑尊只活了九个;鹅羊道除了三味和阿蛋仅剩四名弟子;让炯大师舍身卫道……
  化境之内,数万修士;赴援十万大山,一共万余高手。
  在与恶兽斗、仙师斗、柳相斗之后,仅仅剩下这寥寥千余人!
  旱魃五哥靠在一块碎石上,翻着虐戾的眼睛看看天空,若有所悟的说:“秦岭阴眼被埋,丧鼎损毁,尸俑之地煞气冲天,天下某处原本会有一场大劫难的,只不过没想到,这场大难,落在了修真道上!”
  整个修真道,不论正邪、不论妖魔、不论是非不论恩怨,尽数抱成了一团,和孔弩儿、柳相玉石俱焚。
  孔弩儿已死,可柳相还活着,虽然被打得混沌原力几乎涓滴不剩,可它的身体与天地同源,即便伤的一动不能动,众人也还是没办法杀了它。
  野人大汉休息了一会,对着其他人说:“我想办法困住它,不过每隔七十七年,便要痛打它一顿,毁掉它积攒的力气!”说着站起来拖着巨大的九头蛇,费力的走向了大山深处,走了几步之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着拓斜师祖笑道:“菜坛子,你不错!以后每七十七年,记得来找我打柳相!”
  拓斜费力的挥挥手,刚说了一个‘好’,立刻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等他勉强恢复了喘息之后,野人大汉早就大笑着走了。
  小蚩毛纠突然想起了自己怀里还有一片仙草,手忙脚乱的翻出来,踉踉跄跄的跌到拓斜身边,不由分说那片亮晶晶得可疑的百足草塞进了祖师爷嘴里。
  拓斜吧嗒吧嗒嘴,有些纳闷的评论:“仙草叶子…怎么有点咸?”
  蚩毛纠可不敢告诉祖师爷,这片叶子是被屠米吐出来的,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稽非水镜两个出家人就跑过来,哥俩肩并着肩咕咚一声跪在了拓斜跟前:“后学末进,见过师祖爷爷!”
  拓斜吓了一跳,拼了全身的力气跳起来,也咕咚一声跪还了两个出家人:“仙长、法师言重了……”
  稽非水镜二话没说,直接吓晕了。
  跟下来便是祖孙相认,亲人见面,诉说经年过往,这份感动和痛快,委屈与欣慰纠缠着,哭声、笑声、喝骂声交叠着变成了哇哇的怪叫!
  鏖战里,拓斜早就认出了一众后世弟子的功法,更抽时间狠狠的抱了抱猫妖苌狸,不过到了恶斗结束后,苌狸、锥子、慕慕三个女人全不见了。
  拓斜和温乐阳祖孙两个都急眼了……
  囡囡笑嘻嘻的告诉他们:“苌狸看打完了,说见你之前要洗澡,要打扮,拉着锥子和慕慕跑去后山了。”说着,伸手指了指大山深处。
  说完,小五抬头看看他阿爹:“在雨里站着,不就算洗澡了么?”
  旱魃哼了一声:“不明白她们为啥还没洗够。”
  连天苦战,连天暴雨,拓斜师祖身上的焦糊黢黑仍然未褪,小蚩毛纠讨好的用袖子给他擦脸,结果袖子倒比着原先干净了许多。
  温乐阳也凑过来,问拓斜师祖:“您老…撑过了孔弩儿的天劫?”
  拓斜跳出来时身上都糊了,不用问是被孔弩儿引来的天劫击中。
  拓斜一点没有那自己当长辈的意思,笑着摇头:“孔弩儿算个人物。”说完,又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