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7-05 23:19      字数:4781
  “真是巧。”葛晓川拍了记大腿,“怎么这么巧的事都让你小子给遇上了。”
  “别打岔。”方天皓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我就顺着这林海,于海的线去查,一查才知道,原来他真是林晓军的哥哥,至于他的样貌,那是3年前一场车祸,据说,撞得很惨,不得不去整容,所以才有了大的改变。”
  “说完了?”范文见方天皓拧杯盖喝水了,问道。
  方天皓点点头,林方从座位上起来,“刘歌,你去把林海的档案调出来。”
  “好。”刘歌赶忙回到自己座位,只听从她那里传来的敲打键盘的噼里啪啦声音。
  “方天皓,你把林海的样貌做个拼图,范文,葛晓川,明天一早,你们拿着图片分别去跟进阮紫秋和方琼的线,去问问她们的亲朋好友,有没有人认识林海,或是看到林海和她们在一起过,我去查杨婷如那里。”林方安排道。
  “我明天还是按着原计划去医院。”兰德盯着白板上“林海”这两个字看。
  “林队,档案调出来了。”刘歌正在将林海的档案打印出来。
  林方快步走过去,对着电脑屏幕,刘歌指着屏幕一角。
  “他是公安的工作对象,档案很容易查。”
  “工作对象?”兰德听着有些糊涂。
  “只要有过犯罪记录的人,都会成为我们的工作对象。”刘歌解释道。
  “他犯过什么罪?”兰德问道。
  “纵火。”刘歌答道。
  一屋子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易墨微忽然起身,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只有兰德注意到他的离开,他对着合上的门看了会儿,也跟了出去。
  走廊上的灯都关着,遥遥望过去,只有楼梯口还亮着微白的光。
  “你怎么出来了?”易墨微背光而立。
  “你出来透气?”兰德看他站得离门口不远,疑问道。
  “恩。”易墨微靠到墙上,他咳嗽了两声,“觉得里面有些闷。”
  “别骗我。”兰德走到他边上,他听到了一些声音,很清晰地,滴答滴答,细细密密地,在走廊里扩散至他的耳中。
  他还闻到一些味道,伴随着这声音而来,他对那种味道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一滴一滴的血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你快进去吧。”易墨微往边上走了几步,催促兰德离开。
  “怎么在流血?”兰德握住他的左手,把衣袖往上敚В氖中暮芸毂谎恕?br />
  “不知道。”易墨微就由他这么握着,他背靠着墙,“手腕上的红线无缘无故就开始流血。”
  “我告诉过你,那是你的血。”兰德抓着他的手腕,紧紧地,想要遏制血流。可温热的血还是不断地从他的手指缝里淌出。
  “反正死不了,流一些血,也没关系。”易墨微抬起右手,挠乱了兰德的金发。
  “多浪费。”兰德感叹。
  易墨微刚要说什么,忽地,整个人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的黑发在空中飘荡着,下坠到了地面,无声无息地。幸亏兰德敏捷,及时松手,才不至于和他一起倒地。他看着易墨微扶墙站起,哇得突出一口血。不由地心里一紧,
  此时,办公室里传来刘歌的惊呼,“呀这里怎么一滩血。”
  兰德要去扶他,却被易墨微给推开了,他抹了抹嘴,大步往外走,兰德紧随在他身后,也不问他,就这么跟着。他的手上倒不出血了,红线重又变得温顺,贴合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要回苏家,现在。”走到了公安局门口,易墨微回头对身后的兰德说道,表情严肃。
  “我跟你去。”兰德对他笑,有些孩子气。
  易墨微不置可否,旋身,加快步伐,在无尽夜色里往苏家赶去。
  狭窄的小巷里只在房屋的外墙上悬着为数不多的路灯,泛着黄光的灯泡被帽子样的灯罩罩着,光线沿着灯罩的边沿投到了地上。
  苏家老宅的门口的地上就落着这么一个圈形图案,里面盛满了暖黄色的光。它与外界的黑暗隔绝着,像是某个剧场里唯一投射到舞台上的一束光,这束光被风声和苏家传出的噪音撞击得四处摇摆,很不安分。
  易墨微拍门,里面的噪音更甚。
  木制的桌椅坠地的声音,瓷器被砸碎的声音,被传递声音的风扭曲了的人的呼喊,它们重击在门板上,和易墨微拍打门板的声音碰撞,混合。
  “苏老先生!”易墨微拽着门上的把手,奈何门锁坚固,无法破坏。他便不再继续,垂下手,站远了些。
  兰德安慰他,道:“不用急,已经有人要来开门了。”,他确实已经听到了有人匆忙着跑来开门的脚步声。
  易墨微整了整衣服,听得吱呀一声,苏家大门豁然开启。
  “易先生,你总算来了。”开门的是苏老爷子,见了易墨微,赶忙招呼他进门,兰德也跟着进了苏家。
  “出什么事了?”三人走得都很快。苏老爷子走在最前面带路,步伐矫健,途经大厅,易墨微看着这一室狼藉,问道。
  大厅里的八仙桌被掀翻了,摆在周围的椅子也是东倒西歪。屏风两边摆着的青瓷大花瓶也被砸碎了,里面插着的灰色银柳凌乱地撒在了地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洛茗不知又生谁的气,吃到一半就回了自己房间,过了会儿,我们就听到后楼闹腾,跑过去看,洛茗不知发了什么疯,把自己屋的东西都砸到了天井里。”苏老爷子边走边说。“还跑到大厅里来闹,闹完了就又跑到后楼去了。”
  眼看着就到了天井,易墨微环视四周,各屋各房的灯都亮着。
  “苏元,苏元,快把洛茗带下来啊。”苏老爷子冲着二楼,扯开嗓门就喊。
  易墨微和兰德都仰头看,二楼走廊上苏元正追着一身古怪打扮的苏洛茗跑,苏洛茗横冲直撞地,任苏元怎么堵都堵不住她,她口里还念唱着什么。
  “易先生,你看,要不要上去瞧瞧。”苏老爷子心急,已经走了楼梯口。
  “你们家就你和苏元在?”易墨微迈到苏洛茗屋前,门口扔出来许多书籍本子,借着走廊上的电灯看去,还能看到其中一些书的名字。
  “刚给苏桥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赶回来。”苏老爷子看易墨微没有想上楼的意向,也只能退了回来,走到兰德边上,和他打招呼,“警官好。”
  “你好。”兰德正仰脸看楼上的闹剧,简单应了声。
  “诶,她穿得那是戏服吧。”兰德的手指跟着到处乱跑,逮着屋子就进的苏洛茗。
  “啊,是啊。”苏老爷子回答得尴尬,易墨微问他,“怎么不打电话去医院。”
  “我想我们家里应该能解决。”苏老爷子忙不迭跑到易墨微跟前,岔开话题,“易先生,你看洛茗不会有事吧。”
  “不会。”易墨微弯腰,捡起地上一本书,“她是老师?”
  书皮上用黑体印着“高二教材”几个大字。
  “对,洛茗是高中老师。”苏老爷子木讷地点头。
  “别急。”易墨微把书重又放回地上,“我这就上去看她。”,他踢开挡住他路的卷在一起的女人衣服。
  兰德看热闹看得脖子酸,扭了扭脖子不再看楼上了,转而看起了挂在走廊上鸟笼。
  “你不用上去。”易墨微把想要随他上楼的苏老爷子拦下。
  苏老爷子脸上一僵,点了点头,回到了天井里。
  “老先生,我可以把这层布掀起来看看吗?”兰德实在好奇这黑布里的鸟。
  “鸟儿都睡了。”苏老爷子看他自己要去掀黑布帘子,三两步跑过来,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去碰。
  “我就看一眼,就算睡了也没关系。”兰德露出好看的笑,苏老爷子不买他的帐,仍旧不肯。兰德只得作罢,“这些鸟可真乖,外面这么吵闹,照样睡得香。”
  “鸟都是这样的。”苏老爷子放开手,语调冷冷地,原先热络的表情也霎时僵硬了。他走回到天井里,找了个位置,抬起头看去,眼神空洞,姿态微僵。
  兰德则对这处天井满是好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走到在光照下看上去凝重的灰色井边,探头对着井里看。
  井里幽深,望不见底。楼上的苏洛茗还在吟唱着模糊不清的词句,兰德听着听着,便觉得,如此悠悠然地,并非是从他的上方盘旋下来,而像是从井里飘扬而出。
  吟唱着的女声也变得清丽,唱腔圆润,兰德想,要是易墨微,一定知道她在唱些什么,而他虽不明唱词所以,却也觉得动听悠扬。
  如此侧耳倾听,就连井里传来的肉身腐烂的臭味似乎也变得淡不可闻了。别的声音也都离远了,就只剩下女人的浅唱低吟环绕在他身侧。
  “你在干什么?”
  就在兰德陶醉不已的时候,被人一把拽离了那口井。拽他的人,质问他,道。
  兰德瞅着这人面熟,楞了会儿,试探性地喊他,“苏桥?”
  苏桥冷笑一声,放开他,苏老爷子走过来,斥道:“苏桥,还不快上去看看你姐姐。”
  “知道了。”苏桥口气里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兰德也想上去看看易墨微,便走在他身后。
  “你到我家来干什么?”苏桥对他说话的时候,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苏洛茗正从他们眼前走过,她不再叫喊了,面容沉静,粉色绣梅戏服穿在身上,分外合身。易墨微走在她身后。
  “我跟他一起来的。”兰德指着易墨微。
  “你们是朋友?”苏桥问道。
  “苏洛茗。”易墨微停下,他低声唤道。
  前方的苏洛茗也停下,转过身来,她挥舞起水袖,一手抬高,掩住了眼睛下方的面貌,放低身段,回头含情脉脉地看易墨微,她的眉目已经不再是苏洛茗的样貌,而是趋向于更具古典意味的柳眉凤眼。
  “苏洛茗。”易墨微又唤道,一字一词,加重了力道。
  苏洛茗眼波流转,挪着戏里的步伐,楼下的苏老爷子见状,忙喊道:“洛茗啊。”
  他这一呼,苏洛茗一怔,满院灯光闪烁了两下,全部暗去。
  众人噤声,一切的一切都归于黑暗死寂。
  洗白的月光洒在走廊上,苏洛茗的脸苍白无力,显露出如苏蔓一样的病态。她的长发蓬乱地拱在肩上,浅色的唇轻轻开合,旁人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她蹙眉,满脸忧愁,她就如此站定着自言自语了一番,垂着眼,忽地落下泪来。
  扑簌簌地流着血泪。
  楼上楼下,只听得到她低低的啜泣声,一声一声,哭进了人心里。凄凄惨惨地融进夜晚中,平添了几分忧伤。
  粘稠的血从她的眼眶里流出,腻在脸庞上,慢慢滑下。
  第一滴,滴落在戏服上的梅瓣上。第二滴,低落在梅枝上。
  之后,这泪便如泉涌。易墨微对她说了句,“去吧。”
  苏洛茗抬起头来,她的眼已布满血色,眼白黑瞳都被掩盖了,看着却不觉得恐怖,反倒是心生温情。她看了眼易墨微身后隐在黑暗里的苏元,又扫了眼黑压压的天井。轻笑着,转身,推开了苏七的房门。
  “苏七,苏七。”苏老爷子边喊边往楼上跑。
  “别上来。”易墨微厉声阻止他。他只身跟着苏洛茗走进了苏七房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停留在楼梯上的苏桥回头看兰德。
  “你认为呢?”兰德靠在楼梯扶手上,“你们家真古怪。”
  苏桥听他如此直言不讳,朗声笑了,“确实有些古怪。”
  “我想上去看看他。”兰德示意苏桥靠过去一些好让他上楼。
  苏桥说道:“我也上去看看。”
  还没等两人打开苏七的房门,易墨微倒先出来了。他走到走廊上,对着楼下的苏老爷子说道:“如果你们还要再隐瞒下不,不把实情告诉我,苏七永远都醒不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巨大的压迫,降临在漆黑的天井里。
  苏桥通过敞开的门,看到苏洛茗躺到在地上,身上的戏服不见了,它不在屋子里,也不在易墨微的手里,就如此凭空消失了。
  易墨微瞥他一眼,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倨傲和不屑。
  “走吧。”兰德上去拍拍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苏元按下手边的电灯开关,二楼走廊重又变得亮堂,连苏七门前一小滩血也照得清晰。苏桥靠在围栏上看楼下的易墨微,狡黠地笑。
  他们经过苏老爷子身边时,老人低声唤他,“易先生。”,恳求般地。
  易墨微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出了苏家。
  走在小巷里时,兰德问他,“你生气了?”
  “我讨厌不诚实的雇主。”易墨微微愠。
  “那个女人是怎么了?”兰德看他紧绷着的脸,突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她被苏七的母亲上身了,通过那件戏服。”
  “你把苏七的母亲驱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