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07-05 23:16      字数:4882
  “啊哈!你现在的口气倒像个律师,想诱导我去作证,”威洛斯说。“我不会出庭,也不会作证。但我认为那个医生不论她是谁,其治疗手段没有错,大多数优秀的医生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会那样处理的。”
  “倘若病人吸毒,如可卡因等,会影响她的症状吗?”
  “哦,那当然!”威洛斯说。“肯定会在很大程度上掩盖她的症状。”
  “威洛斯大夫,你已了解了这些情况,而且知道此事关系到一个年轻医生的前程,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出庭作证?”斯考特问。
  “冒我的治疗不当保险被取消的风险?如今医生离法律躲得越远越好。对不起,转达我对那位年轻姑娘最诚挚的同情,希望她能渡过这一难关,保住行医的资格。”
  斯考特·凡·克里夫后来采访的几位专家也都不愿作出充当证人的承诺。
  有一点他此刻是确定无疑的。查出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是不是吸毒者,对凯特·福莱斯特的辩护将是至关重要的。
  当斯考特·凡·克里夫出现在验尸官办公室的接待室,表明他希望就施托伊弗桑特一事求见市验尸官时,接待秘书以为他是一名专为摆在自选市场收银处的、登载骇人昕闻消息为小报撰写文章的记者。
  “对不起,先生,有关施托伊弗桑特的一切情况都是保密的。凡是要了解此事的人,施瓦茨曼医生一概不见。”
  斯考特·凡·克里夫一再坚持要见,秘书最终只好找来了一位年轻的法医病理学家,然而此人更是不愿帮忙。斯考特见状便威胁说他将诉诸法庭,要求查阅施托伊弗桑特尸体解剖的详细材料,才被允许去见验尸官。
  凡·克里夫被人领进阿伯纳尔·施瓦茨曼医生的办公室时,首席验尸官正在电话里和一位市府官员争论着什么。这使年轻的律师获得了打量验尸官的机会。他见后者矮小粗壮,正好能坐进他那把吱嘎作响的旋转椅里。他同一些个头矮小的人一样,性格争强好胜。此时他正态度生硬地与电话里的人争辩着。
  “现在该你听我说了,”施瓦茨曼瓮声瓮气地说,同时指着一把椅子让斯考特坐下。“你不同意我们的验尸结果?把你们自己的病理学家叫来!”他听了一会儿,不客气地结束了谈话:“好吧,我们法庭上见!”
  放下电话后他兀自咕哝道:“天下人都成了法医专家啦!”他转过转椅,面对着斯考特·凡·克里夫。“年轻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事?”
  “我是律师,想来问问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验尸情况。”
  “我们的结果已公开宣布了,”验尸官横横地说。
  “是你们全部的结果吗?”斯考特又追问一句。
  “是的!”施瓦茨曼的口气极为粗暴。
  “我知道是你亲自做的解剖,”斯考特说。
  “没错。我所有的发现都在报告上,那是我们一贯的做法,”验尸官解释道。
  “在公开公布的报告中,没有提及毒性化验结果,”斯考特指出。
  “因为根本没做毒性化验。”
  “为什么?”斯考特咬住不放。
  “小伙子,我是不是该叫你律师?你怎么审案子不关我的事,你也休想告诉我怎么进行解剖。”
  “如今吸毒成灾,我觉得毒性化验已成为例行公事。”
  “一旦我发现了死因;就没必要再继续查了,”施瓦茨曼说。
  “没必要?还是听从别人的吩咐?”斯考特说。
  “听着,年轻人,你要是以为对施托伊弗桑特先生的关照就是为了掩盖什么鬼把戏,那可是枉费心机了。”
  “你说的‘关照’是什么意思,医生?”
  “施托伊弗桑特要求由我亲自做尸体解剖,而且要在他女儿葬礼后再公布尸检结果,市长让我这样做,我同意了。这个请求并不过分,是不是?他们家不希望在葬礼那天受到媒体的骚扰。”
  “但也不是一个正常的请求,”斯考特说。
  “父母很悲伤,我们对他们关照一下是小意思,反正没什么损失。”
  “在职业医疗行为办公室面前为我的当事人辩护时,所有的事实都是十分关键的。”
  “噢,这事我已有所耳闻,太不幸了,”施瓦茨曼表示怜悯地说。“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什么忙。”
  “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作为一个病理学家,如果把尸体挖出来,你认为能否发现毒品的痕迹?”
  “这具尸体不行,”施瓦茨曼说。
  “是因为尸体里没有毒品,还是过了这么久了已找不到毒品?”斯考特问。
  “因为尸体已经没了,”验尸官说。“我刚做完解剖,就从长岛火葬场开来一辆灵车,把尸体拉走了。”
  斯考特回忆起一个被他问及的抬棺材的人对他说的话:“比我想像的要轻得多。”
  “想一想,”斯考特督促凯特·福莱斯特。“如果没有毒性化验或其他化验报告,还有没有医生可以观察到其他迹象,证明吸毒的可能?”
  “那要看吸什么毒,或哪种毒,”凯特说。
  “不同的毒品有不同的症状?”斯考特问。“比如说?”
  “比如酒精,呈现的症状人们都很熟悉。手脚变得迟钝,脸红,呕吐、恶心……”
  “这些症状克劳迪亚都有,”斯考特说。
  “是的。但可卡因也能引起恶心,”凯特说。
  “往下说,往下说,还有什么医生可以看到的迹象,能作出吸毒的诊断?”斯考特说。
  “我确信克劳迪亚并不是酗酒,”凯特说。
  “那是什么?”
  “可能服用了巴比土酸盐之类的东西。”
  “应有哪些症状?”斯考特问。
  “头疼、迷糊、上睑下垂……”
  “上睑下垂?”
  “即器官脱垂,比如上眼皮下垂。”
  “克劳迪亚有这个症状吗?”
  “没有。”
  “你刚才说可卡因也能引起恶心,”斯考特说。
  “还有呕吐,”凯特补充一句。“此外还会兴奋,紧接着是情绪低沉。盗汗,焦虑不安。”
  “这些克劳迪亚都有所表现,”斯考特说。
  凯特笑道:“‘有所表现’?你现在说起话来已经像个医生了。”
  “此案结束前,我得按医生的想法进行思维,”斯考特说。“你能否作证说,克劳迪亚表现出的症状或迹象是服用或滥用可卡因引起的?”
  凯特犹豫片刻,摇摇头:“坦白地说,不能。”
  “这一证词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斯考特指出。“我们辩词的一半是说你受到了不准确的怀孕化验的误导。另一半是,病人因服用各种毒品使医生不可能作出确诊,这一半更加重要。毒品遮蔽和歪曲了她的症状、迹象和化验结果,所以任何医生也不可能确切地说出她真实的病症所在。我们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
  “她私人医生大概知道,”凯特说。“那个施托伊弗桑特先生曾提到的伊夫斯医生。”
  “伊夫斯,”斯考特沉吟着。
  “一个非常有名的内科大夫。专为有钱人治病,”凯特说。“可想而知,他可能什么都不会透露。”
  “不妨试试,”斯考特若有所思地说。“天知道他会不会说。”
  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在派克大道捅有一座显赫的高楼,底层沿街的所有房间便是威尔弗雷德·伊夫斯医生的诊所。诊所由一位经理管理得有声有色,井井有条。他手下有四名护士,其职责是把每一个病人安置在一间保密性很好的检查室里,准备接受伊夫斯的检查,这样他宝贵的时间便一分钟也不致白白浪费。
  伊夫斯永远是一身洁白干净的大褂,大褂一天换四次。他工作起来准确无误,有如一个运转精确的钟表。他的诊断几乎没有任何差错,表述的语言亦干脆而清晰明了。他的名声不仅传闻在纽约,而且波及全世界,故而许多病人竟来自于中东国家的统治阶层。倘若你的孩子或家属生病,或觉得自己患了重疾,而且你能付得起他索取的高额医疗费的话,你只能找威尔弗雷德·伊夫斯,因为别的医生看不了的病他都能治。
  斯考特·凡·克里夫被引进伊夫斯医生的诊室时,后者的效率令他一惊。由于伊夫斯的多数新病人都是推荐来的,所以伊夫斯张口就问:“有没有带来X光片、扫描等材料?”
  “我不是病人。”
  “上帝,难道伯克女士竟让一个医药公司的推销员溜了进来?”伊夫斯十分不悦地说。
  “先生,我不是医药公司的代表,我是个律师。”
  伊夫斯立即将椅子往后一退,站起身。“我不跟律师讲话。如果你有什么上诉或治疗不当的指控,去找我的律师谈。出去!”
  斯考特坐着没动。“伊夫斯大夫,我来这儿不是抱怨,也没有指控你的意思。而是代表一位年轻医生了解一些情况。这位医生必须要在州职业医疗行为委员会面前对别人对她的指控进行辩护。”
  “我猜想你指的是福莱斯特医生。”
  “是的。”
  “恐怕我帮不上你的忙。再见,凡·克里夫先生。”
  斯考特留意到伊夫斯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他进来时并未自报家门。他继续说:“既然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一生的病历你都掌握,她的情况你应当了解。她是不是吸毒成瘾,常服用各种毒品?”
  “关于任何一个我病人情况的问题,我一概不予回答,”伊夫斯没好气地说。
  “我要是传唤你,你也得出庭作证。”
  “即便真出庭,我可以使用医生的特权,不透露病人的任何隐私情况,”伊夫斯答道。
  “病人已死了。你的特权已不再适用,”斯考特说。
  “这个决定要由听证会主席来做,”伊夫斯反驳说。
  “其实你拒绝作证本身也能说明一定问题,”斯考特说。
  “凡·克里夫先生,我很忙,”伊夫斯说,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谈话。
  “是的,那自然,”斯考特说。“谢谢你给我的时间。”
  斯考特·凡·克里夫刚离开诊室,伊夫斯就拿起了电话机。
  “伯克女士,立即替我接通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的电话。”
  须臾,他的电话铃响起来。伯克女士说:“他接通了,大夫。”
  “克劳德,他刚来过这儿。那个叫凡·克里夫的年轻律师。”
  “怎么样?”施托伊弗桑特问。
  “按照咱们说好的,我什么也没说。可我感觉他不是个善主。”
  “不用担心,威尔弗雷德。他成不了气候。”
  斯考特·凡·克里夫离开位于派克大道的伊夫斯医生诊所时,对一件事已经心中有数——伊夫斯心里有鬼。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是个吸毒者已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现在他所缺的惟有证据而已。
  第二十一章
  伊夫斯态度生硬,不愿说出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吸毒的习惯,这反而倒验证了斯考特的疑心。如果熟知克劳迪亚习惯和状况的伊夫斯拒绝提供任何情况,在克劳迪亚死前一段时间同她接触的人或许不至于那么不通情达理。于是斯考特·凡·克里夫揣上从克劳迪亚医院病历上抄下来的她临死前住过的地址,来到曼哈顿下城的格林威治村,寻找那幢房子。
  房子是一栋红砖砌就的老楼,位于西区八街以南,它看上去非常古老,像是一百年前一个有钱的商人为自家建造的私人府邸。
  近年来,随着曼哈顿房租惊人地暴涨以及地皮的紧缺,这种古老宽敞的私人住宅已被分解成单间的公寓,用给那些前来纽约、怀抱征服这座世界第一大城野心的尚名不见经传的作家、演员及其他青年人。
  进得入口处,斯考特扫了一眼墙上的十二个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有一个门铃。去按写着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门铃估计无济于事,但试一下也无妨。斯考特按了下去。令他惊讶的是,蜂音器竟响起来,有人同意让他进入内厅。他走进去,爬上黢黑的楼梯。攀登了两层后,头顶上已见天窗,他见上面楼梯扶手上倚着个女人,朝下注视着他。
  女人很瘦,五十来岁光景,黑发里已冒出青丝。面对一个按响已死去的房客门铃的人,她显然觉得疑惑并十分警觉。
  “干吗?”她短短的一句话和声调透出她内心的疑虑。
  “能问一下你是谁吗?”斯考特搭讪着开了口。
  “这个问题好像问你才合适,”女人答道。
  这时斯考特已登上三梯,面对着女人。她比他想像的还要高,极瘦,仍是一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