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6-27 11:08      字数:4946
  “开释了两百年,你还是顽固的小红梅。”她懒得再去多言。
  两百年前,梅儿是一株小红梅,在逃过百年雷击之劫后幻化成人形,游戏于她不解的人间。
  一日,遇上个人间秀才,状似善良的个性看不出隐藏其内的污秽,她羞答答的委身为妻,跟随他回到富裕宅郏
  谁知良人早已娶妻,并有众多如花美妾,梅儿纵有天仙姿容,但是难敌人心险恶,屡遭妻妾之妒而使计伤害。
  少女芳心执着于良人身上,以为他是真心对待,在一段甜蜜期过后,丈夫的喜新厌旧几乎伤透了她的心,不久便因不谙床第之事而遭嫌弃,闲赋在高阁之上。
  再加上她又不懂抛媚献宠的伎俩,单纯的天性难以应接众人的排斥与嘲笑,渐渐断了念、死了心,蒙生去意,不愿受此耻辱。
  更叫人不堪的是,她前往丈夫与友人饮酒作乐的花厅告辞之际,同桌有位年近半百的知县瞧上她的美色,意欲强纳为妾,污了她的身子。
  梅儿向爱人求援,换来的是冷眼一讥,谄媚地奉上他不再眷顾的美妾,任其糟蹋蹂躏举其富贵。
  在害怕遭玷辱的情况下,她逃避的使出少得可怜的法术震开知县,并恢复了原貌——梅树。
  受了重伤的知县因此惊吓而一命呜呼,无知的百姓当她是妖邪扰世,一呼百应地将柴火捆绑在梅树上,意图以火烧其形。
  适巧翩翩彩蝶经过,折其火中尚未受损的梅枝,施法摄其元神赋于其下,留下木身供百姓安心,以自身的修行助其重生,还以梅树之精魄。
  经过一百多年的休养疗生之后,她又可以以人的形态游走三界。
  为感念其恩,她甘心为婢,伺候即将名列仙班的蝴蝶仙子。
  “小姐,今年的百花开得好冶艳,咱们可以多酿几瓮花蜜酒。”多甜的香气。
  “就怕那只蜂儿来偷酒。”胡蝶细心地挑拈一片片花瓣。
  梅儿嘴一嘟地低声埋怨。“哼!没见过不爱采蜜的蜜蜂,变种蜂。”
  “小俩口又闹口角了,黄蜂扰了你什么?”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谁和他是小俩口,小姐别把那只臭蜂和我扯在一起。”娘娘腔的死男人。花与蜂是不得不相辅的宿敌。
  “还没消气呀!你要记恨多久?”吵了近一百年,两人倒是不嫌累。
  这一梅一蜂像是未成年的小男孩、小女孩似,镇日不成熟地斗来斗去,热闹了寂静的蝴蝶谷。
  “女人本来就小器,谁叫他抢了我的胡桃酥。”人家好不容易才学会人类电视上烤成的酥品,她都还没吃到耶!
  “梅儿,你真和他计较呀!”不过是几块烤焦的胡桃酥,亏他吞得下肚,蝴蝶笑着摇头。明明教了她一身好法术,偏偏小红梅悟性差,十招有七、八招半调子,且一心要伺候主子无意修行,手指一点花不开,草是翻天卷,活像朵绿梅。
  拜现代科技所赐,为了不突显自身的特殊,她们学起人类盖屋置楼,添购了一些民生用品,和寻常人家同一模样,当起隐世者。
  只是大部份是以移花接木的法术搬来,不需花费一丝一毫人类的纸币。
  有时她们觉得人类很可悲,以有形的物质来评论人的价值,谁能学起蜂蝶的洒脱,自我放逐在红尘遗世中自得其乐。
  万物皆有灵性,不是谁食谁的食物链,花草鸟兽亦有生存权。
  她们在山谷定居以来从不杀生,仅以果实及花瓣为餐,素颜花染色,如此教养谷中唯一的女婴。
  二十年前的确是女婴,如今是T大的校花了。
  “小姐,我今天不想谈那只大烂蜂;生理痛。”梅儿脸一转,伸手逗弄小幼蝶。
  胡蝶淡淡地说:“你是梅精不是人类,不会有生理期。”
  “我被妙舞同化了不成。”
  “成,我的好梅儿,把崖边那朵玉晶兰摘给我好吗?”两、三百年梅精在心性上还算是小孩子。
  “是,小姐。”
  玉足一轻,小小梅影半浮在草叶上,轻而易举地撷取险峻崖边的晶莹兰花。
  “熬个玉参汤给妙舞补补,她太好动了。”想想一个人类的小孩居然能在她们清淡的环境中生存。
  生命多美妙呵。
  “小小姐的笑声是我们谷中的天乐,是大伙儿的心肝宝贝。”梅儿暂时把讨厌的蜜蜂抛在脑后。
  “好快,都二十年了,当年刚满足岁的小婴孩都长得亭亭玉立,岁月催人老。”她轻叹着。
  “小姐,你说话的口气真像老太婆,谁不知道你是蝶谷第一美人。”
  胡蝶平静地望着山的另一边。“活了快千年,能不老吗?”
  千年之劫即将到来,谁是阻她成仙的情劫呢?
  宋朝年间得观音大士点化,她由一只平凡的小蝶修炼成精,每逢百年必遭一劫,如今已过了九劫,只剩最后一劫了。
  羽化成仙是每一位修行者的终愿,却不是她的归处,仙规会困住双翅,她只想当个人间游仙,自由自在。
  情字是个结,多少仙人败在这一劫。
  人间来去千年,看尽痴、瞠、怨,心早已静如明月,幽然地俯望众生。
  她非红尘人呀!
  “小姐,花摘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竹轩了?”够酿一季的醇酒。
  “是该回去了,花儿在笑咱们贪心呢!”望着满满数篮的花朵,胡蝶笑了。
  梅儿冷嗤的道:“咱们今儿个不摘,过了明儿全谢,它们该感谢才是。”
  又不是连根创起,时季一到的花开花谢是自然定律,清清枝头上的残叶枯花反而助其下次的结苞。
  两人边走边谈,步伐轻缓地回到竹轩。
  一进门,迎面便是一阵浓烈的香气,一位白衣女子托着腮,无聊的打个呵欠。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下山去了呢!”
  梅儿一见人便绷起脸。“你怎么又来了。”
  “梅儿,别无礼。”
  “小姐,她每次来都白喝蜜酒,好讨厌哦!”三分之一的酿酒就是被她顺手拎走的。
  “梅儿妹妹真风趣,胡蝶呀!让给我当侍女如何?”巧笑乐然的玉簪仙子故意当面讨人。
  “我才不要跟着你呢!天庭没仙童了吗?”好好的仙子不当,老爱私下凡尘欺负人。
  “是找不到像你这般可爱、讨喜的小梅精,对不对呀!蜂小弟。”她眼波一落,就流向被人忽视的黑衣男子。
  “别叫我蜂小弟。”
  阴沉着冷峻五官,黄蜂阴美的俊颜始终摆着同一种表情,从未有过第二种变化,惹得玉簪仙子每回一来就戏弄一次。
  “你……谁准你来?”梅儿表现很逗,瞬间噘着嘴怒瞪黄蜂。
  “我有脚。”
  “你有脚干我屁事呀!竹轩不欢迎你。”她下着逐客令。
  “你的意见不是意见。”他一贯的冰冷着声调,好似前方站的女子不是他深爱的人。
  梅儿一听,脾气就上了火。“你这只死蜜蜂,抢了我的胡桃酥不还,真当我人小声弱拿你没辙呀!”
  “我还了一朵雪莲。”
  “你……”她被堵死了,谁叫她贪吃,把一朵珍贵的雪莲当零嘴给吃了。
  胡蝶笑了笑。“梅儿,去把玉晶兰和野参熬汤,待会送去给妙舞。”
  “是,小姐。”她闷闷地转身入室,不甘心的脚踩过黄蜂的大脚。
  他眉头不皱的纵容,深沉的黑瞳眨也不眨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竹帘后。
  “胆小鬼,你是我见过最没担当的男人,懦弱。”轻啐的玉簪仙子动手帮胡蝶整理花瓣。
  “不要你管。”
  “你以为我爱管呀!我是看不下去想吐。”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他当女人还处在以男人为天的年代。
  迂腐!
  “哼!”
  黄蜂冷瞪着人,粗手粗脚的将花朵儿撕揉成半残的花瓣,像是在扯仇人的手臂般粗鲁,不像屋内的两位美女纤指细剥,完全破坏唯美的画面。
  他根本就是在泄愤。
  “脸蛋长得可以滴出水的阴美,个性又阴沉得很,谁会看上比自己美上十倍的女人……”
  “玉、簪、花、神——你活得不耐烦了?”他眼一冷,空气间凝着霜意。
  玉簪仙子就是要惹恼他。“我有说错吗?啧!这张娇颜令人妒。”
  “我不是女人。”黄蜂气得咬着牙,脸皮丝毫不见波动。
  “对啦,你不是女人,我才是。”她顿了一下更恶毒的说:“下回别把你‘美丽’的俏容靠我太近,很恶心的。”
  “玉、簪……”他头顶冒着火。
  无奈的胡蝶出声禁止他们拆了房子。“好了,你们真当彼此是世仇呀!”
  “胡蝶,我是为他好耶!手慢脚慢地还想贪梅儿妹子的女色,小心被野男人抢去可别哭。”
  “不可能,她是我的。”谁敢抢他就杀谁,梅儿注定是他的女人。
  “喝!这句话倒像是男人的口气,我挺你。”玉簪仙子很有义气地拍了他一掌。
  “少动手动脚。”
  她眼神一变,故作轻佻地轻挑他下巴。“是你的福气耶!”
  “你……”
  黄蜂正想拨去她戏耍的玉手,适巧梅儿端了一盘洗净的莓果出来,当场脸色一青地连盘带果子砸在他脸上。
  “死蜜蜂,要调戏女人请出谷,你当竹轩是妓院还是酒家。”一口酸气就这么淹到舌尖。
  “是她调戏我。”蒙受不白之冤的黄蜂冷视始作俑者,要她解释。
  玉簪仙子根本笑瘫了,哪有心思理会。
  “蜂儿采蜜是你该死的天性,我还没听过花采蜂。”气嘟嘟地用手指戳他,梅儿当他是天下第一害虫。
  “会痛。”他心疼地想挽起她的手呵护。
  “痛死活该,我就要戳得你一身洞。”不痛干么戳他。
  “我是说你会痛。”
  霎时一片霞色染红了梅儿粉嫩的脸蛋,伸出的食指停在他胸前半寸。
  “哟!两人就别惺惺作态了,直接送入洞房好了。”郎情妾意好成双。
  “住口。”
  黄蜂和梅儿同时朝玉簪仙子大吼,别扭地转开视线。
  玉簪仙子故意咳声叹气。“胡蝶,我被人恨了,你救不救我?”
  “我会说,早登极乐。”反正下不了地狱。
  “就知道蝴蝶谷的人都没有良心。”她咕咕哝哝的抱怨着
  天边划过一道红光,像月老手中的红线,可惜没人注意到。
  第二章
  会议室里聚集了一群高级干部,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一波的工作进度,一看到正、副总裁进入,很自然地正襟危坐,少了声音。
  卫森大步地走向他的座位,韦长风则随意地找了个空位落定。
  卫森执起报告书冷冷一扫,无人出声。
  “这次公司决定推出度假山庄的计划,各部门有何适当的地点可以提出来。”好表现的业务经理抢着开口。
  “谷关位于风景区中,若是在那盖度假山庄生意一定兴拢”话一出,马上有人反对。
  生意一定兴拢”话一出,马上有人反对。
  “土石流危机还未解除,谁敢冒险上山赏景。”
  “盖山庄又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就的事,我们先做规划再来拉拢客源嘛!”
  “现在环保意识抬头,再加上一连串的天灾人祸,土地的核准文件很难申请,十分不妥。”环保科科长简短几句话就让业务经理皱眉,半晌提不出好建议。
  接着开发部的人举手发言。
  “不如往南部发展,少山少丘陵的平原适合开发成一般农业观光景点,咱们大量打广告吸引白领阶级下乡,配合周休二日的制度。”一番话就掀起激烈的讨论,人人都把自己的家乡搬出来讲,希望能带动地方繁荣,为故居亲友多添一份生机。
  “可是长期下来会失去新鲜度,尤其是生意人脑筋贼得很,恐怕会一窝蜂的跟进。”
  “张经理,你在骂大伙儿。”
  “嗄?!”他不好意思的向众人道歉。
  此起彼落的议题总是找不到好的回响,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所提的定点一一论驳回,大家都有些灰心地猛抽烟,心想这次会议白开了。
  突然广告部有位资深摄影师吞吞吐吐的支吾片刻,迟疑地说出,“在近中央山脉下有座蝴蝶馆,听说里面展览的稀有蝴蝶来自蝴蝶谷……”蝴蝶?!精神一振,卫森聚精会神地指示他说得明白些。
  “谷中有无数的美丽蝴蝶栖息,满谷珍奇的花卉不需人辛勤照料全年盛开,就好像一座遗世独立的桃源仙境,美得叫人落泪。”那份感动仍深深刻划在他脑海中。
  “你去过那山谷?”
  “是的,总裁。”卫森沉吟了一下。
  “好,就以蝴蝶谷来兴建度假山庄。”
  “可是总裁,有……一点点困难。”摄影师呐呐地道。
  “有问题?”他眉毛一挑。
  “听说那是私人谷地,未曾许可不得擅入。
  他是多了一份运气。
  “你是怎么进去的?”
  “呃!这个……”摄影师尴尬地抓抓头笑笑。
  “我迷路了。”
  “嗄?!”现场一阵哄笑声。
  大家都很清楚这位摄影师是出了名的迷糊大王,往往一专注某景点就忘了东南西北,等拍完照才打手机向人求援。
  “找出山谷的主人,买下它。”卫森大手笔地想独占一谷蝶踪。
  “买下……它?”众人咋舌。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