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1-06-17 09:38      字数:4777
  送王燕上学时,陈国生仍心不在焉,车票刚买回来,又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票。”
  回部队时,张建军忍不住说:“老兄,你醒一醒,他们不仁,我们亦可不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和你有什么相干?快抓紧时间把兵练一练!”
  正巧部队里放《天仙配》,战士们看完电影,回到宿舍,一个劲地唱着《天仙配》,到哪儿都可以听见“夫妻双双把家还……”
  特别是胡新、李剑唱得最来劲。看着战士们无忧无虑的样子,陈国生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他不能让战士们毫无准备地上前线。
  以后的训练中,陈国生的要求格外严格,手榴弹扔不到良好,就天天加班;拚刺训练,他亲自上阵,而且毫不留情,哪个战士稍稍有些松懈,他立即就会把他点出来和自己拚命!这个战士不挨上十抢八枪、眼泪汪汪就不罢休,弄得谁也不敢懈怠了。
  如此紧张的三个月训练转眼过了,一九七九年的元旦来临了。陈国生考虑到把战士累了几个月,该调节调节,就决定搞一次篝火晚会。晚饭后,陈国生吩咐一排长王立新叫几个战士去收集些枯树干叶,自己就溜到一营去找张建军。
  张建军正坐在营部生闷气,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整个营部会议室烟雾缭绕。可能把营部其他的人都董跑了,诺大个营部就只张建军一人,陈国生小心翼翼地溜了过去,到了张建军后面,突然大喝一声:“建军!”
  张建军一回头,吓了陈国生一大跳!天哪,眼前的张建军已经变得又黑又瘦,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原先肥白的手也已粗糙不堪,倒有几分像失去了水分的树枝儿,那上面一截截指骨棱角分明,两腮也陷了下去,双下巴变得又尖又黑,胡子密密麻麻地挤在嘴唇周围。
  陈国生惊道:“三个月不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让李静看见了,不心疼死才怪!”
  张建军的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
  陈国生一见此法不灵,眼珠儿马上一荡,又说:“世界上的人真是怪,花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减肥,其实只要在我们部队呆上半年三个月,再胖的个儿也能压成瘦条!”
  张建军的脸稍稍开朗了些。
  陈国生趁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建军愤愤地一拍桌子,恨道:“咱们的营长调到机关里去了!”
  陈国生一惊,“这么说快打仗了?”
  张建军不理,继而大骂了起来:“操他奶奶的!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我非把这帮家伙好好整一顿,看他娘的还敢不敢临阵脱逃!”
  “哦,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不亡国才怪!”
  “哼,连他妈越南小鬼头如今也敢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不过,我偏偏不服这口气!妈的,平时这帮高干子弟口气一个比一个大,真正打起仗来,还得咱们这些工农子弟去卖命!”
  “嘘,小声点,别胡说八道了。走,去参加我们连的篝火晚会吧。”
  “没心思!”
  陈国生一看表,时间快到了,就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回了连里,还没到,远远就看见自己连里的战士已经围在篝火旁唱上了。
  细细一听是一排长王立新正在唱《天仙配》:“渔家住在水中央,两岸芦花似围墙……”
  他们已经唱开了!陈国生悄悄跟在几个刚到的战士后面混进了人群。紧挨着陈国生的一个战士一回头发现了陈国生,“连长……”陈国生疾如闪电地捂住了那战士的嘴,“别嚷,让他们唱。”
  正巧一排长王立新唱完了,在大吼:“谁唱二姐?”
  正在拨火的二排长跳了起来,“我来唱!”他一扬手中乌黑的拨火棍,“手拿开山斧一张……”战士们“哄”地笑了,二排长更得意了,“背驮扁担上山岗,砍担柴儿上街卖……”唱得格外来劲,他唱完了,也喊了一句:“谁唱三姐?”
  战士们一齐喊:“三排长!三排长!”
  三排长立刻被三排的战士们推了上来,他整顿一下衣冠,清清嗓子,然后开始唱道:“庄稼之人不得闲”一句唱完,他停了下来,冲三排的战士们喊:“诸位兄弟,谁记得下一句?”
  三排的战士们一齐唱:“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愿五谷收成好,家家户户庆丰年。”唱完了,大伙儿全笑了,接着不管嗓子好的、还是差的,连陈国生也夹在里面,大家一齐唱道:“天上人间不一样,男婚女嫁配成双……”其中“男婚女嫁配成双”,大家唱得特别响,唱完了,大家心照不宣地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胡新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团团揖了一拜,也唱了起来:“拜谢大姐好心肠,助我下凡赠难香……”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还真像那么回事,大伙儿一时全静了下来,继续听他唱:“神仙岁月我不爱,乘风驾云下凡来,人间景色胜瑶台,哎呀,可惜我不会飞。”
  在笑声中,李剑走了出来,“含悲忍泪往前走……”
  胡新见他上来了,就不下去了,他顺手摘下军帽,把脸一蒙,一头就朝李剑撞去。
  李剑往后退边唱:“见村姑立路口不知为何,男女交谈是非多,大路不走走小路。”他一转身,便绕着火堆向另一边走去。胡新也马上转身,一溜小跑,又蒙头去撞李剑。
  李剑站住了,“大姐,不好!让你占便宜了。”大伙儿又是“哗”然一笑,李剑自己也笑了,他继续往下唱:“为何耽误我穷人工夫……”
  下面的战士嚷开了:“土地公公快上!”大伙儿七搡八推,最后把刘大力给扔了上去。
  “还有槐荫树!”大家乱了一阵,王立新站在一旁傻乎乎地笑,一个不提防,让战士们给推了上去,他只好硬着头皮唱:“槐荫开口把话提……”
  战士们不知不觉中把《天仙配》给演了一遍,最后是大合唱:“来年春暖花开日,槐荫树下把子交,不怕天规重重活拆散,你与我天上人间心一条。”唱完了,大伙儿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全静了下来,有个战士说:“该开篝火晚会了。”
  陈国生见时机已到,就站起身,“篝火晚会到此结束,大家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出操,干部留下,解散!”
  战士们“哗”地笑了一阵,才纷纷提了小凳子回宿舍。这时,胡新、李剑跑了上来,敬了个正要说什么,陈国生把手一压,说:“董永、七仙女来了,你们表演得很不错,要不是你们,连长还真不知道这次篝火晚会该怎么下台。好了,回去睡觉吧。”
  下部 第十五节
  (更新时间:2003…5…7 0:14:00 本章字数:3674)
  1978年11月,越南领导人黎笋访问莫斯科,签订“苏越友好合作条约”。
  1978年12月25日,十万多越南侵略军在苏联“顾问”的指挥下,不宣而战,悍然入侵柬埔寨。
  1979年1月7日,越军侵占金边。
  同日,中国政府发表严正声明,谴责越南当局向柬埔寨发动新的大规模的侵略战争,和不断向我边界军民发射XXXX发炮弹……
  ……
  时局充满了火药味,陈国生坐在连部里,心乱如麻,他想了想,就铺开稿纸奋笔疾书“现代步兵夜战的几点注意事项”。
  副连长进来了:“报告连长,今天晚上七点钟到团部去开会。”
  “就说我脑袋疼!”
  “这次会议很重要,脑袋疼搪塞不过去。”
  “那就肚子疼!”
  “怕也不行。”
  “腿上旧伤复发,走不动路!总可以了吧?”
  “……听说是下达作战命令。”
  “什么?要打仗?我去我去!”陈国生合上笔筒,马上站了起来。一提起打仗,他就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可是这回打的是……恩,不想了,管他娘是谁,下了命令就打!
  六点半,陈国生带着指导员、副连长去了团部。这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有的连长一见陈国生进来了,就打趣道:“三只手连长,怎么今天脑袋不疼了?”
  陈国生笑着说:“吃了药,好了。”
  “那以前吃药怎么好不了?”
  “以前的药不灵,今天的特别灵。”
  “怕是药引子好吧?”
  ……
  连长、营长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时,团长进来了,屋里立刻静得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团长威严地扫了一眼全场的干部,用极为庄重的声音宣布了师部的命令,首先是中央军委的命令,接着就是一则处分,是处分原一营营长陈继勇的,并责令其返部听候处置。最后停顿了一下,又说:“任命原一营营长陈继勇同志为一营一连副连长;任命原一营代理教导员张建军同志为一营营长兼教导员;认命陈国生同志为二营副营长兼四连连长;……”
  出来时,张建军乐开了花,他捶着陈国生的后背说:“我开始听团长说有处分,当时吓得头皮一乍,我还以为要撤你的职呢,没想到反而给你升了官!有意思。”
  陈国生笑道:“你今晚还不抓紧时间搞一搞,明天好抽点工夫去看看李静啦。”说着他的语气又沉重了起来,“这一去……”
  张建军的脸也沉了,“可惜孩子还没出生……”
  第二天一起床,陈国生就忙得不可开交,他不但要负责本连的事,还要协助营长处理营里的事。时间紧,任务急,不早不晚,偏偏这时胡新跑了进来,“连长,燕姐姐找你来了。”
  陈国生忙把手中的活儿交给了副连长,心中埋怨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忘了王燕曾说过要回他这儿度寒假了。
  他跟着胡新匆匆走出了连部,边走边问:“胡新,小燕在哪儿?”
  “燕姐被拦在营房外,她现在穿着一身警服,可威风了。”
  “是吗?”陈国生几乎以小跑步在走,不过无论他走得多么快,胡新都一直跟在身后,几乎一步不落。
  到了门房,果然见一位女警官站在外面,她见陈国生来了,忙迎了过去,无声地立在陈国生的面前。
  陈国生见了她就是一愣,差点认不出来了,王燕变化太大了,变得更加妩媚动人,皮肤又白嫩了许多,身体也发育得更加成熟了。她穿着一身可体的警服,更是平添了几分威武。
  陈国生急急地问:“你怎么现在跑来了?”
  王燕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约好了,回来过寒假吗?”
  陈国生这才想起有过这一回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燕有些奇怪地问:“部队今天怎么不准人进去?”
  “啊,没什么,部队要换个驻地。”
  “换驻地?”王燕的脸上露出了疑问,“要换到哪个地方?我跟着你去。”
  “不必了,不用多少天我们又会回来……这个把月,我和张建军都很忙……这样吧,你回学校去过寒假。太抱歉了,当然,你回家看看也可以。”
  正在这时,后面有个战士喊:“连长、连长,二排长的电报打不到,副连长问你怎么办。”
  陈国生一寻思,“正好,二排长也是云南的,离你家不远。这样吧,你就和我一起回趟云南,如何?”
  王燕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火车上,陈国生问这问那,就是不说他们要去干什么。当他听到王燕在学校各门成绩优秀、射击列全校之冠时,高兴坏了,“你哥要知道,准要乐得跳楼!”
  “我哥要还在人间……就好了。”王燕默默地窥了陈国生一眼,“你打算去我哥坟那儿吗?”
  “哦,没时间去了,你自己去算了。”
  走在田间小路上,王燕终于大胆地说:“你是不是嫌我长得黑?”
  “……”,陈国生没想到这个野丫头会搞突然袭击,一时慌不措辞 ,“不不不,相反,我认为你长得很美。”
  他迅速稳住了神,觉得自己也该开门见山了,“这个事儿我很久就想跟你谈了,首先咱们在年龄上不相称,你太小……”
  王燕已羞红的脸突然抬了起来,“不就小十岁吗?有啥了不起?”她的头又低了下去。
  陈国生并不着急,“准确说是是十二岁,你还小,许多事儿不明白,爱情是双方面的事情,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报答,你在学校应当集中精力搞好学习,再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她在越南,你还是嫌我长得黑!”
  陈国生很严肃地说:“准确说是我配不上你,鄙人又丑又老,也没啥能耐,除了会吹点牛皮外,其他干什么都不能令别人满意。还有,我有女朋友了,真的,不是越南的那个,是去年李静给我介绍的一位文工团演员,叫……徐小芳,二十七岁,跟我是老乡,我们已经谈了三个月了,打算在五一结婚。”
  王燕抬起头来,两行珠泪夺眶而出,她颤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