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6-17 09:05      字数:5235
  “微臣在。”轩辕珏如帝王所愿,止住话头,向后者拱手作揖,尔后在后者平静的眼眸下,迅速道明其中缘由。
  “皇上,那锦帕是为东泽鱼线混合金蚕丝所制,价值千金。皇朝域内,除却宫内嫔妃,无人能用此绸帕。”
  “若微臣记忆无所出入,东泽一年纳此锦绸不过三尺三寸。具体分配微臣并不清楚,唯一明了的,便是这贡品未曾从皇宫流出。”
  “王妃又如何能得此锦绸?”
  “既不能得,那锦帕及帕上之曲又怎会出自王妃之手?”
  “楚三小姐如此坚信那是王妃所有,并以其是王妃妹妹的关系引导诸位误会王妃,此行径,无出刻意造谣,辱人清誉一罪。”
  “这楚三小姐,罪有应得。”
  轩辕珏炮语连珠,明明语速不快,偏又令人觉着,这一串冗长之语,不过几个眨眼便已说完。
  在场的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原是如此。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忽然羞愧起自己方才怀疑其轩辕珏人品,羞愧之余,又忍不住对楚婉儿投去异样的眼神。
  王爷的解释如此明了。
  他们再是迟钝,也该明悟了。
  不是王妃的东西,这楚家三小姐却一口咬定,并试图劝说他们心服……
  这分明是做贼喊捉贼,想要污蔑王妃呀,还特意选在王妃新婚之际,这楚家三小姐……
  一时间,众人纷纷心寒摇头,只觉楚婉儿在大婚之时毁人清誉的行径委实太过残忍,只觉方才对楚华容的道歉,少了几分真诚实意,只觉……
  而那高堂之上,被轩辕珏一顿抢白的轩辕帝,见众人恍然大悟的神色时,脸色微沉,心中怒意不好发作,只能哈哈一笑,故作从容道。
  “其实王爷不必急着解释,王爷的性情,朕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若朕依旧觉着,这大喜之日,不宜见血。王爷觉得呢?”
  这句,倒颇有些故作掩饰的意味在里头了。
  楚华容差点没喷笑。
  这轩辕帝自作聪明,想要借机抹黑轩辕珏,谁知道轩辕珏压根就不给他机会,直接当场就解释了。
  搬起的石头砸向自己的脚……
  楚华容轻咳一声,暗自道了句活该。没多此一举叫住岐凌,或许这些官员还会觉得轩辕珏莫名其妙,甚至对轩辕珏心生失望,但是他偏偏连这一刻都等不急……
  低声嘲笑过后,楚华容手一动,避开轩辕珏再次袭来的手掌,颇有些恼怒,他还握上瘾了?!一回完话,就迫不及待地回握!
  掌心空空,轩辕珏心下略微失望,连带着那清越的声音,也染上了抹空落的色彩:“皇上所言极是。”
  旋即,轩辕珏重新下令:“岐凌,将楚三小姐送入府中内院,三日后再施刑。”
  “属下遵命。”岐凌颔首领命。
  一旁在听完轩辕珏的解释后,便一直呆懵的楚婉儿忽而警醒,看向那脸色铁青的楚相,求情道:“爹爹——”
  楚相转头。
  听了王爷的那番话,他再是愚钝,也该知晓楚婉儿这是自作孽了!
  不知晓实情时,他或可能出言阻止,但如今……他还拉不下脸来求这个情!
  楚婉儿忧心如焚。
  一双水眸看向孙公公手中的锦帕,试图再找出轩辕珏语中错误,借以翻盘取胜。
  只不若……
  仔细观察那锦帕,柔顺。在那喜堂红光下,竟隐隐有流光溢彩之色,那是,独属于金蚕丝线的风采。
  绝不是她们这些庶女能得的绸缎,但又与她交由红莲的帕子,十足相像,若非她定眼细究,绝无可能辨出真伪。
  真……伪……
  楚婉儿一怔。她亲手交由红莲的帕子,是从楚华容过往最喜去的布坊所裁,为何会出了这般岔子?
  为何?
  她分明亲手交给了红莲的,经由她手,她不会犯如此荒唐的错误。
  那么……
  水眸几经变幻,楚婉儿忽而咬牙切齿,她被那贱蹄子摆了一道!
  楚思娇,楚思娇!
  楚婉儿眸光暗恨,她以为她们达成了联盟,而那楚思娇,竟顺水推舟,想一石二鸟,一次毁了她与楚华容两人!
  此刻,若她说出那帕子被人掉包,以证楚华容有罪,她岂不是不打自招?!
  若不说,这宵小之人的名头,这污蔑亲姐的恶名便永远跟着她了!观王爷的态度,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了她去!
  说不成,不说亦遭罪!
  楚婉儿哑口无言,简直有苦说不出!
  楚婉儿讷言,在近百人嗤笑的眸光中,被岐凌压着缓缓朝房外走去,一张俏脸,白了红,红了紫,紫了黑,十分精彩,看得东泽沁一阵惊奇。
  “唔,她叫什么名字?”
  喜堂一隅,东泽沁忽而问道。
  “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记她的名字做什么?”东泽沁一旁的西漠使节,不屑地说了句。
  话是如此说,但东泽沁还是蠢蠢欲动。这女人的表情这样精彩,若不能学习一二用来吓人,简直就白来皇朝一趟了!
  只不若东泽沁方才直起腰来,他附近的南元清眼急口快地阻止:“如果小皇子乐意与皇朝皇帝周旋的话,此时倒是可以插话一二。”
  方才王爷不欲解释,分明是想要尽快结束拜堂之礼,将新娘送入洞房,若小皇子此刻横插一脚,送新娘入洞房一事,势必又将迟延……
  思及此,与轩辕珏交好的南元清及时戳人软肋,阻拦东泽沁。
  果真,东泽沁闻言,瞬间熄了凑热闹的心思,狐狸眼中的跃跃欲试即刻消停。
  天知晓他最讨厌说那些虚词,就连他父皇在他眼前,他心有不悦时都是视而不见的。
  到了这皇朝,逢人就说多日不见,近来可好的问候语,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听都嫌腻,再让他说……
  东泽沁一咕噜坐回原位。
  还是看戏精彩。
  似是印证东泽沁心中所想,那一厢,已然被押出房门的楚婉儿忽然厉声高呼:“皇上,那锦帕上的字,分明是姐姐的字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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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那字迹,是姐姐的,小女不会错认的!”
  “皇上命人比对一下,就知道了!真的真的!”
  “皇上——皇上——唔唔——”
  楚婉儿不分场合地叫嚣,岐凌犹豫了下,终是选择不顾男女设防,一手捂上楚婉儿的嘴巴,令其憋声说不出话来。
  喜堂终于清净了。
  轩辕帝对于楚婉儿的吼叫,置之不理。
  轩辕珏恍若未闻。
  其余之人,便是心中因着楚婉儿的话疑惑再起,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敢推波助澜,要求如楚婉儿所言,比对字迹证实一番。
  至于喜堂一隅的东泽沁,被楚婉儿这么一闹,原先对她还残存的几分好奇,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唔了一声,嫌弃道:“那女人,真的是庶出?”
  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无人应他。
  东泽沁摸摸鼻子,将矛头指向最好说话的南元清:“南太子,你知不知道?”
  后者点头:“皇朝楚相,府中仅有一嫡女,其女便是那堂中王妃。”
  “这样啊,”东泽沁点头示意知晓,旋即又奇道:“那她怎么进来的?”
  昶王的大婚,能入喜堂庆贺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及亲眷,那富贵名流及世族大家也多止步前院。
  此种情况下,那小小庶女,到底是怎么钻进来的?
  东泽沁疑惑。
  这一次,南元清未予解惑,他垂首,平凡温和的面容,散发着异样平静的气息。
  “你也不知道?”东泽沁失望。旋即一一问过西漠使节与南元殇等人,得到的,不是摇头便是漠视。
  “那雪太子,你知不知道?”
  “方才楚相与皇朝官员周旋时,由那女子陪同,偶有提及女子身份。”
  雪天倾点到即止。
  此语一出,几人愣住。
  东泽沁一拍大腿,倏然站起:“太无耻了!”
  几人点头。
  那西漠使节一番琢磨,明了那楚相了心思之后,不由说一句:“在楚贵女的喜宴上,为庶女牵引红线,此举确实失当至极。”
  不消说这搭桥引线之事是妇人之举,便是楚相果真兴趣自此,这时机,这场合,也选得太令人寒心了。
  “脸皮太厚了!”
  东泽沁再说一句。
  几人又是点头认同。南元清更是抬眸,诧异地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东泽沁,他倒未曾想过,这小皇子竟也有是非分明的一面。
  只不若南元清心中欣赏方才升起,瞬间又被东泽沁的下一句话泯灭。
  “这等厚脸皮,比我东泽的鱼骨还厚上几分,本皇子这就去请教一下!”
  话落,东泽沁兴奋地朝那济济一堂的人群走去,速度过快,南元清一时反应不及,被他溜走。
  他紧跟着起身,还未及行走半步,他一侧的南元殇陡然出声:“别忘了,你是南楚太子。”
  南元清顿住。
  “是南楚太子。”南元殇艳红如血的唇微张,吐出的话,似嘲又似讽,“不是昶王府的管家。”
  在昶王注意不到的角落,替昶王处理杂事。
  闻言,南元清温和一笑,“朋友之间的举手之劳而已,元殇不必心怀不平,自贬身份。”
  话落,也不见南元清如何动作,那厢兴奋的扒拉开人群,就欲走近仔细瞧瞧楚相脸色的东泽沁,浑身陡然奇痒一阵,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尔后,粉色衣衫下,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似有软物滑过,一起一伏,起起伏伏,愈来愈明显。
  手臂,大腿,前胸,后背……
  东泽沁斯了一声,迅速朝后一跳,跳出人群外,往喜堂一隅奔去,便奔便急言:“南太子,南太子,快给本皇子看看,本皇子好像被什么附体了——”
  “小皇子坐好,本宫为尔把脉。”
  “好,快点快点。”东泽沁应声,重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坐稳,便迫不及待地掀襟,将手伸至南元清跟前,配合南元清。
  南元清归回座位,二指压上东泽沁的脉搏,认真把脉。
  “快点,好痒。”
  东泽沁催促了一句,尔后失望地看向那楚相的方向,只觉今晚运气十分不佳。
  才对一个女人起了兴趣,结果那人太蠢。
  才对一个男人起了兴趣,结果自身遭殃。
  东泽沁漂亮的狐狸眼,眼角一垂,对无法偶热闹一事,异常失落,连带着他对南元清的道谢,也是有气无力的。
  “南太子,麻烦你了。”
  “小皇子客气了,举手之劳。”
  “还真跟以前一样,好人一个。”
  “小皇子妙赞。”
  一时间,东泽沁一言,南元清一语,往来搭话。因着身上忽如其来的诡异症状,东泽沁倒是暂且熄了给轩辕珏添麻烦的心思。
  而那话中的感激……
  南元殇阴冷的眸光扫过东泽沁韵味风流的面容,不阴不阳地道了一句:“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东泽沁狐狸眼一闪一闪的,一时未能听懂。
  “元殇。”南元清不紧不慢地唤了一句,后者不甘不愿地闭嘴。
  东泽沁困惑心起。
  只能给他答案的人,却都已闭嘴不谈。
  “故作神秘,本皇子才不关心。”东泽沁撇嘴,尔后幸灾乐祸道:“不过这喜宴和持续都太久了,这新娘子还没入洞房,这不是要急死王爷嘛。”
  “为何?”南元清收回手,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物,在东泽沁接收的瞬间,问了一句。
  东泽沁贼贼一笑:“皇朝人不都说,**一刻值千金?”
  南元清神色微顿。
  东泽沁眉眼愈发忍俊不禁,“这都快亥时了,再折腾下去,天都大亮了……”
  “你再说下去,你的肌肤,该溃烂了。”
  似见不得东泽沁如此模样,一旁的南元殇浇冷水打击。他哥哥的蛊虫,温和却致命,一旦附着上身,必要用药擦洗一番。
  若他还只顾着幸灾乐祸,后果……
  南元殇若有似无地哼了句。
  东泽沁:“……”
  须臾,他才反应过来,呀的一声,就握紧南元清递给他的小药包陡然站起,朝门外奔去:“本皇子去去就来。”
  对于东泽沁旋风一般的离去,几人沉默以对。
  一时间,四国宾客所占据的喜堂一隅,因着东泽沁的离去,安静一片,几人方才把注意力重新投向那喜堂之中的闹剧。
  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