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6-17 09:05      字数:5086
  楚华扬点头,“容儿是女子,又贵为丞相嫡女,如何替人看病诊治?此外,她习医,也仅为四皇子而已。”
  “而四皇子自十岁那年事发之后,便苦修武术,身边亦有高手环侍,更有皇上御赐的太医随时候命,种种缘由相叠,终至容儿的医术,毫无用武之地。只没想到,四皇子竟在这时候……”
  楚华容眸色微闪:“那布条的主人,怎么会知道?”
  楚华扬摇头,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两人声音极低,又掩盖在闹市的喧嚣下,仅彼此二人能够听闻。
  车中寂静。
  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楚华扬问道:“对了,方才王爷找你,真的只为拒婚一事道歉?”
  楚华容嘴一抽:“你现在才怀疑?”
  楚华扬苦笑,“王爷有令,不得不从。”
  王爷已经赶人之意如此明显,他如何能再待下去?况且,王爷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就算有其他目的,也只会以礼相待,不会违了礼数,让她为难。是以他走得从容。
  似是看穿楚华扬所想,楚华容哼了一声,绕过楚华扬的问题,不满地斥了一句:“别把他当正人君子!”
  楚华扬眉目微闪,见对方没有再多解释的打算,不由止声,转而提醒。“你别喜欢上王爷。那样飘渺如烟的男子,只适合敬仰膜拜。若是动心,不会有好结果。”
  楚华容睨了他一眼。“废话。”
  决绝肯定的话语,让楚华扬挑眉。
  “他不适合我。”
  楚华扬愣住:“为何?”
  “太仙。”也太,危险。
  她不会忘记,她最为擅长的催眠在轩辕珏面前,不值一提。不论她刚才在他面前如何憋屈,但她自信,在武力上,只要她继续努力,就一定能够超越他。但是,催眠术不一样。
  是人都有**,都会沦陷在她眼底为他们制造的梦境,轩辕珏却没有,连丝毫的恍惚,丝毫挣扎都没有。这样异于常人的清醒,若非他当真无欲欲求,那便是他心性坚忍过人,隐藏极深。
  前者她不想沾染,后者她回避。
  轩辕珏恰好在两者之内,是以,她不会考虑他。
  不必楚华扬特意提醒,她也该知道怎么做。
  只是,楚华容看了看被轩辕珏擦拭干净的右手,眉头皱起,哪里脏了?
  而此刻全然肯定自己不会与轩辕珏有所交集的楚华容,却不知晓皇朝宫宇,岐凌与岐飞在宫门口缴了佩剑,随着轩辕珏一步步踏入了皇朝的权力中心。
  “哥,主子为什么忽然夜晚入宫?”
  终于丢开鬼手的岐飞,一身轻松地捅了捅岐凌的腰间,心里止不住好奇。
  “多嘴。”
  岐凌面无表情地训了一句。
  岐凌撇嘴,“这不是好奇嘛。”
  毕竟主子还是头一次未经传召,主动入宫。而且还是那样既欣喜又急迫的表情。这怎么能不让他疑惑兼好奇?主子今天异常情况太多了,他就不信他哥不好奇!
  闻言,走在最前方的锦衣男子稍稍止步,回头,秀雅韵致的容颜上,俱是动人的欣喜。他微微一笑,在两人瞠目结舌中,竟是百年难得一见地主动满足了岐飞的好奇心。
  “请旨赐婚。”
  夜凉如水。
  宽阔的宫廷甬道,男子如是说。
  ……
  058 把他看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之女楚华容,端庄贤淑,温良敦厚,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昶王功德甚旺,贤名远播,当择贤女与之相配。”
  “……值楚华容待宇闺中,与昶王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忒将汝许配给昶王为皇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钦此——”
  朝阳初升,相爷府邸的前堂院落,主子,奴才,有条有理地跪满一地,姿态卑微如蝼蚁,只为迎接那忽如其来的圣旨。疑惑茫然的心思,在孙公公念完一长串繁华似锦的文词之后,终于得以解惑。
  但,一旨激起千层浪。
  楚相稳若泰山的面容陡然崩裂,抬起头,眸光直直盯着孙公公手中明黄色卷轴,神色不可置信。那日宴会,帝王分明熄了赐婚的心思,为何又忽然下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孙公公似是没瞧见楚相错愣的神色,闭着眼唱完昨晚所记之词后,轻轻并上卷轴,双手往前一递,笑眯眯地说:“楚相爷可真生了个好女儿,喜从天降,洒家在此,就先恭喜相爷一声了。”
  原本就尖细的嗓音,此刻在楚相爷听来,更是尖锐,他握着圣旨的手一紧,隐下心中的怒意,从地上站起,强自笑道:“如此先谢过孙公公的吉言。这孙公公一清早前来传旨,想必累及,若不嫌弃……”
  “楚相爷客气了,皇上日理万机都不见疲惫,洒家只是跑跑腿,又怎敢多嘴喊累?”孙公公一甩浮尘,拿捏着细嗓子推拒:“既然圣旨已传,还望楚相爷尽快到携女入宫叩谢圣恩。洒家就不多留了。”
  楚相微微倾身,靠近孙公公,宽衣广袖交叠时,似有绿光翡翠闪过。下一刻,只见那孙公公白脸勾笑,笑容灿若菊花,他轻轻嗯了一声,说唱道:“洒家还要去将军府传旨,楚相爷就不必多送了。”
  “多谢孙公公提点,孙公公慢走。”
  等一行数十个公公扭着腰出了相府,楚相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混账!”
  “老爷,这是天大的喜事,为何老爷不见欣喜?”一个进来正得荣宠的青衣侍妾多言。而先前被怀疑给楚相戴绿帽的李姨娘,孤零零地站在全部侍妾的后头,心若死灰。
  “你一个女人,能懂什么?!”楚相横了她一眼,直接怒骂:“无知妇孺。”
  隐隐听到周围的暗笑笑,青衣侍妾咬唇,不敢如闺房般胆大逗乐还嘴,婉约低头,露出雪白的后颈,诺诺地应承:“是,怜儿愚昧。老爷别动怒,若为怜儿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的了……”
  那暴露在空中的白嫩的颈项,隐约发红,似是昨晚温存留下的痕迹,楚相皱眉哼了一声,心中怒气微消。精光矍铄的虎目,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发现一同接旨的楚华容早已不见踪影。未完全消散的怒气,瞬间再次高涨,楚相沉声质问:“扬儿,容儿去哪了?”
  楚华扬一身青衫,从地而起。那清润的眉眼,全是对忽如其来的指婚的错然。听到楚相的问话后,他才发现,原本跪在他身侧的人,已然消失。
  一旁的楚相还在等待他的回话,楚华扬眸光微闪,摇头不知。
  楚相失望,下一刻,便急怒道:“去找!找到后,让她去书房等候!”
  日渐浓烈,清风渐热。
  楚相四处寻找不找的人,此刻正尾随孙公公一行人,穿越冀城街道,兜兜转转,最终停在将军府面前。楚华容看了眼前方的一群公公,又审视了眼将军府近十尺的红木砖墙,凤眸微闪。
  迅速在周围环绕了遍,楚华容终是选择了一棵十数尺高的古木,站在古木上首的枝桠上,楚华容将陆将军府前堂院落的景致一览无遗。
  底下,陆老将军领着将军府上上下下百来号人物,一同跪地迎旨。
  孙公公又是闭眼唱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将军之女陆雨笙……忒将汝许配给皇四子为皇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尖细的唱语落下,便传出陆老将军声若沉木的拜语:“老臣,叩谢隆恩。”
  之后的事,楚华容已不再了解。
  轻盈滑下苍茂古木,楚华容皱眉,一连赐婚两家,这帝王又在搞什么鬼?!
  日头渐盛。
  冀城大街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街道两旁商粮米铺纷纷开业,街边的小贩陆陆续续出现,街头杂耍汉子,挑担卖菜大婶,拉牛车卖炭的老农,各行做各业,人物形形色色,更有那羽扇纶巾的游学才子,貌美的粉装佳人穿梭其中。
  切耳私谈声,娇羞打闹声,冲天唱和声,声声交织;土褐色的粗布麻衣,富丽堂皇的金叉罗裙,色色间杂,炫目绮丽,所有的一切,一同构成了一曲盛世繁华。
  行走在喧嚣的闹市中,楚华容思索着帝王此举的目的,百番揣摩思量,却似乎陷入了某种死局,不得其门而入。
  楚华容低头思索,不需看路,只凭直觉便能很好地避开周围往来的人群,避免与之撞上或是擦碰。等到日光浓烈时,楚华容思索无果,心里低咒一声该死的帝王之后,仰面朝天,宽松地吐出胸中郁气,暂放下纠结。
  郁气一散,就听到身后传来流里流气的调戏声。
  “小姑娘,一个人啊?”
  楚华容嘴一抽,眼底更是闪过不可思议,她看起来到底是有多弱,竟然让对方交流试探的念头都没有,就直接出口欺负?
  “嘶,还真是个大美人儿……哎……呜……”
  楚华容一转头,见到美人真容,先前出声的男子更是垂涎不已,他就说,有这样窈窕蹁跹的背影,从正面看,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儿。
  事实果然如他所想,肥头猪耳的男子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双唇后,直白地赞美道。只那赞美的话刚说了一句,就惊呼一声,随后,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时间,人群中只见一个肥胖的锦衣身影如油锅蚂蚁一般,原地乱蹦。但见他粉白面容无一伤口,华服锦衣更是无一缺口。但就是不知为何死命跳脚,扭曲狰狞的表情看得众人心中惊寒的同时,亦是一阵莫名其妙。
  而人群之外,楚华容潇洒远走。
  在与主仆一行三人擦肩而过时,忽然传出一道轻轻的嘱咐声,暗含着担忧。
  “主子小心,那个女孩会巫术。刚才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为首的白衣男子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是三人不着痕迹的避让。
  楚华容扯唇嗤笑。轻松?
  若连处理一只小蚂蚁都要费时费力,那才是她的耻辱。
  至于巫术?
  楚华容耸肩,与之相背而行,不曾回头,更不曾将那迷信之语放在心上。
  向背而过,确定女人已走远,三人中的一青衫布衣男子才开口道:“湮勇,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巫术?”
  “我刚才去买包子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在调戏女孩,看那个女孩瘦瘦小小的,我本想着要出手救人。结果根本不用。”
  想到方才所见的场景,湮勇抖了抖高大的身躯,继续惊异道:“不止不用,你知道吗,刚才那个女孩只是对着男人笑了一笑,那男人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惊恐地原地蹦跳,神情狰狞无比。湮义你说,这不是巫术又是什么?”
  湮义点头,“听你这么说,那个女孩确实可怕。”
  “那是,”湮勇点点头,尔后提着声音问前方默然行走的男子,“主子,你说是不是巫术?”
  白衣男子倾城雪颜,不见丝毫阳光。
  闻言,他既不赞同也不否定,而是轻语了句:“皇朝地大物博,十步香车。这冀城是皇朝之都,四通八达,更是卧虎藏龙之地,英雄荟萃之区,非我雪域之地可比。依你先前所见,或是奇能异士之术也不一定。”
  湮勇受教地点头,感叹道:“照主子这么说,这皇朝还真是人才济济了。”
  白衣男子轻轻点头,随后提醒:“湮勇,此番四国前来是为皇朝纳贡,此为紧要之事,万不可多生事端。”
  说完,便朝闹市一区走去,览尽皇朝繁华。
  名为湮勇的壮汉刚毅的脸上有着不解,几步追上白衣男子问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没回话,倒是一旁的湮义点醒他:“主子是说,以后若是在发生不平的事,莫要出手。”
  “那如果女孩真的受欺负了怎么办?”
  “冷眼旁观。”
  “可我看不过去。”湮勇皱眉,粗狂的声音,暗含不满。
  “那就走人,别看。”
  湮义干脆回道,见对方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他伸手拍了拍湮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湮勇,不论皇朝人打皇朝人,还是皇朝人杀皇朝人,匡扶正义也好,欺凌弱小也罢,都是皇朝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干。你记着,只要不是咱们雪域人受欺负,就袖手旁观。”
  湮勇浓眉紧皱,看了眼前方的白衣男子,粗着声音问道:“主子真是这个意思?”
  “十之**。”湮义答道。
  湮勇魁梧健硕的身躯,陡然立在原地,眼神透出一股倔强。日头正盛,额头冒出滴滴热汗,滑落没入青衫衣领,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