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17 11:51      字数:4942
  “一起吃吧,别站着,坐下。”
  他们面面相觑,莫不敢对她不敬,但在她凌厉的视线下,他们也不敢不从,只得坐下,不过没坐那张柔软的兽皮,而是围着她在干硬的地上席地而坐,因为那是只有她才有资格用的东西。
  “皇妃,您打算什么时候回赫梯。”奥利见她心情似乎好转了,鼓起勇气问道,眼神下意识的瞄向身后的一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地装满了皇帝陛下的书信——催她回去的书信。
  “今早勇者又传来了一封。”勇者是他的老鹰,她出来得这两个月,皇帝和她都是通过它来传递信函的。
  “他又来信了!?”吞下一颗葡萄后,她挑眉问,这男人有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陛下说,如果您再不回去,那勇者会变成他晚膳里的一道菜。”奥利想起那份信,心如刀割,他的老鹰啊,养了十几年了。
  “还有呢?”依照他的脾气,不会那么简单。
  “咦?”奥利突然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从腰间的羊皮袋里拿出一块粘土版递了过去,“还附加了小皇子的信。”
  她显得有些惊愕,含在口里的葡萄还没咀嚼,就滑下了喉,等葡萄顺利滑入胃袋,她才伸手接过,三年来她已经将艰涩难懂的楔形文字融会贯通,读和写都已经不成问题了。
  土黄色巴掌大的粘土版上,有着一排工整的文字,但笔迹稍显幼稚,看得出来是孩子写得,她不禁露出微笑,开始阅读起来:
  我最亲爱地,最美丽地,举世无双的母后,您好吗?我是凯洛贝罗斯,您最可爱,最聪明地儿子,我很想您,非常非常想您,就像我养得阿鲁想念肉骨头那样。
  您快回来吧,父皇他一天到晚都紧绷着脸,还用他那种杀人的视线看着我,恐吓我,父皇说,如果您还不回来,他就要把我吊在城楼上,日晒雨淋,不给食物和水,直到您回来为止。
  我害怕,真的好害怕,要是您还不回来,我就只有和阿鲁离宫出走去找您了。
  所以,为了您最可爱地,最聪明地儿子的生命着想,您赶快回来吧。
  此致
  您最可爱,最聪明地儿子凯洛贝罗斯,以及不可爱,不聪明的弟弟阿尔玛。
  看完信,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笑不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粘土版放进随身携带的金丝软带里,
  “奥利,我们出来多久了?”
  “两个月零三天。”
  有这么久了吗?为了找卡尔,她几乎是不分昼夜,连时间都忘记了,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怪不得……她轻笑,他终于忍耐不下去了。
  看来是该回去了。
  下次一定能找到你的吧,卡尔,她在心里默默问道。
  “明天,我们就起程回赫梯。”
  第一皇妃 Ⅲ 卷一 琴瑟和鸣篇 视线
  沙漠的清晨有些寒冷,灰蒙蒙的天空,让繁华的街道看起来萧瑟无比,风儿吹过,只有漫天的黄沙飞舞,此刻还是万籁俱静的时候。
  突兀地,埃勃拉的城门被打开,传来马匹的嘶鸣声,一列马队进入城门,为首的是一个武将打扮得男人,他焦急的神情仿佛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夹紧马腹,迅速地赶往皇宫,马蹄声声,尘土飞扬,很快消失在皇宫大门前。
  没过多久,天开始亮了,金色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天际升起的太阳将寒冷一扫而光,吹过的风也不再是冷瑟的,取而代之的炙热,萧瑟的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
  驿站内,阿尔缇妮斯已经早早起身,梳洗完毕后,她整理着行装,打算用完早膳后就起程返回赫梯,因为路途遥远,她必须在尽早穿过沙漠,否则遇到沙尘暴就麻烦了。
  “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门外丽莎恭敬地说道。
  “进来吧!”
  丽莎打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捧着冒着热气的肉饽饽,还有一碗羊肉汤。
  “他们人呢?”阿尔缇妮斯将换洗的衣物塞进自制的布袋里,回身问道。
  “去喂马了。”丽莎将兽皮摊子铺在地上,再摆上精致的垫子,搀扶她坐下用膳。
  “真够急得!”她无奈地摇头,昨天她一说要回赫梯,三个大男人高兴得差点把房顶给掀了,然后立刻分批行动,买水的,买干粮的,就怕她会反悔似的。
  “您出来很久了,是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皇帝准会先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开刀,其结果是恐怖的。
  阿尔缇妮斯喝了一口羊肉汤先暖暖胃,对于丽莎的话只是笑了笑,“那倒是,我还真怕他会把儿子挂在城门上。”都用上这种下三滥招数了,她能不回去吗?
  “陛下是担心您。”估计现在已经发狂了,才会用这种招数。
  “这次出来的确太久了,他那张脸不知道会黑成什么样?”想来还真有些心慌,她说好了半个月就回去的,结果晚了那么许久,他一定气极了。
  丽莎扑哧一笑,抿嘴道:“陛下最宠您了,才不会生您的气呢。”最多是吼两句,不过,他们这些跟出来的人就难说了,想到这个她就犯愁,依照陛下的暴戾脾气,指不定会怎么处罚他们,上次是洗马厩,再上次是去挖矿,这次不知道会是什么?
  她偷偷瞧了一眼正大快朵颐的阿尔缇妮斯,心里暗叹着,同样是女人,怎么差那么多。
  “丽莎,呆会儿陪我去街上看看有什么纪念品,我答应过儿子要带礼物回去的。”
  “是。”看她已经吃完了,丽莎递去一条干净的帕巾。
  阿尔缇妮斯擦了擦嘴角,“我听说,埃勃拉有一种小玩意,叫做缇米,那是什么东西?”
  “是小孩子玩得玩具,不如就买这个吧,皇子一定会喜欢的。”
  缇米是类似于中国陀螺一样的东西,颜色很鲜艳,而且转得时候颜色会发生变化,很奇妙。
  “嗯,也好。”那两个鬼灵精的小子,好动得很,应该会喜欢的。
  丽莎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餐具,还有贵重物品,然后替阿尔缇妮斯带上假发,“不给皇帝陛下带礼物吗?”
  “你们的皇帝还缺什么吗?”不是她没有浪漫细胞,只是一国之尊,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也对,您回去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丽莎抿嘴笑道。
  “是哦,就怕等我回去了,他真把我当成礼物给拆解了。”她自嘲的说道,她得想好用什么说辞,才好止住他爆发的脾气。
  话落,丽莎抿嘴偷笑,他们的皇帝陛下的确会拆,不过是在床上拆。
  “你笑什么?”还笑得那么暧昧。
  “没有……没有……”她止住笑,连忙否认,赶紧替她穿上披风,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想卡布斯他们在楼下已经很久了。”
  “嗯,走吧!”阿尔缇妮斯背上自制的双肩背包,走出门外,再不走,估计他们会冲上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她回去。
  *
  埃勃拉城的街道上今天也是繁华一片,叫卖的吆喝声在烈日下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大声,拥挤的人群里,阿尔缇妮斯寻找着米缇的小摊贩,后面紧跟着卡布斯、奥利、塔卡,丽莎则紧挨着她,替她挡去人潮,四人警戒地观察着周围,虽然要回赫梯了,但现在还在埃勃拉城,万事还得小心。
  走走停停了许久,街道的角落里有一家小店,大大的木牌子上画着一个红色的米缇,这让阿尔缇妮斯眼前一亮,疾步走近店内,不大的小店也是泥土造就的,有些狭小,但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米缇,她让丽莎帮着一起选,最后选中两个同样颜色规格的。
  “皇妃,为什么要买两个?”丽莎疑惑的问,以往赏赐给两位皇子的东西,都是一件,为的就是让他们学会谦让,无论是宝剑,玩具,还是其他什么的,两位皇子都是共用的。
  “你们皇帝不是只有两个儿子。”
  丽莎恍然明白了,笑意涌出,“皇妃,你真善良。”
  阿尔缇妮斯摇首,不再多说什么付了帐,刚跨出店门,却发现街道上变得寂静无声,一声雄壮的号角突然响起,她有些纳闷,还没开口,卡布斯就将她拽回了店里,随后奥利和塔卡也跟了进来。
  “怎么了?”发现他们脸色凝重,余光瞥向不知道何故突然冲出门外下跪的店主。
  “是埃勃拉的皇帝回城了。”奥利看着门外说道。
  瞧他们如临大敌的神情,她不免莞尔一笑,“别担心,我们这副商人的打扮,不会有事的。”他们责任心太强,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不已。
  “还是小心为好,埃勃拉的皇帝素来被人称为最凶残的君王。”奥利凝重的说道。
  凶残?她不可置否地苦笑,这个时代的皇帝哪个不凶残,她家的那个还不是一样。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没有阻止,乖乖得跟他们躲在小店里,就算她不想做皇妃,但嫁得始终是赫梯的皇帝,为国为民理当如此,她不想在这里横生枝节,不过很好奇,这个埃勃拉的皇帝长什么样,便偷偷的伸出头窥视。
  街道上,鸦雀无声,刚才拥挤的人群此刻都自动的让出一条宽大的通道,不管是商人还平民都俯首跪地,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影,顷刻间,刚才热闹的情景变得沉重而压抑。
  突兀地,马蹄声打破了哑然的街道,首先而来的是戎装的军人,他们手持矛盾,分开两列,将街道两边跪地的平民和商人拦在身后,然后单膝下跪。
  不过多久,一辆巨大的车辇出现在街道上,轻纱围绕,黄金打造的车顶,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象征着埃勃拉的八头巨蟒旗迎风招展,发出劈啪噼啪的响声。
  庄严的号角再次响起,车辇两旁各站着绿色盔甲的近卫队,个个都脸色萧肃,车辇缓慢前行,由于纱幔的关系,阿尔缇妮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依稀看到侧躺着一个身影,看的出是个健壮的男人,他慵懒的躺在里面,忽然有种压迫的感觉让她心神抖了一下。
  车辇路过她面前,她下意识的收回伸出去的脑袋,直觉告诉她,这个皇帝不容小觑。
  等车辇过去了,她才又探出脑袋,继续窥视,偶然间她发现一件事,那些下跪的平民和商人都在发抖,车辇所到的地方,半径一米内的人抖得更厉害,像是怕极了什么,跪地的身子压得更低。
  “他们似乎很害怕皇帝。”她觉得有些奇怪,那不是敬畏,而是恐惧。
  “埃勃拉皇帝对地位阶级很重视,不,不能说重视,怎么说呢,已经到了一种神级的境界。”
  “什么意思?”她蹙眉,预感奥利接下来说得绝不会是她喜欢听到的。
  “听说在埃勃拉,任何平民或官员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令抬头看他,下场就是死!!”
  “你的意思是看他一眼就是死罪!”她惊喘,他以为自己是镶金的吗?
  “是,曾经有个商人在他路过得时候抬眼看他,结果被剥了皮,挂在城楼上。”
  “什么!!”简直骇人听闻。
  “我听说埃勃拉皇帝长得很俊美,简直像是天神。”丽莎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
  “天神!?他的行为可不像神,倒像是恶魔!”阿尔缇妮斯嗤之以鼻道,眼里是嫌恶,怪不得,那些平民和商人个个抖成那样,脑袋都快按到土里了。
  残忍,简直是残忍地发指。
  “小姐,你好像很生气。”丽莎见到她额头上冒出一根青筋。
  “生气!?是愤怒才对!”她压下心里的不平,挥舞着握紧的拳头,“他真以为自己是神吗?不可亵渎吗?”
  听闻,四人相视而笑,这个世界大概只有她才会如此说,想想米特,再想想赫梯的奴隶,就会明白。
  三年来,她身兼米特女王和赫梯皇妃的身份,极力弘扬人权和平等,甚至为了提高奴隶的生活品质,不止一次和赫梯元老院争吵,气得元老院的官员差点吐血身亡,就连皇帝陛下也被她赶到议事殿孤枕难眠了半个多月。
  作为母亲,她将才两岁大的两位皇子,送到了平民那里寄养半年,挑选的还是贫苦人家,甚至不许任何人伺候,为得就是消弭他们身为皇子的优越感,她时刻叮咛他们的就是平等二字,她的所做所为惊骇于皇室,但没人敢反驳她,因为她总有办法让他们妥协,而民众是压倒性的支持,她的地位在赫梯人民眼里等同于皇帝,不仅敬爱,而且誓死效忠。
  他们也为跟随她,而感到自豪无比。
  “您别生气了!”看她激动地模样,丽莎柔声劝道。
  她冷哼道,“我没有生气。”她别过头,继续看向外面,头顶却开始冒烟,双眼冒火地瞪着远处的车辇,恨不得能瞪出一个窟窿。
  坐在车辇上的埃勃拉皇帝——鲁纳斯?尤利三世,猛然间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他下意识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但他很真切的感受到了,眯起双眼,他挥手示意车辇停下,然后撩开轻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