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1-05-29 17:44      字数:4924
  “娘娘……”那嬷嬷老泪纵横,哭泣道:“奴才明白你的苦,奴才明白。”皇后的报仇之心不容动摇,她的嘴里便只能吐出这句“明白”。
  “嬷嬷……”皇后的眼睛与她枯萎的心灵般,早已干涩无泪。将手覆在埋头哭泣的那嬷嬷背上,皇后道:“嬷嬷,我送你回家养老吧。”
  那嬷嬷闻言立刻摇头,道:“老奴一辈子都跟在娘娘身边。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早把娘娘当成自己的女儿了。老奴怎么能在此时离开娘娘呢?老奴不回家。这皇宫才是奴才的家。”
  “嬷嬷,是我对不起你。”皇后撇开头,道:“如此,你便留下吧。只要乌喇那拉氏不倒,就会保奶兄们一世富足。嬷嬷,你安心吧。”
  “老奴多谢娘娘恩典。”那嬷嬷佝偻着腰肢,磕头道。
  “快起来。”皇后疲惫的叹口气,吩咐道:“通知下去,计划可以开始进行了。”
  “老奴遵命。”那嬷嬷抹抹眼泪,躬身退下。
  中秋佳节将近,雍正爷起驾回宫。
  八月,京师地震,伤亡甚多。本来应该团圆的节日里,许多人却失去了亲人。
  雍正爷马上安排赈灾济民,修复倒塌的房屋等事。国库颇丰,应付灾难倒还迅速。
  所幸紫禁城修得坚固结实,房屋只是摇晃一阵,落了些土尘,并无其他大事。
  皇后出手,雷厉风行。借着地震这股东风,三贝勒府上的钟侧福晋在游园时,遇上地震不小心滑落水池,被营救上来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三贝勒气急败坏的骂了董鄂氏这个嫡福晋一通,又急惶惶的使人宣太医。太医尚且自顾不暇,整理好背包去救命时,钟氏早已香消玉殒,一尸两命。
  十月,徐骏文字狱案起。齐妃的兄弟因卷进此案,被雍正爷投入大狱。齐妃苦求无果,其母族皆罢官免职,削为庶民。这已经是雍正爷的厚待了。
  本就遭受丧子之痛的弘时听闻此事,竟一下子晕过去。醒来时已不复往日的雄心壮志,却更添阴厉狠辣。齐妃母族的衰亡成了压倒弘时的最后一根稻草,弘时本就有些扭曲的心灵彻底朝黑暗处发展。
  李荣保叹口气,富察氏不得不改变战略了。他凝视着皑皑白雪里绽放的红梅,对焦虑的钮钴禄氏道:“皇后这招棋,走得真好。”
  “老爷。”钮钴禄氏颦眉,问道:“会不会影响丫丫?”
  “怎么能不影响?”李荣保反问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那怎么办?”钮钴禄氏慌了心神。
  李荣保表情难得严肃,道:“皇后想栽赃嫁祸,也得看皇上和富察家肯不肯。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人威胁到丫丫的。”
  三贝勒要报仇,富察家就给他行个方便吧!乌喇那拉氏与富察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皇后埋伏如此之深,此次作为定还有更大目的。什么目的呢?李荣保皱眉,拉着妻子的手回到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最近晋~江很抽抽呀?更新好困难哦~~~
  暴风雨前的平静。
  韬光养晦。
  凝视着密信上力透纸背的字迹,素怡略微愣怔,半晌才将其投入火炉子。橙红色的火舌迅速卷起纸张,瞬间将其化为灰烬。
  窗外阳光灿烂,冬天的积雪早早融化,不甘寂寞的雀儿在枝头唧唧喳喳。枯枝现绿意,花树萌花苞。春的气息已经很浓烈了。
  素怡以手撑额,斜倚在临窗的大炕上,静静聆听自鸣钟的哒哒声。这座钟约有半米高,上绘采花的仕女,是内务府的新工艺,乃雍正爷御赐之物。
  微微闭了眼,素怡心思纷乱。李氏一族衰落,钟氏落水小产,齐妃禁足寝宫,一切不利于弘时的事情,似乎全部聚集在一起,让人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素怡摇摇头,永远不要过于相信巧合。因为世界上半数的巧合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玻璃窗被轻轻叩响,素怡回首去看——一只麻雀站在窗沿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注视自己。那声音想必是尖锐的鸟喙弄出来的。素怡莞尔,推开槛窗,机灵的雀儿便展翅飞进来,停在黄花梨的炕桌上。
  炕桌上摆着几盘小点心,素怡拿了块桃花糕捏得碎碎的洒在炕桌上。麻雀的绿豆眼闪亮,欢快的唧了声,像是在表达谢意,随即垂下头啄点心渣子吃。
  这鸟儿对人的防备心太浅了吧?素怡不由细细打量“小鸡啄米”的麻雀。它体型娇小,羽毛黑灰相杂,嘴巴和爪子也是黑灰色的。左看右看,它就是最普通最常见的麻雀嘛!难道是自己的动物亲和属性比较高?
  麻雀体积如孩子巴掌大,胃部容量也小,没一会儿便吃的饱饱的。它抬起头来,朝素怡唧了声以作告别,然后扑棱着翅膀,从敞开的槛窗飞走了。它飞入院子里,很快与同类们混合,再也辨识不清。
  经这么一打岔,素怡沉重的心思稍稍放松了些。瞥了眼精美的自鸣钟,见时针正指向两点,便提高声音叫人。
  桃红色的帘子一动,莫忧和莫辛打头进来,后面几个宫女端着脸盆、巾帕、靶镜等物。素怡把自己陪嫁的莫悔和莫忘给了永琏使用,另提了两个三等宫女上来。莫辛就是其中之一。
  莫忧如今接替莫悔主管内务,脸上容光焕发,笑问:“福晋午睡可香?外面的雀儿唱戏似的,热闹得很,没有吵着您吧?”
  素怡掀了松软的棉被下炕,拨了拨垂在肩头的发丝,笑道:“还不错。天气回暖,以后用不着烧炕了。还是把床铺整理一下,我睡床踏实些。”自有人前去叠被。
  莫忧伺候着素怡洗了脸,道:“今儿天气很好,福晋可要去熹妃娘娘宫里坐坐?”
  午睡后,素怡偶尔会带着孩子去陪熹妃消磨时间。她颔首,朝净房走去:“去的。派人去问问二阿哥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便抱过来。”
  “是。”莫辛见此间她插不上手,就领了差事离开。
  莫忧开了衣柜,挑了件鹅黄色蒂莲纹彩晕锦春衫出来,捧到净房伺候素怡换上。“奴才冷眼瞧着,莫辛话不多,却是个极有眼力的人。”莫忧低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素怡扣上妃色的比甲,轻轻取笑一句:“难为你看得上她。”莫忧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说话行事俱谨慎非常。“既如此,你放些事情给她做,再细细观察。”跟了她多年的陪嫁丫头,这点体面素怡还是要给的。
  “奴才省得,福晋放心。”莫忧答道。
  更衣毕,又将头发梳成清爽的小两把,只簪上几朵妃色绢花,不戴首饰钗环等物。素怡侧头打量小靶镜里的反射的景象,扶了扶假发制成的燕尾,笑道:“这样轻松。”
  莫忧嗔道:“就是太素净了些,偏福晋喜欢这样儿。”
  “行啦。”素怡把小靶镜搁在梳妆台上,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习惯。”
  那边奶嬷嬷费佳氏抱着永琏宝宝进门,莫悔跟在身后,提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宝宝出行必备的口水兜、尿片、玩具等用品。
  永琏宝宝是嫡子,目前住在西三间,即素怡的卧房隔壁。素怡让人在两间屋子中间开了道小门以便出入。永琏虽是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但大大小小也是个阿哥,屋内配备了两个嬷嬷——兼职喂奶和初步引导,两个大宫女和四个小宫女。与住在西三所的大阿哥永璜份例相同。这些方面素怡向来不偏不倚。
  婴儿生长迅速,几乎一天一个样。素怡接过儿子掂了掂,亲亲他的小额头夸赞道:“宝宝又重了。”婴儿嘛,最大的任务就是健康成长。
  费佳氏的眼珠子一天到晚盯着小主子,最有发言权,闻言立刻凑趣:“二阿哥可听话呢,平儿里极少啼哭。从不挑食,起夜也少。”参照物——大阿哥永璜。
  素怡掀眸瞄了她一眼,赞了句:“嬷嬷照顾得好。你把二阿哥看顾好了,这份功劳我自会记在心里。”费佳氏是雍正爷放在孙子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做有害永琏的事情。素怡比较信任她,也乐得给她体面。
  “多谢主子夸赞,奴才敢不尽心。”费佳氏毕恭毕敬的福身,却不显得卑微谄媚。
  素怡的眼里就多了丝激赏。雍正爷挑人的眼光不会失误——费佳氏态度落落大方,心性中正平和,的确有能力担当阿哥的乳母。
  “嬷嬷不必客气。”素怡的语气带了些尊重,笑道:“坐吧,尝尝今年的春茶。”
  莫忧亲自搬了绣墩过来,摆在暖炕下面三步处。
  费佳氏福身为礼,敛衽坐下,双手交叠放于膝上,姿态端庄,身子一动不动。
  永琏宝宝枕着小枕头,盖着蚕丝小被,双手握拳放在枕边,双腿交叉压着被子,在炕上呼呼大睡。素怡一边捋平儿子的被子,一边漫不经心道:“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规矩怕是比我还好些。”说着瞥了费佳氏一眼。
  费佳氏屏息静气,神态自如,并不插言。
  素怡收回眼光,道:“嬷嬷也别多心,我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二阿哥年幼体弱,凡事都要劳烦你和福嬷嬷上心。小宫女们尚不懂事,你多约束着些。”她的嘴角带笑,而洞察一切的清明双眸里分明无一丝笑意,满是严肃和认真。
  费佳氏心中一凛:四福晋可不是好糊弄之人,西二所里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逃过她的眼睛。昨日里安顺悄悄出了趟门,她原想睁只眼闭只眼放过此事,只一心照顾好小主子,现下看来却是不成了。福晋这么说是在敲打自己,要自己表态呢。
  当下费佳氏也不做假,站起来屈膝道:“承蒙福晋看重,奴才们必当竭心尽力。”在聪明人演戏,才是真正的傻子。
  素怡满意的点点头,抬手道:“起来吧。嬷嬷的能力我自是相信的。”
  费佳氏福身,站起来静立旁边,心思却像沸水般翻涌,咕噜噜冒着气泡。
  熟睡中的宝宝翻了个身,露出圆溜溜的小屁股。素怡轻轻拍了拍,温柔的唤醒儿子。
  所谓母子连心,宝宝听到额娘的呼唤,立刻睁开凤眼,眼眶里犹自湿润,仿佛碧波荡漾的湖水。没睡醒的宝宝揉揉眼睛,待看清眼前的额娘时,立刻高兴了,支着双手,嘴里“啊呀呀”的叫着,想让额娘抱呢。
  素怡抱起儿子,笑道:“小懒猪,睡醒了没有啊?”
  永琏宝宝乖巧的依在额娘香软的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呜呜呜~额娘怀里好舒服,宝宝好想觉觉~哈喇子从张开的小嘴里流了出来。
  素怡捏着婴儿专用的柔软毛巾给儿子擦干口水,哄道:“宝宝快醒醒,额娘带你去赏花。”永琏跟世上所有婴儿一样,对出行游玩之事充满兴趣。
  宝宝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聪明伶俐,直觉灵敏。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拍着手掌,笑道:啊呀呀~~(好啊,好啊,宝宝最喜欢看花花。)
  “你哟,鬼灵精!”素怡嗔道。语气里尽是宠溺和疼爱。伸手将儿子的胡乱挥舞的胖爪子捉住,指尖戳戳宝宝手上的肉窝窝,吸引宝宝的注意力。她的指甲干净整齐,没有涂色,倒不怕弄伤宝宝娇嫩的肌肤。
  永琏宝宝“啊呜”一声,抓住额娘的手指头就想往嘴巴里塞。他正在长牙齿,牙龈痒痒的,且口水横流,别提多难受。“嘀”,又一滴口水落在口水兜上。
  素怡当然不会让儿子得逞。每当儿子把她的手指拉到离嘴巴一厘米的时候,她就把手抽出来。宝宝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玩着你追我躲的幼稚游戏,母子俩也乐此不疲。
  在经历数次失败后,宝宝不干了,瘪瘪嘴,水灵灵的凤眼控诉的看着素怡:亲亲额娘,你怎么不让宝宝磨牙牙?
  素怡扭脸:儿子你别卖萌啦,额娘不吃这套。手上的细菌那么多,儿子不要养成坏习惯了。额娘这是为你好呀。
  永琏宝宝:呀呀呀~~~(额娘太坏了,不仅不回答宝宝的问题,竟然还不理宝宝。)小爷我也是有脾气的。他嘴里说着火星语指责不爱孩子的额娘,手舞足蹈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素怡见了,呵呵笑起来。果然小孩子很好玩嘛。搂着儿子的脸蛋亲了亲,素怡笑道:“宝宝别恼,是额娘错了。宝宝叫声‘额娘’,额娘就给你东西吃好吗?”
  宝宝只七个月大,让他理解额娘的话,难度也太大了些。他奋力突破额娘的阻拦,欲把自己的胖手往嘴里塞,心声:宝宝也有手指可吃。
  “来,乖儿子。跟额娘说‘额~娘~额~娘’,说完额娘会有奖励哦。”手里拿着大红色的苹果,诱惑道:“宝宝叫额娘,叫了就把它给你吃哦。”
  永琏宝宝眼睛一亮:这个果果好好吃!宝宝喜欢。
  “额~娘,额~娘。”诱拐小孩子的额娘。
  “阿~凉~……”声带发育中的宝宝。
  “宝宝好聪明。再来一次,额~娘。”奉行鼓励教育的额娘。
  “阿~娘~”口水流过河的宝宝。
  素怡惊喜,儿子好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