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如此。”莉莉意味深长地点头，久久地望着西弗勒斯——她一定有上百年没有见到他脸红过了。
  卢娜从自己的项链上捻起一枚软木塞晃了晃：“椒绿天蛾不喜欢生腮草的味道，我对斯内普教授说过的，如果他愿意——”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洛夫古…布莱克夫人，”斯内普忍无可忍地开口，就像每一个有耐心的教授面对冥顽不化的学生，“你所说的这种生物，根本就不存——”
  “我想没必要互相说服，斯内普先生。”卢娜高傲地打断道，仿佛胡搅蛮缠的那个人是他，“说真的，比起你来，我更喜欢莉莉，因为她不像其他人那么偏执。”
  “只是最近而已。”莉莉谦虚地说道。
  “那么我太荣幸了，没有因为你的好感而彻底疯掉。”西弗勒斯暴躁地说道，“因为我目前的生活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你和我一样都没有疯掉，都说了，那些感染，”卢娜赌气似的，认真地看看笔记，“你并没觉得生活在将你逼疯，而是它的幸福让你无所适从。”
  “……请允许我的失陪……鄙人要去找些书籍来填充我贫瘠的想象力。”不等回答，西弗勒斯骤然起身走开，像幻影移形一样快地走到了房间远远一端的书架旁边。
  “第二排第一本，我老爸认为你会喜欢的！”莉莉回头高声对他说道。
  她从扶手上滑下来，忍笑地凑到麦克风跟前，与无声地揉着肋骨的艾琳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悄声道：“嘿，卢娜，我觉得你是对的。”
  “我听到那个！”房间另一边有人提醒道。
  作者有话要说：嘛，七夕庆祝，祝大家和教授一样，中国情人节快乐喵~~！
  话说，小墨一直到写完这一章都没搞清艾琳对于这两只到底抱着怎样·幸灾乐祸·的情绪，今天无意中听到台言偶像剧的一句台词才终于恍然大悟————————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把一对好朋友拆散的快乐，其实远远比不上，把一对冤家送入洞房的爽……”
  指，艾琳乃一定很爽对不对！
  艾琳淡定喝茶：我回来就是为了看看他们的下场我会说么？
  ————————————————以下附送奥运吐槽小剧场————————————————
  伦敦奥运会，体操决赛场的观众席，一片在人们眼中空着的座位上——其实坐满了人。
  如果不是他们前期屯票太多卖不出去的话，马尔福们也根本没有机会展示他们的神通。德拉科在他父亲的暗中指导下，与麻瓜的首相搭上了关系，低价收购了一大批奥运场馆的赛票，转卖给了巫师界那些同样热爱“被虚荣和所谓热情蒙蔽了双眼的”关注体育赛事的巫师们。
  现在我们知道了，麻瓜的奥组委的收入中其实也有不少金加隆。
  男子体操单杠决赛刚刚结束，莉莉无力地扶着额头，仿佛无法忍受面前的一切。
  “你最好给阿兹卡班写封信去问一问，乌姆里奇是不是从那里放了或者逃出来了……”她苍白地对旁边的哈利说道，指了指那大片粉色装潢的赛场，再次虚弱地呻吟了一声。
  哈利抱着胳膊苦笑：“现在我才知道，卢修斯‘友情赠送’给我们这些票的时候，那副吞了蜜汁火腿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所以，你为了近距离观看这么，啊，美轮美奂的比赛，才决定这个暑假不去拜访你的父母？”被他们硬拉过来一直像坐在行刑椅上的斯内普终于有机会挖苦她了，因此语气十分轻松愉快。
  莉莉斜睨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下，就算我们立刻回去，也不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了。”
  “因为什么？”
  “因为·你。”莉莉遗憾地摇头，伸手向那赛场摆摆手，“估计我老爸近期以来都不想听到关于‘英国’的任何事了……”
  “这天杀的是什么理由！？”西弗勒斯一副受够了的样子：“梅林知道，我又不是那群脑子被猪啃了的裁判！”
  “可他认为·你·是·”哈利憋着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他打听到了关于你的不少事，比如见到格兰芬多的红色与金色就忍不住扣分什么的……”
  ☆、你的礼物，莉莉
  深夜；屋子里还亮着灯；一片沉静。
  魔法的烛光代替了白色的灯管；由变形术支持的壁炉中堆满了木块，燃烧着真正的炉火；却并未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因为这间房子被进行了令楚云笙心痛的改造。
  附近一定有个喷气飞机训练场；又一阵轰鸣，尖啸着从头顶划过。斯内普眉头紧皱着，却不是因为那声响，他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
  “这个，陶弘景……”问到一半却停下，看着莉莉愣住。
  只见以方桌中央的九头蛇水晶台灯为界，他这边只有一壶绿色的“草药水”；一小碟冰糖，和一浅盘酥香诱人的提子饼干。而另一边则满满当当地堆满了纸制品，羊皮纸和麻瓜那白得晃眼的打印纸互相交杂，至少三个笔记本摊开着，各有一支被施了记忆复述咒的钢笔悬在上方，片刻不停地誊录着她今天的课堂笔记。离他最近的消失盒一直敞开着，正在此时簌簌作响，吐出一叠排版工整的羊皮纸，飘落在盒边摇摇欲坠、大有越界倾向的一摞文件上，他大致可以瞥到上面标着“欧洲教育机构组建策划书（草拟）”之类的字样，其中似乎还有德拉科或是哈利的笔迹作为备注……而莉莉本人则翻阅着手中的笔记，魔杖指着自己面前的“腹稿羽毛笔”，它正下笔如飞地记录着她的论文草稿。
  “哦……哈？”莉莉也扫了一眼刚到的文件，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的话，“你说谁？”
  西弗勒斯靠回椅背，食指敲了敲膝盖上的书——现代文版本的《神农百草经集注》。
  “哦，这个。我还以为……你还是用中文的习惯叫他陶弘景吧。”莉莉显然不再纳闷，底下头去，“这人倒的确在中国的‘魔法史’上很有名，怎么？”
  “我想知道，关于这个——”西弗勒斯转回手中的书，不解地念出了其中的一段话：“（木瓜）对治疗抽筋最有效，抽筋的时候，只要叫出‘木瓜’二字或在纸上写出来，皆可治愈。*——我想，我念得没有错？我是说，这分明是最典型的原始形态的‘祷物’咒语。”
  “哦，你也注意到了这条。”莉莉抬头，对他露出了诡秘的笑容，“我老爸在这段上打了三个大问号。别怀疑，每一个中文字最初被创造出来，都是用作符咒的，它们都有自己的魔力。——魔法的历史，西弗勒斯。就像我们在现存的魔咒书上看到的，用古塞尔特语对一截木头念出‘闪电’一样可以让它冒烟燃烧。”
  “可是，如果我理解正确，这是用于在麻瓜界流传的医书，对吧？”
  “嗯，没错。所以这个咒语最有趣的地方，就在这点——”她坏笑着挑挑眉，“对大部分麻瓜来说，它都是有效的。”
  “你在开玩笑。”他笃定地说道。
  “当然没有！我让我老爸试过，我的同学也试过了，四个人里就有三个人念出‘木瓜’而起效了。只是‘文字’倒从没成功过——很可能，那得用某种古文字才有效。”
  “我猜，让他们集体抽筋的人是你。”
  “你猜对了。”
  “多么可敬的探索精神。”他感叹道，低头继续看书：“只进行到随机试验阶段倒真令我惊讶。”
  “哦，别跟我提这个，我老妈坚决不准我接触一点儿中式魔咒的知识！至少在三十岁之前，我只能学我老爸家传的那些四书五经、金石药典、阴阳八卦，直到把它们都背会，天哪！这些女巫氏族的知识垄断真——哦不，住手！”
  西弗勒斯闻声抬头，正好看到她站起来急急地挥开了写论文的羽毛笔，满脸暴躁。他凝神看去，不由得抿紧了嘴巴。
  只见那洒脱的羽毛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概是想舒展下筋骨，竟在纸上画起了画，进行到一半的论文上已经多出了好几排大乌龟，摇头晃脑的好不逍遥。
  莉莉对自己生着闷气，去看那论文，发现在前两页开始字迹就越来越潦草模糊，词不达意，不由得心头火起，一把将整篇论文和羽毛笔揉作一团，顺手就扔进了壁炉里。
  “你可以笑了。”她瞪他一眼，阴森地说道。
  本来还想称赞一下她深藏内心的艺术细胞，西弗勒斯瞟了一眼还在火焰中惨烈地挣扎的羽毛笔，内心衡量片刻，决定还是不笑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莉莉把自己丢进椅子里，散开了绾住头发的发饰，一手支着额头，在面前的菊花茶里又加了好几块冰糖。他想了想，心平气和地开口。
  “好朋友来了？”
  一定是他平时太过严肃，以至于她喝完了整杯茶才开始呼吸不畅。
  “不，不是！那怎么会影响我！”她急赤白脸地叫道。“只是突然很，很……讨厌这些。”她潦草地朝桌上挥了挥手。
  “比我预料的要早。”他毫不意外地回到手中的书，“我总是觉得自己被环境逼疯，而你，更奇异的，一直致力于将自己逼疯。但如果你问的话，我会说是咬伤——被妖蛾子。”
  她低声失笑。
  “是椒绿天蚕蛾，”莉莉笑着纠正道，“也许。”
  又有一架或是两架飞机，在屋顶上方呼啸而过，那声音几乎是在她的脑子里响起，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魔杖一弹，三支钢笔滚落在桌上，再不动弹。
  “你倒是不受麻瓜电力磁场的影响，还能这么专注你的阅读。”她哼声说道。
  他嗯了一声，喝一口那寡淡的茶，不抬头地说道：“耳朵还闲着。”
  “哦，西弗……”她感激地叹了口气，仰倒在椅子里，将双腿放在了桌面上。
  “我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她用手掌遮住眼睛郁闷地说道：“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却总是不够用。”
  果然。“你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拥有了多少知识么？”
  “可我学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所知，越想知道得更多。麻瓜医学让我觉得新奇有趣，医疗魔法更加神奇有效；炼金术，只是冰山一角就让我受益无穷；魔咒的开发与利用方式更是千变万化，难以捉摸；还有……”
  西弗勒斯无语地看向屋子另一边靠墙的书架，他永远不会认真追究自己在她深爱的事物中到底排在第多少位，因为她还没有数完。
  “……因为之前的那些经历，虽然没机会接触，但我母亲家族的灵魂魔法最让人放不下，而我父亲从小就接触的传统知识更不用说，每一句话都足够我去理解一辈子！”莉莉终于总结完毕，长长地叹了口气，灰心丧气地说：“可是现在，注意力分散在这么多东西上，我自己也知道，哪一样都没做好。——西弗，你说得对，我一无是处。”
  西弗勒斯动了动眉毛，没有抬头，淡漠地轻声道：“内心软弱的人，对力量的索取永不满足。这不是因为贪婪，而是空虚。”
  “真是句犀利得欠揍的至理名言，是谁说的？”
  “黑魔王。”而且说的时候带着马尔福的花式咏叹调，“用来形容我的。”
  “他真过分。”莉莉不赞成地啧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你也曾经历过我这种‘乱七八糟’的学习？”
  他抬头，安然地假笑：“夜以继日。”
  她看了他一会，这才想起闭上嘴巴。“不，你不会像我这样的。”她想了想，这样否定道，手指用力地耙过发顶，吁了口气：“你不像我这样杂而不精地汲取知识，庸人自扰，对吧？”
  “我不知道。”他含糊地答道，将书合上放在了桌边，“也许。”
  事实是，那个时候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学习。——他只是绝望地将出现在眼前的每一本书、每一张纸、每一个字填进脑子里，力求占满每一个有可能想起她的角落，以至于完全顾不上自己装进去的东西是什么，又是否有用。直到有一天深夜，马尔福在双面镜里沉默良久，并且对他说道：“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书堆，西弗勒斯，有没有被吓一跳？这就是我看到你时的反应。这是你的生…算了，还是别让哈利这么晚见到你为好。”
  至少，她没变成一幅活鬼的样子。
  他眨眨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沉默的莉莉，勾勾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