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1-05-29 17:41      字数:4968
  “没错啊,”兰婀指指自己的导游牌子,面不改色地说:“底下有汉语拼音的。”
  男人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那么,好吧。”
  兰婀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开,而眉头却暗暗地皱了起来。
  “……你确定么?”张轩野低声说道。
  男子松了口气,扶扶眼镜,看着兰婀离开的黑色背影:“当然。”
  “……那你就死定了。”老人露出一个绝不端庄的笑容。
  客轮上为游客提供的晚餐,是小型的自助餐会,兰婀安排过所有的事之后,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在角落,有一搭无一搭地将食物送进口中,疑虑重重的同时,发现张老者那一家人坐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们又见面了,哦,贾小姐是吗?”随着亲和的笑容,一个餐盘放在兰婀旁边。
  “是啊,维尔克斯先生。”她快速地扬起笑脸。
  “怎么,没胃口?”他没话找话地朝她的餐盘抬抬下巴。兰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玩笑道:“肯定没有维尔克斯先生好。”
  “哦,这个。”男子拿起一块芝士蛋糕:“我爱吃甜食,从小就是。全家上下都在鄙视我的口味。”
  兰婀放下手中的橙汁,抿了抿嘴角:“很多伟大的人都爱吃甜食。”
  “完全同意。”黑色的眼睛活跃地跳动起来:“我一直记得一位同样爱吃甜食的长者对我说的话。他说,命苦的孩子爱吃甜。”他说着垂下了目光,无意识地舔了舔杯口残余的咖啡。
  兰婀低着头没有说话,缓慢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你的戒指……”男人探过身来:“非常别致。但为什么戴在右手食指上呢?这个手指戴戒指有什么含义?”
  “没有含义。”兰婀轻轻一笑:“就是因为在整个十只手指中,只有戴在这个手指上才什么意义都没有。所以就戴在这里了。”
  “这样吗?呵呵,我对它非常感兴趣呢,”男人别有深意地一笑:“当然,还有你。”
  “呵,咳,很荣幸。”兰婀敷衍着笑道。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兰婀看看上面的号码,挑了挑眉。
  她抱歉地对那男子笑了笑,侧过身接起了电话。
  “风?”
  “小娅告诉我你的这个号码。”对面传来深沉的语声。
  “好吧,我猜到了。”兰婀歪歪嘴角,“你是替她当说客的吧。”
  “你要知道,这年头,当男人不容易。”韩儒风沉痛地说道:“当腐女的男人,尤其不容易。”
  兰婀哧的一声笑了:“相信很多人都深有同感。”
  谁能猜到,当年那只任她“宰割”的萝莉秦钟雅,会扮猪吃老虎,将这个当年女孩们眼中的“王子”韩儒风给吃得死死的,任她揉捏?从魏菁羽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兰婀的眼中总是闪过两个大字——冤孽啊冤孽。
  “救命啊,楚大侠!”那边的哀嚎声一下子大了起来:“你一向对我最好了!”
  “少来。告诉那死女人,没戏。”她想起早些时候的那个提议,脸色又黑了几分,然后又促狭地笑道,“你被分派了什么光荣任务?”
  “……哈利?波特,人设总受……”对面响起了假哭的声音,“而且她说……如果说不动你去COS总攻斯内普,就让我去当总受斯内普……我勒个……老子哪里就受了啊魂淡!”
  兰婀绝情地甜蜜一笑,温柔地说:“谁让你长得这么帅。”
  “我去!斯内普哪里帅了!”
  她彬彬有礼地问道:“那么你是在暗示,我不帅喽?”
  “啊不!楚大大最帅!绝对的总攻!你最行侠仗义了对吧,救苦救难的楚大侠,楚帅,楚教授……”
  “少贫了你,我还忙着呢,没工夫理你。”她温柔而坚决地结束了通话。
  她摸摸颈后,四下扫视了一眼,发现看着自己的,正是旁边的“约翰?维尔克斯”,他盘子里的食物还是她转身之前的样子。
  男人收回目光,端起杯子,不经意地问道:“男朋友?”
  “嗯?……嗯,是啊。”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只听一大口咖啡“咚”地一声被吞下去,噎得他脸都白了。眼神扭曲得惊涛骇浪。
  “这怎么!我是说……呃,嗯……咳咳,很,很好……不。”男人惊慌失措地说道,连个假笑都挤不出来了。他突然瞪大眼睛扭过头,看着餐厅空荡荡的出口……然后僵硬地回过头来,草草地说了声:“失陪。”便站起身大步走向出口,就像去追什么,又像被什么追着。
  兰婀收回了一切表情看着他离开。有必要反应这么强烈吗?三年来,遇到那些没被她的冷硬外表吓住,对她示好的男人,她都是这么应付过去的呢,这没什么不对吧?
  但是既然没什么不对,谁来告诉她,这颈后发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还,还有……
  “……啊嚏!”
  深夜,她确定了走廊上空无一人,才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转过拐角,却正看见那个维尔克斯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看他的路线,似乎是……从她房间的方向?
  她心里一惊,却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晚安,维尔克斯先生。”
  而对方只是带着松了口气的笑容看看她。两人在窄窄的走廊里擦肩而过。
  “你没猜错,我的确是从你的房间里出来的。”男人说着,转过了身。兰婀也慢慢地转过来,眯着眼睛看着他。
  “而且,我不叫约翰?维尔克斯,你又猜对了。”他冷静地笑着,“你也不叫贾时菲。我猜得对吗?”
  “如果您是在梦游,恕不奉陪。”她最终冷笑了下,转身走开。
  “楚兰婀!”身后传来低低的喊声。
  楚兰婀原地定住。
  “楚兰婀,现年23岁零9个月,X省武警大学医学院法医系三年级生,1987年11月11日出生,2006年和07年参加过两次高考。——单身。”他重重地咬着最后的字眼,一步步走近她,“父亲楚云笙,原名楚越,市刑侦大队队长。而你是他的……可以叫做特派编外侦查员?”
  “很好笑。”兰婀拔腿快速走开。
  一阵风声,男子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拽。
  和兰婀一起回头面对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放开我。”楚兰婀冷冷地说。
  “你终于承认了。”男人无视她手中上膛的手枪,欣然地笑了。
  “少废话。把手举起来。”
  兰婀开始对他搜身。
  “摸得很清楚嘛。”她边动手边冷笑:“那就不要傻到这么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下换男人傻了:“什么身份?”
  “还在做梦呢,你以为我只是一个人?胆子不小,居然把枪带到我面前来!”她摸到男子左肋处衣服下面的硬硬一块,撩开那宽松的连帽衫:“你不知道我……我……!”
  象牙色或月白色,十一英寸长,骨头一样的材质……她看着它,眼睛越睁越大,无法反应。
  “事实上,这不是我的武器,而是你的。”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长而有力的手指拔出了那根魔杖。同时,男人的另一个袖口滑出了一根十五英寸的魔杖。
  她抬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这,这是……
  “埃尔角*,”男人笑着对自己挥了挥:“当然,现在是冬青木的了——可怜的奥利凡德先生。”
  她以为自己的眼睛不会睁得更大了。面前的容貌瞬间清晰了起来,男子摘下眼镜,露出一双绿得惊人的眼睛。额头那道闪电形的伤疤,在帽子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世界在她的眼中摇晃起来。楚兰婀发现自己找不到呼吸的正确频率。她的喘气声在安静的走廊里似乎太响了些。模糊的视线中,白色的魔杖向她面前送了送,杖柄对着她,上面的纹路那么熟悉,却像是浅浅的流云雕饰。她只顾着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地接过他递给自己的……
  手掌碰上魔杖的瞬间,却发出一蓬蓝紫色的光亮,就像被电棒击中,或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火烫的烧灼感无情地袭来,她倒抽一口冷气,大惊退后,半个手臂都在发麻。
  “天哪!”拿着两根魔杖的男人抢上来,捧过她的手掌,看到上面一道鞭痕似的伤,“为什么会……”
  她却突然惊醒般地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全身颤抖。
  “……他,他呢?”只说出这两个字,她的气息就不足以提供更多的语言了。声音是难以想象的急切和嘶哑。
  “他?”
  绿眸抬起,倏地冷了下去,线条清晰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思考片刻,故作不知地开口:“西弗勒斯?斯内普?”
  那毫无温度与感情的语气,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脑袋里嗡嗡作响。
  那曲线有力的唇又动了动,她听到一个淡淡的词——
  “死了。”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方轰然炸裂,疼痛让她忘记了外部遭受的一切,浑然不觉膝盖发着抖,无比脆弱地瘫软……
  一双手用力地捏着她的上臂,将她拽到面前,才没有摔倒,冰冷的话语迎面而来,却让她凉飕飕的鼻尖感到了微暖的气息。
  “你只想知道这个,不是吗?”上方传来低沉冷漠的嘲笑,“你一直都记得,却三年都不敢回来看看,也是怕知道这个,不是吗?你怕回去之后,他却已经死了,你会无法面对?……你根本没想过,那里还有我!是不是!”
  “不……不是……”她的声音似乎从喉咙底部挣扎出来,毫无血色的双唇冷得发抖,眼睛干涩得要命。
  愤怒的气息也在发着抖,最终压抑地开口:“真伟大啊,你们两个。”哈利低哑地笑了起来,“你造就了怎样一个人?要我说,他早就死了。从你死掉的那一刻起,他的价值观念,他的正义感和人性,就跟着你一起死掉了!从那以后,他就只想着为你报仇。”
  “不!他爱……”
  “他只爱你!”哈利的眼睛变得通红,忍无可忍地吼道:“他一直都知道我是魂器!波特夫妇死后他就在废墟里等着!是他修改了小天狼星的记忆!他看着他去找那个傀儡叛徒算账!就因为“必须”有人怀疑虫尾巴!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了十几年冤狱!在阿兹卡班!当间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杀人,出卖那些不会影响他计划的人,看着他们被杀!是啊,他找到了几乎所有的魂器,破解了那些致命黑魔法,等着我去找——但是他无动于衷地看着邓布利多去找复活石,去送命,就因为他自己不敢碰它!因为你!他害死了邓布利多!”
  “不!他不是的!我知道他不……”她艰难地叫出声来,哀求般地说道。
  哈利放开她,摇摇头,惨笑了一下,语气空虚:“在他眼里,我是害死了你的人。然后,是可以让他给你报仇的——工具。而对你来说,我是可以……抛下的,你见到我,相信了自己没有做梦,第一个想起的,却只是他。”
  “我怎么会!”她为他声音中的失望和痛苦泪如雨下,连身后转角处的轻微声响都没有注意:“你听我……”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哈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拽向身后,带得她一个转身。
  一道红光从冬青木老魔杖中射出,打在一个对着她举起枪的男人身上。那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地昏迷。
  健步如飞,走向走廊的转角,一个铠甲咒,三个昏迷咒。
  “你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他回头,纳闷地问道。
  兰婀还保持着转身的动作,只感到喜、怒、忧、思、悲、恐、惊,所有情绪轮番重重地砸向她的意识,连被自己的魔杖排斥的绝望都那么残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兰婀,兰婀?”一个年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你还好吗?”
  “废话。”兰婀还闭着眼睛,就冷硬地回道,“这不是还没死。”
  “咳,没事就好。”刑警小赵尴尬地从她身边退开,这里正是她之前的房间。
  利索地坐起来:“我爸呢?”做导游时装出来的活泼与平易全然不再。
  她当然不是导游,也不是之前做过的公关小姐,酒店大堂,或者推销员……而她“打工”的真实“职业”,说起来比那些假装的还要复杂。
  不是警察,也不是卧底,说是侦探,还由公家发饷。说到底,就是一个玩罢了。
  高考之后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她像是得了抑郁症或自闭症,整天像个游魂似的不声不响。以前爱看的书都蒙了尘,她也不去整理打扫,轻微的洁癖不见了,连头发都油腻腻的散落下来,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一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楚云笙大感头疼,却也不敢放她一个人在家里。每天只是去单位报个到,工作上的事都是电话联系。
  直到有天小赵带着一宗颇为棘手的案件来当面商议。正思考研究的时候,只听她在旁边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