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1-02-17 11:43      字数:5034
  兰曦烨刚到九庸不过一月,就已经在军中颇有些威名,治军严谨;却也从不苛待将士,凡是都是平等对待。又因连着几次在和郊国姬无雪的交锋中占了上锋,在将士心中,俨然已将他当成了一个铁血的汉子,而非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
  兰曦妩这一月,不是呆在营帐之中,就是跟着高副将一群人练练箭术,剑法,虽然多也是些花架子,没有多大的用处。兰曦烨也总不至于叫一个女人上战场去拼命,但是总归能锻炼□体,聊以慰藉兰曦妩寂寞发慌的时候,却也是不错的。
  令兰曦烨没想到的是,一向娇生惯养的妹子,这回破天荒的坚持了下来,几乎每日都会跟着练箭。即便是被小高他们嬉笑一番,也不曾发过脾气。
  倒是小高还在他面前提及,兰曦妩进步虽小,耐性却是极好的。
  “我家阿妩自来了九庸之后,温良淑德了不少,也算是幸事了。”兰曦烨进来军帐之后,兰曦妩就主动替他敲肩捶背,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兰曦烨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自然也是十分欣喜的。
  “三哥这是在调侃我呢,难道以前三哥眼里阿妩就只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吗?便是有,那也是叫三哥给惯的。”敲背的手没有停,嘴上却是得理不饶人,依旧是那副小性子。
  “是啊,都是我宠着。”兰曦烨不由失笑。
  只是,这样的宠爱到底还能有多久。想到此处,心底便是一阵难以言语的悲伤。
  “将军,郊国军队忽然在城外叫嚣,要将军出去迎战,还……”禀报的兵士忽然就支吾不语,含糊不清了。
  “说下去!”
  “他们还说,将军……将军若是不出城迎战便是那江河里的王八,是龟孙子,是……”这本已是十分粗俗的话,若是私底下,将士们之间也是会说的,只是放在这位儒将身上,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气愤。
  是以,兵士说道这里,又不知该怎么讲下去了。
  “讲!”兰曦烨的话中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他们还说,将军是个娘们,只知道躲进男人堆里不出来。”说完此话,兵士自觉是侮辱了自家将军,实在难以面对,不由低下了头。
  郊国的男人在息国素来被当成娈物所饲养,通常是被男人玩弄在身子低下的,如今郊国的人出言,如此挑衅的话,绝对是侮辱。若是此刻换做他人,早就拍桌跳起来了。
  “叫战的人是谁?”以姬无雪的为人是断不会讲出这么粗俗的话来的。
  “是周琪。”郊国的中军,被兰曦烨打下马后,逃了出去,却不料这么快又出来挑衅了。
  逃兵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耻辱的象征,况且周琪还是个将领,自然受不了底下人的窃窃私语,这口恶气他总是要想办法出的。
  周琪生于郊国的一户屠夫之家,又与平常的郊国子民不甚相像,五大三粗的样子,是以,小时候开始,周琪一直就是被村里人耻笑的。
  这也便是他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原因。
  只是乡野人家,识得几个字就已经十分不错了,何况是正经上过私塾的。况且战场之上,讲究的是勇猛,应敌之策自然有人会筹谋,周琪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升到现在的中军,也不得不说,半分运气,半分本事。
  只是,在九庸一战中,一直和息国耗着,两方的人马都有些焦躁,周琪一直想快速解决,好趁早领了军工,没想到碰上了兰曦烨。
  兰曦烨到此地之后,虽于郊国大小交战数余次,却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姬无雪的样子。
  兰曦烨一听带头带头在城墙上叫嚣的人是周琪,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只是吩咐了高子孝一干人等,没有他的命令切不可轻举妄动,违者将以军法处置。
  “将军,周琪那厮都已经这么叫唤了,将军怎么还忍得下去,岂不是真被周琪说中了。”高子孝身为兰曦烨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将,凡事都会讲兰曦烨的利益放在首位。
  看见敌人这么侮辱自己敬慕的将军,高子孝心中是十分不悦的。对于兰曦烨一味的忍让心中也是很不解的。
  “我们若真迎战了,却正是中了对方的计了。你以为周琪真是因为上次一战想要一雪前耻吗?”兰曦烨对着他,慢慢悠悠地说道。对于城墙下得叫骂之声,权当是没有听到。
  “难道不是吗?”高子孝毕竟少年心性,只有一副热血,凡事却不会多想三分。
  “非也,他只不过是姬无雪派出来打探一下我军虚实的,若我猜的没错,真正的好戏,应该还在后头。你小子,多学着点。”兰曦烨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年,像是大哥带着兄弟一般。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论智谋,高子孝自知无法和兰曦烨比,听着他说了这么多,却也不甚明白。
  “不用做什么,等着他们在城墙下叫唤,什么时候他们的气势弱了,或是干脆不叫了,就来通知我。”
  而这一厢,周琪的军队顶着寒风,穿着铠甲,在城墙下都足足叫嚣了半天了,却也丝毫不见城墙内的人有什么动静。就是那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也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他们站他们的,他们叫他们的,两不相干就对了。
  周琪无奈,心中却暗想,难道这兰曦烨识破了太子的计谋,刚想到这一层,心底又不自觉的否决。在这个大老粗心里,姬无雪这个相当于郊国之神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别人看穿的。
  姬无雪对他又有知遇之恩,自然而然的,周琪就将他在自己心中神话了。
  领了命,又不见效果,周琪又不敢贸然退兵,只得吩咐手下的士兵卯足了劲,喊开了嗓子,冲着城墙那边叫唤。
  可将士们毕竟是喊了大半天了,从早上喊到如今,再过片刻,也许太阳都该西去了。就是嗓门最大的将士,这么一天的折腾下来,嗓子也该冒烟了,便是能发出声音来,就已经不错了。
  是以,从早上的气势恢宏,到如今却是一群公鸭那粗野的没有力气的叫骂了。
  “兰曦烨倒是聪明,也沉得住气,倒是我小看了他。”当传信兵报告姬无雪的时候,他笑着说道,“快去交周将军回来吧。”若是再这么下去,伤了元气的反倒是他们了。
  城下士兵叫战了一天,个个都是又渴又饿,身上的力气也是去了多半,个个想着的不是交战,反而是退兵回营了。
  当战士们知道可退兵的消息的时候,本就跑远了的心思,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远去了。况且天色已晚,此刻也不是什么交战的好时机。
  郊国的人这么想,却也不代表兰曦烨是这么想的。
  待周琪的叫骂之态稍有不继的时候,高子孝就已经及时汇报了兰曦烨。而兰曦烨在看清楚郊国退兵之意后,却是下了令,出城迎战。
  息国的士兵,休息了一整日,吃饱喝足,马匹更是精神健硕,相较于郊国因为叫战所耗去了精力,士气上就已经占了上风,况且此刻又是在九庸城下,又是占了地利。
  面对着蜂拥而出的息国士兵,周琪虽是个莽夫却也知道为时已晚了。
  “报太子殿下,息国突然出兵,周将军被围困于九庸城下。”
  闻得此报,正在研究兵略布阵的姬无雪眉头一皱,“情势如何?”
  “尽数被困。”
  看着外头已然生起的篝火,姬无雪头一回觉得,兰曦烨是个难缠的人。
  “将各将军召集此帐,快去!”但是无论怎样,姬无雪知道,周琪是保不住了。
  他低估了兰曦烨的耐心,为此失去了一个得力部将。
  这一夜,姬无雪帐中的烛火一直没有灭过。
  “将军,郊国又出了战书。”一早,就有士兵将此消息报到帐中。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周琪是姬无雪的左膀右臂,如今失去了他,姬无雪那边的士气定是会受到影响,如果就这样消沉下去,将士们最后肯定会积怨颇多,失了最后的底线。
  趁着周琪被俘,姬无雪正好打着就出周琪的口号,激发战士的斗志,拼死一搏。
  如今,却是再好也不过了。
  这也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而姬无雪能这么快就说服各路将军,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决断力也非常人。兰曦烨心中不由佩服起了这个人。
  若这人不是敌人,不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说不定他们两人还是能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的。
  ☆、晋江原创
  “皇上;皇上,捷报!”总管太监常宿领着一干大臣进了政务殿;语气中不乏兴奋。
  常宿本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着的;闻得身边的小太监说兵部的几个大臣都在政务殿外等着皇上召见,也便顾不得手头上的事;兴冲冲地去了殿外。
  在殿外等候的人正是兵部尚书以及兵部侍郎一干人等。
  “皇上;九庸大捷;兰将军当真有其父严阳王之风,不过区区两月,就已经将郊国的军队士气大挫。”说话的人,是刚不久被兰殊尧提拔上来的兵部尚书徐舍。
  “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兰殊尧虽是心中开心;却也是无甚表情。对于跟随了他大半辈子的常宿而言,这也是早已习惯的事。除非让皇上心心念念的那位早些回来。
  常宿心里也是明白的,跟着兰殊尧那么多年,多少还是能够看清,兰殊尧对那位的不寻常。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多是为世人所不耻的。更何况还是坐在上位的人,别说是天下之人,便是朝中的那些大臣首先容不下。
  常宿见多了兰殊尧还是江都王时期的清冷,若是能叫他心里快活的,便是拼了老命,也是想要保全他心底的一丝动容。
  如今兰殊尧是初登基,后宫里,除了先帝遗留的一群妃子们,便是再无其他粉黛了。
  皇家一切都是以子嗣为重,兰殊尧若是想要根基稳健,扩纳后宫已经是迫在眉睫。
  他虽是一个无根之人,却也知道子嗣的重要性。大臣们在早朝的时候就已经不止一次提过此事,不过都被皇上挡了下来。
  常宿也知道,挡的了一时挡不了一世,选妃之事是势在必行的。
  这也许就是皇上由着郡主去了九庸的原因,他也必是想要静一静的。
  “派去保护她的那些人可有什么消息?”
  “今日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常宿早已有准备,将放置在小竹筒内的信件拿出,呈于兰殊尧的面前。
  面目清润的男人在看完小纸上的消息后,只是神色凝重的将小纸拍于案几之上。
  这些隐秘的消息,除了写消息的人和皇帝,别人是不知的。常宿也是听兰殊尧偶尔的话语中得出,这些消息多数是记录郡主在九庸的日常生活的。
  只是不知,今日的消息是哪里不对了,以至于兰殊尧这般反应。
  十二月初八,将军兰曦烨与息国沓子姬无雪交战于九庸,初不见效。郡主兰曦妩仗箭九庸城头,射杀郊国太子。
  写着兰曦妩日常消息的纸条上,这回却是写了这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那些兵部的尚书侍郎来报喜的时候,只说是捷报,却也不曾详细道来,想来事情的具体情形已经被兰曦烨拦下。
  兰曦妩是秘密去九庸的,所以即使在九庸的军营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射杀郊国太子的,原来是息国的一位郡主。
  兰殊尧气极,不是因为息国的面子是因为一个女子才争回来的,他气的是,兰曦烨怎么可以将兰曦妩置于如此境地。
  本也是因为觉得有兰曦烨在,是断不会将兰曦妩置于险境,才堪堪同意,没有横加阻止,而且这两月来的消息,俱是说兰曦妩只在城内活动,是被兰曦烨下了禁令,不可靠近城墙的。兰殊尧看着这些,也就稍稍宽了心。
  只是不曾不过几日,就已经翻天覆地,如此下去,怎还了得?
  说到底,不过还是因为心里记挂这那个丫头,怕她有什么不测。
  兰殊尧心中叹息,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早就应该料到,以阿妩的性子,怎么会乖乖就这么呆在城内,许是她这些日子太过安分,渐渐降低了兰殊尧和兰曦烨的警备心。这才让她有机可趁。
  “传令下去,让兰曦烨带着兰曦妩回殷华。左卫慰将军元吉前往九庸镇守。”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临阵换帅,这本是极其不明智的,但是兰殊尧担心兰曦妩的安危,更怕……
  如今,郊国太子已经被兰曦妩重伤,生死未卜,这时候,反倒是叫他们回来的好机会。料是郊国现在为姬无雪的事情伤了脑经,是没有更多的闲暇去管别的了。
  姬无雪确实是被兰曦妩那还未出师的箭法给伤着了,并且还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