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2-17 11:40      字数:4810
  “马将军,你们不能走啊,你们一走,敌人就会拿我们当出气筒,把齐齐哈尔搞个底朝天。我们愿同马将军死在一起,不愿你们离开我们啊!”
  马占山当然清楚撤退后老百姓们会遭殃,可是,他无路可走,面对老百姓的哀求,他只能含泪对大家说:“父老乡亲们,打鬼子的日子长着呢,我只要有一口气,就会同日本人干到底。但是,我们的粮饷子弹已经完了,南京政府又不支持,这仗实在打不下去了,我们只得忍痛转移阵地。”话没说完,马占山双手捂住脸,不让泪水流出来。
  马占山为了让齐齐哈尔市民及时转移,指挥部队在市郊同日军血战七个小时,消灭敌人500多人,延缓了敌人占领的速度。19日早晨,日军第二师团集中80门大炮炮轰马占山阵地。砖石飞迸,烟尘滚滚,官兵损失惨重,不得不从第一道防线退到第二道防线。这时,敌人飞机来助战,轮番轰炸,涂有旭日旗的日军坦克轰隆隆地分两路,掩护步兵冲过来。
  敌众我寡,马占山不得不下令向海伦撤出。
  马占山撤离齐齐哈尔半个小时后,齐齐哈尔就陷入了魔掌。城楼上一挺挺乌黑的机枪,对着争相逃命的民众疯狂地扫射,逃难的人们像海潮,阵阵涌动和呼喊。随着阵阵枪声,人群一批批倒下。银行、银楼还有繁华的商场及无数的民房,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统统化为灰烬。
  马占山江桥抗战虽然失败,但它虽败犹荣。在蒋介石不抵抗政策下,他能孤军守国土,其丰功伟绩将永载中华史册,可谓沙塞孤军苦战半月,开我民族抗日战争之先河。
  日军占领黑龙江后,又占领吉林,回头又集中兵力猛攻锦州。日军攻击锦州的兵力达4万余人,摆出前所未有的决战阵势。此时,南京却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蒋介石下野回到了溪口,张学良辞去了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一职,国民政府照准,改任为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南京政府群龙无首,新任的国民党中央执委三名常委轮流当主席。他们的精力都集中在权力之争上,无心过问东北前线战事。张学良得知日军猛攻锦州,三次发电南京,请求决策,并要求援助。直至1931年12月25日,他才接到南京政府“死守锦州”的命令,这是日本侵占东北以来,国民政府下达的第一道抵抗命令,军心、民心大振。张学良根据敌人兵力和进攻战术,要求南京政府给予增援。然而,数十封电报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张学良在没有政府援军的情况下,硬着头皮指挥将士与敌人死打硬拼。兵力过疲,死伤蔽野。面对强大的日军,在得不到中央政府支持的情况下,张学良感到不能让弟兄们作无谓牺牲,决定将驻守锦州的东北军全面撤出。此次撤退,一共动用44个火车专列,前后四个昼夜,才把部队由锦州输送到170公里外的山海关内。
  当东北军的最后一批官兵离开锦州时,官兵们面向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觉得身为军人,对不起东北的父老兄弟姐妹,悲号之声,恸撼大地。大地为之呜咽,远山为之悲悯。有个军官说:“我们这一离开,不知何年何月再返家园。”
  辽阔的东北大地,从此没有了东北军。1932年1月3日凌晨,日军未遇到抵抗,占领了锦州,标志着东北三省完全被踏在日军的铁蹄之下。
  流行至今的一首抗日战争歌曲,就是反映东北沦陷后,山河破碎,亲人失散,东北广大军民对日军的愤怒控诉和对抗日救亡的决心。歌词中唱道: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了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一堂?
  泣别了白山黑水,
  走遍了黄河长江,
  流浪逃亡!
  逃亡流浪!
  流浪到哪年?
  逃亡到何方?
  我们的祖国已整个在动荡,
  马军虽败犹荣(3)
  我们已无处流浪已无处逃亡!
  谁使我们流浪?
  谁使我们逃亡?
  谁使我们国土沦丧?
  谁使我们民族灭亡?
  来来来!来来来!
  我们休为自己打算,
  我们休为个人逃亡,
  我们应当团结一致,跑上战场,
  誓死抵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争取中华民族的解放。
  第二章 血战长城
  男儿报国在今朝(1)
  日本关东军占领东北三省,1932年3月又在东三省炮制了一个傀儡政权“满洲国”,把臭名昭著的末代皇帝溥仪扶上执政的宝座,同时秣马厉兵,向长城东端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攻击。
  山海关是万里长城的起点,依山傍海,是华北通向东北的咽喉,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山海关是一座历史名城,造型美观的建筑比比皆是,是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东北军
  撤到山海关后,南京政府将华北地区的防务交给了张学良。但是,此时的张学良整天如坐针毡。自“九·一八”事变以后,北平各界爱国人士和青年学生,不断派代表去见张学良,要求他出兵抗日,收复东北失地,劝他不要做一个留下千古骂名的逃跑将军。面对民众的谴责,张学良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苦衷:“我是冤枉的,我们东北军自归南京政府领导后,军队的重大军事行动,包括作战训练等事宜,都要报请蒋委员长批准。在这件事上,我是听命中央的,我本人身不由己啊。如果中央批准我抵抗,我手中有步兵、空军、海军,实力比关东军强几倍,肯定不会让日本人占领沈阳、吉林、黑龙江的,更不会让日本人占领锦州,逼近山海关。请诸位谅解我的苦衷,我正在总结教训,给民众一个交待。”
  为了给张学良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代表们恳切地对他说:“张将军,既然你已知错,我们请你从现在起,拿出实际行动来改错,如果有明显的抗战行动,说明你有改错的决心,我们对你的诺言将拭目以待。”
  蒋介石要张学良负责华北的防务,又要他避免与日军冲突,以免扩大战事。而广大民众却要他积极抗战。这与蒋介石的要求很不一致,张学良为顺应民众的要求,将防守山海关的重任交给了他的亲信第九旅旅长何柱国。他说:“民众要抗战,我也要收复东北失地,而蒋委员长却不让我们与日军发生冲突,这个矛盾不太好处理。但是,你无论如何要守住山海关,不让日军越雷池一步;又不能与日军面对面地打,以免扩大矛盾。具体的做法是否这样,”张学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何柱国,“你对日军要不卑不亢,妥善应付。对长城以外的敌人要采取敌视态度,对根据《辛丑条约》驻扎在山海关内秦皇岛的日军要区别看待……”
  张学良还没说完,何柱国便诉起苦来,他不迭声地说:“这我办不到,办不到的。这个矛盾我无法处理,既要守住山海关,又不能同日军发生冲突,既不能打,又不能和,也不能走。日本人能让我立足山海关吗?”
  张学良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有困难,要想在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下当一名响当当的抗日军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困难呢?办法总会有的,而且是人想出来的,这要靠你努力了。”
  何柱国望了望张学良,叹了口气。之后,为了加强山海关的防务,张学良下令成立了临永警备司令部,何柱国兼司令。辖区为临榆、抚宁、昌黎、迁安、芦龙五县和都山等地域,并将驻扎在这一地区的步兵第二十旅、骑兵第三旅、炮兵第七旅第十五团的炮兵营和工兵第七营等部,统一划归何柱国指挥。
  调整部署后,何柱国对坚守山海关的信心增加了许多。他根据山海关的地形,将近四个旅的兵力按梯次布置,一个团驻山海关警戒,主力在北戴河一线机动。一旦打起来,一个团先行阻击,其余部队迅速四面包围,逐个歼灭。
  何柱国的对手是秦榆守备队队长落合正次。落合正次带着随员在山海关对面的山上观察了好几天,感到山海关地形易守难攻,而且何柱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果强攻,必然要付出代价。落合正次想到了洮辽镇守使张海鹏,他认为,如果何柱国能像张海鹏一样投靠关东军,他们就可不费一枪一弹占领山海关,并由此浩浩荡荡占领华北地区。于是,他设计了一个完善的诱降方案。
  11月8日上午,太阳一露面,从秦榆方向开来一辆日军吉普车。车子在山海关城门口来了个急刹车。从车上跳下一位胖军官,此人正是落合正次。落合正次对守卫城楼的哨兵很有礼貌地说:“我是关东军秦榆守务队队长,有要事拜访你们何司令。”
  哨兵正眼看了看他,立马去报告。不久,他就跑下城楼,给落合正次打开了城门。落合正次的车子进了城,转眼到了何柱国的司令部门口,何柱国正站在门口迎接他。落合正次下车后,就像遇到了朋友一样,堆着满脸的笑容与何柱国握手问好,十分亲热地说:“不用介绍,你就是那个才华横溢、又有杰出指挥能力的何柱国将军了,幸会,幸会啊!”
  何柱国用不卑不亢的口吻说:“敝人是何柱国,你过奖了,我的才华平平,指挥能力更是平平。”
  落合正次是个“中国通”,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来之前,他翻阅了很多关于何柱国的资料,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听了何柱国的回答,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过谦,过谦,何司令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
  “是吗?”何柱国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信?”落合正次津津乐道地说,“何司令是广西人,高中没毕业就投笔从戎,在保定军校深造后又到大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读书。其实,我与何司令也算是同学呢。我们只不过不是一个班的,你在日本留学的成绩是班里第一名,记得毕业大会上,校长向你颁发了一把军刀作为奖励,你不会忘记了吧?那军刀一定随身携带着吧?”
  男儿报国在今朝(2)
  对于落合正次拉家常似地与何柱国套近乎,何柱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清楚落合正次不请自来的拜访,绝不会安什么好心。他没有回答落合正次的问话,转到了正题:“落合正次将军,不知道你今天来有何贵干,总不会是来和我这位素不相识的人叙什么旧的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司令是个聪明人嘛!”落合正次一边笑着说,一边跨进了司令部的大门,进了屋。
  双方落座,落合正次开始了正题。他仍旧微笑着,却让何柱国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他说:“何将军,听说在你的指挥下,打了许多胜仗,何司令也有个常胜将军的美称。我想,如果何将军在我们关东军中,肯定前途无量……”
  何柱国立刻明白了落合正次的真正来意,打断了他的话说:“不知谁在胡说八道,竟然传到了将军的耳中。往卑人脸上贴金的话,你可不能相信。”
  “何司令不要太谦虚了,”落合正次一本正经起来,他四下看了看,眼神里表现出此地说话不妥的神情。何柱国挥了挥手,屋里的侍从和卫士们都无声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落合正次这才神色郑重地说:“何将军,这次我来这里,不是为别的事,是专门为你的事来的。”
  “为我?”何柱国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会让你操心?”
  落合正次将凳子向何柱国那边移了移,低声地说:“我们关东军的高级参谋坂垣征四郎是你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他托我来向你捎个话,他说他对你一直十分敬佩。他还说,蒋介石对东北军不信任,张学良的日子很难过啊。皇军在半年内攻占南京是不容怀疑的。将军如能认清大势,与皇军亲密合作,那你的前途必定大有可为,用你们中国话说,就是鹏程万里啊!”
  何柱国心里轻蔑地一笑,却不动声色地望着落合正次,似乎在用心地听着。落合正次觉得有门了,接着说:“你如果答应投靠我们关东军,我为你物色一位漂亮的日本姑娘做你的小老婆,你觉得如何?”
  “太感谢你了,”何柱国笑了起来,说,“真是一幅动人的图画,将军真是太关心敝人了。这样吧,日本姑娘嘛,就免了,日本姑娘和中国姑娘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