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幽雨      更新:2021-05-14 22:33      字数:4991
  或许他再也不会相信她。徐芷低头,手不禁抓紧衣角,不住地安慰自己,若要逃离徐府,这些过程是必须的。
  她除去了姜氏,除去了姜攻 ,她曾经憎恨的那些人再也害不到她了,她所要做的最后一步,就是离开徐方。
  普天之下,能与徐方抗衡的,也就只有皇室。
  马车过了街角,扬起的轿帘透进寒风,西大街上,一列整齐的步兵步伐整齐地踏着铁靴前进。徐芷急忙将帘子掖好,云裳说得没错,徐方果真到兵部调兵了。
  他真打算重兵囚禁她。
  忽然车内一阵抖动,前头马夫喊道:“徐小姐,后面有追兵,您抓牢了!”
  徐芷还未反应过来,马车已极速前进,快要飞起来一般,如同徐芷紧张的心情,颠簸动荡。
  她摸索着探出窗外,俨然瞧见后面追兵重重,为首的白马上,徐方神情冷漠,似扎手的冰,杀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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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第五十三章
  仿佛感受到徐芷的所在,他抬起眸子;正好与她的视线相撞。那瞬间;刀剑相碰,声嘶力竭。
  空气里传来咯噔一声,仿佛是谁的心弦断了;悄无声息却创巨痛深。
  徐芷手一抖,慌张摔下帘子,沉寂几秒,定了定神,轻声吩咐道:“烦请快马加鞭。”
  她闭上眼;听得他在身后怒吼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嗓子沙哑;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漫天盖地的铁蹄声愈来愈近,徐芷的心脏声跳得越来越快,似乎只要马车一停,徐方一伸手便能马上揪住她。
  她不安地祈祷,祈祷马车不要停下来,祈祷车后的嘚嘚马蹄声消失无影,祈祷她一睁开眼,入眼便是景王府的门匾。
  显然,上天认为她的祷告不够虔诚。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
  马车停滞不前。徐芷掀开帘子,车板上插着几支羽林箭,鲜血溅上帘子的边角,赶车的马夫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昏迷。
  突然一只手伸进帘子,抓住了徐芷的胳膊,吓得她心惊胆颤。
  “快走。”
  她定神一看,是李彻。他带了一小队侍卫,蓝衣黄袍,胳臂上方画着皇室特有的标志。
  训练有素的侍卫围上来,将他们护在中央,步履加快往不远处的景王府赶。
  “怕吗?”
  “怕。”徐芷点点头,神态如担惊受怕的小女孩,没有丝毫掩藏。
  李彻笑了笑,“他竟如此大张旗鼓,倒出乎我的意料。”他伸手揽住徐芷,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遮到她身上,轻描淡写安慰她道:“徐府侍卫是出了名的铁骑,我自认景王府的侍卫也不差!现在正好有机会一决高下!”
  徐芷点头,一口气还未松下,听得耳边簌簌风声,有什么东西极速而来,划破空气,狠狠定住披风的边角。
  徐府特制的箭。徐芷回头看,望见徐方坐于马上,双手张弓,与她四目相视。
  他气红的眼眶仿佛提醒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徐芷深呼吸一口,弯腰将箭拔出,箭杆光滑,她的手心却阵阵发痛。她往前欲行,身后徐方翻身下马,跨步流星追了上来。
  她的脚步愈来愈急,眼见着就要迈过景王府的大门,忽然周围一空,她被一只手大力擒住。
  清寂的街道,像是一条冻住的冰河。徐家的铁骑钢甲布列在景王府前,景王府的蓝黄骑倾巢出动,兵戎相对,剑拔弩张。被杀气挤压的空气仿佛一触即发。
  “回去。”他开口,简单两个字,却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力气。
  徐芷没有回答,她的另一只手被李彻握住,他同样殷切的目光里写满坚定——“别走。”
  “你凭什么留她!我才是她的亲人!”
  他怒吼着出声,注意力狠狠定格在徐芷被李彻拉住的另一只手,他加重“亲人”两字,望向徐芷的眼神里写满决绝以及质问。
  他想问她,他到底哪里不好,她情愿违抗他的心意转而投奔另一个男人。她明明说过会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为何出尔反尔现如今连看他一眼不都敢?
  他用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注视变得柔和,他甚至为她想好了下台的理由:“阿芷,你生病了,跟哥哥回去。”
  徐芷转过头,抬眸望他,这个男人他的眉眼、他的一举一动,像是用石头凿出来的雕版画一样,刻在她的心里,难忘而痛苦。
  “不,我没有病。景王爷邀我做客,我要留在这里。”
  徐方心头一颤,苦涩地挤出笑容,试图让她回心转意:“阿芷,听话。”
  徐芷摇头。 她不愿意再听他的话。
  “为什么?”他下意识发问,潜意识里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徐芷轻推开李彻的手,朝他轻点头以示自己的态度,“让我跟他谈谈。”
  李彻犹豫,视线担忧地在徐芷身上扫视,放开手往后退一步让出空间。
  徐方上前抓住她另一只手,似乎只要一放手她便马上飞走,扣紧手腕,紧紧相随。
  两人挨得极近,徐芷的心情蓦地如风浪过后的海岸,宁静而缭乱。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后悔的——出了徐家那道门,她就没想要再回去。
  快刀斩乱麻,自古以来便是极好的法子。
  “徐方。”她轻轻念他的名字,严肃而正式,“日日夜夜,我无时不想着逃离你身边,你的存在对于我而言,是梗在心头的一根刺,我恨你,恨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此还能做出多可怕的事情!”
  徐方被逼得后退一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徐芷,渴望从她脸上找出谎言的痕迹。
  她猛地抬起头,眉间恨意深透,比刀剑锋利。“因为你,我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在世上,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是你让我生活在痛苦里!呵,你以为我很喜欢你的*吗?我告诉你,那不是*!是你这个自私而扭曲的人为自己找的借口!如问我今生最大的心愿,那便是愿你不得好死。”
  这话仿佛惊涛骇浪,朝着徐方千疮百孔的心渍去,他痴痴地站立,仿佛只是具被攫空灵魂的空壳,绝望落寞。
  徐芷推开他的手,大步跨进景王府的门,她转过身,两手垂立,衣袂端庄。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晨雨,苦寒的细雨,落在冰冷的石阶上,湿了所有人的衣襟。桐红大门缓缓关上,铁骑兵胄一点点消失视野。透过最后那道细缝,徐芷清晰地看见雨打湿徐方的脸,他的脸上,眼泪如决堤般汹涌而下。
  而她已无心感受他撕心裂肺的痛楚。
  ****
  四月晚春,开了一树的牵牛花在暮颜下逐渐衰败。景王府的软轿落在宫门前,李彻下马打点宫门侍卫,回身掀起轿帘,握住一只白皙光滑的手。
  徐芷出轿,朝李彻盈盈一笑,抬眸望见“玄德门”三个大字,大红色的篆字,巍峨庄严。这便是传说中一如宫门深似海的皇宫。
  自那日景王府门前决断后,她便再无徐方的消息。一是无意再谈,二是刻意躲避,一连数日,无人在她跟前提起徐府之事。
  李彻坚持要亲自送她,长冗的宫道,红墙屹立两旁,偶有经过的宫女,束衣打千莫敢怠慢。
  徐芷走得很轻,淡淡地对李彻道:“我进了宫做伴读,恐怕不能再替你打探徐府的消息。”
  李彻点头,“我知道的。”
  徐芷略有些惊讶,“这意味着我对你再无利用价值。”
  李彻笑了笑,“日后再说。你好好做你的伴读,有什么需要派人找我便是。”
  徐芷想到红香与许嬷嬷,宫里规矩严苛,不能携外府奴仆进宫,她没有办法,只得留她们在宫外。
  她一问,李彻便道:“这件事还未跟你说,徐府派人来接你的丫头婆子,说是要领回去伺候老夫人。”
  徐芷本来担心红香与许嬷嬷回去后被刁难,听到是指明伺候老夫人,一颗心放下,无需牵挂。
  送至华轩门,引导的嬷嬷上前行礼,接过徐芷的行李包袱,低头道:“姑娘住永安宫,随老奴往这边。”
  第三道宫门过去便是后宫,若无宣召男子不得随意入内。徐芷朝李彻行一礼,以示辞别。刚转过身,听得李彻的声音响起:“那日你说了什么,竟让他一连数日卧病不起?”
  徐芷心头一颤,他病了么?
  李彻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以为戳中了痛点,急忙圆场道:“怪我多嘴。。。。。。。。”
  话未完,但见徐芷回转身来,脸上神情虽有些许失神,语气却淡漠如冰:“我说了真话。”
  真话。李彻琢磨着,抬眼间徐芷早已远走,鸢红色的背影在暮影夕朝的投射下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融入昏暗的宫道,决裂果断。
  永安殿很大,装饰简单,却件件奢华。宫殿是本是前朝朝太妃的居所,后来朝太妃出宫随儿子住,宫殿便空了下来。原是四妃的礼制,李彻特意向皇帝说明,一来离公主的芳淇殿近,二来与徐琦的居所流云殿不远,姐妹俩就近叙旧情,遂请旨为徐芷要了永安殿。
  得知徐琦还未进宫的消息,徐芷略有些失望。她一人在宫中,难免孤独寂寥,若是徐琦在,她至少可以有人亲近。
  用过晚膳后,掌事嬷嬷将宫里的情形讲一遍,提醒徐芷明日拜访宫妃的事宜。至戌时,殿前忽然一阵噪声,殿门被人踢开,守门的宫女咕噜滚进来,翻了个大跟头。
  有女子的笑声传来,张扬肆意,“不长眼的奴才,敢挡本公主的路!改日定叫舒婕妤赐你给太监对食!”
  周围气场发生变异,殿里所有的人惊慌失措地往前扑倒,大呼:“公主千岁!”
  徐芷起身慢,朝殿门口望一眼,但见灯火阑珊处一女子满头华艳,叉腰而立,通身的气派。
  徐芷踱步走到跟前,欠身道:“见过姬黛公主。”
  对方不屑地哼一声,招了招手,“就是她吗?”
  后方蹿出一个人影,恨恨地道:“就是她!”
  徐芷抬起眼角瞄一眼,姬黛身旁郝然站着一个嫩*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推她入水的孙南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蜀黍送的地雷,无以为报,但以香吻赠之,表嫌弃(? ? ?)?
  ☆、55第五十四章
  徐芷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落落大方地与孙南香见礼;对方却根本不领情;甩脸子做嫌弃样。
  姬黛公主扫视徐芷,眼神从上至下;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害南香!难道不知道她是本宫的挚友吗!”
  徐芷低着腰,被姬黛这么一吼,视线集中在姬黛的一张一合的鼻孔,弱弱地说道:“确实不知道。”
  姬黛气得双颊酡红;“你!”
  孙南香在旁幸灾乐祸;今日她本就是来找徐芷算账,带上公主这个大靠山;更是有恃无恐。现在徐芷冲撞了公主,依公主的性子,定叫徐芷吃不了兜着走!
  徐芷挪步上前,细语轻柔,“公主莫生气,公主金贵,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民女哪能想到这样高贵的人竟会如此亲切近人,与凡人称友呼朋?”
  这番天花乱坠的夸奖之辞很合姬黛的心意,她收起怒火,努了努嘴,道:“算你识货。”
  徐芷借机邀她进殿,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眼线,别人若认为她今日第一天进宫就被公主上门踢馆子,日后她想宫中行走,会更加艰难。
  姬黛抖着膀子,似山大王抢寨一般跨过殿门,耳边听着徐芷别出心裁的恭迎语,就算之前被孙南香唆使得怒火燎燎,现下气已大消,大摇大摆地坐到主殿位上。
  徐芷唤人上茶,瞧了眼站在门边一脸不爽的孙南香,含笑喊道:“殿门口风大,宫人们守着便是,孙姑娘还是进屋歇息罢。”
  一句话噎得孙南香面色发青,竟将她比作守门的宫女!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羞辱她!
  孙南香气得跺脚,径直走到姬黛身旁,心中恼怒,碍于姬黛公主的身份不敢发作,遂轻声咬牙道:“公主,不是说好让徐芷难堪下不了台吗,怎么倒被她忽悠进殿了?”
  话刚落下,身前一道黑影,原来是徐芷凑了过来。她笑脸盈盈,轻卷长袖,端着一杯茶,神情卑谦亲自伺候姬黛用茶。
  “我一番好意,怎么成了忽悠?孙姑娘莫乱揣测,像公主这样聪明的人,岂是吾等庸俗之辈可以忽悠的?”
  姬黛不悦地瞧了孙南香一眼,原来想着为她报仇的一腔热火当即熄了几分。她是公主,从来只有她指挥别人做什么,哪有别人指挥她的份?
  孙南香收敛神色,明白自己操之过急。她脑子转得快,立刻拿出平日巴结公主的那份热情,捧着热脸拍马屁,见公主神色有所松动,这才松下一口气落座。
  喝了茶吃了点心,姬黛慢悠悠开口,“徐芷,那日你为何要推南香入水?”她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孙南香要为她报仇雪恨,就一定会做到。虽然这个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