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1-05-14 22:31      字数:4756
  不过再仔细看,那双眼睛甚是纯净漂亮,且举止文雅,周身有种楚楚可怜的韵致。
  老爷夫人对视一眼,都想不管怎么样,爱侄肯娶对方为正室,此女子总有过人之处。没有失礼,立刻又堆出笑容来,把准备好的见面礼珠钏玉镯奉上。
  唐氏谢过,由身边丫环将见面礼接过。夫君拉起爱妻的手,呵呵笑着转身:“快来见过两位贵客……”
  杨鼎铭突然住了口,分明感到妻子的异样。
  唐氏手冰凉,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对面的苏宇并没有太多的惊诧,毕竟之前一听到赵钧的名头就已经想到了。道出了:“果然是你,盈儿。”
  杨鼎铭的爱妻正是赵钧的义妹唐盈儿。
  杨鼎铭奇道:“怎么,你们认识?”
  唐盈儿回过神来,对着夫君笑道:“正是因为苏公子,盈儿才有幸成为赵大哥的义妹,才有幸来到了云州见到了杨郎。”
  朱老爷和夫人又对视一眼,看看面前苏公子的绝美容颜,再想想赵钧那闻名天下的“酷爱男风”,登时明白过来,心里都道:“原来如此。”
  杨鼎铭何等聪明,加上之前也听闻过一些关于苏汉青的儿子把赵大哥迷得神魂颠倒的“传闻”,又听到对方姓苏,登时明白了过来,没有再问下去。爱妻自然识得义兄府上这个“美名远播”的男宠,但盈儿看对方的神情明显异样,里面的究竟……
  杨鼎铭把心中的疑惑强压心底,脸面上甚是恭谨客气,说些场面上的话,打几个哈哈,令丫环们把夫人送出堂。与舅父舅母扯几句家常话,又扯到苏公子身上,然后就是谈如何去请卓尔木……
  杨鼎铭没有食言,第二天就亲自去把卓尔木请来。
  卓尔木细细诊视了,沉吟良久,说“有些话想和苏公子单独谈谈。”
  所有人退出,室内只留苏宇与神医在内。
  卓尔木待人们都走远了,才笑着试探问出一句:“公子识得杜若?”
  苏宇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淡淡答道:“正是经过了杜公子之手,本人身上的恶疾才要拖两三年。当然,如果不是杜公子,苏宇现在多半还是废人。”
  卓尔木见少年惊人的美貌已经猜到三分,此刻听对方一讲,登时明白过来。
  苏宇突然问道:“阁下识得杜若?”
  卓尔木点头道:“杜若是我的师弟。唉,我这个师弟,过了许多年,风流的本性还是改不了。”
  原来卓尔木与杜若竟是从小在一块长大的师兄弟,师父是大衡人,长年居住深山老林久不入世竟是世间无人知晓,教出来两个徒弟都是名震八方,分别成了大衡与月兹国最有名的神医。
  两个人都是天资聪颖,只是杜若风流潇洒、少年时追逐美色行事高调,所以名气比他师兄大了许多。但这对师兄弟早年时有过一番恩怨,后来一直没有见面。多年后,一个归隐,于温柔乡中缱绻;另一个一心向医,在自己的国家救治了无数富人贫人……事隔多年,两人对往事都看得淡了,只是多年不曾见面,很少对外人提及自己还有这么个声名赫赫的师兄弟。
  卓尔木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在月兹国却有活菩萨之称。心态平和,往事恩怨早已淡然,对着苏宇,很自然地说出了“杜若是他的师弟。”
  当年在医术上,杜若仗着绝顶聪明比他这个当师兄的明显要高出许多。过了许多年,一个风流倜傥、一个一心向医。为人极为低调的卓尔木医术上比起师弟来,已然不相上下。
  卓尔木把脉中很快弄明白了是师弟在搞鬼。原本三五个月就可以医好的伤症,竟被那个风流师弟做下了手脚,拖到了两三年以上。
  要让苏宇痊愈也不是个多难的事儿,守在他身边,日日以针疚药理,慢慢地过个两三年,总能痊愈。
  但卓尔木不是杜若,会为一个病人在两三年之内守在同一个美如仙境的所在。卓尔木经常会远游四方为八乡百姓看病送药,有时候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而苏宇现在的身子又经不起过于频繁的大雨,卓尔木不可能只为了一个病人不去冒雨诊治他人。而一旦大雨倾盆,苏宇发作起来,必须得有神医在身畔无微不至的照应着……
  眼前美少年身上的病症,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总之很让人头疼就是了。
  卓尔木把脉良久,转为忧色。抬头看美少年,欲言又止。
  苏宇笑道:“我苏宇几番生死,能活到今天已经实属侥幸。所谓生死有命,神医不必为难,想说什么尽管道来就是了。”
  卓尔木笑道:“苏公子甚是直爽,那我就不隐瞒了。”
  “苏公子身上的伤疾,说起来其实于性命无碍。只是每逢阴雨天就要饱受一番折磨,折磨起来让人生不如死,这也只是阴雨天的情况下。倘若苏公子能搬到一个干旱无雨的所在定居,那种病痛的折磨自然不会再发作。只是有一点,在体内恶疾没有完全消除之时,苏公子最好不要轻易跟人动手。否则的话,动手次数多了,伤筋动骨,于寿命有大损。”
  苏宇低头笑道:“那我岂不是要躲在沙漠之类的地方不再出来见人……”
  说到最后,语气已然愤懑。
  卓尔木叹口气:“不晓得苏公子到底和杜若有过什么误会。其实我这个师弟虽说生性风流,本性并不坏。他竟然下此狠手,只怕也是无奈之举。倘若苏公子能宽宏大量与他冰释前嫌,估计过不了两三年,公子身上的伤自可痊愈。”
  苏宇拱手道:“多谢阁下费心了。只是苏宇命贱,好在沙漠深处也有些朋友可以去投奔,就不必去叨扰杜公子了。”
  房门打开,一身布衣的卓尔木背着药囊走出。
  杨鼎铭早已令人封下厚厚诊金。
  卓尔木却没有接诊金,叹道:“是卓尔木无能,苏公子的伤竟是无奈何。只是公子这伤疾能不能治得了根本最终痊愈,还得看苏公子本人的意思。这位公子,就是脾气有些倔……”
  摇摇头,没说什么,冲门外一群人一拱手。背着药囊,布衣芒鞋,就此离去。
  当夜,苏宇在府中园林花廊上漫步时竟远远地瞅见刺史夫人率着几个丫环在园中喂鸡。
  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柴鸡,一个个被喂的体肥羽亮。鸡群中还懒洋洋躺着一只大花猫,肥头大耳的猫脸上自有种慵懒的气息。
  见到苏公子,唐盈儿分明是欢喜的。走上两步又停下。倒是苏宇自己走过来,面前这个细巧干净的小夫人举止言谈甚是客气。
  言谈中苏宇知道了对方很被夫君疼惜,婚后生活很幸福。唐盈儿很开心地告诉苏公子:“赵郎还请了一个女先生教她读书写字……”
  一身花色素雅的浅黄色衫裙,头上不多的几根精致钗环,看上去不觉得华丽惟有淡雅。与本人形貌气质很是相符。举止也文雅了许多。就像是冬天里盛开的嫩嫩黄黄的小水仙。
  比起当日第一次见她时,那个倒在马车下的一身补丁又黄黄脸皮的贫家女孩,当真是判若两人。
  唐盈儿问“赵大哥今安好?”
  苏宇淡淡回答:“早已离开将军府近不闻近况。”
  唐盈儿看出对方的异样没有再问下去,抬起头来看见夫君从花廓另一头走来,很是开心,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笑得如同花朵儿一般。
  杨鼎铭来到妻子身边,对着苏宇客气了几句,就揽着妻子回了房。言语举止甚是呵护。
  苏宇远远地看着唐盈儿抱着夫君的胳膊,真正小鸟依人般。不由得现出一个微笑,暗道:“盈儿这个丫头,终究是找到了好归宿。”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辱的金宁
  帝都。在太医的精心诊疗下,赵钧的身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不再卧床不起。然而赵大人看起来心灰意懒,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每日里只是抱着酒坛喝得酩酊大醉。
  格丽公主出走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两国。大衡这边都听闻了月兹国国王甚是震怒,有心出兵,却被格丽死活劝止。这边金宁公主特意从选了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派特使千里迢迢送到月兹国都城撒珊,也全被退了回来。
  格丽公主看来已然不可能回将军府了。一场和亲终生变故,结局甚是不妙,却又在对方公主的力劝下避免了两国开战。
  金宁公主没有公开表态,自然没人敢说一句赵大人的不是。
  日子稍一久,大家都晓得将军府内赵大人形单影只。有心巴结的,不是力邀赵大人前往风月场所,就是干脆买下几个漂亮伶俐的少年送至府上。结果莫不是被拒绝。送上将军府的美少年一个赛一个标致,赵大人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就令人轰了出去。
  几次三番都不给人留情面。日子稍一久,那些大小官员悉数绝了巴结赵大人的心思。
  赵钧不理公务甚至不上早朝,久不出府,每日在自己那个宽大的卧房内喝了醉、醉了睡,睡了醒,醒来再喝再醉……连话都很少说一句,整个人都没了人样。
  将军府上下没人敢违逆赵大人不去奉上美酒,可看大人醉成那样,个个心急,又无人敢劝止。只是偶尔听到醉酗酗的赵大人模糊不清地喊着“小宇”……卧房外的众家奴面面相觑,站在房外,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到一个月,整个帝都都在悄悄地流传“那个苏汉青的儿子果然是男狐狸精变的,人走了,妖没了,居然还是把赵大人的魂勾走了……”
  刘总管心忧主人,特地请了最出名的道士作法。可叹居然被醉酗酗的赵钧发觉,道士被打断两三根肋骨后被抬了出去。至于刘总管……赵钧居然没有难为他,在自家园林中呆呆地站着,一拳打掉一块假山山石,拳头上鲜血涔涔,一声不吭地倒下。
  金宁公主终于赶来,亲自带来了最好的太医。
  太医诊视后禀告:“赵大人是忧伤过度又酗酒过量,心病还需要心医。当然,首先得戒酒……”
  于是一天之内,无论美酒劣酒在将军府一概绝迹。
  金宁料定赵钧醒后必然寻酒,寻不到必然发怒。于是竟下令用各色铜条把将军府的门窗一律钉死掉。
  赵钧被软禁了数日,每日里美食汤药都会按时送到,只是没有一滴酒。
  赵大人发了几次火就安静下来,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听公主令负责监视赵大人的侍卫们透过门窗缝隙往里看,看到的是形貌落魄的赵大人呆呆地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望着一个方向,一望就是一天。
  金宁公主终于驾临,被钉死的将军卧房终于被开启。
  赵钧仍然坐在宽大的床榻上,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
  伶俐的董公公带着奴才们悄悄退出。于是偌大卧房内,就只剩下了将军与公主两人。
  赵钧看上去瘦了很多,而且胡子拉渣,形容枯槁。
  金宁公主看着不禁流下眼泪,全身环佩叮当,慢慢地走上前,摇头道:“你又何苦做践自己?”
  赵钧不语,亦不正眼看她一眼。
  金宁公主恨恨道:“那个苏宇,苏汉青的儿子,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狐媚诱人,果然都没有好下场……”
  赵钧一把抓住了公主的手腕,用力过大,痛得金宁公主险些呼出声来。
  赵钧怒道:“不许你这样诅咒他!”
  金宁忍着痛怒言:“什么诅咒?人都死干净了,就葬在城外。你这个被……被对方狐媚术迷惑身心的护国大将军,居然变得这般糊涂!”
  赵钧瞪着眼前的这个高贵女人。
  一身华丽的金宁公主在赵大人手中就像是一只被猎户擒在手中的小鸟,摇摇欲坠,丝毫没有反抗力。强忍着一眶眼泪却没有流下。
  赵钧手上的大力几乎可以把她的手腕捏碎。
  金宁强忍着剧痛没有出声。因为她晓得自己一旦痛呼出声,门外众侍卫势必冲进房来。到时候……事必尴尬。
  赵钧终于说出一句:“你可以骂我赵钧,但绝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污蔑他……”
  赵钧松开手,金宁公主跌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金宁公主就像一只拥有华美羽翼却又受伤落地的金凤凰。居然被人推倒在地,这样的遭遇,自她出身以来还从未发生过。
  抬头看将军大人,却见对方仍然一动不动坐在床榻边上,呆呆地注视着一个方向。对倒在地上的高贵公主竟是视若无睹。
  金宁公主脸色苍白,挣扎着爬起来,突然身子向前一倾,一把抱住了赵钧。
  金宁苦痛的声音:“为什么那个苏汉青的儿子可以把你迷成这个样子?纵然他貌美胜过其父,他也只是一个区区男宠……”
  赵钧一挣扎,金宁公主又险些被推在地上。
  赵钧只挣扎了一下,回头,对身边的女人说:“他根本不是什么男宠,他是我最爱的……”
  金宁公主不可置信的:“男人怎么可能只爱男人?你只是被他的狐媚术迷惑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