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1-02-17 11:31      字数:4759
  再加上之前安氏用来作进宫理由的崔家来人之事……周皇后淡淡道:“既然霍贵妃都等急了,她如今身子重,郑野郡夫人与孺人还是快快过去吧。”说着又看了眼苏如绘,“至于苏小姐,也跟着去好了。”
  霍贵妃本就在长泰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如今甘霖成了良王,甘然册为太子,周皇后就算心中恨怒欲狂,为了良王和甘沛,她也告诉自己必须忍下去,不可与霍氏冲突!
  安氏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臣妾告退!”
  “嫂子,你们今儿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提起崔氏来了?”出了未央宫,苏如绘瞥了眼前面引路的念梦,上前扶住有孕在身的裴氏,借机低声问道。
  裴氏来之前,已经得了苏如铁叮嘱,此刻便在唇上点了点,表示事情重大,轻声道:“一会再说。”
  苏如绘顿时心情沉重起来,她得了光奕长公主暗示,便为崔氏的身份昼夜担忧,虽然说红鸾在苏家时与她处得极好,但苏如绘还没惦记她到了不顾家族的地步,在家族与红鸾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也就是说,正月初十,她从曲台宫中走出来时,就决定要让宫中少一位御妻了。
  为了不引起人怀疑崔氏的身份,进而威胁到苏家,苏如绘百般辗转,设计从甘美手里骗到了卫家玉佩,哄得刘修仪入罄,又掐好了采选的时间,利用周皇后被长泰点名主持采选,不得轻易离开,而沈淑妃因自己侄女在选,忌惮若离开,与她不和的德妃会抬举其他人打压沈子佩,也不愿意走开,让刘修仪前去处理崔氏小产之事,接着顺理成章的,崔氏“自尽”身亡——一个出身卑微也不算年轻全靠美色一时打动了长泰而获宠的从七品御妻,起初宠爱非常,因怀孕后本就倍受冷落,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依仗,一时间想不开,真正是理所当然。
  那一天从曲台宫出来,苏如绘苦苦思索,好不容易让崔氏消失得合情合理,只等着这么若无其事的揭过,却没想到,崔氏尸骨未寒,母亲嫂子进了宫,劈头就提起了此事,她心中苦处难言,以周皇后的为人,今儿安氏那么一说,天知道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苏如绘知道,崔氏的死,是不可能再像一个寻常御妻一样不动声色了……
  西福宫中,霍贵妃见到苏家人客气得紧,未等安氏行完礼就满面笑容的叫了起来,赐了安氏座后,又笑着道:“裴孺人到底身子也沉了,也坐下罢,如今到底还有些春寒,念心拿个锦垫来给孺人垫上。”
  安氏忙与裴氏一起谢恩,霍贵妃对苏如绘道:“你可不是客,自己坐罢,本宫身子重,就不招呼你了。”
  她态度熟络,那句不是客更让安氏与裴氏会意,婆媳假装没听出霍贵妃的意思,安氏代女请罪道:“小女年少无知,若有搅扰贵妃之处……”
  “郑野郡夫人太客气了,如绘养在太后膝下,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郡夫人知道本宫无女,却是希望她多来才好。”霍贵妃微笑着道。
  “方才在皇后娘娘那里听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姑姑说,娘娘召臣妾等人前来是为了霍小公子拜师之事?”安氏恭敬的道,“不敢瞒娘娘,当初小女拜入薛女史门下,还是因为早年侯爷与薛大人的师徒之谊,小女又愚钝,女史只收了她做记名弟子,霍小公子自然是小女不能比的,可是女史如今年岁略长,却不知道还愿意不愿意收徒了。”
  安氏话说的谦逊又有回旋余地,虽然知道霍贵妃不过是为了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也推脱的认真,霍贵妃勾唇浅笑道:“本宫也是因为兄长病重,父亲衰老,又因为兄长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子嗣,所以替他心急了些,而且薛女史才名满天下,能够聆听一二教诲,亦是辉儿的荣耀,只望郑野郡夫人能够传个话……郡夫人也知道,女史不喜俗人,已经多年不见外客。”
  “娘娘的吩咐,臣妾自当尽力。”安氏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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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一章 魔降草
  “对了,看郡夫人脸色似还未大好,怎么还要亲自奔波进宫来?”霍贵妃放下茶盏,目光又从裴氏明显隆起的小腹上扫过,含笑问道。
  安氏听说崔御妻昨日莫名其妙的掉了胎又悬梁自尽,也知道自己今日找错了进宫的借口,她勉强笑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凑巧了,崔御妻的亲戚万里迢迢从泽州寻了来,又带来了其母的消息,可是娘娘也知道,毕竟事隔多年,小叔也无法确认真假……从前倒也罢了,如今御妻侍奉陛下,又有了皇嗣,这……又是听说崔家阿母年纪大了,身子不太好,担心耽误,这才忙着进了宫,哪里晓得,刚才在长乐殿才提了提,就听说了崔御妻……”
  崔氏位份太低,安氏就算装样也不敢贸然在霍贵妃面前露出太多戚色,语气顿了顿,就继续道:“也是臣妾糊涂了,进宫的时候竟也没打听一下,如今又是采选期间,可别因此叫皇后娘娘劳了神!”
  “皇后娘娘大病初愈,如今心思都放在了采选上面,这些许小事,烦不到她什么的。”霍贵妃微微笑道,安氏听出她话中有安抚之意,忙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笑道:“如此多谢娘娘提点了!”
  霍贵妃抚着自己腹部,神态怡然,看着安氏道:“本宫这一胎怀得也是个磨人精,前三个月时总是不稳,如今倒是消停下来了,奈何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折腾惯了,这般竟反觉得整日里十分无聊,郡夫人在宫外,不知可有什么趣事说两件,也让本宫有个乐子。”
  安氏暗赞霍贵妃机敏,知道自己进宫别有目的,还主动给了一个话题的切入口,她来之前也想过了几番措辞,此刻便笑着道:“说起来却要请娘娘先恕罪,原本在娘娘面前是不该说那些败兴的话的,可是娘娘或者知道,臣妾的大伯与夫君都曾为故太傅旧部,去年年底,太傅没了,他们两个也是一把年纪,倒在武府大闹了一翻,还叫御史上了弹劾的折子,真真是让臣妾……”她摇头叹息,霍贵妃嘴角微勾,道:“定国公与武德侯都是直性。子,陛下也是知道的,说起来本宫倒是听说当时穆国夫人哀痛过度,卧病不起,以至于武家内院乱得紧,许多内眷去吊唁竟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呢。”
  “可不是?”安氏露出不忍之色,“穆国夫人虽然是续弦,可与太傅却也是伉俪情深,武家小姐到底未出阁,是个年轻面嫩的,偏生长子长媳都在外地赶回来的路上,偌大一个家中竟没一个当家主母出来统筹规划,臣妾当时虽然病重着没能过去,但听媳妇和小女回来描述,也觉得实在不成体统,幸亏娘娘的母亲宣国夫人赶到,见此情慷慨援手,帮着武家小姐归置,才勉强应付了下来!”
  【文】霍贵妃一时间不知道安氏要说的是什么,便试探道:“本宫后来才知道,当日本宫的嫂子还与孺人及如绘同行了一段路,说起辉儿生病之事,蒙贵府送去许多合用的药材?”
  【人】“若说药材,臣妾这回进宫,却也要向娘娘请罪。”安氏接口。
  【书】霍贵妃面有惊奇:“好好的郡夫人怎么就说到请罪了?”
  【屋】“当日听两个孩子转述,道霍小公子乃是偶感风寒,臣妾问过了府里知医的人,着人送去了药材,奈何负责此事的是臣妾那个不成器的幼子苏如锋,他年少好事又不学无术,臣妾因他是幼子无需继承家业,便一直宠着他,哪里晓得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安氏说着就要离座下跪请罪,霍贵妃忙叫念梦上前拦住:“你说了这半天,本宫却一直没听清楚是什么事,又何来之罪?你且坐着说完!”
  “遵娘娘之命!”安氏拿帕子擦着眼睛,倾诉道,“娘娘有所不知,臣妾三子不成器,次子如峻虽然是庶出,却是极好的,如峻十六岁离家投军,在西关与狄人多有交锋,那地方苦寒虽然未必及得上东胡,但辎重也难运输,往往缺医少粮,听他说在那里有士卒偶染病恙,等不及后方药材运送,便就地取材,用当地特有的一些东西入药,其中有一种在西关极为常见,甚至在草原上只要不是冬日都随手可寻的东西,名字叫做相思草,此物能镇痛,也可用于风寒。臣妾的次子返回帝都时,便将在军中得到的几个方子记了下来,结果,那孽障三子,送药材去霍府时,从里面挑了一个去风寒的方子抄录了一份,送了过去!”
  霍贵妃惊讶道:“难道那方子不对?”
  “臣妾后来请人看了,方子倒没问题。”安氏垂泪泣诉道,“有问题的是那相思草!说到这事,臣妾一会还想去一回永信宫,跟淑妃娘娘道谢!”
  “怎么又与淑妃有关了?”
  “是这么回事,在西关与草原上,相思草都是处处生长的,哪怕是寻常稚龄孩童也认识,然而这世上却还有一种与相思草极为相似之物,只生长在草原上,虽然单看外表与相思草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叶尖略尖,却有剧毒!这种草也不是时时刻刻有,多半是在水草丰茂处偶然生着两三株,往往附近还有众多的相思草掩护,除非亲眼比较过,否则连草原上土生土长的牧民都无法辨认。”安氏放下帕子仔细解释,“娘娘知道狄人与戎人一样以游牧为生,是极重视牲畜的,牲畜吃相思草时不小心吃进了哪怕一点点这种草,便会立刻浑身抽搐癫狂而亡!这征兆犹如瘟疫,所以这种草有个名字,叫做魔降草,听说狄人认为这是魔降于世的残留之物,因为症状与瘟疫太像,而水草丰茂处又时常聚集着众多部落与牲畜,一旦出现了一头误食魔降草的牲畜,为了安全起见,附近的牲畜往往都要受到牵累,分开关押观察多日才敢继续放到一起,这段时间牲畜先前好容易养起的膘往往又瘦了下去……”
  霍贵妃好看的娥眉渐渐皱起:“难道那车药材里……”
  “唉,请娘娘宽心,霍小公子好好的,否则臣妾今日也没这个脸来开口。”安氏忙道,“霍小公子因为有了姜太医开的方子,一直喝着也见好了,所以就没用那个用到相思草的方子,这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说起来这都是年前的事了,郡夫人怎么今儿才过来说?”霍贵妃目光一闪,微笑着问道。
  安氏正色道:“这就要提到淑妃娘娘的侄女儿、听说采选时颇得皇后娘娘喜爱的沈家小姐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器量
  “怎么又与沈家小姐扯上关系了?”霍贵妃纳闷道,“沈家小姐不是已经到了宫里了么?”
  “回贵妃娘娘,原本臣妾的次子虽然知道有魔降草这么回事,可他在西关待的时间也不长,接着随军被调动参与北伐,却是没有亲眼看见过的,所以送给霍府的相思草中混入了魔降草,一直到不久前,因着臣妾大嫂也感了风寒,用了几个方子效果都不大,臣妾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把西关那边的方子送了过去,谁知道定国公府没有相思草,昨日臣妾就开了库房从上回送到霍府那里面取了一份着人给了来人……”安氏一脸的后怕,“这也是巧了,臣妾的几个侄女也都在这回采选之列,其中大嫂所出的四女,名叫苏如墨的,与沈家小姐关系极好,她进宫时按制带了两个贴身使女,另外有几个从前伺候过她的人都留在了家里,偏偏臣妾的大嫂是个病了也不能闻药味的,所以熬药都是拿到厨房去熬,昨晚大嫂身边人熬药时,恰好有个伺候过如墨侄女的使女从旁边走过,当时那人正在放相思草,一下子就被那使女给认了出来!”
  霍贵妃惊讶道:“难道她是听了沈家小姐告诉你侄女的?可一个小小使女怎么有这等眼力?”
  “娘娘,是这么回事,沈家小姐与臣妾的侄女不知道是怎么提到了相思草与魔降草,臣妾的侄女有次想起就画了出来,当时这使女正在旁边伺候笔墨,就好奇多嘴,问了是什么,当时臣妾的侄女心情甚好,就仔细告诉了她,那个使女又是个胆子小的,虽然这两种东西都只有西关甚至草原上才有,帝都根本不生长,可她自此却怕上了饮食中混入什么东西,倒是记得牢固。”安氏说得合情合理。
  霍贵妃低下头去沉思片刻,半晌意义不明的一笑:“难怪皇后娘娘和德妃都是赞不绝口,连一向清冷的刘修仪也甚多褒奖……沈家小姐真是渊博!”
  “若无沈家小姐,苏家却是酿成大错了!”安氏唏嘘着,脸上对沈家说不尽的感激,“昨晚听到这个消息,臣妾真是连魂都吓掉了,赶紧着人去霍府告知太师,这不,怕娘娘担心,又有崔御妻的事,臣妾天一亮就到宫门前递表求见,幸亏中宫仁慈,百忙之中,亦召见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