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5-04 18:34      字数:4737
  “这是为何?”程沐霄问道。
  “为臣的师父曾留下一件法器,借此物可以读人心里所思,但必须与被读之人有肢体接触,才能读出她心里所思。”贺随兰道。当年,师父教习此术时曾说,此术甚是逆天,不要轻易使用,是以二十年以后,他从未用过。今日若不是事关国运大事,他是不肯用的。
  “好,明天便安排你见到。”程沐霄不敢拿国运大事与一个女子做权衡,不过是握个手或者碰到肩,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二日清晨,执笔小太监来
  到云芳宫时,国师贺随兰也一同随行。亦和打眼一看,发现来了一个英俊阳刚的男人,心里就是一愣,内宫不是不允许男人进来的吗?这是谁?难道是皇上的弟弟,王爷?
  “淑妃娘娘,皇上体恤您身子虚弱,命太医来为您把平安脉。”李资看着淑妃的脸色,连忙解释。
  “哦,那好吧。”她明明没有病,身子经过一个月的锻炼,已经全好了。昨天为了避免写字漏馅儿才说身子弱拿不稳笔的,谁想皇上今天就派了个太医来,心里只好感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贺随兰仔细打量着亦和的五官,见她神色平和,眼角眼底尽是温和之气,否定了狐媚妖邪之流,等到戴了特别法器的右手按上淑妃的手腕,闭上眼睛以后,看到她所生前所历的种种。贺随兰看到的越是多,越是惊讶。参天的高楼金碧辉煌(外墙装饰玻璃映着阳光时的情形),光洁平坦宽阔的路上,行驶着自动奔跑的车子,车子也都是光彩映人,有服装各异的人坐在车子里,流光溢彩的各色灯不冒烟不燃油的灯照亮夜里的天空……他越看越是惊讶,面上渐渐露出震惊之色,他面色一变吓得亦和也是一跳,忙问:“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被淑妃的话惊醒,他掩饰着自己的内心的震惊道:“无妨无妨,开几剂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亦和看他变颜变色的,觉得有点不太对,又问:“那怎么是这副表情?”贺随兰不知如何回答了,他为人一向耿直,从来也没说过谎话。昨天皇上让他假装太医来把脉,就觉得有些不妥,如今又被淑妃追问,更加不知所措,只得道:“为臣刚才把到娘娘的脉相有些异样,还需要再细细把一把。”说着假装入神,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贺随兰睁开了眼睛,命人取来纸墨,来到外间开了一副滋补的药方道:“娘娘贵体安康,并无大碍,只是前段时间的病有些伤了元气,还需要好好补养一番。”说着已经写好了药方,交给站在一旁的小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亦和看他脸色恢复了正常,又自觉身体倍棒儿,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当这是个菜鸟太医,刚开始把错脉了。
  执笔太监已经准备好了,亦和又开始了口授如何种植春小麦的知识。农学院毕业的亦和,在校时是个极认真的好学生,将所有的重要点都讲解得甚是清楚,小太监埋头不停地记录着。
  贺随兰来到御书房,看到了正在焦急踱步的皇上,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一把拉
  住。程沐霄急问:“是吉是凶?”
  “此女已非原来的淑妃,身上带有仙气。”贺随兰便把自己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讲了个清楚,末了又道:“她并非妖邪,乃是福星,皇上可重用。”
  “果真如此。”程沐霄心头大喜。若是照国师所言,此女来自天上,而且刚才贺随兰所说的情形,若非亲见,是杜撰不出来的。看样子,上天垂怜大梁了。
  梁国国力羸弱,若非兵士骁勇善战,恐怕早被齐魏二国瓜分,如今上天派来一位深谙穑稼之道的女子,正是上天助大梁重振国威。若是大梁上了粮食上的牵制,还会在乎齐魏二国吗!
  “来人,命人将这些抄录一份,命所有司农官来内书房议事。”程沐霄马上传旨,御前太监马上传下令去,于是传旨的传旨,抄录的抄录,迅速各办各事去了。
  贺随兰此时才苦笑一声道:“只是皇上要为臣装为太医之事,未免有些不太磊落。”
  “也是,以后若她知道真相,该如何?”程沐霄说到此处又忽然想到淑妃,继续问:“淑妃现在何处?是否……”
  “皇上不必担忧,淑妃命数已尽,与此女并无关系。”贺随兰知道皇上担忧的是什么,微微一笑答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程沐霄一连道了两声好,心思却不由又黯然。到了最后,他竟让淑妃蒙冤而亡。而她对他的恨,应该是至死未消吧。一时间,屋子里静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冷宫种田文,关于宫斗的情节会一笔带过,主写种田。
  国师:观星象预测吉凶的人。
  执笔太监:会替人写字的太监,并不同于明朝的执笔太监。
  有人说,不应该让皇上知道女主的来历,我觉得不太可能,古代人能做皇上的人,智商都是很高的,如此不寻常的行为,他不可能不怀疑,而且自古就有占星之术,应该并不是迷信。
  种种设定,并非遵从历史,考究党勿拍。谢谢。
  ☆、第7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程沐霄此时对淑妃怀有愧意,越发觉得把大皇子送去魏国诸多不妥,只是现在木已成舟,他只能慢慢想法子保护大皇子周全。
  想到这个淑妃,程沐霄心头涌上难以言说的感觉。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与淑妃有诸多不同,她的一对眸子格外明亮有神,看人时总是露出盈盈笑意,眼角眉梢含着温和的笑意,偶尔露出的俏皮之色,让人动容。她背着手踱步在大殿中,声音琅琅地说着“每亩地用种四十到四十四斤左右……犁沟要深浅一致……”
  他站在殿外,静静看着那个女子。她的声音动作都透出一种常人所没有的自信,让人没来由地就去相信她,殿内除了她的声音便是执笔太监写字的声音。
  程沐霄不知如何面对这个长相与淑妃一样,却又不是淑妃的人,只觉得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感,静立了一会儿悄悄走了,并命太监宫不准通报于她。
  三天的时间,执笔太监整整写了三十多页,已经命人抄录并分发给各极司农官吏,新到的二万石粮食命人按淑妃所说的选种法进行了筛选,并以低价售给农户。在各极地方官吏的指导下,梁国的淮北大地开始春耕,从未有过的春耕。
  亦和住在小小的云芳宫里,继续着自己悠闲的种田生活。纵然是解除了禁足,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其它宫的嫔妃原以为淑妃就此会再次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不想皇上只去了两三次便再也不去了,并且没有让她侍寝一次,众人提起来的心又重新放回肚子里。
  程沐霄看着各地递上来的折子,拧了很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这种各极官吏亲自去给农户指导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做,是她的提醒。她经常无意一句话,就是一个极好的点子。可是她却如同不知道一般,与世无争在窝在云芳宫里。
  李资看到皇上的脸色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好心提醒道:“皇上,许久不到淑妃那里了?”
  “她今日怎么样?”程沐霄顺口问道。
  “奴才们都记下了。”李资递上来一日以来她所说的话,做的事,记录在一页纸上。程沐霄细细看着,在脑海中想像着她做事说话时的神态动作,嘴角溢出了笑意。
  “皇上,要宣淑妃侍寝吗?”李资见皇上面露喜色,又更张明目张胆地提醒了一句。
  “不必,你去安排一下,下个月去淮北巡视之事。”程沐霄道。
  执
  事太监捧着银盘子进来,被李资使了个眼色,又端了出去。皇上最近这一个月是怎么了,只去过皇后处两次,其余嫔妃无一召见的。
  候在门口等着去给各宫报信的小太监看到执事太监将盘子原封不动端了出来,都撒开脚丫子去报信了,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各宫的人都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了?要开始图精励治了?
  亦和永远是宫里睡眠质量最好的那个,白天地田地里忙了整天,到了夜里洗个热乎乎的热水澡,往床上一向,浑身的关节都透出说不说的舒适,一觉睡到大天亮。至于其他人关心的侍寝的问题,咦,这是个问题,如果被召去侍寝的话。
  小月与丞燕原以为自家主了终于熬到头上了,重见天日的机会来了。不料,禁足令解除以后,云芳宫依然是个冷宫模样,皇上既没有什么赏赐,也没有宣自家主了侍寝,两人都开始不懂了,淑妃与皇上之间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谜?
  清晨起来,亦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宽松的衣服,地干净光滑的地板上做了一套瑜珈动作。她擅长的运动只有两个,瑜珈和太极拳。瑜珈是当初为了减肥才开始学的,太极是学校里体育课的一部分内容。虽然她真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太极到底有什么好处,却是把一套拳法都学全了。
  就在她舒展胳膊横踢腿的时候,丞燕大声传道:“皇上驾到。”某人一个没站稳,脸向光滑的地面直撞过去。就在她要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身子被某人抱住,一下子撞到一个温暖的怀里,他身上的淡淡的薄荷清香。
  亦和连忙从那怀里挣脱了出来,往地上一跪道:“妾身给皇上请安。”虽然她心里不止骂了一千次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男尊女卑,却还是在每次见到程沐霄时乖乖见礼。
  “怎么那么不小心。”程沐霄微微弯下腰扶起她的手臂道。
  “没事,妾身又不是纸糊的人摔一下就摔坏了。”亦和忙答。被一个自己从不认识的男人拉住手,这感觉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亦和觉得浑身上下似乎多出这一只手来,不知道该不该抽出来。
  她虽然见过程沐霄几次,但却从来没有过肢体接触,今天这第一次亲密接触,让她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虽然心里不停对自己说,不就是一个普通陌生男人嘛,怕什么!脸上还是红成一张红布。
  程沐霄看着她的脸迅速变红,心里暗笑道:平时看着那么干练利落的
  人,今日竟然做起小女儿态,有几分意思。于是,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程沐霄问。
  “晨练……有利于身体健康。”亦和本准备编个谎话蒙混过关,不料心里一紧张,竟然说了真话,只好讪讪地补了一句“有利于身体健康”。程沐霄知道她是故意在掩饰一些事情,并不揭穿她,只是淡淡一笑拉着她走到矮榻前,与她并肩坐下,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亦和迅速把手抽了回来,在自己身后轻轻抹了抹,什么情况,怎么被男人握手会出手汗?
  “传早膳吧,今日就在云芳殿用膳了。”程沐霄吩咐道,李资应了一声退下去,命人传膳。
  “我已经命人做好了早膳,皇上若不是嫌弃,不必再传膳了,浪费粮食……这个不是什么好习惯。”亦和想着已经让小月煮好了南瓜粥,并且拌好了几样清新爽口的小凉菜,才开口说话。本想讨个好,谁知道越说越没条理,竟然扯到“浪费粮食,也不是什么好习惯”上来了。偷看了眼,旁边那人似乎没什么反应,硬着头皮道:“皇上还是传膳吧,妾身的早膳过于简单了。”
  她承认刚才自己真是被驴踢了头,怎么会紧张成那个样子。暗暗深吸一口气,亦和淡定下来。她可以肯定,刚才那情绪真不是自己的。看样子,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对皇上的感情很复杂呀。
  “李资,不必传膳了。”程沐霄看罢某人的窘迫,心里憋住笑叫住了李资。
  小月与丞燕将准备好的早餐摆了上来,亦和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沐霄没有自己动手的可能,只好硬着头皮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又拿起银筷子递到他手里道:“皇上用膳吧,南瓜有补中益气的功效,早上是最好的。”
  程沐霄越发肯定,这个女子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除说起穑稼之事外,在其余事情上,总时不时冒出一些孩子气。他不忍让她继续窘迫下去,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看到皇上动了筷子,亦和也别别扭扭开始吃饭了。二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一顿过于简单的早饭中结束了。
  事后多年,亦和想起这个清晨自己的表现,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被驴踢了脑袋了。
  吃过早餐,程沐霄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亦和顿时满头又爬满了名叫黑线的物种。她命人进来收拾了碗筷,看着程沐霄道:“妾身要换上衣服去田里看看了,皇上还不需要去处理政事么?
  ”
  程沐霄一看她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毫不在意一笑道:“你忙你的,我就在这里看看。你这院子的风景与别处不一样,别有一番趣味。”
  亦和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自去屏风后面更换衣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