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节
作者:上网找工作      更新:2021-05-04 18:32      字数:4765
  么规矩?!”
  康姨妈一口气上来,大吃一惊,这是明兰头一次这么犀利的反驳她,印象中那个唯诺的庶女竟敢这般待她?她当即冷笑道:“果然仅是不同往日,攀上高枝了,口气也不一般了,也敢顶撞长辈了。”
  明兰眉头一轩,昂然道:“不论高枝低枝,但凡我有口气在,也容不得旁人这般诋毁我祖母。姨妈若是心头不顺,咱们这便去太太跟前说个清楚。”她倒要看看王氏站在哪一边。
  康姨妈捏帕子的手指关节都白了,气的脸色发紫,明兰神色自若,自顾自的拨着茶碗里的茶叶,太夫人一见情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成了成了,你们姨甥俩一人少说一句。明兰也是,你姨母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知道么,置什么气。”
  明兰看看她,悠悠道:“我还真不知道。”
  “你!”康姨妈差点要站起来,太夫人忙过去把她按住,对明兰道,“好了,少说两句,你姨母到底是长辈。”明兰坐的四平八稳,皮笑肉不笑:“长辈也分个远近亲疏,我自小是祖母跟前大的,倘若由着旁人这般说她而不作声,我也真是枉为人了。”
  这次连太夫人也吃惊了,这一年来,不论明兰暗地里如何计算,于面子上她从来都是一团和气,言语温和,今日竟这般尖锐,实属罕见。
  这场会面注定不欢而散,明兰连话都懒得多说了,只冷笑着把茶盖碗倒扣在海棠木小翅几上,丹橘一阵心领神会,朝身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转身轻悄出门,外头小桃很及时的来报:“常嬷嬷来了,请夫人过去呢。”
  明兰诧异,转眼去看丹橘:不是这个暗号呀,啥时改了。丹橘比她更惊讶,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的太夫人正殷勤的向康姨妈解释:“这位常嬷嬷便是我那白氏姐姐的奶母。”
  康姨妈闻言,当即冷哼一声:“一个奶母罢了,好大的排场。我说妹妹,也是你太宽了,哪有叫下人这般蹬鼻子上脸的,还叫夫人撂下长辈去见她。”
  太夫人面露为难的笑容,什么也没说,效果很好。
  明兰神色镇定,淡淡道:“姨妈有所不知。常嬷嬷也是好人家来的,父亲原是秀才,家道中落才在白家当了乳母,始终不曾入过奴籍,何来下人一说。侯爷说了,因为白家如今已没什么人走动了,便将这位嬷嬷当自家亲长看待的。我如何敢不从。”此刻她真诚感谢顾廷烨的先见之明,早早将常嬷嬷的身份抬起来,便事事好说了。
  “侯爷常说,当初他在外头最艰难之时,得这位常嬷嬷助益良多,悉心关照,如今想来,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比之那些面和心不合的亲戚,只知占便宜打秋风,这位常嬷嬷实可敬的多了。侯爷吩咐我千万不可怠慢。”明兰越说越顺嘴,一边说一边留意那两人的脸色。
  只见太夫人面上还带着勉强的笑容,康姨妈脸上就一阵青一阵红。
  “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明兰优雅的站起来,捧着肚皮,扶着丹橘,愉快的离去。出去后,明兰一问,才知并非小桃乱改暗号,而是常嬷嬷真来了,明兰顿时笑了。这段日子常嬷嬷常来与明兰说话解闷,讲些市井乡村的野闻趣事,打发日子倒也不闷。
  “明年这会儿,小少爷定然满地爬了。”常嬷嬷笑眯眯的看着明兰的肚皮。
  “嬷嬷怎么知道是个儿子?”明兰揉揉后腰,自顾廷烨走后,这肚皮忽然长的飞快,原本穿的宽松些还看不出来,如今已是个典型的大肚婆了。
  “夫人是个宜男相,瞧这肚皮尖尖,盆骨又圆圆的,九成九是小子。”
  明兰失笑,半疑惑道:“嬷嬷会看?”
  常嬷嬷掂起篓中的针线,得意道:“老婆子看人几十年了,眼毒着呢。”她微微侧头,似想起了往事,半炫耀半怅然道,“那时家里头难,吃了上顿没下顿,头里几个都没站住,我连稳婆都做过。一直待进了白府,奶上了大姐儿,老太爷出手阔绰,家里日子才好过。说起来,年儿他爹和大姐儿只隔了三个月呢。唉,一转眼,两个都……”提起这些,她不免黯然。
  明兰去握常嬷嬷的手,温和道:“难为嬷嬷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老天有眼,以后苦尽甘来,嬷嬷定有享不尽的福气。”常嬷嬷本就是个大咧咧的性子,闻言倏然开朗,明兰又道,“嬷嬷年纪大了,还常来瞧我,真是辛苦了。”
  常嬷嬷摆手道:“哪里的事。别说烨哥儿走前吩咐过的,便是没有,我也要常来的。再说了,如今燕子也嫁人了,年儿又忙着读书上学,家里清闲的很;还能蹭顿饭吃。”
  “年哥儿这段读书可好?”
  “好,好,都好。”常嬷嬷眉开眼笑,“先生好,学问渊博,同窗也好,尤其是夫人娘家的长栋少爷,待人极好,这么个金贵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一回还来我家吃过饭呢。”
  明兰笑道:“我两位哥哥都成家立业了,四弟在家也是寂寞,有年哥儿这么个年龄相当的好友,一道读书上进,再好不过了。”说着,两人一齐笑起来。
  常嬷嬷摸爬滚打几十年,冷暖世情见识不少,叫人捧过,也尝过白眼,最是泼辣明白的,与她说话十分痛快;因如今风平浪静,常嬷嬷始终一副和气模样,叫明兰险些忘了她辉煌的战绩。很快,见识的机会到了。
  随着康姨妈频繁上门和太夫人联络感情,常嬷嬷渐也听到风声,夏荷更私下透露‘那康夫人好生令人厌烦,动辄叫我们夫人去作陪,夫人推脱了几次,太夫人那边便言语不好听了’云云。常嬷嬷一听,便留了心眼。那日,康姨妈前脚上门,后脚常嬷嬷就风急火急的来了。
  明兰刚把向妈妈打发了,她足足在嘉禧居磨叽了小半个时辰,话里话外都透着要挟之意,明兰全然不去睬她,所谓的贤良名声跟自己的身体健康相比,根本不值一根毛。
  常嬷嬷知道后,二话不说,直奔萱芷园。
  康姨妈见了常嬷嬷,劈头便是一阵冷言冷语,常嬷嬷也不气恼,客客气气道:“老婆子倚老卖老,替夫人道个不是了。实则是夫人身子重,不好时常挪动,想来两位都是长辈,也不会这般不体恤的。”康姨妈冷笑连连,“感情天底下只她一个生孩子的,仗着肚里有货,托大拿乔,不敬长辈……”
  她话还没说完,常嬷嬷当场把一旁茶几上的果碟扫在地上,竖起眉毛,对着康姨妈满脸横肉,声如铜铃,直震得屋顶发嗡。
  “哈,长辈,哪门子的长辈!我敬你是夫人的娘家人,才敬你一声姨太太,还真把自己个儿当碟菜了!睁大你的眼,仔细打量打量,这家人姓顾!亲家姓盛!你康家是盛家的连襟亲,跟咱们顾家更是转了几个弯儿的亲!来这里充什么长辈!”
  太夫人目瞪口呆,有心想喝止,常嬷嬷的言辞却如泼天大雨般来,叫人插不上口。
  常嬷嬷骤然撒泼,两旁的丫鬟婆子都惊呆了,只见她站在
  168、第167回 。。。
  厅堂门口,叉腰大骂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里外谁人不知夫人有着身孕,便是亲家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大来打扰夫人养胎。如今倒好,来了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姨妈,三天来头来摆架子充老大!我呸,要是咱们侯爷的骨肉有个好歹,你那三两重的骨头赔得起么?!”
  康姨妈打出娘胎还没叫人这么辱骂过,直气的浑身发抖,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太夫人终于换过起来,大声道:“你胡说什么!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快把人拉出去!”
  常嬷嬷骂完这些,也不等人来拉,径自出了门,站在外头庭院来,拿出当年在猪肉摊上吆喝的嗓门,嚷嚷道:“……什么东西!自家死了人哪,奔丧都没这么勤快,没半分大家夫人的模样,三天两头往这家跑,不知道还当是多近的亲戚,别是来打秋风的罢!”
  她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两旁仆从因事先未得太夫人的指令,又碍着顾廷烨的威风,不敢当真去推搡常嬷嬷,只由得她一路走一路破口大骂,越骂越击中要害。
  “……满天下去问问。哪个体面人家,会教七八个月的大肚婆整日来回跑的!有人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更有那装傻充愣的。怎么的?!打量着侯爷若是无后,能便宜了谁不成!”
  出了萱芷园,多事看好戏的人,一路上指点说闲话外加轻声讥讽的,常嬷嬷见人多,便愈发使性,跳着脚,指着萱芷园的方向,口沫横飞大骂:“……我告诉那起子黑了心肝的东西,我那烨哥儿没遂了你们的心愿,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是个明白人,明兰把澄园内外管的头头是道,她便不再插手半分。顾廷烨这次出门,她自知他的顾忌,只在明兰不方便出手时,装疯卖傻,倚老卖老一番便是。
  声音远远传出,朱氏在屋里轻轻哄着小女儿睡觉,屋里的丫鬟婆子俱是噤声,不敢言语;邵氏在屋里焦躁难安,走来走去,娴姐儿走进来,示意丫鬟把门关上。
  “娘,咱们下盘棋罢。”女孩拉着母亲坐下,轻声道,“外面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康姨妈气的瘫软,几乎叫人扶着出去的,她这辈子还没在外头这般丢人现眼过,好一顿鸡飞狗跳的闹腾,常嬷嬷老当益壮,中气十足,从萱芷园吼到澄园,一路上引无数围观群众,只差连忙活修葺工程的泥瓦匠都引来了。
  饶明兰早有耳闻,此次也被这般战斗力给惊呆了。
  咽下惊讶,吞下口水,当晚,吃饱喝足后,她悠闲的散着步去给太夫人赔罪,连声道‘常嬷嬷脾气不好,请多担待,待侯爷回来,一定叫侯爷去责备’(言下之意,现在是不好责备的),还一脸真诚的表示‘常嬷嬷年老糊涂了,满府里谁不知道您是最宽厚仁善的,那些污糟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不到半天功夫,侯府内外就满是风言风语,很多事情不喝破则已,一旦喝破便是全然没脸了。太夫人直气的一佛升天,她只想钓两条小鱼消遣,谁知却引来一条大白鲨。被骂了还白骂,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抑郁过!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过两日,廷灿哭哭啼啼的回娘家了,她一头栽进太夫人的怀里,连哭带骂的指着丈夫不好。
  “……一开始还装模作样,房里原有的那几个,我当没见着,也忍下了。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了,连我身边的丫头也摸上了。被我撞破,却说只是在教她写字画画!”廷灿又哭闹又跺脚,全然没了以往那份清高,“我说了他两句,他却来哄我什么‘名士自风流’,我呸,他算什么名士,读了半瓶醋的书,联出来的诗句还没我工整呢!没法在我面前充才子的款儿,便去教小丫头歪诗艳曲。哼!这份货色,便是入朝拜官,也是嫉贤妒能的料!”
  太夫人胸口发疼,只堵得欲裂开一般,大声责骂道:“小姑奶奶,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早跟你说了,嫁了人后少摆弄你那些学问,诗啊词啊的,若是姑爷有性,便凑个趣,添些闺房之乐,你倒好,还炫耀上了!哪个男人不好个面子,你还削他面子!你你,你……你让我怎么办?你当还在做姑娘呢,事事由着你来。男人摸几个丫头,当的什么事!”
  “咱们夫妻吵嘴,只是屋里的事。谁知婆婆吃饱了撑的,送了两个丫头过来,如今,如今……”廷灿哭的厉害,不依不饶的扑着太夫人的袖子摇晃:“我不依我不依,娘你给我想想辙罢。娘,你去替我说说,替我说说!”
  凡是有利必有弊,嫁入公主府,虽不必再仰顾廷烨鼻息,却也不能替女儿去撑腰了,太夫人不由得长长叹气,“你那婆婆是公主,是皇室贵胄。只有她说人的,哪有人说她的!”
  看女儿哭的可怜,她一阵脑袋发晕,嘴上自然就出来了,“我早跟你说过,男人要哄着来,你看你二嫂,哄得你二哥野马般的性子跟绕指柔般。你但凡把姑爷笼住了,看你们夫妻和睦,公主也不会如何的呀。”
  好说歹说,絮叨了半天,支了不少招数,看着女儿垮下的肩头,楚楚可怜的出了门,太夫人怔怔的坐倒在罗汉床,半响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向妈妈才端着热茶盅上来,轻声宽慰道:“您且宽宽心,少年夫妻,哪个不吵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回头他们自己就好了。”
  满室昏暗,太夫人看着一灯如豆,神色倏然变得铁硬,森森道:“你也看见了,若再这么下去,我这一儿一女,只有看人脸色的份。时至如今,不动手也不成了。”
  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