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1-05-04 17:32      字数:5005
  但袁璐看着人家夫妻分离觉得也确实可怜,便让李德全家的也和丈夫儿子住到外头去了。
  李德全家的听了拦不住地要磕头谢恩。他们以前虽说是在首辅府里当管事,但说到底也是个奴才。家里个顶个的主子,一个行差踏错就不能翻身了。
  如今住到外头,虽说起来不那么了得,但关起门来就跟个普通百姓一样不用看人脸色地过日子。
  袁璐对这李德全并不了解,但因是她娘给的,她也才姑且这么安排着。
  日后具体怎么说,还得再看看这人的品行。
  安排完这通,袁璐在并未屏退众人的情况下,让人开了箱笼妆奁给她过目。
  箱笼是花妈妈和青江在管,妆奁则由吕妈妈和绿水负责。
  这用人上,陈氏也下了功夫。
  青江和绿水都是人还不到桌子高,就跟在袁璐身边服侍的。
  青江由吕妈妈教养长大,绿水则是跟着花妈妈,等到二人性子都养成了才换到另一个妈妈处跟着做事。这也是陈氏怕他们奴大欺主,特地做了这一番功夫。
  袁璐对着单子检查过一遭,见自己的首饰衣裳都没对的上,花妈妈知道了她的想法,并未有什么不高兴,反而主动让人去开了箱柜给她看。
  箱柜里摆的是一些比较贵重的,逢年过节宫里赏下的东西。
  袁璐看过后,便对他们四人说:“东西我都瞧过了,我很高兴。纵我对外人千般狠,你们到底不同。两个妈妈对我关怀有加,清江绿水同我一起长大。若是你们犯了事,我真不知如何处理。如今见你们个个都是好的,我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开心。”
  花妈妈见她眼角隐隐有泪光,便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轻声道:“傻璐姐儿,你是主子,做任何事都不必同我们解释的。”
  吕妈妈性子要强些,这时竟也眼眶泛红地道:“姑娘如今大好了,就算真治我个什么罪,老奴看着比什么都高兴。
  袁璐把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就叫到了一处。
  她身边的人加起来有近二十个。
  袁璐让她们都站在院子里,她命人给她搬了交椅沏了茶。
  她慢悠悠地喝了会儿茶,才缓缓开口:“我往日里病着,院子里全靠你们尽心尽力地照看着。如今我好了,便想着给她家提个三成的月钱。”
  众人面上皆是一喜。
  袁璐在上首看的分明,她身边的四个自然是没什么表情的,难得的是袁璐新带来的钱婆子也是面不改色。
  “只不过,”她顿了顿,“这既然有了赏,自然也有罚的。”
  袁璐给青江递了个颜色,青江便上前去把两个二等丫鬟拽在了地上。
  那两个丫鬟一直被看管在袁府,今日才放了出来。
  袁璐轻笑一下:“日前的事,想你们也知道。这两个,护主不利,累我落水。你们说可是该罚?”
  众人噤声。两个丫鬟吓得瑟缩在地,她俩早就知道自己闯了祸,这才什么都不顾把大少爷供了出来。
  袁璐摸了摸下巴:“我竟不知,我家的奴才,入了这国公府几天,竟连胳膊肘是往哪里拐的都不记得了。来人,打吧。不打老实了不要停。”
  话音落下,绿水就拿着藤条来了。
  这两人身上穿的都是秋衫,滕晓是下下都着肉的。
  袁璐只让绿水一个人打,打了十几下,两个丫鬟开始哭叫着求饶:“姑娘,姑娘饶命啊……奴婢是不敢碰大少爷啊……”
  袁璐面色一变,大声地呵斥道:“不知死活的奴才,自己犯了事儿竟还要攀咬主子!给我重重的打!”
  绿水手下不停,两个丫鬟叫的愈发惨烈。
  那惨叫声少说传出去半里地。
  只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太那里的一个嬷嬷就过来请了。
  袁璐掸了掸衣服,恶狠狠地等了那两个丫鬟一眼:“打几下就嚎得这样大声,扰了婆母的清静。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老太太穿了件石青色的三镶盘金宝瓶纹样散花锦交领对襟长衫,额上戴了同色的镶玉刺绣抹额。看起来十分端庄肃穆,难以接近。
  她见袁璐来了,便把人都屏退了,只留了刚才去喊袁璐的那个嬷嬷。
  袁璐给她福身请安,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袁璐一脸惊讶地说:“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的婆母生气了?”
  老太太拿着拐杖笃笃地杵着,“好好好,你好得很!”
  袁璐又福了福身子,羞涩地笑道:“儿媳惭愧,多谢婆母夸奖。”
  老太太差点被她气了个倒仰。
  她身旁的嬷嬷赶紧给她捋了捋后背顺气。
  老太太缓了好一会儿道:“你既是我泓哥儿的嫡母,怎可在外面败坏哥儿的名声?按我成国公的家法,就该治你个不慈。”
  袁璐便收起了那副小女儿的娇嗔,正了脸色道:“儿媳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管教奴才,奴才胡乱攀咬,只空口喊了两声,何来是我败坏哥儿的名声一说?既然婆母如今这样说了,这件事儿媳定然追查到底。还我和泓哥儿一个清白!”
  老太太急地又拍桌子道:“不许查。”
  “为何不许?”袁璐蹙着眉疑惑地道,俄而又轻笑,“若不是婆母也知道这件事跟泓哥儿脱不了关系?婆母既然说到了家法,不如让我来说说国法。嬷嬷您说,这谋杀嫡母的罪判什么刑法?”
  那嬷嬷低头不语,老太太出生乡间,却也知道自古以孝治天下,这谋杀嫡母……
  袁璐顿了顿,又对老太太说:“我朝律法,谋杀嫡母者罪当剥皮揎草、挫骨扬灰,婆母若是不信,大可找人问问。”
  老太太哆嗦着嘴皮子说不出话。
  老太太的反应在袁璐的意料之中,从笞杖两个丫鬟起到如今对峙的说辞,都是她在袁府时和陈氏合计出来的。
  袁璐往前迈了一步,道:“婆母勿忧,儿媳如今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哪里能说泓哥儿意图杀母呢?不过就怕有心人且拿着这事做文章呢,退一万步讲,即便鸿哥儿真坐实了忤逆不孝的罪名,最多也就是个黥面流放,罪不至死……”
  老太太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她说不出话。
  袁璐又惊叫一声:“婆母怎的了?可是身体不适?”
  倒是老太太身边那个嬷嬷镇定自若,一边服侍老太太喝茶,一边说:“夫人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您这样的折腾。”
  话说至此,袁璐再装样子就没意思了,便直接说:“如今要保泓哥儿,就要从家里控住这个消息,肃清内院,儿媳不才,愿担此重任。”
  老太太已缓了过来,哑声道:“你要的竟是府里的中馈之权?”
  袁璐抿了抿唇,目光坚毅:“儿媳在此立誓,今生若保不得两个哥儿周全,死后便不入轮回,永世受苦。”
  老太太沉吟半晌:“你既得了你想要的,今后也要遵守你的誓言。”说着便喊身旁的嬷嬷拿来了对牌。
  袁璐接过对牌,恭敬地行了个跪拜之礼:“儿媳谢过婆母,定不负您所托。”
  袁璐拿到了想要的也不多留。
  她前脚刚出了门口,后脚老太太就砸了一个杯子。
  那贴身侍候的嬷嬷并不见怪,命人进来收拾了。
  老太太闭着眼假寐。一张苍老的脸更显疲惫。
  她身边的嬷嬷姓孙,和老太太同乡出身,陪伴在她身边多年。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开口道:“这小袁氏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斐儿要上前线的消息刚穿出来,她便回来巴巴地回来抢着当家。”
  孙嬷嬷道:“二爷福大命大,定能平安回来。府里的事过去的两年里都是老奴在管,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夫人肯回来管家,想必也是盼着府里好呢。”
  “咱们国公府倒了能有她什么好?竟要拿泓哥儿做筏子,今日府里孤儿寡母,且泓哥儿又有把柄在她手里,奈何她不得。他日……哼,他日我总要让她好好瞧瞧厉害!”
  孙嬷嬷早就习惯了老太太的做派。老太太看着是个强势的,但是个顶刀子嘴,豆腐心,又没有主见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年轻的小袁氏拿捏住。
  不过孙嬷嬷也知道这风雨飘摇之际,府里是需要这么一个当家夫人的,如今也只能盼着那小袁氏真能把偌大一个家打理顺了。
  ☆、第10章 立威
  第十章
  成国公府也是个人丁单薄的。
  老国公一生就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叫高斌,小儿子叫高斐。
  高斌在宣文三十一年的那场风波里没了,高斐就是现在的成国公。
  高斌膝下还有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来的也不凑巧。
  高斌发妻周氏,听得夫君战死的噩耗痛不欲生,请了大夫来看,居然把出了喜脉。
  本来是一桩好事,却偏偏夹在了那样的风波里。
  周氏心如死灰,生下女儿高汐没多久就郁郁而终。
  高汐自小就养在老太太身边,袁璐到现在还没见过。
  只是听花妈妈说过,她打听到这大姑娘听说是个端庄稳重的性子,且有些内向,平时话也不多。
  这六岁大的女孩儿,端庄稳重是如何的样子,袁璐还真是想不出来。
  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要暂时管好这个家,那么这个大姑娘以后肯定也是要打交道的。
  拿到了对牌,袁璐也不拖沓,想着要把除了几个主人屋子里的其余下人都集中起来训训话。
  她身边丫鬟不够,婆子倒是多的很。
  她如今要找的也不过是府里做些粗活和寻常走动的下人,让婆子去请倒也没什么失理的。
  且她叮嘱了那些去喊人的婆子,人若愿意来便给个体面请着,若遇到横的,不拘着对方是谁,直接打了,打乖了再揪过来。
  这国公府开府也不过六年的功夫,也没有养出那种待了大半辈子、底子硬到敢跟主人叫嚣的刁奴。
  只有几个婆子,从前服侍过老国公,不过也只是那种随便买来的粗使丫头。
  老太太如今都没把他们调进自己屋里,放在外面看看门,扫扫地罢了。
  偏其中两个婆子拿乔,听说是夫人有请,便推说自己身上的不爽利,等改日好了再去给夫人请安。
  来请她们的正是那连马都能放平的钱婆子。
  钱婆子来请人时也是颇为规矩的,一口一个老姐姐叫的十分亲热。
  那两个婆子说完话就准备让她走了,谁知道钱婆子却忽然变了脸,上去一人就是给她们一脚,踹得她们两个倒仰在地。钱婆子又把那个领头说话的从地上揪起来,照着脸上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那屋里本有几个看热闹的,此时见钱婆子忽然发难,竟也不敢去拦。
  钱婆子将那两个张狂得婆子一手一个揪在手里,冷哼道:“夫人宽厚派我来请,本是做奴婢的,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身子不爽利是吧?我去问问夫人能不能给你们找大夫看看!”
  两个婆子叫骂着挣扎,却只觉得钱婆子的两只手跟石头似的硬,叫她们挣不开半分。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再看热闹了,火烧屁股似的往袁璐的院子里跑过去。
  袁璐那头已经来了好些人,庭院里站了个满满当当。
  见人没到期,她也不出去,只坐在堂屋里喝茶。
  人群里本有些哄闹,有个婆子小声抱怨:“我那灶上还生着火呢。人都喊来了,连个看火的小丫头都没人留,也不知做什么。”
  她旁边的媳妇子也说:“不知道哩,夫人一回来就先打了一通人,然后被老夫人喊去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又把大伙儿都叫来了。”
  这下人之间消息最为灵通。袁璐这点子事情其实早就传遍全府了。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直到钱婆子揪着两个婆子过来,众人自觉地给她让了个道儿。
  绿水看在院中,此时就跑进去禀报说:“夫人,钱婆子揪着两个人来了。瞧着都是修理过的。”
  袁璐放了茶盅就出去了。
  钱婆子见了袁璐,把手里的两人往地上一掼,自己利落地行了个礼,口中恭敬地道:“老奴把人带来了,还请夫人发落。”
  那两个婆子连哭带嚎地爬到袁璐身边,“夫人明鉴哪!老奴可是伺候过国公爷的人呐!还请夫人做主啊。”
  袁璐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坐定,也并不去瞧那两个哭的如丧考妣的婆子,只问钱婆子道:“为何打了她们?”
  两个婆子一听,这是夫人要帮她们出头呀!立刻争前恐后、七嘴八舌地讲起来。
  袁璐不耐烦地瞥了她们一眼。
  两个婆子见她气势威严,神态严峻,也不敢造次了,乖乖的闭上了嘴。
  钱婆子却是不慌不忙地禀报道:“老奴去她们屋里去请。她们先问我是何人。老奴答是夫人。那领头的婆子便问我是哪个夫人。老奴心想,这府里的夫人拢共您一位,但还是说了我国公夫人。谁料那婆子听了却是哼笑一声,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