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5-04 17:29      字数:4984
  站在门口儿的一个丫头愣了愣,嘴唇打着哆嗦、眼中满是惊恐,结结巴巴的道:“回、回大爷、爷的话,还、还没……”他今日突然进京,府里又没提前得着消息,就算勉强收拾出来,可有些地方到底还是有所遗漏。尤其是书房——谁头天回家就要往书房住的?就是来客,也没赶在今天的道理啊!
  白安玙看了眼那丫头吓得面孔煞白,心中更是烦闷,再一回头,就见王氏已抬起头来,脸孔同样是发白的,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以及一丝……绝望。
  是啊,就像自己挥舞手中刀剑时,在敌人眼中看到的那种绝望……
  想要走出去的脚步顿了顿,白安玙鬼使神差的转回身来,几步走到王氏身边儿。见她仍旧茫然抬头看向自己,似乎不知自己为何又回来了似的,在她还没开口前,又鬼使神差的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她走进了里面卧房。
  对她好一点儿?这到底要怎么做?细的他来不了、也懒得琢磨,粗的……却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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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韩筃还是去给甘氏请安了。笑着道自己在屋里窝得身子难受,只想出来走走,甘氏这才做罢。
  婆媳间说笑着,又过了一会儿,才见王氏匆匆走来请安。
  韩筃诧异发现,原本一直只是静静坐着、只是带着得体的淡笑应声的王氏,今日……竟像是活了一般?
  虽她步履有些缓慢,给甘氏行礼时动作也有些慢,可那脸上、身上,竟像会发光了一样!就好像一株假花儿,一夜之间竟“活”过来了一般!
  韩筃眼中露出一丝惊诧,朝甘氏看去。甘氏先是愣了愣,随即拿起帕子握着嘴吃吃笑了起来:“坐吧坐吧,快别累着你们两个。”说罢,拿眼睛在二人身上溜来溜去,又转头跟身边儿的刘妈妈笑道,“看来啊,我以后的孙子孙女怕是要抱断我的胳膊咯!”
  刘妈妈立即应声道:“那可是太太的福气呢!”
  两个媳妇都垂下了头,从脸上、到脖子上,全都通红的一片,仿佛把这正堂屋都烤得比平时更热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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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白安珩就跟着长兄一早到了五皇子府上。幸好今日正是自己轮休,又恰巧皇上昨天金口玉言,叫大哥歇上几日再走马上任,这几日子可在家中好好休息,以慰天伦,这才有功夫跟他一起上五皇子府。
  不过更巧的是,昨天五皇子也正在宫中,二人自是见过一面的,也是五皇子开口邀他今日过来叙叙旧情——不过白安珩觉着,头日说不定是五皇子故意在那里堵人来着。
  许是头些日子往京中赶路的时候骑马骑过了头,今日白安玙对坐车出门并无反感,在车上一路闭幕养神,过了一阵儿,方听外头说了声道了。
  “这便是五殿下的府邸?”打开帘子跳出车中,便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府邸。
  白安珩恍然笑道:“大哥走时五殿下还没出宫,这正是后来建的。”
  白安玙再点点头,见二弟递上贴子,那看门的忙笑着往里头请,大门大开,五皇子府的长史早就闻声出来迎接二位,一路点头哈腰的请二人进了府中。
  两边相见,多年未见的二人久久相视半晌无声,白安玙只跪在地上、抬着头,心中亦是感慨万份,五皇子上前两步,拉起他的胳膊,许久,方叹了一声:“如瑾,这些年,辛苦你了……”
  白安玙顺势站了起来,闻声,抱拳道:“五殿下何出此言?”说罢,抬头一笑,“入军从戎本就是我自幼所愿,五殿下何必自责?”
  五皇子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便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那时,二人正是年轻气少,胸中满是凌云壮志。一个以天下大业为己任,一个想戎马征战护国保家青史留名。
  白安珩垂头站在一旁并不做声,他自然知道自家长兄跟五皇子的交情,两人多年未见,何必让自己当那电灯泡?
  正想着,此时外头就进来一个电灯泡儿。
  “殿下,皇子妃说了,收着白二奶奶送来的东西了,让跟白二爷说一声,她那儿预备了些东西给白二奶奶,让二爷走时受累带过去,还让问白二奶奶的好。”
  五皇子听了,挑眉笑道:“回去告诉皇子妃,说我知道了,走时叫白二爷稍着,还有什么东西让她慢慢想,想起来就都预备上,等晚上让白二爷他们一并带走。”
  那人得了信儿忙退了下去回话不提。
  这边,五皇子则一脸揶揄的冲白安珩笑道:“我不大常上你家去,不然,这送东西的活儿她就该叫我包了。”
  白安珩尴尬一笑:“这是应该做的。”
  “应该做什么?鸿雁传书的雁?”说得白安珩又低下头去,方对白安玙道,“你不知道,我这媳妇跟你二弟的媳妇是姐妹,二人感情极好,要不是都有了身子,只怕日日聚在一处也是有的。”
  韩梗У哪抢锱烁龃蟊咀樱锿访苊苈槁樾吹亩际切┫∑婀殴值闹饕狻S懈约浩套由舷氲模灿懈N那处铺子上想的,她嫁过来后,自己头一回看见那个本子稀奇了好半天,她还不好意思叫自己看呢,说是嫌字丑。
  “一家的姐妹本应如此。”白安玙也过了初见时的模样,更显出几分少年时相处的自在来了。
  “你家的还好?你那儿子我叫葱珮带来见过,是个通透的孩子。”
  “昨日没细说话,等晚上回去,再叫他过来问问。”那孩子他不是不想亲近,只是时候太紧,还没机会细细说话呢。至于妻子……白安玙觉着,昨天自己似乎对她已经表现过如何“好”了来着。
  “莫管的太严,不然再跟你当年似的,看你到时后不后悔?”
  听五皇子打趣,白安玙眉头微抽了两下,他当年……不提也罢,现在想想,也难怪母亲生自己那么大的气呢。
  三人先后落座,五皇子对下人道:“去瞧瞧姜先生可起了?若起了,请他过来一并叙叙。”
  姜哲成了五皇子的幕僚,因皇子府里的酒好、菜也好,他又是座上宾,每回来了都是盛待,倒是十日有二三日是干脆住在五皇子府上的。他为人不拘小节,倒也难怪外头会传出那难听的话来。
  下人闻声忙去西院看顾,没过一会儿,便见姜哲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五皇子要同白安玙细说分别后的事情,姜哲就扯着白安珩一路神聊,聊着聊着又说到了两家里面那不省心上头了。
  “听说你家二叔这几日正四处钻营,到处请人吃酒?”
  白安珩扭头看了看姜哲,见他斜挑着眉头,一副似笑非笑极不正经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气闷。自家老父时常道貌岸然的说些旁人家的八卦风闻,那副样子让见了的人无不以为他正说些什么家国大事。可这位内表兄则是无论说什么都跟说风月花雪似的,显又是另一种境界,自己何时能赶上他们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木准备虐王氏啊……亲们,脑洞开太大会吓到伦家滴●﹏●
  第六十六章
  白安珩脑子里神游着;嘴上却没停:“听说二叔这几日倒是晚归。”说着;嘴角不由得挑了挑,“二叔问过父亲;他回京打点京官的一二事。只不过……”又看向姜哲;“哎,二叔当年在任上的事情也不知被哪个抖落了出来?叫几位原本就不相合大人知道了,正拿这事做文章呢。父亲自保已是艰难,哪里还能帮他走动?”
  姜哲也一仍惆怅的长叹一声:“可不是么?白大人辛苦呐……”
  见他说的跟真的似的;白安珩垂下眼皮;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事,是父亲自己故意抖落出去的,成心叫那些人拿着做文章好来堵二叔的嘴,也算是给炙手可热的自家降降温。之后姜哲也不知是打哪儿听说了这事;那日还拉着自己出了一通的馊主意,这会儿就又装上了……
  “前几日听说那个叫韩什么笵的,在风雅堂花了三千两银子包了个姐儿,还请成日请你家堂弟去一并吃酒寻乐。”
  见他说着说着又眯起了眼睛,白安珩往后躲了躲,点头道:“是已有几日不见堂弟了。”
  “哼,这两个倒是恶心人的慌。”姜哲眯起了眼睛,脑中不知又在琢磨什么,白安珩见状,也不吭声。这人肚子里的坏水比自己多,这种时候,自己就在一边看着便好。
  白安珩清楚,遇着韩笙那样性子的,自己帮他出出主意没关系,可遇上姜哲这样的,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他肚子里的坏主更意多,有些非君子之道也敢使出来,在一边看着又乐呵、又解气,比自己动脑子还要扫尾岂不更自在?
  想着,便安心喝茶,支起耳朵又听着那边大哥跟五皇子说话。
  五皇子在问军中的事情,白安玙到西北军中可不是白去的,他是读书人出身,偏又爱武,到了军中之后且受过一阵排挤。硬是耐着性子,熬了几年、又立了大小军功数件,才渐渐得了周围人的信任认同。
  这些年步步升迁,虽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往上头爬着,却非那些过来混资历的纨绔可比得的。
  非但在兵将中混得人员不错,下头兵卒们也多有心向。
  问罢那些事情,五皇子缓缓点头,虽从书信上得知一二,可到底不比亲口问的明白,垂目沉思几许,复挑眉道:“之前同姜先生合计过的那事,怕是这二三年间便会出了。”
  那边姜哲白安珩二人也朝这边看来。
  白安玙更是一凛,身子坐得更直了些。
  “父皇有心动那边,户部近些年一直在积攒银粮……”手指在桌上一下下轻敲着,“兵部那边虽还没信儿,不过前不久韩府的老二到了兵部,他从往年的文书上查过一翻,怕是从三四年前,父皇就已经有了这心思,只是,但凡举兵,必要国库充盈方可,这几年倒是没有那天灾*的大事,只怕再攒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
  屋内寂静一片,另外三人都没有出声说话。
  说罢,五皇子方朝白家两位兄弟看来:“届时只怕要辛苦二位。”
  白安玙一抱拳,和白安珩同道:“自当听殿下吩咐。”
  看看白安玙,又看看白安珩,两人虽一个有些武人的粗砺,另一个则是一副读书人的文弱,可眼中光采却是一模一样的,果不亏是兄弟。
  一只大白猫轻巧的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咪咪叫了两声,颠儿颠儿的冲五皇子跑了过来。听见声音,五皇子失笑的张开双手,就见那只在韩家成日家爬房捣乱摔东西的小家伙撒娇似的钻进了他的怀中,拿脑袋直蹭他的胸口。
  “这猫……倒是跟您亲。”白安玙显是没有想到,愣了半天的神,才如此说道。
  “这小家伙也就在我面前装乖,你是不知它打过多少稀罕的东西。”五皇子笑着摇了摇,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采,这小东西到家头一日,就把一个太后前年赐给自己的半人高的大花瓶子给摔了。
  瓶子一摔,下头夹层里的东西就掉出来了……那是几种香料配出来的香膏,平时味道不显、那瓶子又是专用来插花儿的,又那么死沉又那么大,平时谁会琢磨它?没想到,叫这小东西一捣乱,竟在里面发现了这行子。
  五皇子在府里封口,只在宫中跟皇上、太后提起时说了句,见太后神色平静,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五皇子只道那瓶身给打了,上头的口儿、下面的底儿竟都没事,只身上那缠枝花儿都碎的不成样,着实有些可惜。
  那里头的香膏叫人查了一下,倒也没别的什么大事,只是会影响男子出的精,让人不易有子嗣罢了。好在,那瓶子原本就只是放在待客用的大厅上,五皇子倒没挨得太近过。
  只打那日起,这猫就成了府中的小祖宗,五皇子放下话来——任他再精贵的东西也不过是个死物,这猫是太后所赐的,爱打什么就让它打着玩儿就是了。
  如今,这小家伙除了韩梗Ц寤首拥幕爸猓顾囊膊焕砘幔嬲嬖诟锖嶙抛吡恕?br />
  白安珩见大哥看向自己,也笑道:“这猫我那儿也有一只,大哥若喜欢,等它回头生了小的,给嫂子跟砇哥儿抱过去一只。”韩筃那儿的那只是母的,前些日子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想要再找只大公猫来跟自家的小雪团儿凑个对儿呢。
  本想谢绝,可忽然想起头日见着砇哥儿时他看着自己那忐忑的眼神,话到口边再出来时就变了样儿:“那就多谢你想着了。”
  “你我兄弟之间,哪有那许多谢?”
  一时饭毕,至晚方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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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儿子一回家,甘氏真是身轻气爽,连走路都带着风。再折腾起过年的事儿,也更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