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5-04 17:29      字数:5010
  韩筃在的院子虽不大,可后头的小院儿里头也弄出了些假山树木,种着满满的梨树,只是年头不长,树木还相对较细,不过听说到了初春之时,景色可是十分美的。
  如今眼见着快八月十五,白夫人算了算,估摸着十五那几日,怕正是白家二房入京的时候,为了省得到时佳节过得窝心,便干脆提前些日子,让庄子上头进了几大篓子螃蟹,合家摆起了小宴。
  “先舒心几日再说。”姜氏看着那几大篓的螃蟹,总算是把之前心里的那些个憋屈窝心事儿都丢到了一边儿,指着那篓子吩咐下去,“给两边儿亲家各送去两篓,给媛妃家送去一篓,剩下的拿一篓子给他们几处捡上分分,挑那大的好的咱们自家享用了就是!”
  刘妈妈笑应了声:“是。”便下去吩咐了。
  等到了晚上,一大家子人就聚到了一处,在后花园里的水榭处摆了一席。
  白錾知道了之后只捻着胡子笑而不语,任自己妻子施为。在他心里,对他家那兄弟跟到京中,也是极不耐烦的。原因无它,只自己那兄弟给自己单独送来的那封信上透出的意思便是——人家二老爷觉着,在地方为官多有为难之处,还不如当初留在京中呢。
  京官的油水虽没那么足,可胜在安稳。
  安稳?那也要看是谁做京官了。
  白錾自是清楚的,自家那个好弟弟,是听说自己回来又升了,这是想回来硬攀扯上,借着东风好再往上爬爬呢。只不过……
  眼中闪了几闪,现在京中情势微妙,便不能怪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不地道。那个弟弟实在是个没成算的,偏又最是眼大心空,要是让他搅合进来,自己只怕便是有几条命也不够使的。
  白安珩见父亲出神,左右又瞧了瞧,白安珣和砇这会儿都跑到后面母亲那里去了,只自己父子二人,方开口问道:“父亲,可是有何心事?”
  白錾这才回神,看看自己这个已经长大成人、颇有男子汉风度的次子,心中极为满意,想了想,方笑道:“你二叔一家不日就要进京了。”
  白安珩点点头,不知父亲要交代什么。
  “唉,如今京中情势……”说罢,便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不过便是如此,白安珩也已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京中大皇子、五皇子两系动作微妙,尤其大皇子处……听说最近跟将军府走得很近呐……将军府虽跟敬王爷一系似有些不和,却是大皇子的外家,且他家的女儿这会儿又做了大皇子的侧妃。
  “你二叔那人,你也知道。”说着,不动声色的又看了自家二儿子一眼,忽然冲他勾勾手指,白安珩只得附耳过去。
  听父亲交代了几句,白安珩不由自主的抽抽嘴角,再看看自家老父……好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这主意出的,真是……
  “儿子明白了……”比心黑,他果然还是比不上自家父亲呐。这主意一出,谁能想到是自己家人的主意?就是二房再心有不甘,也决计怨不到自己家人的头上!且还能把如今炙手可热的自家在众人眼中降降温。
  不过,如此一来,二房上京倒还算是帮了自家一个忙?
  白安珩疑惑的盯着父亲又看了半天,莫非,二房上京之事,是父亲故意弄出来的?
  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父亲,前儿个听韩二哥说,他家大房的那个四子……闹得十分不堪,连岳父在朝中之时,都有人隐隐提及?”
  白錾似笑非笑的看了白安珩一眼,捻着胡子叹息道:“这也是韩兄家门不幸啊,前日还有御史参韩兄,说他管家不严,家中子弟在京中惹事生非,与人在妓院为一□□大打出手,都闹到了京都卫戍去了。”说着,还摇了摇头,“还好,后来才闹清,那并不是韩兄的儿子,而是他家大房的子侄,便是如此,也是亲戚呐。”
  白安珩心中转了两转,抿着唇坐正回椅子中间,自己跟韩笙之前还在担心,生怕叫韩笵再连累到了韩家,现在想想,这不正是水满则溢么?韩家先是韩朴升官,后又同五皇子联姻,已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家了。
  这会儿有个韩笵,说挨得上吧,却又早就分家了。说挨不上吧,却又是连着宗的。虽有些个恶心人,可其人的用处却也是恰到好处的吧?
  也难怪自从韩笵出了韩家门,韩朴便再没管过他半根寒毛,除了真真心寒之外,只怕韩家那只老狐狸也有这个打算。
  不过……
  挑眼看看自己眯着眼睛举着黄酒正细细品着的父亲,人家那是不得以才顺势而为,自己家……则是这只老狐狸找来的麻烦。可见,自己果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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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一壳子的姜沫跟醋,韩筃眨眨眼睛,抬眼看向孙妈妈。
  “螃蟹性寒,小姐少吃一个尝尝鲜就成了。”孙妈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往她面前的螃蟹壳里添了一勺子子姜沫。
  这是让她吃螃蟹呢?还是让她吃姜呢?
  把那入口尽是姜味儿的蟹黄吃了,韩筃拿着蟹八件,正想剥个螃蟹腿儿吃呢,就见桌子上头连半个腿儿都找不见了。
  “螃蟹腿呢?”
  见问,刚嘱咐小丫头们把蟹腿取走的孙妈妈又笑弯了眼睛:“小姐,蟹腿最寒,还是不吃为好。”
  抬头看看那边正含饴弄孙的白夫人,再看看含笑跟身边儿的大丫鬟说话吃螃蟹的大嫂,再看看自己身边那几个如临大敌的丫鬟婆子们……
  螃蟹性寒,这意思……
  脸上微微一红,韩筃垂下头去,她才刚嫁过来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呢,哪里这么快就能有了?她们这也……太心急些了吧?
  再说,莫非要是一直没有,自己就一直不能吃这些东西么了么?
  就算韩筃心里再怎么不乐意,身边的奶妈丫鬟婆子们可不答应,看着她吃了个螃蟹壳后,就再不许她碰这些东西了。看看那边嫂子跟婆婆吃得欢喜,又给小叔子白安珣和长孙白砇剥蟹说话儿,韩筃干脆扭头看向边儿摆放的那一本本开得正艳的菊花去了——不跟他们至这口气了!
  第五十五章 二房进京
  白甘氏算日子算的真真半点差错都没有;她估摸着二房八月中旬进京;他家还真就在八月中旬进了京。她生怕二房会扰了自家中秋的团圆节,于是;十四那日一早,二房的车马就进了京城西口儿的门楼子。
  看着二房弟妹那一脸笑得宛若自家后院盛开的菊花一般;甘氏抽抽嘴角;忙笑着迎了过去:“弟妹一路上辛苦?二叔跟侄子侄女们可好?”
  “好好;哎;就是你那大侄子啊,路上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耽搁了两日,又是延医、又是问药的;要不然呐,我们还能赶上二侄子的婚事呢!”
  甘氏脸上笑得得体;心中暗自感叹——还好他病了,不然只怕那婚事都能让他们搅得遭心起来。
  韩筃站在甘氏身后,诧异的看着这位二婶娘。听说,二叔二婶都是不到四旬的人……可这位二婶脸上却带着不少褶子,看着怎么比自己那四十出头的婆婆年岁都大?
  见二人说到自己,韩筃忙上前一步给二婶请安。
  看到韩筃,二婶周氏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韩筃几眼,在她头上的钗环、腰间的步禁上多看了两眼,方笑着握住她的手,扶了起来:“好、好,真是好俊的模样,可有动静了?”
  韩筃一愣,那边甘氏也是面皮一抽,笑着把韩筃不动声色的拉到自己的身边儿:“弟妹你也太心急了些,小两口这才刚到一块儿,连半个月的功夫都还没有呢,哪里就能有了?”
  周氏忙笑着拍手道:“哎呀呀,都是我心太急了!只想着大侄子的好日子给误了,却忘了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呢!”
  说话间,那边后面跟着下来了三个年轻女孩儿,也走了过来给几人请安,韩筃眼睛扫了一圈儿,见其中两个的年岁和自己相当,差不多在十六七岁间的样子,眉眼间也和周氏有三分相似。虽不是美人,却也是周正的姑娘。
  可另一个看着却要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模样,人生得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眉眼间略带一丝愁意,相貌秀美,行动间袅娜如扶柳。单论品貌,就要比前面两个女子强上五六分。再加上身上穿得极是素净,头上的钗环也多以银、珍珠为主,倒跟戴着孝似的?
  甘氏眼睛在几个女孩儿身上扫了一圈儿,诧异看到向那个女子,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倒没见过的样子?”
  周氏长叹一声,忙一把拉过那个女孩儿道:“这是我娘家远房的外甥女儿,生得可怜,父母双亡,又没再近的亲戚了。我见她可怜无人照看,便接到了我身边儿养活,只当是自家的姑娘一般看待。”
  这会儿不光是甘氏,连问过好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氏也抬起眼来,眼中、心里,都满是诧异——这铁公鸡竟会好心收养人家孤女?
  再细看看那个女儿,人身得袅娜可人,年岁又是十四五的模样,再想起二房家那个心尖尖儿独子白安珹。莫非——这是给他相中的媳妇?
  可她会好心娶个孤女回来当儿媳妇?
  甘氏想得比王氏要多些,孤女?绝户?
  压下心中的念头,忙往里让着这一行人,想着等晚上问问自家老爷,可知道这位姑娘家的情形,她可不信二房弟妹有如此好心,会替人家白养活孩子。
  前头,白洌Т抛约旱亩影装铂A一齐到了白錾的外书房。
  白洌У共幌衿淦匏频模⒉幌岳咸H擞行┲心攴⒏#笞鸥龌朐驳亩亲樱γ忻械母约旱男殖ぜ瘢Φ溃骸霸趺床患蹲樱俊?br />
  白錾笑让这二人坐下,方道:“他还在当差,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今儿个朝中无事,白錾倒是早早回来了,只翰林院那里要当一整日的差事,并不能和白錾他们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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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便转头向自家儿子看去。
  白錾笑而不语,往进门儿后问过好后、便一直垂头坐在一侧的白安珹看去。那李大儒乃是当世名儒,最清高不过的一个人了,能看中珩儿已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何况是这小子?就连自家的三儿子,李先生也不过是给他略一启蒙,听说要进京来,便决计不肯随着一同北上呢。
  “前儿个已让你嫂子把东面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一会儿你们过去瞧瞧,可妥当不妥当。”
  见自家大哥没接自己的话,白洌б膊痪蹀限危挥忠恍Γ骸罢馐露嗬痛蟾绱笊┎倮汀!倍倭硕伲中Φ溃吧匣匦值苄派咸岬哪鞘隆恢绺纭?br />
  挑挑眼皮,白錾笑得一脸和煦:“你说那事啊?我才托了人,正寻门路呢。你也知道,眼见快到年底了,各处那些预备回京述职的,都在打点关系走门路,还有那考核评定一事。你之前那差事有些个麻烦,总得寻找人扫干净了才好再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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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安珩正闷头理着面前这堆不知哪年哪月又是哪一处的歪诗文集,就听那边忽然有人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翰林院里连忙一阵烦乱,等众人都跑到门口处去、刚依次排着站稳了脚步,便听见那边有小太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拍着巴掌。
  远远的,就见打着明黄色大伞,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跪到地上,山呼万岁,多少经年未曾得见天颜的老翰林们一个个身上紧得不住抖颤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激荡才不至失态。
  就是那些年轻的、刚不久才在御前跪谢天恩的翰林们,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期待。
  以往,都只有翰林学士等高职者才有机会常见陛下龙颜,如他们这般熬不出头的,只怕除了当年刚入了三甲外,就再没那个机会了。
  皇上从辇御上下来,入了正堂,众翰林依次跟了进去,除能跟进去的外,外面还雁翅般的排了两排在外听候。
  皇上和颜悦色的先同学士说了几句话,方宣布了数人进殿。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白安珩先是一愣,忙垂头跟了进去,跪于当地。
  前几日翰林院里加了一回朝考,题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