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铲除不公      更新:2021-02-17 11:18      字数:4749
  上午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夏蘅给学生讲完文化专题夹书欲走,被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叫住。
  “夏老师,请问汉赋有什么特点?书上只简单提到司马相如《灵虚赋》和《上林赋》的名字,我想知道的更清楚一点。”
  夏蘅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不歌而诵谓之赋,铺才逦文,体物写志是赋的特征。赋在先秦儒家荀子时便已是一种文体,《荀子》一书中已有《赋篇》,分别写云、蚕、礼、知、针五种事物。赋到西汉时,已足以成为汉代文学的代表,乃至影响千年中国文学史。赋大致分为五种,也正是五个重要时期:西汉人将楚国诗人屈原、宋玉的作品也视为赋体,没有一定的限制性,这称做楚辞体的骚赋;汉赋篇幅较长,多采用问答体,韵散夹杂,其句式以四言、六言为主,但也有五言、七言或更长的句子,汉赋喜堆砌词语,好用难字,极尽铺陈排比之能事,却被后人视为赋体正宗,也称古赋;六朝赋是东汉抒情短赋的变体,其特点是篇幅短小,句式整齐,多为四言、六言拼偶组成,而又讲究平仄,通篇押韵,又称俳赋;唐宋又有律赋,题目,字数韵式,平仄都有严格限制;文赋是中唐以后产生的一种散文化的赋体,不刻意追求对偶、声律、词采、典故,句式错落多变,押韵较自由,甚至大量运用散文的句式,文赋实际上是赋体的一种解放……” 这些早就深记在脑海里的东西,就算多年不碰,也还是能倒背如流。
  戴眼镜的男生显然对夏蘅的答案相当感兴趣,眯起眼睛,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末了,抬起头,对夏蘅充满崇敬之情的说道:“谢谢夏老师,我很喜欢你上的历史课,有趣又能学到很多知识,而且我觉得我们的语文老师可以退休了……”
  “不许这么说。”夏蘅一脸严肃,“张老师在校任教三十多年,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前辈,要学会尊敬师长。”
  戴眼镜的男生做了个鬼脸快速跑开,那满溢着青春活力的笑脸,让她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高中的时候,阿蘅和温茉是班里赫赫有名的侠女,豪爽活泼,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同班的男生都和她们以兄弟相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萧哲。加上她们家底足,成绩好,也深得老师的欢心疼爱。
  可是,女生就不像男生和老师那样了。讨厌她们大大咧咧的,避而远之;嫉妒她们好异性缘的,明枪暗箭;恭维她们的甘为狗腿,做牛做马。和她们交好的女生只有莫菲莫晓两姐妹。
  阿蘅当时最不喜欢的就是教历史的程少康。
  一日,温茉指着程老头笑道:“阿蘅,程老头就像一尊雕塑,动都不动一下,那极具催眠效果的低音听得我快睡着了。”
  “哪天我上去给大家讲历史,把雕塑给踢下台!”阿蘅笑说。
  “好啊好啊,就我们阿蘅的水准,上讲台教课绰绰有余。”
  旁边坐的宋斯咏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她是钟老头的得意门生,自然不允许阿蘅和温茉这般说笑嘲讽。
  她和温茉正说话间,‘雕塑’极具特点的嗓音响起:“阿蘅,说说你对隋朝灭亡的看法。”
  阿蘅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隋朝,是因为隋炀帝杨广的□而亡,他穷凶极奢,横征暴敛,陷民生于水深火热之中。隋末起义,理所当然。但是隋朝也为后人提醒教训,为大唐盛世奠定了基础。”
  “好!”教室里一片掌声,还有男同学的起哄声。
  程少康点了点头:“坐下吧,注意听讲。”
  其实程少康对阿蘅是很好的,只是彼时少不更事的她并不知晓也不领情罢了。他讲课虽然枯燥,道理却不枯燥。“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程老头用自己的亲生经历,生动形象的给她讲解。他还会故意提一些看似刁钻的问题‘为难’她。阿蘅因为这恨了他好久,腹诽怒骂都有。后来才知道程老头责备也好,刁难也罢,都是为了培养她成才,他为了学生耗费了自己毕生的心血。在程少康的追悼会上,阿蘅为自己的无知向他诚恳道歉,并暗暗发誓绝不会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夏蘅没想到当年的一句玩笑竟会应验,她真
  的接替了程少康,成为一名历史老师。人去楼已空,往事也已矣,该做的是不再犯同一个错误,带着爱和期许勇敢的走下去。
  ☆、第五章
  “小夏,你手机响了!”
  夏蘅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以至于铃声响了半天都没有注意到。经办公室严主任的提醒才把思绪收回来。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夏蘅略微迟疑,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
  “是夏蘅夏小姐吗?”对方是一个的清甜女声。
  “我是,请问你哪位?”
  “我是慕泽宇的助理,他现在正在开会,遇到点难题需要夏小姐帮忙,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夏蘅难以置信的反问。
  “对,是慕哥亲口所说。他还说,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办到,请你务必不要推迟。”
  夏蘅想破头也想不出能帮慕泽宇什么忙,只是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容不得拒绝,尽量显得语气平淡,“在哪里?”
  对方一听,喜悦之声穿越听筒:“夏小姐在哪?慕哥说让司机去接你。”
  “一高。”
  “好的,谢谢夏小姐,请您稍等片刻,司机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后,夏蘅还是一片迷茫,自己和慕泽宇不过几面之缘,能帮他什么呢?还非自己不可?
  今天是周五,交代好毕业班的作业,工作便算完成。夏蘅缓步走出校门,只见一辆银色商务车停在右侧,坐在车里的男子见她走出,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请问是夏蘅小姐吗?”
  “我是夏蘅,你是慕泽宇派来的司机?”
  “是的。请夏小姐跟我走吧,慕哥已在公司等候。”
  夏蘅点了点头,随男子上车,坐在后座。一路上,安静的车厢,呼吸可闻。看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心里格外的踏实。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慕泽宇的公司楼下。
  在男子的一路引领下,夏蘅到达了三十六层慕泽宇的办公室前。男子敲门,低声跟助理通报,然后微笑着回头示意夏蘅进去。
  夏蘅小心翼翼地走进。映入眼帘的办公司很大,但摆设简单明了,一套黑色桌椅庄严大气,后面的书橱放满了各种图书资料,整个房间低调而神秘,符合慕泽宇一贯的作风。落地窗户边一个宽厚挺立的身影,是慕泽宇。
  他一身正装,与前几次的朴实大不相同,此时的他英武不凡,儒雅贵气。他似在喝咖啡,看不清楚前面。透进来的阳光柔和硬朗的背部线条,使之显得格外温和,人、窗、阳光勾勒出一幅绝美的图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稳实。
  他听到响动后回头,看着夏蘅浅浅一笑,指着手边沙发说:“阿蘅,请坐。”
  夏蘅坐到沙发上,助理在端过一杯咖啡后退出,慕泽宇坐到她对面,笑说:“我这里的咖啡可比不上你的手艺,勉强凑合一下吧。”
  夏蘅轻抿一口咖啡,醇香气味由口入心,放下杯子,冲着慕泽宇说道:“慕先生客气了,咖啡很棒,请问你今天叫我来是……”
  “阿蘅,呵呵,真够直接!”慕泽宇由衷的喜欢夏蘅毫不避讳,一针见血的直爽性格。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夏蘅看看慕泽宇,慕泽宇喜上眉梢,“来了。”
  谁来了?不会是姚莹吧,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就算没什么也难免叫人生疑,她可不想被人误会。
  门打开,夏蘅顺着光洁的地板望去,一名男子站在慕泽宇旁边,干净浑厚的声音令她不禁全身一颤。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算她化成灰也不会忘记。她攥紧衣角,尽量保持面部表情不那么僵硬。
  男子看到夏蘅的眼神猛地一滞,随即转为无边的深情,隐隐带着酸楚。
  慕泽宇和男子前后走进办公室,他对夏蘅说道:“阿蘅,这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时尚界人称天才设计师的霍贺楚!”
  “贺楚,这是我刚认识的一位小妹妹,夏蘅,她煮咖啡的技艺一流。我看你那件礼服和她的气质最搭,不如让她试试?”
  上天真是会开玩笑,迫不及待的让两人见面,却还要通过别人的介绍相认,真是讽刺!
  霍贺楚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盯着夏蘅,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女孩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夏蘅就算满目冷漠也掩藏不住内心的波澜,她用生命爱了十年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心情怎会无恙?
  两人的目光绞在一起,就像是从洪荒年代就开始的思念陡然倾泻,无处躲藏的深情尽情挥洒,再舍不得离开片刻。
  慕泽宇看着霍贺楚和夏蘅,眉心微皱,两人目光灼灼,含情脉脉,绝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该有的反应。他心思流转,想到霍贺楚这次时装发布会的名字“暖颜”,莫非夏蘅就是暖颜,霍贺楚最爱的女人?
  “你们认识?”慕泽宇试探地问。
  霍贺楚没有搭腔,而是直接用行动告诉了慕泽宇答案。他一把揽过刚刚站起的夏蘅,抱她在自己的怀里,双臂禁箍,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面容悲喜难辨,眼中似有晶莹闪烁。
  夏蘅被他直接霸道的拥抱束缚的无法呼吸,双手撑在他胸前,慢慢推开,温声道:“贺楚,慕先生还在旁边呢。”
  慕泽宇被这情深似海一幕的感染,微微动容,刚开始的疑问和无措烟消云散,听到夏蘅的话,不禁莞尔。
  “贺楚,没想到,我刚认识的阿蘅小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女神!”慕泽宇走到跟前,拍拍霍贺楚的肩膀。
  不期而至的重逢,是天可怜见,还是命运又一次的捉弄?
  霍贺楚看着身前脸色微红的夏蘅,微微心疼。他抱着的她的时候,纤瘦的腰不盈一握,胸口被她肩膀的骨头咯得生疼。以前漂亮的鹅蛋脸,现在只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突出,两只凤眼露出内心的情愫,让他看了之后激发起更强烈的保护欲。
  暖暖,是你吗?你真的是我的暖颜吗?
  他怕这是一场梦,只要一松开,夏蘅就会随风飘去,所以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松动。
  夏蘅被他强势、霸道又宠溺的动作弄得很无奈,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为所欲为。
  三人坐下后,商议着发布会的事宜。
  原来,慕泽宇是霍贺楚服装品牌的代言人,他们一直保持合作,私下里两人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这次“暖颜”的时装发布会,主打是女装,而霍贺楚精心制作的主题服装却无人能够驾驭,慕泽宇觉得夏蘅适合便约她前来,没想到歪打正着,还上演了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
  慕泽宇看着拘束的两个人忍不住打趣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们好倾诉衷肠?”
  霍贺楚充耳不闻的看着夏蘅,夏蘅揉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掌中抽出的如葱小手,“慕哥就别开我玩笑了,贺楚是有家室的人,我们只是好朋友。”
  夏蘅不再客气的叫慕先生,而是跟着助理叫他慕哥,慕泽宇点头默认。而好朋友的话一出,霍贺楚的眼几欲喷火,胸脯猛烈起伏,呼吸急促,嘴巴张几张却始终不能说些什么。他和Y市地产界大亨乔远中家的小女儿乔蓉蓉订婚,虽然是老爷子霍云天的安排,却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慕泽宇自然知道霍家的事,再想想那天晚上夏蘅对月流泪的模样,不禁长叹:天意弄人!
  夏蘅答应霍贺楚和慕泽宇出席“暖颜”,并尽全力做好自己该做的,这次会面到此结束。道别后,她逃也似的离开慕泽宇的办公室。
  慕泽宇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笑说:“贺楚,她好像很怕你?”
  霍贺楚自嘲道:“不是怕,而是不想见我吧!”
  如果再次相遇,我一定会紧紧握住你的手,不让幸福从指间缝隙悄悄溜走。霍贺楚握紧拳头。
  夏蘅走到楼下的喷泉水池旁边,强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卸下,抑而不发的酸痛逐渐弥漫,心口钝疼,这般疼痛逆流而上,眼雾迷蒙,渐渐看不清去路。
  没想到,她一直寻找也一直逃避,却始终忘不了的霍贺楚竟会如此不期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眉眼情深,依旧骄傲,仍然霸道。
  不是该恨他吗?为何三年前恨不起来,三年后仍然恨不起来?就算相隔千万里,心中念念不忘的依旧是他的好?
  不是该忘了他吗?为何三年前忘不掉,三年后还是忘不掉?就算他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心里仍固执地认为他曾属于自己?
  放不下,抛不开,为什么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义无反顾的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