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5-03 16:34      字数:5123
  皇甫天佑见凤浅走得很慢,似在想什么,不愿打扰,抬手示意跟在身旁引路的管家慢走,远远地吊在后头。
  云末抬眼看见太子,略为犹豫,隐身树丛中,悄然无息地跟在后头。
  凤浅不知有人跟在后面,仍是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分花拂柳地慢慢行走。
  到了前头,却见几个府中下人的儿女正在给花草补泥土,一个衣衫华丽的少女正站在旁边面含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来找凤浅晦气的凤锦。
  凤锦听见脚步声,见凤浅正朝这边走来,眼里闪过一抹带着恶意的诡笑,转身就走。
  凤浅见凤锦穿着,隐隐猜到对方身份,想到极品女与凤锦之间的矛盾,也不愿自寻麻烦,见她走开,正合心意。
  再看蹲在地上的玩童,她认得其中一个是刚才进府时见过的,据说春儿说,是孩童里的恶霸,叫孙小武。
  凤浅对他们本没太留意,无意中见孙小武把手中掘花泥的器具摔了两摔,没能摔掉上面的泥,丢在地上,又用脚去揩上头堆满的湿泥,揩了两揩,把那东西揩得更花,却露出了那东西的模样。
  凤浅看清那东西,身子微微一震。
  以为是自己眼花,再看真些,虽然被泥糊得面目全非,但凤浅仍认出竟是自己刚才放在枕面的面具。
  这时,孙小武见面具上的泥硬是弄不下来,不耐烦了,松了裤腰带,竟要往上头淋尿来冲去上头花泥。
  凤浅又急又气,飞扑上前,猛地将孙小武一把推开。
  皇甫天佑刚刚拐弯过来,看见这一幕,浓眉一挑。
  这小丫头竟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看来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停了下来,以花枝掩了身影,看着事态发展。
  孙小武没留神,竟被凤浅推翻在地,刚刚拉出来的尿浇了自己一身,湿了裤子。
  怒道:“哪个狗日的……”
  回头见凤浅素白的手中紧捏着那个满是湿泥的面具,全然不介意脏了那只如玉雕般白皙小手,一脸怒容。
  孙小武吓得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骂凤浅狗日的,不等于是骂王爷是狗?
  任他再浑,也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连忙爬起来,哆嗦着声音,小心地唤了声,“郡……郡主,奴才……奴才不是……”
  凤浅抬头起来,眼圈发红,望向孙小武的眼神却冷如寒冰,“这面具哪来的?”
  孙小武偷瞟了正走开的凤锦一眼,把头埋得低低地,不敢说话。
  那一眼,凤浅已经明白,这面具是凤锦拿来的,但她就是要孙小武亲口说出来,猛地提高嗓子,“说。”
  她这副身体年纪虽小,但前世做刑警多年,怒起来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违逆的霸气。
  孙小武吓得浑身一抖,“是……是……”
  “是什么?”凤浅赤红着眸子,逼视着他。
  孙小武在下人孩子中虽然称王称霸,但面前的可是正宗的主人,动动手指,也能把他压死,只得道:“是锦郡主体恤我们下人,见奴才用手掘土掘得辛苦,就把这个给了奴才……”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见凤浅已经三步并两步追向凤锦。
  “站住。”凤浅声音冷冽。
  隐在树丛中的云末眸子落在凤浅手中的木雕面具上,肩膀不自禁地微微一僵。
  薄唇抿紧,好看的狭长凤目微微一窄,重新仔细打量凤浅铁青着的面容。
  皇甫天佑瞟了凤浅手中面具一眼,嘴角微微一扬,低声道:“果然是个泼辣的。”
  他是武人,凤浅这性子反而很对他的胃口。
  凤锦慢慢转身,沉着脸,哼了一声,道:“果然野得没了形,竟连姐姐也不会叫。”
  凤浅冷着脸,道:“姐有姐样,没有姐样,怎么为人姐?”
  凤锦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谁稀罕做你姐姐。”转身要走。
  凤浅跑上前,将她拦下,举起满是污泥的面具,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锦道:“孙小武也说了,是我体恤下人,见他忘了带花铲,掘土掘得很是辛苦,就给了他用来掘土。”
  凤浅怒道:“你怎么体恤下人,与我无关,我只问你为何不经人同意,私取她人事物?”
  “不过是个破面具,紧张个什么?”凤锦这么做就是要激怒凤浅,让凤浅发火,来寻她麻烦,到时她就可以借题发挥,好好收拾凤浅一顿。
  “私取她人物件,可是行窃,行窃也没什么吗?”
  凤锦拿面具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上头,听凤浅竟说她行窃,还当着下人的面,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你别胡说,谁行窃了?”
  “你不经我同意,在我屋里私取了我的东西,难道不是行窃?”
  “我不过是借来玩玩,见孙小武可怜,才借给他用用,交待他用完给你送还回去,这是行善。”凤锦强辩。
  凤浅气得发笑,“盗取了别人的东西,再把这东西交给他人糟蹋,却说成行善,真当自己是侠盗了?再说侠盗也是盗,同样是窃贼。”
  凤锦强辩,“我不是说了,让他用完给你送回去,怎么是盗了?我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你用得着这么小气么?”
  借用?小气?凤浅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面具,杀人的心都有。
  “要我同意,才是借,没经过我的许可,就是盗。入室行窃,到了外头,已经可以到公堂上走一趟,岂能是‘小气’二字。”
  “你……”凤锦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破玩意,你还想告官不成?就算你想告,这府里头也容不得你告。再说,就算府里不管,官府能为个破面具,把本郡主怎么着?”
  凤浅冷笑,在他人看来,这么一个面具根本不是什么事,而凤锦又是镇南王府的郡主,就算去告,也不会有人理睬。
  办了凤锦,就是办了镇南王府。
  谁蠢到为两个女子之间的矛盾,得罪有权有势的王爷?
  官是不能告,但也不能说,不告官,就没了规矩。
  她刚刚穿越过来,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不知自己到底处在什么地位上,但也不能就这么任人欺负。
  先不与凤锦继续争辩,冷目瞥向一边吓白脸的孙小武,眸子里几乎喷了火,道:“既然是给你掘土,你为什么在上头又是踩,又是要淋尿?你就这么对待你主子给的东西?”
  孙小武望着凤浅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的眼神,从脚底一直寒到头顶,如果他知道这东西是凤浅的,打死他也不敢拿来掘土。
  虽然凤锦是王妃的女儿,但这个凤浅可是王爷心尖上的,凤浅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孙小武哪里敢惹。
  再说,他骞污主人的东西,闹到王爷那儿,只能落下个乱棍打死。
  他只想快些跳出这趟浑水,不敢偏帮凤锦,如实道:“是锦郡主叫我尽法子的折腾这东……”他偷瞅了凤浅一眼,见她脸色又是一沉,忙把‘西’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折腾这面具,最好能折腾得面目全非,所以奴才……才……才往上面淋……”
  皇甫天佑听到这里,眉心一皱,道:“那位锦郡主行为实在卑劣。”他瞥了身边管家一眼,凤锦是女子,骂人的话,他实在不便说出口。
  将凤浅上下打量一番,即便是这怒火冲天的时候,也是美不可言,她这如同小刺猬的模样很对他的胃口,向管家问道:“那锦郡主是哪家的郡主?”
  “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管家暗捏了把汗,再看身前太子。
  皇甫天佑这一辈子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这十年又是在刀光血雨里滚打,从来不曾动容,这会儿他目视前方二女,一双清朗的剑眉也微微敛起。
  皇甫天佑目不斜视,淡淡问道:“凤锦?”
  “是。”管家不禁汗然,也是叫苦,这个大小姐闹的实在过了,这事就是说到那儿,都讨不到好。
  大小姐行为肯定不妥当,而二小姐也完全没了往日的淡雅从容之态。
  偏偏这事还被太子看见,又是二小姐将与太子联姻的紧要关头上,二小姐这泼辣相怕是难入太子的眼了。
  皇甫天佐得了答案,不再问什么,仍静看着前方。
  薛子莫倒有些奇怪,太子向来不好八卦,这会儿怎么对人家小女儿之争这么感兴趣。
  随即也想到太子还没回京,就接到将要联姻的消息。
  未来的太子妃就是前面那只炸了毛的小刺猬。
  如果这婚事成了,也就罢了,如果不成,靖王府的另一个小姐就可能成为太子妃。
  小事可以看出人品。
  薛子莫心想,或许是这个原因,太子才会对这二女相争,这么上心。
  他不知道,皇甫天佐心中完全没有他们那样的想法,只是想看凤浅怎么应对。
  隐身在树丛中的云末,眼一眨也是不眨地凝视着凤浅手中的面具,紧抿着唇,眸子黑得没有一点光亮。
  凤浅重看向凤锦,一双水灵的大眼被怒火灼红,半眯了眼,“你还有什么话说?”
  拢在袖中的小手紧攥成拳,她碰什么都可以,但碰这个面具,她绝不允许。
  凤锦没想到,孙小武这么没骨气,被凤浅一吼,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她勾搭上西门政,但与西门政终究是私下来往,没有公开,公开了只会让彼此脸面扫地。
  而凤浅请婚,却是正大光明。
  所以她虽然恨凤浅,但这口恶心却不能不咽下。
  她本是要与凤浅算西门政的账,但要找凤浅麻烦,却不能光明正大问西门政的事,只有另寻办法,诱凤浅做出对她不敬的事,对她不敬,就是对母妃不敬,她回头就可以狠狠地告凤浅一状。
  干脆硬挺,这么做,本来就是想要激怒凤浅,被她知道,正好达到目的,撇了撇嘴角,哼道:“是我吩咐的,怎么样?要不要拿我身上的衣裳把这破东西擦干净?”
  寻思着只要凤浅敢在她衣服上擦泥土,她就敢动手打人。
  第10章 麻烦上门
  第10章麻烦上门
  凤浅气极,听了这话,却冷冷一笑,“你那身脏衣服,也配用来擦它?”
  凤锦还真怕凤浅耍泼,拿她的衣裳抹拭那个破面具,但一身上好的衣料做成的锦衣华服,竟被凤浅说成连抹拭那个破面具也不配,气青了脸。
  出来找凤浅的千巧,去了西厢客房不见人,又朝着这边找了过来,见凤浅和凤锦如同斗红脸的公鸡,暗叫了声糟糕,终究是晚了一步。
  匆匆上前,瞥了凤锦一眼,站到凤浅身后。
  凤浅看见千巧脸上浮起的手指印,问道:“这脸是怎么回事?”
  千巧偷扫了眼凤锦和金串,忙捂了两边面颊,支支吾吾道:“不小心碰的。”
  碰的也能碰出一边脸,四根手指印?
  凤浅把千巧的手拽了下来,“说,怎么回事?”
  凤浅随和,却是一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千巧被她一逼,两眼渗上泪,“是……是……”
  金串知道自己家郡主就是来给凤浅没脸的,乘机道:“这丫头冲撞我们郡主……”
  打丫头的脸,就是打丫头主人的脸。
  凤浅因面具的事,已经是愤怒到极点,这一来,更是怒不可遏。
  怒极反而笑了,向凤锦笑笑道:“这么说,这两巴掌是你打的?”
  凤锦本是想激怒凤浅,然后找到借口教训教训她,可这时,看着凤浅怒极而笑。
  那张小脸本是秀丽无比,这时煞白无血色,而一双眸子,却赤红凌人,让人看着却如同阳春浸雪,阵阵地冷。
  突然间有些害怕,口中却逞强道:“一巴掌是我打的,一巴掌是我叫金串打的。”
  凤浅虽怒,人却冷静,“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要这么个打法?”
  凤锦觉得打个丫头,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丫头目中无人,连本郡主都敢顶撞,难道不该罚?”
  凤浅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个顶撞法?”
  “这……”凤锦有些语塞,随即想,她不过是进凤浅屋里坐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去找你,你不在屋里,我不过是想进屋坐坐,这丫头竟……”
  凤浅接过去道:“她却拦着不让你进屋,说我不在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屋子,是吗?”
  “不错。”一个丫头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凤锦觉得到哪儿,都不是这个理,抬高下巴,自觉自己又占了理。
  凤浅笑了,千巧这丫头才跟了她半天,就这么护她,她又岂能任由千巧被人欺负?
  凤锦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很想将凤浅那张笑脸捂住,凤浅却没如她所愿地止住笑,反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