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4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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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翰之听得眉头紧皱,叹道:“他倒不是真软弱,只是不会拒绝人罢了。因觉得人家对他有恩,又或是放不下旧日情份,就不忍叫人失望,结果反而更叫人失望了!只是皇后怎么了?原先不象是这样的人,才进宫半年,心就大了?”
  陈一彪二人到底是昔日悼仁太子门下的,不好随意议论皇后如何,都闭口不言。
  朱翰之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不下心:“罢了,让掌柜们也留意宫里的事吧。他再这样下去,闹的笑话也太多了,叫人看着象什么?虽说他名声越坏,日后就越稳当,但一想到他跟我是……我这心里就吞不下这口气!父亲当年何等英明神武?若不是建文奸诈,惯会装假,父亲也不会着了道。我自问还算个明白人,从来不曾丢了父亲的脸,怎的他与我一父所出,竟长成这样了?可见都是沈家教坏了他!”
  他发了火,手下的人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呆站着。他醒过神来,问:“还有什么事?”他们才小心将其他事一一回了,不过是京中的新闻。朱翰之听着没什么要紧的,就打发他们下去休息,默默坐了半晌,才起身往屋后走。
  原来这处宅子与后面那处宅子是连着的,只是外头看不出来,人都以为是两户人家,事实上有暗门相连。他直接到了后头的宅子,登上后院二楼,来到窗前,打开窗往西南方向瞧,正好能看见章家新买的那处宅子的绣楼一角。他事前早已试验过了,那一角绣楼有个窗子,是可以打开的,就在小姐绣房的梢间里。想到日后或许就能在这个宅子里见到明鸾的倩影,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也就将京中那些烦心事都抛开了,盘算着什么时候再见一次心上人,然后将这窗子的秘密告诉她,再与她叙些别后离情,若能得以亲近一二,就更好了。
  明鸾不知道朱翰之此时的想法,她刚刚与堂兄一道返回章家暂住之处,把买了宅子的事禀告了祖父。
  章寂听说已经买了新宅子,文龙又将新宅的内外格局一一回明,听着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而且又新,不必花太多功夫整改,他心里也很是高兴:“既如此,就赶紧派人过去收拾!尽量赶在天气变得更热之前搬过去吧。眼看着端午要到了,我在这宅子住得热,心里烦躁得很,正想有个清静凉快的地方消暑呢。到了自家的地方,也要自在些。”
  章家如今借住在别人家的别业里,房屋虽不算少,但外头侍候的都是别人家的下人,行事自然不如自家便宜。况且每日都有族人上门探访章寂,若只是联络感情就算了,偏偏是打着给长辈请安的口号,占长辈的便宜,章寂又不是傻子,新怨旧恨涌上心头,哪里耐烦再见他们?搬得远了,也能少见族人几面。
  对此文龙心里很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京中的族人就不错了,虽说当年有些薄情,但还算知道分寸,不曾落井下石,比老家这些族人要靠谱,偏祖父疏远了京中的族人,又要回老家,如今再生气,可不是自找苦吃?只是他不敢说这种话,只能劝道:“祖父且别心急,那宅子虽好,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盖的,总要请您先过去瞧一眼,看有哪里要改的,趁着还未住进去,尽早改了,也省得日后住得不舒服再折腾。另外,咱们要搬过去,带的下人也太少了,还要再另外买人,或是雇人呢。”
  章寂皱眉看向明鸾,明鸾便道:“身边侍候的人就差不多了,如果觉得不够用,就从京里再拨些过来,其他粗使的还是在本地雇算了。买的人太多,一代一代繁衍下去,人口就越来越多了,花费太大。”
  文龙笑道:“三妹妹,咱们这样的人家,用的下人多数是买的,为的是比雇来的可靠。你若嫌花费大,万一遇上不好的下人,给家里带来祸事,那岂非得不偿失了?”
  明鸾笑了笑,章寂就说:“你们兄妹各有道理,但我们家才几口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丫头婆子?现在用的就足够了。这本是内宅的事,龙哥儿你是男孩儿,不必理会,只管交给你妹妹就好。”
  文龙忙应了,明鸾怕他脸上过不去,忙扯开话题:“已经到午时了,祖父先吃饭吧?”
  一家人吃过饭,明鸾正要扶章寂去午睡,顺便将今日朱翰之告诉她的话理一理,却听得有小厮求见文龙,文龙出去转了圈回来,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是京里大妹妹来信了,石家……发生了一些事。听说石家表弟好象跟潜逃在外的冯兆中有往来,已经被锦衣卫拿了去,临国公府竟不理会。”
  章寂脸色一沉:“怎么?他们难道真要弃了这个孙子不成?!可没了孙子,就没有孙媳妇了!”
  “这事儿就更古怪了。”文龙顿了顿,欲言又止。
  章寂喝道:“有话就说!在我面前有什么可隐瞒的?!”
  “孙儿不敢!”文龙面露难色,“只是……大妹妹也只是猜测罢了,因母亲担心石家表弟被锁拿,小沈氏在临国公府要受委屈,逼着大妹妹去了一趟,匆匆见了小沈氏一面,看小沈氏的情形……她似乎是……怀孕了?”
  章寂与明鸾听得呆住了,忽然闻见天边一声闷雷,天似乎要下雨了。
  ☆、第九十一章 孽种
  天边雷声阵阵,不一会儿,窗外便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屋里一片沉寂。
  明鸾见章寂脸色发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沈昭容怀孕了?怎么会怀上的?不是说……石家长孙跟她……呃……感情不大和睦吗?姑祖母还是为了这事儿才气倒的。”可要说是她跟别人怀上的,也不大可能。临国公府深宅大院的,她行动力再强,身边也不可能离了侍候的人,谁能瞒过众人耳目跟她造个人出来?再说,以沈昭容自视之高,除非通奸对象是皇帝,不然她未必能看得上。
  文龙讷讷地,欲言又止。明鸾正要追问,却忽然听得章寂喝令:“三丫头先回房去!新宅子里的事要忙活起来了,你先去跟你四婶商量一番。”
  明鸾一愣,转头惊讶地看着祖父,章寂却又重复了一次命令:“快去吧,赶紧办好了,我好早日住进自家宅子里。”明鸾犹豫了一下,看看他,又再看看文龙,忽然间明白了,勉强笑道:“是,我这就去找四婶。”说罢行礼退下。
  一路走,她就一路郁闷。以前祖父说起沈昭容与石家的事时,从来没避着她,现在倒忌讳她是姑娘家了,不过会让祖父闻之色变,急令她回避的,想必沈昭容在石家做下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吧?难道说……一直以未来国母自居的某人当真自甘下贱,跟别的男人偷情了?
  明鸾离开了,章寂又摒退众人,才压低声音问文龙:“你将事情经过细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文龙连忙将妹妹元凤在信中所言一一回禀了。
  原来石家长孙的住处附近一直没断了监视的人,在章家人看来,应该是石家人派去的。以防他家长孙又出什么夭蛾子,没想到居然发现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在暗中与他接触,跟踪后又发现这些人是冯兆中的手下,立刻就报了官,官兵搜捕后。冯兆中逃走了。但他有几个手下落网,供出冯兆中确实命人联系表弟。但所为何事却不大清楚。石家长孙有了通敌的嫌疑,身份又不大可靠,立刻就被锦衣卫拿去了。临国公府得了消息。生怕惹祸上身,也不去打听,生生让自家嫡长孙在诏狱中度过了整整三天时间,还未放出来。
  沈氏那边听说了消息。就知道石家是放弃这个孙子了,担心沈昭容会被丈夫连累。在婆家受气,就逼着元凤去看望她,希望能借安国侯府、南乡侯府以及元凤未来夫家武陵伯府的权势,给沈昭容撑撑腰,省得石家人怠慢了自己的宝贝侄女。元凤不得已去了一趟,临国公世子夫人招待了她,起初不大乐意让她见沈昭容的,后来石二太太出面劝说,才点了头。但元凤去了沈昭容院内,也就是草草寒暄了几句,当时她看见沈昭容面色苍白,还问对方是不是病了,沈昭容略带慌张地回说没有,然后就推说身上不好,端茶送客了。
  元凤只觉得莫名其妙,待离开了临国公府后,她身边侍候的丫头才告诉她,在底下茶房里跟国公府的丫头婆子们一处吃茶叶,听说有人议论,说大少奶奶有身孕了,只是不肯承认,家里其他人都对此很不高兴。元凤不解,便将事情告诉了袁氏,袁氏命人送了一些保胎的药材去临国公府贺喜,不料沈昭容将东西都退回来了,还说自己不曾有孕,安国侯府千万别误会了云云。元凤以为,大概是孝中有孕,沈昭容觉得脸上不好看,因此不肯声张,但这种事瞒下又有什么益处呢?便又派人捎信过去劝她,谁知沈昭容当着她派去的婆子的面大发雷霆,说自己根本就没怀孕,怎么旁人就是不信?!
  元凤心里生气,袁氏就悄悄儿找人打听了,问了临国公府女眷平日用惯的大夫,得知沈昭容确实身体有些不适,大夫发现了一些怀孕前期的症状,不过脉相不显,如果是有孕,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元凤怨沈昭容不说实话,又不敢将实情告知沈氏,只能来信向兄长诉苦。
  文龙说完了,便小心地留意着祖父的神情。章寂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半晌才沉着脸问:“石家人……到底是怎么看的?小沈氏确实怀孕了么?”
  “这……既然石家下人都这么传了,大概是真的吧?大夫都说是有了,只是时间还早,脉相不显……可小沈氏为何要坚决否认?孝期有孕固然不好听,但以他们夫妻如今的情形,原本就已担了不孝的声名,再多添一条罪过,也没什么差别了。”文龙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孙儿有一点不明白,石家表弟不是说……他与小沈氏不曾亲近过么?后来两人也是相看两厌。据孙儿所知,姑祖母去世后,石家表弟就一直住在外书房,不曾回过内宅见小沈氏,姑祖母出殡后,他就更是去了守墓。当然,他们本是夫妻,也许在某一日在一处了,也未可知。”
  这个猜测不能说不合理,但章寂却是不信的。他所知道的石家长孙,是个脾气有些倔的孩子,还有些傲气,只因家人逼他接受了小沈氏这个妻子,再加上他祖母与生母的死,他就连家人也怨恨上了,小沈氏于他是个天大的污点,他便是心中再不忿,也不可能碰小沈氏一根手指头,更别说与她生儿育女了!更何况,他对祖母一向敬重,正在热孝中,小沈氏又要对老人的死负有重责,他哪里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章寂沉声道:“也罢,你回信跟家里说,让他们留意京中的传言。这种事……倘若只是大夫误诊,小沈氏并不曾有孕,那就一切好说;但若是她有孕了,又确实是你石家表弟的种,这等不孝的畜生,咱们也不必理会他的死活!可万一……小沈氏这一胎不是你石家表弟的……”他抬眼看了看长孙,“就须得小心防范有人将脏水泼到皇上身上……”
  文龙震惊地看着祖父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冷战,勉强笑道:“祖父您放心。这事儿没头没尾的,怎会跟皇上牵扯上?两个月前,小沈氏早就嫁到石家了,便是怀了孽种,那也跟皇上无关!但凡是明眼人。就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那就最好。”章寂放缓了神色。“也罢,我瞧石家人大概也没功夫理会你大表弟。但这种事总要问了他,才知道端倪。你派个人回京去探探口风,看冯兆中那事儿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逃走了么?怎又跟石家扯上关系了?若你大表弟是冤枉的。就打点打点。叫他少受些苦楚,再劝他别再跟冯家那边的人纠缠不清了,那些人若真的念旧情,又怎会抛下他不管呢?”
  文龙心中虽不以为然。但还是领命退下了,走到院外。暗暗抹了把冷汗,忽然被人在背后拍了一记,不由得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原来是明鸾。
  明鸾在院外等候多时了,见状便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然怎会吓得脸都白了?”
  文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也试试被人从身后抽冷子打一下,看你会不会被吓着?真是大白天见鬼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竟没听见脚步声。”
  明鸾笑说:“我在门边等好久了,大哥出来时就没看见?”
  文龙看了看门边的树丛,有些无语:“谁会留意呢?方才我正想事儿呢。”
  明鸾双眼一亮,正要追问,文龙却伸手一拦:“慢!别问我方才在里头跟祖父说了什么,祖父可是发了话,不许你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