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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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玦看了看周围,见村民都在围观,指指点点地暗地里嘲笑,脸便是一红,只是不甘心就此走人:“好兄弟,你替我与叔叔说说好话吧,沈姑娘这样难得的好女儿,若是错过了她,岂不是哥哥终生的遗憾?”
  柳璋心道若真让你们成了事,才是终生的遗憾呢,嘴上却道:“你既已经写信回去请求伯娘同意,又何必画蛇添足伪造一份家书?只要伯娘来信同意,父亲便是再不甘愿,也奈何不了你。你这般急切做什么?真惹恼了父亲,你就不怕沈儒平在牢里遭殃么?”
  柳玦吓了一跳,忙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跟你们回去。”转身来到沈昭容面前,满面不舍:“沈姑娘,叔叔发了火,我只能先跟他回去了,但你放心,我们的婚事是绝不会变的!”
  沈昭容眼圈一红:“公子该不会是哄我的吧?就怕你这一走,便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不会。”柳玦回头看了看叔叔与堂弟,见他们已经往马车的方向走了,便对沈昭容说,“若是你信不过我,我愿马上立一份婚书为证。有了婚书,即便我走到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你是我未婚妻子的事实。”
  沈昭容犹豫了一下,见杜氏猛地给自己递眼色,便咬牙答应了,进屋取了笔墨来,让柳玦写婚书。但柳玦的学问实在平平,写了两行字,便不知该如何措辞,沈昭容索性夺过笔来,亲自写下了两封婚书。杜氏大喜,捧了印盒来,让柳玦留了指印,又让女儿留一个。完事后沈昭容与柳玦一人一份,将婚书收起。
  柳玦满面是笑:“好了,这回饶是谁来,也没法阻碍我们了。”
  他高高兴兴地随着柳同知父子离去,沈昭容目送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不安。
  第五十七章 起程
  章寂与陈氏看着坐在对面的罗吉与裘安堂,面上都露出了敢置信的神色。前者强压住心下的激动,轻声问:“尊驾方才说什么?是谁派诸位来接我们的?!”
  罗吉笑了笑,裘安堂忙道:“章老爷子,是朱翰之朱公子派我们来的。”他瞥了门外一眼,“他是什么身份,您心里想必清楚。外头那两个是本地官衙里的人,我们不好说得太明白,免得叫他们听见了,节外生枝。”
  章寂十分激动,只是拼命忍住泪水:“好······好!我就知道那孩子是个好的······”陈氏抬袖掩住口鼻,泪珠儿已经掉下来了,身体在微微发抖。
  章寂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又问:“北面可好?我听说燕王近日的处境有些不大妙-,只是不知道眼下如何了。这里地方偏僻,消息也不如大城镇里灵通。”
  罗吉笑道:“您老人家放心,一切都在殿下掌控之中。我等之所以会前来,一来是公子吩咐,二来也是因为知道北面的局势,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与朝廷摊牌,到时候章将军也要参与进来的,若是您一家子还在这里,万一朝廷拿你们威胁将军,那就不好了。趁着如今朝廷正忙着,顾不上这边,还是及早将你们接走为上。”
  章寂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们起初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在月末的时候,便让我第三个孙女儿带着小孙子假装病重,潜逃出去赶到广州。广东都司的卞副使与燕王府关系密切,若能得他庇佑,兴许可以让我们一家悄悄儿离了此地,即便朝廷派人来拿我们,也有时间脱逃,不至于给大儿子带去麻烦。前几日,孙女儿在广州托人带了信回来,说事情已办妥,等年后便有调令下来将我们一家迁往广州,若不是我三儿子此前领了押粮的差事,被派往安南军前,说不定我们家此时已经动身了。”
  这话出乎罗吉与裘安堂意料之外,两人很是惊诧,后者道:“我们听说府上的小公子病重,连姑娘都过了病气,还在担心他们不方便上路,没想到原来他二位都已离了此地。”罗吉还笑道:“府上的三姑娘,我记得朱公子曾提过年纪并不大,没想到这般有胆量,更难得的是她居然把事情办成了!这样也好,我们回程经过广州,就把他二位捎上吧。
  章寂想了想:“也好,先前我们因不方便动身,也曾捎信给她,让她带着弟弟安心在广州过年。既然要走,自然要将他们带上,只是……”他顿了顿“我两个儿子又怎么办?他兄弟二人此时都在外头,不是在安南军前,便是在广西。西南大军又是冯兆东领的兵……”
  罗吉笑笑摆了摆手:“您不必担心,若是在别处,我还不敢打包票,既是在西南大军,只要他们不惹事,总能得保平安的。”
  章寂闻言心下一动,试探地问:“说来冯兆东在西南攻打安南,情形有些古怪。我那二儿子就在军前曾写过家书回来说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那安南逆臣一败涂地被逼得退往城外巢穴,但冯兆东却迟迟不肯攻打反而拖延战事,甚至向两广征调大批军粮。我老头子虽不中用了,年轻时也在军中待过些年头,怎么看都觉得冯家小子是在捣鬼呢,只是不知道……燕王殿下可知情?”
  罗吉仍旧只是笑笑:“您老人家不必担心,我们殿下对此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军粮么······既有大军在,总是需要军粮的,不然那些将士吃什么呢?”
  章寂心中亮堂,知道燕王在西南大军定然留有暗手。当时大批援军都是从两广征调的,而广东都司又有燕王的人在,他可不相信那位卞大人会不往援军里头掺沙子。若是西南大军内部受燕王控制,冯兆东这个领军大将,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不足为患。他顿时放心了,知道自己的儿子定能得保平安。
  他回头吩咐陈氏:“你一会儿上山跟周姨娘说一声,让她收拾好东西,今晚下山。对外头就说两个孩子的病情都有了好转。”
  陈氏应了,又迟疑了一下:“伯父,我…···我想中途在广州停下,不知……”
  章寂一愣,神色有些黯然,他知道这个前儿媳是想要避嫌了,只是他却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陈家曾经帮助章家良多,即便三儿子夫妻已经和离,他也希望能偿还陈家这份情义,便道:“你先随我们一道走吧,接下来朝廷可能会出大乱子,外头也未必太平,即便是广州的茂升元总号,我也想劝他们先避一避,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这几年陈家对我们家的助益必非秘密,万一被那些黑心肝的人拿来发泄,岂不是连累了你们?何况还有三丫头呢,你即便舍得其他人,难道就愿意就此与亲生骨肉分离?若是让她就此随你回娘家,又怕有心人知道了告发上去,害了那孩子。”陈氏脸色一变,咬咬唇,不再多说什么,便出门去给周姨娘传话和散布消息了,临行前特地叫了玉翟出来,把好消息告诉了她,又让她在院里看家门。玉翟多日来一直郁郁寡欢,听说能离开了,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章寂又向罗吉与裘安堂打听了一些京城中的消息,又问及自家离开后会到哪里去。罗吉答道:放心,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此时去北平,路程远不说一遇上两军交战,还要冒风险,因此公子在京城附近找了个清静的庄子,置下宅院安顿诸位。您也别担心会叫人发现。我们虽是冒着临国公府石家的名义来的,但石家已经倒向我们,也是事实。那处庄子与临国公府有些关系官面上的人是不敢轻易冒犯的。”
  章寂有些意外:“你是说……我妹夫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讽刺,“他这人是个真正的不倒翁,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才能,总能抱上最粗的大腿,说得好听,便是在大乱之际慧眼识英雄,说得难听,就是墙头草。”马上他又叹了口气“其实墙头草也没什么不好,若我们家当年不是有个败家媳妇,只怕也会象石家一般做个墙头草吧?兴许会叫人骂没有骨气,但至少家里的孩子都能保住······”
  罗吉与裘安堂对望一眼,正想劝慰几句,却听得玉翟在院子里惊叫一声,便跑到门前禀道:“祖父,柳大人来了”
  原来是柳同知父子二人,见柳与沈昭容话别,话了半日还没话完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已经积了一肚子气,一离开布村,二话不说就命家人押着柳回去,立刻将他关在家里不许出门,而他父子二人则顺道往九市这边来。柳同知知道章家得了“特赦”,不日就要离开,自己也即将升迁,这一别就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便索性带着儿子来拜访章寂顺便问问他们几时启程。
  章寂颇为高兴地请了柳同知进门,罗裘二位也起身相迎,柳同知见状便笑问:“我也想到尊驾必然还在这里正想过来问问日程安排呢。”又见罗吉眼生,但看那衣着与坐的座位,似乎地位还在裘安堂之上,心中疑惑,想要问一问,又担心会犯了忌讳。
  倒是罗吉本人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缀有玉珠儿红流苏的牌子向他晃了一晃:“下官本是奉命而来只是不方便与地方上打交道,才由得国公府的管事出面还请柳大人勿要声张。”
  柳同知脸色变了变,他认得那个牌子那是锦衣卫的身份证明。既然是锦衣卫办事,他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章寂扫了一眼那牌子,没有吭声。方才罗吉与裘安堂都说得明白,他们是奉了朱翰之之命前来的,不可能真是锦衣卫,那牌子大概也是假造的,预备用来应付路上官府的吧?只是不知打哪里弄来的式样,他瞧着,怎么觉得跟从前见过的锦衣卫牌子一模一样呢?别说外人,就算是锦衣卫中人,只怕也未必能轻易辨认出来吧?
  罗吉很快就收起了牌子,起身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定,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章老爷子还请尽快收拾行李,我们后日起程。”章寂应了,当着柳同知的面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
  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屋外看见孙女儿玉翟僵直着站在一边,一丈外则站着柳同知的儿子柳璋,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不由得纳闷:“璋哥儿怎么不进屋里坐?”又轻斥孙女儿:“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倒茶?”
  玉翟咬咬唇,几不可闻地轻应一声便低头冲去了厨房,柳璋追上两步,又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看向章寂:“章······章老爷子······”
  章寂沉声“嗯”了一声,便驻着拐杖进了屋,柳璋知道自己应该跟着进去的,只是又惦记着玉翟那边,想到跟佳人兴许再没机会相见,心里便空落落的,满面黯然,不明白她为何明知道两家要分离,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好脸。
  难不成,她对他真的没那意思?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么?
  章寂进了屋,柳同知早已将方才的情形看得分明,心中暗骂儿子失态,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章寂道:“老爷子莫怪,我这小子,别人都夸他聪明有才学,其实是个傻乎乎的孩子,一遇到自己的事,便不知该如何是好,拖三拖四地不肯跟长辈们说心里话,终于好不容易想明白了,要说实话的时候,时机又不合宜了,弄得如今我们这些长辈们见了,都要替他头疼。”
  章寂的气消了些,道:“我瞧璋哥儿很好,这些年看着他长大,他比许多人家的孩子都强多了,便是跟京里的大家子弟相比,也不差什么。我倒乐意有这么一个好孩子与我们家亲近呢,只是我的孙女儿都是苦命人,与父母的缘份不够深,难免会在终身上受阻,没得耽误了人家。”
  柳同知心下揣度他的意思似乎并不反对两家结亲之事,不由得大喜,笑道:“怎么会呢?府上的两位姑娘都是极好的,尤其二姑娘,更是娴雅端庄,谁家大人见了不喜欢?若能得这样好的姑娘做媳妇儿,自当好生疼惜。”
  章寂看了他一眼,心下对他的回复非常满意。大孙女长年得不到母亲教养,二孙女少年丧母三孙女父母和离,他三个孙女的条件都说不上十全十美,日后说亲必会受影响,他方才说那番话倒不是无的放矢的。柳家小子瞧着对二孙女玉翟似乎有些意思,这孩子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品性学问都信得过,既然柳同知都认同了,这门亲事倒也做得。只是两家此次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上玉翟又还在孝期·不好定亲,但若事先与柳家有了默契日后自有说定的那日。
  章寂不知道日后将会在何地落脚,因此没法留下联络地址,却把老家族人所在告诉了柳同知,柳同知也留下了自家到广州后的住所地址与信阳老家所在,两人都约好了日后再联络。大事定下了,两人都松了口气,柳同知也有闲心问起别的了:“我听说三姑娘和虎哥儿都得了病,不知如今可好了?石家来人说要后日起程·孩子们会不会受不住?”
  章寂笑道:“前两日确实有些凶险,但如今已经有了起色,想来国公府的人是驶了船来接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