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834
  “曹四爷”目露疑惑之色:“我也听说此物产量应该不低,但不知何故,庄子里的人精耕细作,却只是收获平平?姑娘是否知道其中决窍?”
  明鸾立刻警醒过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懂,只是听说过这是一种高产的作物,别的就不知道了。”
  “是么?”“曹四爷”笑了笑,“真奇怪从认识姑娘那一天开始姑娘说话的方式就让我觉得耳熟我有位长辈也是这般说话的。”
  明鸾自然知道他那位长辈是谁,但也因此更加疑惑:如果说这个人只是曹泽冇民的堂兄弟却不是欧阳伦门下,又怎会见过欧阳伦呢?果然这人还是他们一伙的吧?便哂道:“这种搭讪方式只适用于初次见面的人,曹四爷不觉得对我一个小女孩说这种话很奇怪吗?”说完又用一种看变冇态的目光睨着他。
  “曹四爷”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顿时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道:“章姑娘,你不知道此物乃是我一位长辈极力要寻找的东西,只可惜找到的时候,那位长辈已经去世了。无人知道该如何种植它如何让它成为高产的粮食,造福百冇姓。既然姑娘听说过它的事,不知能不能为此出一分力?”
  明鸾虽然很有兴趣在古代种一下马铃薯,却无意跟安庆大长公主手下的人多接冇触,便道:“我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能出得什么力?曹四爷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种田能手去侍弄它的。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
  “曹四爷”上前一步:“姑娘连试一试也不愿意么?若能种植成功,也可造福我大明百姓啊!”
  第四十五章 路遇
  山野间的小路不好走,明鸾背着文虎,提着包袱,一边快步,一边留意着周边的情形,一旦见到有人影出现,就立刻躲起来避开。幸好文虎得了章寂与周姨娘的嘱咐,很是乖巧,既没哭闹,也没不合时宜地发出声音,让明鸾一路走得很顺。
  明鸾临出门时,是换上了男装的。她本就长得高瘦,肤色又不算白,加上年纪尚小,还未到发育的时候,那男装穿起来,再将头发归到头顶束起,竟十足一个少年郎的模样,她又故意粗着嗓子说话,遇到陌生人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倒是文虎,被周姨娘与明鸾合力打扮成个小女孩的模样,穿着粉花袄,头梳双髻,明鸾还故意给他插了两朵小绢花,只可惜他本生得虎头虎脑的,又因为总是跑出去跟村民的孩子一起玩耍,皮肤晒黑了,穿男装时还称得上是憨实可爱,穿了女装就成了小黑胖妞。文虎再憨也有自己的审美观,在山上小屋时就百般反对抗议,可惜被生母与堂姐合力镇压,如今只能郁闷地闭嘴。
  明鸾常年在山上行走,本就比一般女孩儿有力气,只是她背了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又有包袱,这般走了个把时辰,也有些吃不消了。她四周张望一圈,想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这里距离九市已经很远了,因为怕遇到人,她特地避开了人来人往的大道,专门走山里的小路。幸好平日里也曾在附近的大道上走过几回,因此方向她还是认得的。她记得这一带有两个村子,附近都是山林,没什么野兽,倒是有些山间小溪流,找个林子歇歇脚,应该没有问题。如今已是秋末冬初时节,风寒入骨,不过有太阳照着,倒还算暖和,只是需得小心身上出了汗,再经了冷风会着凉。
  明鸾四处望着,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小树林,便走了过去。
  小树林不大,不过是三四亩见方,种的多是竹树,也有些其他的杂木。她在林口处寻了块比较平整的山石,整理干净表面,将文虎放了下来·道:“咱们在这里歇一会儿再走。你渴不渴?想不想吃东西?”
  文虎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想喝水。”明鸾忙将随身带的装水的竹筒递给他,看着他喝水,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是不是很累?别担心,咱们继续赶路,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就能赶到悦城了。马大哥早已经在镇上租下一个小院,我们到了就可以在那里休息,明天一早再坐船顺流而下,就不用再靠双腿走了。”
  文虎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从家里坐船去?我们家以前去悦城拜拜,也是坐船去的。”
  明鸾解释道:“因为九市码头太多熟人了,从那里出发,会被人发现的。所以我们要走山路去悦城,再改坐船。”
  文虎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可以走路。三姐姐,你让我自己走吧,总是让你背我,你会很累的。”
  明鸾笑道:“不用不用,我现在还能坚持,如果真的走不动了,再让你下来走路也不迟。现在我们要赶路,要是放你下来,就怕你小短腿走不快。”
  文虎不服气地瞪大眼睛道:“我走得很快的!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没人比我跑得快!”
  明鸾笑了,伸手捏了他的小脸一把:“知道了,我们虎哥儿跑得最快了。要是三姐姐真的走不动,一定放你下来。”
  文虎瞪着明鸾,撅着嘴,明鸾冲他眨眨眼,便径自坐下喝水,又吃了一点干粮补充体力。
  文虎瞪了半日,见她不为所动,也泄了气,扯着她的袖子,小声扭捏地道:“好姐姐,给我换回原来的衣裳吧?你不也是穿男孩子的衣裳么?为什么要把我扮成个丫头?”
  明鸾笑道:“我穿男装是为了行走方便,至于你穿女装嘛·……”她上下打量小堂弟几眼,忍住笑意,道:“是为了防止拐子来拐你啊!要知道,现在的拐子,最爱拐些小男孩卖掉了······”
  “三姐姐撒谎!”文虎得意地抬高了下巴,“母亲说过,现在的拐子最爱拐小姑娘,所以不许二姐姐独个儿出门呢!”
  明鸾心下一哂,明白古今的拐子目的不同,现代的拐子爱拐男孩,古代的拐子却不分男女,在人口贩卖生意不犯法的年代里,只要是身体健康五官端正的小孩子,都有人买卖。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些拐子会拐小孩子,也是为了卖出去,自然要求孩子的卖相好。如果说文虎原本的模样还能吸引拐子的话,现在的卖相却完全不必担心——谁会拐个长得不好看的小黑妞呢?还墩实墩实的,一副粗笨模样,女孩子总要长得秀气才好吸引买主。
  这么想着,明鸾便忍笑道:“好吧,把你扮成个女孩儿,不是为了防拐子,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我们俩。现在谁看见我们,都知道是个少年带着妹妹,绝不会联想到章家姐弟头上的。文虎乖乖听话,等到了广州我就给你换回来。”
  文虎只得郁闷地点头,但听到后来,脸色就更郁闷了:“还要到广州才能换,在悦城换不行吗……”
  明鸾背过身偷笑,又喝了一口水,笑意便淡了下来。
  她看见林外有人经过,不知是不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但瞧着不止一个。现在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争取避开。她立时起身收拾好行李,将一脸懵懂的堂弟背起,提了包袱便要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林子。
  来的是三个青年,一人蓄胡,另两个流里流气的,三人都穿着带补丁的旧衣,踩着草鞋,咬着草棍儿,闲闲走到此处,其中一人还恶作剧地大力踩了大树一脚,惊走树上的鸟儿,然后跟两个同伴为此大笑。他们眼尖瞥见明鸾从林中走过,互相看了一眼,竟追了上来。
  明鸾还未歇足气,速度自然快不了,没多久就被他们追上围了起来。她脸色一沉·小声嘱咐文虎搂紧自己的脖子,便将手伸进包袱中,握住了藏在里头的柴刀刀柄,面上冷冷地粗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青年吐了草棍,笑嘻嘻地道:“小兄弟,这是要做什么去啊?是走亲戚呢,还是要赶路?”
  明鸾冷着脸:“走亲戚,怎么?与你们有关系吗?”
  三人彼此嘻笑几声:“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们家就在附近,你要走亲戚,不知是哪家?兴许我们也认得。”
  “说出来,咱们替你领路,如何?”
  “不必了。”明鸾甩下话就要绕过他们走人,又被他们堵住了。这回她拉下了脸:“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为首那人笑嘻嘻地道,“咱们兄弟近来手头紧,想借几个钱花花。小兄弟瞧着挺阔绰么,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小妹妹还戴着花儿?想必也不会小气,舍不得这点小钱吧?”边说边将贪婪的目光投向明鸾手中的包袱。旁边两人随声附和:“没错,要是你敢不给,我们就将你兄妹卖给人贩子,听见没有?!”
  明鸾冷笑一声,他们姐弟身上穿的只是粗布衣裳,不过胜在干净,又是新做的而已,哪里是什么好料子?文虎戴的花更不值钱。这三人分明是要抢劫,此处荒野无人,要是真把包袱给了他们,不说里头装的东西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他们知道自是女孩子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她当机立断,抽出了包袱里的柴刀,那是新打的,刀刃闪着寒光,格外锋利:“想要钱,没理由白要吧?我这人很大方,留点东西,我自然就给了,至于是手还是脚,我倒不嫌弃,如何?”
  三人立时变了脸色:“妈的,小子敢耍横?!”
  明鸾抬脚就大力将为首那人当胸踢倒:“大爷我就横了,怎样?!”同时将柴刀挥向左边那人,刀背重重砍中了那人肩胛骨间最弱的部位,那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右边那人见势不妙,便要扑将过来,明鸾一闪避开,仲腿将他拌倒,柴刀一翻,利刃便向他斩下去,吓得那人白眼直翻,只见白光一闪,一股冷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接着耳边巨痛,他才渐渐醒过神来,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柴刀就贴着自己的脸颊边插入泥土中。
  明鸾冷笑着将柴刀抽起,颠了颠背上的文虎,将他往上托了一把,才歪着头问那三人:“怎么样?还要不要问我要钱花了?”
  被当胸踢倒的那人还在捂着胸口呻吟,也不知肋骨断了没有,此刻只能勉强摇头,肩胛中招那人还在叫嚷,衣服上沁出了血迹,至于地上那人,见柴刀离了他脸边,伸手摸了一把,见满手是血,便发起抖来,颤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好汉饶命。”
  明鸾冷哼:“小爷今天没兴趣杀人,给我滚吧!”
  三人彼此搀扶着,踉跄离去。
  明鸾见他们走远了,暗暗松了口气,不由庆幸自己方才够果断,也不曾留手。若是犹犹豫豫地,不肯用尽全力去踢人、劈人,搞不好还会被他们反制呢。现在总算把人打发掉了,但此地不可久留,还是要快点离开才行。
  她再次将文虎放下,重新整理有些松动的包袱,却见小堂弟在发呆,忙问:“怎么了?可是刚才吓着了?”
  文虎摇摇头,双眼发亮地看向她:“三姐姐,你好厉害······”
  明鸾得意地笑了:“那当然,我跟着你崔家小泉哥学了几年拳脚可不是白学的,咱们镇上那几个流氓地痞至今见了你三姐我还躲得远远的呢,刚才那三个,一瞧他们走路的姿势、力度,就知道是没本事的,这样的人三五个我都对付得了。”
  且不说明鸾如何带着文虎赶往悦城,与马贵会合,这时候,在德庆城知州衙门的监牢内,沈儒平已经度过了一日一夜,心中正恐惧得要发疯。
  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一个陌生的瑶民揭发了他的作为,更深恨自己当时只顾着害怕,竟没留意到附近林子里有这么一个人在。若是早早将这人的嘴堵上了,自己又怎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不一会儿,他又转而恨起了柳璋,心想自己那般欣赏这个后生,甚至愿意将爱女许配给对方,没想到对方如此无情,竟执意要侦查宫氏的案子,以至于将自己逼至绝境。
  他在心中骂了柳璋半日后,又开始骂起章家人来。若不是章家多事,救助那帮瑶民,那帮瑶民就不可能在象牙山附近建寨,那瑶民后生就更不可能看到他做的事了。
  骂完了,他又开始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如果承认了杀人的罪名,别说科举了,只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可他真是冤枉的!就算宫氏是死在他家中,可也不是他杀的啊!原是宫氏自己不走运摔了跤磕破头死的,自己顶多就是个藏匿不报的罪名,怎能为宫氏偿命呢?只是这话他若说出来,又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故意欺瞒官府,那个知州一见他就没有好脸色,简直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若是承认了,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就在沈儒平胡思乱想之际,狱卒嚷着:“沈儒平,你家里人来看你了!”他顿时一个激灵,扑到铁栏边,看着走近的妻子女儿,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娘子,容儿!如今怎样了?他们要如何处置我?!”
  杜氏扑过来哭道:“相公,如今可怎么办?衙门里的人都说你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