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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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怕蒙古人就不要辽东兵权了?”裴老三歪歪头,“若蒙古人不打辽东了呢?不有风声说想与蒙古议和?”
  “咱们就别管这许多了。”钟玉荣不耐烦地道,“赶紧把这件事了结,给冯总旗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尽快让他回去吧!眼下京里正热闹的时候,那些王公贵族与冯家对着干,三天两头就有人被抄家,多的咱们兄弟立功的机会,咱们却被派到这偏僻角落里受气,叫人如何甘心?还想办法早些回去,指不定还能搏上一两个功劳呢!”
  “你说得不错。”裴老三想了想,“依我看章家那头,索性咱们悄悄儿去当面问吧?已经查到这么多事了,他们休想能欺瞒我们。若他们没有反意,咱们也不必非要与他家为难。章家老二升了百户不日就要出征安南,连文书都下了,若咱们拿住他,反而会惊动广东指挥使司,倒不如专心去追查那几个燕王府使者。他们才走了几日,只要咱们行事够快,还有可能追上他们,到时候严刑逼供,什么话问不出来?”
  钟玉荣连声叫好,又瞧了瞧客房方向:“你快趴下,我轻轻打几板子,先糊弄过去,然后你就说受了伤动弹不得,冯总旗必会派我去办事,到时候我就去找章家问个清楚。” “那你可得用心些,别叫他们花言巧语哄住了。”裴老三有些不放心,钟玉荣虽还算精明,有时做事却稍嫌马虎。
  钟玉荣轻嗤一声:“行了,又不头一回办差,我还不懂么?赶紧趴下吧!”
  “好好好。”裴老三利索地趴下了,回头冲钟玉荣苦笑,“好‘弟,你可得轻着些。若打重了,三五天内我可赶不了路。”
  钟玉荣找上章家时,章放早已将事情安排妥当,又从戏班子那边确认已经有人向他们问过话了,心中大定,只等冯兴桂反应了,却没想到冯兴桂没来,来的个从没见过的陌生锦衣卫。 章放有些迟疑,钟玉荣盯紧了他:“章百户,您马上就要出征安南了,想必也打算挣个军功回来,让家里人过得好些。如今正要紧关头,我也不想多打搅你,只要你老实将事情始末详细说出来,我自不会再碍着你的时间。” 章放迅速道:“你这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那几个不燕王府的人,原我家兄长派来的信使,给我们捎东西来的。”
  钟玉荣冷笑:“章百户,你这又何苦?前头就锦绣前程了,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章放面露迟疑,眼角瞥见堂屋方向,章寂已经拄着拐杖出来了:“阿放,你只管跟他说,这又不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咱们家如今的处境,也攀不上‘结党,这两个字,燕王也只看在亲戚情份上派人来看咱们罢了。”
  钟玉荣听得眯了眼:“燕王果然派人来过了?!”
  章放马上就解释给他听了:章家老大章敬长年驻守辽东,对朝廷忠心耿耿——不管朝廷上当权的谁——朝廷对他始终不冷不热的,但他无怨无悔。燕王个好王爷,最欣赏章敬这样的忠臣了,有心亲近,但章敬怕被人说他与燕王结党,就不肯搭理,燕王也不在意,认为忠臣总要有些风骨的,于为了表达对忠臣的欣赏,就派人看章敬他爹来了,送了些上好的药材,又留了些财物(章放紧接着将事先准备好的物证摆了出来),但章寂认为私下与藩王来往不对的,收下贵重礼物更不对,就很生气地拒绝了。送礼的人见他油盐不进,又防着他们不肯让他们捎信给儿子,也恼了,觉得章家人辜负了燕王的好意,就气冲冲地丢下礼物走了。
  章放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燕王不为了笼络章敬才来的,章敬也没有投靠燕王,章家更立场坚定,作风正派——谁都没有犯错误。钟玉荣听得眉头直皱,一时又找不到破绽,顿时陷入苦思。
  就在这时,宫氏进来了,见有客人在堂屋里,也没多想,就回了房间,钟玉荣却忽然眼中一亮。
  他起身就想走过去,章放看得瞳孔一缩,立时骂道:“你这泼妇,舍得回来了么?你又到城里做什么去了?!”
  宫氏心情正郁闷,闻言没好气地说:“二爷,你再骂我也不会改主意的,我绝不会让你在战场上送掉性命,江千户一日不放你,我就缠他一日。”
  钟玉荣又要上前,章放飞快地抢先一步冲到房门口再骂:“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妇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听。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如今你也没了娘家,宫家早就弃你于不顾了,即便我休了你,也没人能替你撑腰,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休我?!”宫氏听得柳眉倒竖,“你怎能休我?我为婆婆送过葬,又没有娘家,我还给你生了女儿,你休了我,叫女儿怎么办?你休不得我!” “谁说我休不得?”章放冷哼道,“母亲去世不过一夜,我们家就被抄了,她的后事庵里的人代办的,你几时为她送过葬?至于你娘家,那你的事。我如今升了百户,还担心女儿会嫁不出去么?早早休了你,兴许还能让女儿少受你的连累,寻个更好的人家呢!”
  宫氏有些害怕了,只嘴还硬:“二爷,你休要唬我。才不会让你干这种事呢,休妻岂好听的?你也不怕叫人说闲话!”
  “有你这样的老婆,我早叫人说了无数次闲话,还不如将你休了,省得再受你连累。”章放回头看看父亲方向,“你不信,只管问父亲。从前我们还想着,宫家或许有朝一日会心疼你这个唯一的嫡女,向朝廷求赦。如今都过去几年了,看来没希望了。连你娘家都不管你了,我又要你何用?每日只生气!” 宫氏见章寂板着脸不说话,扭开头不看她,信以为真,脸色都白了。
  旁边冯玉荣却听出几分别的含义:“章百户,你说的宫家……冯家四奶奶的娘家么?”
  第十九章 吓唬
  这话正中章放下怀,他忙道:“正是,我这婆娘本是宫家嫡女,冯家四奶奶本是庶女,不料我家出事后,岳父岳母居然弃了嫡女,为巴结冯家又将庶女记作嫡出。偏我这婆娘不肯死心,总以为她娘家人定会来救她,结果她娘家长辈害得我唯一的嫡子得病后误了医治,病重而死。我那时候就恨得想把她休了!若不是眼看着我们家被流放至岭南偏远之地,无人相救,我还要指望她生身父母有一日会念及骨肉之情,把我们家捞回去,又怎会忍到今日?”宫氏在旁听见,一脸的不可置信:“二爷,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
  〃住口!”章放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质疑,“当初我是为了安抚你,才说的那些好话,你以为我心里真那么想么?!若不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获得赦免,我又怎会一再容忍你?这几年你除了成天抱怨,与妯娌妾室斗气,还做了什么?家里人人都在辛苦干活,你却只知道添乱。没有你,家里人还能过得好些呢!”
  宫氏浑身都在发抖,冯玉荣暗暗打量了这对夫妻一眼,看出章放脸上的怨忿是真的,宫氏眼中的恐惧与委屈也是真的,他心里有了个想法,便干笑说:“章百户,看来你好象有些家事要料理,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章放忍住再骗他几句的冲动,知道过犹不及,勉强道:“慢走,不送了。”努力让自己的双眼盯着妻子瞧,脸上的怒气不减半分。
  冯玉荣一走,他仿佛松了口气般,脸色也缓和下来。这时,一直待在房间里的玉翟流着泪走出来道:“父亲,母亲虽犯了错但她这四年来好歹也曾与我们全家共患难,她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求您饶恕了她吧。”
  章放看了看女儿,轻咳一声,转头去望宫氏。宫氏颤抖着声音道:“我不会走的,你休想休了我!你若是受不了我的脾气,当年你章家落魄时怎的不休?若你休了,我这几年也不会吃了这许多苦头,我大可以带着孩子回娘家去我父母只是要避开章家,我是受了你们的连累,只要跟你们断了关系,他们断不会弃我而去!”
  章放一听这话,原本有些和缓的怒气又起来了:“你父母若是真在乎亲骨肉当年就不会对你弃之不顾!文骥与玉翟都是章家人,若是跟着你去了宫家,只怕还要死得更快些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宫家人抱有妄想!”
  宫氏哭道:“我就妄想了又怎的?你若真的休了我,我马上就回京城找我父母去!他们一定会替我出气到时候别说你只是个小小百户,就算是成了大将军,也别想讨得了好!”
  玉翟急得直跺脚:“母亲,您在说什么呀?!
  章放则不怒反笑:“好,好,你有志气,还有靠山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回京城去吧!”说罢扭头就回了房间。今日他只是为了误导那锦衣卫,同时威慑宫氏一把方才说要休妻的,没想到反而逼出了宫氏的真心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老婆真真是要不得!
  章放就这么走了,宫氏只觉得又伤心又生气对女儿诉苦道:“我不过就是为了他着想,不让他去安南打仗拼命他犯得着与我翻脸么?居然要休妻!连你外祖父家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挖出来了。我当年说要求一求你外祖母,免了咱们母子三人的流放他还口口声声说不许我去,今日却又说这种话!”
  玉翟却隐隐猜到些什么:“母亲,您就少说几句吧。方才来的那人好象是锦衣卫的,也不知来做什么。父亲说那番话,也是在哄那人。若那人能把母亲的消息捎回京城外祖父家去,兴许二老还会想法子帮您呢?”
  宫氏哽咽道:“他们不会帮我的。若是能帮,当年就出手了。我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好孩子,都是我这个母亲不是,连累你了。若你父亲真的休了我,你今后还怎么嫁人啊?!”
  玉翟脸微微一红,但想起自己的将来,神色又黯淡下来。
  章寂清咳一声,母女俩这才想起老人家在堂屋门前站许久了,把方才的情形都看了个全,脸不由得齐齐一红。
  章寂叹了口气,道:“老二家的,论理,你做事也太过了些,你担心的那些事,我们难道就没想到么?但老二还是决定要去安南,自然有他的考虑。不说别的,咱们家如今的处境,几个孩子的前程就没法安排,若老二能得个军功,二丫头要说亲也方便些,你也能少受些苦了。他一番心意都是为了家人,你不但不能体谅,还总觉得他没本事,上了战场就必死无疑,他怎能不发火?”
  章寂见她冥顽不灵,也懒得再劝,便道:“老二眼下正在气头上,他又说了要休妻,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回转的。家里地方小,老二媳妇且往山上值夜的小屋去,就是崔家孩子从前住过的那间,过得几日等老二气消了,再回来不迟。”说罢也不理会宫氏的反应,径自回屋了。
  宫氏虽不想住到外头去,但听公公的口风,似乎又不打算让丈夫休她了,心下不由得暗喜,也不再反驳,吩咐女儿帮忙收拾几件衣服,自己则坐在院中等候。
  这时,杜氏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宫氏一瞧便没有好脸色:“你又来做什么?!”杜氏勉强笑了笑:“我来瞧瞧我们姑奶奶。”说罢也不等宫氏骂人,直接就冲向小屋去了。宫氏满腹怒气没处发泄,只得恨恨地啐了她的背影一口。
  杜氏激动地冲进沈氏的小屋,便飞快地关上门,扑到沈氏床边对她道:“出事了!大姑奶奶,昨儿有人到我们村里打听我们家的事,接着便有个生脸孔的人找上门,借故打听章家的近况。大爷说瞧那人的做派,似乎是公门中人,而且还操着京城口音!”
  “你说什么?”沈氏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连声追问,“怎么回事?你且将事情给我细细道来!”
  原来先前裴老三追查章家之事时,也没放过沈家这条线索。章家设法将沈家从东莞千户所弄了过来,这事儿在德庆城也有不少人知道,更多人知道他们事后关系交恶,原因跟沈家人的态度有关系但实际上沈家人为何会对救命恩人抱持这样的态度,许多人都觉得奇怪。裴老三做事镧细致,自然不会忽略了这点。他先是从布村村民处打听沈家的行事为人,再乔装为路人从沈家人处探听章家之事。但沈儒平好歹也是官宦子弟出身,多少见过些世面一听裴老三的话头,便猜到对方来历有问题,哪里还能冷静下来?
  杜氏惊惶地道:“更有甚者,不但昨日有人来打听章家之事,今日也有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上门来问我们前些日子是不是有北平来的人找章家。大姑奶奶,你说会不会是燕王府与朱文考的事叫他们知道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氏急道:“他们只是来找你们打听么?还去了什么地方?可曾问过安哥儿的行踪?你赶紧上山去瞧瞧,别让他们发现了朱文考的行踪!”
  杜氏一愣,才讪讪地说:“朱文考早就走了。”
  沈氏瞪大了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