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4-30 17:20      字数:4782
  东方瑾此刻算是动了真火,方才他还只当灵妃小题大做,又想到皇后一贯虽是霸道,却也到底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什么手,加之数日前他还特地走了那么一趟,相信以皇后的机敏,也是知道自己计谋破败了,只顾个面子,等收了彩头,还是会乖乖将解药送去绯烟宫。
  可不料皇后此次竟如此狠心,小帝姬是他的长女,这些后宫嫔妃往日如何争斗他也只当戏那么闲看着,可这次却牵扯他的子嗣,那他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保命
  房中一时气氛诡秘,周九额上沁出了冷汗,侧首微微瞅着皇上,却不敢开口。
  过了好半晌,东方瑾才扬起眉来,冷声朝外唤道:“云浣,进来。”
  云浣乖顺的身影很快步入大殿,她臻首微垂,额前青丝遮住眼睑,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今日开始,你去绯烟宫服侍小帝姬,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保住小帝姬的命。”
  云浣猛然仰头,目光讷讷的望着他,表情极为为难。
  东方瑾也知有些强人所难,他拿不准云浣的医术是否当真到了能解那万恶之毒的地步,便放柔了眉宇,又补了一句:“朕会命人寻解毒之法,只是在朕寻到解药前,你要稳住小帝姬的性命,朕相信,以你的聪慧,不会令朕失望。”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
  云浣心头冷凛,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抿唇,面上一阵挣扎后,才点点头,神情极为凝重的苦笑道:“那皇上可得寻快些,奴婢也只得尽力而为。”
  能“尽力”,便说明至少有能努力之处。
  东方瑾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嗯了一声,遣道:“下去收拾吧,回头朕让张世德亲送你过去。”
  “是。”她敛眉应道。
  待她走了,周九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皇上脸色,确定皇上似乎消火了些,他才敢谨慎的问:“那……皇上,方王那边,当真不用人看着?”
  东方瑾似有些疲惫了,俊眉微皱,口气淡淡的道:“他既敢如此明目张胆,必是有所依仗,你说这崇锦国里,能做他靠山的,还有谁?而既那人为他撑腰,朕便是有心处置他,只怕最终也入不了他罪,既是如此,朕又何苦白忙一场?”话到最后,语气里却是浓浓的讽刺。
  周九不说话了,他自是知道皇上所说的“那人”是谁……方王乃秀太妃亲子,秀太妃与太后几十年姐妹情深,太后对其可谓宽裕有加,连带的对方王与景王,也似亲生子般疼惜。此次方王公然带兵进京,已算是犯了忌讳,可若不是倚靠着太后恩泽,他也不敢如此妄为,眼下既然做了,相信也是不惧皇上问责的。
  再加上此次方王返京,一是述职,二是年关在前,他也算顺道回来过年。既如此,新春时节,若是皇上当真因着几队小兵与这位大哥闹得僵持,怕是落在太后眼里,反而不美。
  想到这里头层层关节,周九只无声叹息,隐隐又看了那不惧疲惫,仍在垂目批奏的俊逸男子一眼,稍退半步,只等着皇上一旦有何吩咐时,他便第一时间上前伺候。
  云浣简单收拾好几件衣裳,刚出门,便见一身轻盔的张世德已候在门外,她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了一声。
  张世德乃是皇上身边近身侍组,也算是有些能耐的人,平日更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令下属极有压迫感,可眼下他这严肃之人看到云浣时,眉宇间却露出些不自然来……他默默的走在前方,行了一段路后,突然停步,像是鼓起勇气了般,回头瞅着云浣,轻咳一声道:“云浣姑娘,上次之事……”他话至一半,后头却不知怎么继续。
  偶像
  云浣抬眸看着他,微微一笑,笑意温柔潋滟,只随意的道:“张侍组也是恪尽职守,那次之事侍组大人务须记挂。”
  张世德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窘迫,抓抓头道:“姑娘不计较就好,那次也是皇命在身,对姑娘动粗了,着实抱歉得很。”
  “侍组大人职责所在罢了,云浣又怎么会如此小气……”话说一半,感觉眼前气氛有些尴尬,她便招了个话头,闲聊起来:“侍组大人负责皇上安危,平日可是挺忙的?”
  张世德为人严肃,面容又不怒而威,因此鲜少有女儿家愿意与他聊天,这下看着云浣清秀娟丽的侧脸,他只觉得此人果然温柔随和,不禁大有好感,也攀谈起来:“忙倒也还好,毕竟这皇宫也是有步军巡逻的,加之皇上近卫总共三组,换班的人多,平日倒是闲暇。”
  “步军与近卫不同吗?”云浣眨眨眼睛,清澈的眸子满是不解。
  张世德微愕:“姑娘进宫多久了?怎的连这也不知晓?”
  云浣面上微赦,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我之前在下三庭做事,一年到头也离不开那院子,连上三庭的门路都不知怎么进,哪里知道这些……”
  她虽说得轻描淡写,可语气里淡淡的黯淡还是让张世德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这位姑娘得体温顺,是个能入心的好女子,他怎的能胡乱说话揭人疮疤呢,要知这下三庭宫女,在宫中可是最为低贱的。
  “啊哈哈……”他故意朗声一笑,赶紧圆场:“其实我刚进宫那阵子也不太懂宫中这乱七八糟的分支,那会儿也闹了不少笑话,姑娘可愿听听我的丑事?”
  云浣弯着眸子,笑笑点头:“好。”
  见她可算笑了,张世德大呼口气,便开始不遗余力的将自己当年的事迹一一说道。他是少年进宫,初入禁军大营时,可出过不少纰漏,现在想想,倒是不觉丢人,反而怀念。
  两人一边走一边热诺的聊着,聊到最后云浣才问:“那位白敛大人当真如此了得,能得张侍组如此敬佩赞誉?”
  一说到自己的偶像,张世德登时又来了精神:“那是自然,白大人虽是白家人,却并非白副将亲生之子,幼时过得极为辛苦,白家另外两个嫡子日日纨绔度日,白大人却被丢进禁军大营日夜操练,你是没看到那阵仗,我瞅着都骇人。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平常人入宫操练都是一年为期,白大人却只用了一个月便完成所有考项,他出营后便跟了皇上,做了一年御前近卫,随后便随父出战边境,前几日他还回来过,只是这会儿怕是又走了。”说到最后,他眉眼中都在生光。
  云浣突然想起在梅园与翔安宫前,她两次遭遇的炙烈视线,虽不知那人是谁,可能有那般穿透肉骨,仿佛能直射人心的凛厉眸光,此人定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她恍了恍神,目光登时隐晦下来,口气不禁带了些深意的道:“被张侍组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见见这位能担得起侍组大人如此赞扬的能将了。”
  暗示
  张世德立刻又说:“见了他你便知道我并无虚言了,若是有生之年我能随行白大人,也不枉我一身男儿铿锵铁骨了。”言下之意竟是有觉得现在御前侍组一职,太过轻松,反而没有挑战性了。
  云浣一笑,眼看前头绯烟宫将近,便不再接语。
  两人一进绯烟宫,便见沛萍笑意盈盈的迎出来,显然是得了通报,提前恭候着了。
  沛萍笑冲着张世德微一福身,语气温娇的问:“侍组大人亲自前来,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张世德早已恢复了一成不变的硬淡面孔,对着沛萍这芙蓉般的人儿也没多少柔气,只口气生硬的道:“小帝姬病重,皇上忧心忡忡,却碍于国事缠身不得日日探望,便命了云浣姑娘近身伺候帝姬,这位便是云浣姑娘,想来你们是认识了的。”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眼底隐带了些轻蔑。他今日值班,严守翔安宫,自然也是见到这位沛萍姑娘强送云浣赤金簪子那幕的。
  果然,沛萍下一秒便迎了过去,抓着云浣的手就亲热的道:“姐姐与我可真是缘分,相信灵妃娘娘知晓皇上如此记挂帝姬,也是高兴极了的。”
  云浣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拧了拧包袱,随意的道:“皇上舐犊情深,对帝姬自然自是疼入心骨的……只是可否劳烦沛萍姑娘先为我引路,我想先参见灵妃娘娘。”
  沛萍听她称呼见外,便嘟起红唇,嗔怪道:“什么姑娘前姑娘后的,我唤姐姐,你便唤我妹妹便是了嘛。”
  云浣看她不依不饶,只得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妹妹。”
  沛萍立刻眉开眼笑,挽着她的胳膊就往里头走,云浣被她扯着,也不忘回头朝张世德示意一下,张世德笑着朝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这绯烟宫云浣夜探过一次,倒也有些熟了,只是那日是夜晚出没,今日天色昼亮,再看这四周园景,她便觉得好笑,这绯烟宫的盆栽装饰,就连小径假山,竟都与毓凤宫颇为相似,是本就园景如此?还是有心人后期加工了?
  想到之前灵妃对她的特意示好,云浣心底冷笑,想来,这灵妃也是个野心不轻的人吧,只是听那日她与一山的对话,周跃桦应是不悦她对东方瑾动真情的,既然如此,她如此积极为自己筹谋,当真是打算将周家背叛彻底了吗?
  尽管她不知周跃桦派女儿进宫的真正理由,但灵妃为一己之私,偷偷背弃周家,算来也是她的不对,不过相信以一山敏锐,自也是发现这苗头的,想来过不了多久,周家便会是找上门的吧。
  “姐姐,皇上可有说什么?”行路中,沛萍突然歪着头,朝她问道。
  云浣不悦与她周旋,便随口敷衍:“皇上只说命我照料帝姬,别的倒是没提什么。”
  “哦……”沛萍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眸,随即又哀怨的道:“哎,小帝姬也着实可怜,这病一犯便止不住了,听说听音宫那头皇后去探望过一次,探过后白妃娘娘的身子便有了起色,眼下都能下地了,可咱们小帝姬却还昏迷着,连着十几日这么撅着,可怎么了得啊。”
  这话是暗示皇后救了白妃,却不救帝姬吗?
  ps:阿画换了编辑,新编辑明天就会开始接手了,所以关于之前和旧编辑商量的十万字上架的事,可能会有改变,现在已经八万字了,所以……说不定过两天就要上架了。
  假毒
  云浣眸影微闪,却并未搭腔。她始终不信那毒是皇后所下,而那日接触帝姬最多的反而是白妃,白妃回宫后便一病不起,可现下她突然好了,若是如此,那便说明,要不白妃身边当真有个能解此毒的杏林高手,要不……她之前就是装病。
  她比较倾向于后一个可能,毕竟要解这“断幽”,可不是人人都行的。
  绕进了前庭,穿过几扇拱门,两人便入了帝姬居住的“松夏院”,此刻灵妃仍守在帝姬屋内,沛萍敲了敲门,屋内淡冷的女声随即响起:“进来。”
  推开房门,屋内灵妃正坐在榻前,看着小帝姬日益苍白消瘦的小脸,满脸泪痕。旁边还站了个身穿米黄色宫装的上三庭宫女,云浣认出此人,正是如珊。
  灵妃见进来的是云浣,满脸不解,沛萍忙向她禀报全情,听罢,灵妃轻柔一笑,尽管她尽力的想表现出谢意,可那苦涩的脸庞尽显疲色,却是怎么笑都笑不出来味道来。
  云浣倒也不介意,只叹着气道:“娘娘也要顾着身子才好,帝姬这儿就交给奴婢吧,奴婢早年在宫外时便随着位老大夫做过几日医女,倒是会一些基本药理,想来还能为娘娘分忧。”
  灵妃感激一笑,可回头看到女儿昏迷不醒,又忍不住黯然垂泪。
  云浣上前几步,灵妃便起身让她,看着小帝姬消糜的脸色,干瘦的身形,还有额前那日益发黑的印堂之处,云浣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俯身,借着盖被之举,抓着帝姬的手腕,这一握之时,她便感觉到帝姬脉搏凌乱,脉理虽近似中了“断幽”却并非全然……她眼眸微眯,粉唇紧紧抿着。
  “姐姐?”身后沛萍见她顿停良久,不禁开口唤道。
  云浣这才回神,为帝姬捻好被角,回身淡淡的问:“灵妃娘娘可知帝姬之病,不似普通病症。”
  灵妃本就没想隐瞒帝姬中毒一事,闻言便点点头,黯然的道:“本宫有位外家的姑姑看过,说是中了江湖上的毒,只是太医束手无策,本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说白妃娘娘与帝姬病状相似,既然白妃娘娘身子日渐恢复,那太医可曾从她那儿查出什么治理之法?”
  灵妃捏着绣帕,转头朝如珊示意一下。
  如珊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张方子,递给云浣道:“这方子便是赵太医所开,赵太医德高望重,任职太医院副院首一职,这是赵太医结合白妃娘娘的身子,为帝姬开的新方子,可因得里面含有‘砒霜半钱’,所以我们娘娘还在迟疑。”
  “白妃娘娘所述,就是吃此药好的?”她接过药方,看清上面的罗列,不禁冷笑。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