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7:17      字数:5171
  宛宛劝慰道:“以姐姐的手腕,游刃有余。”
  季宛嫣忽而笑了起来,明媚得如同春光,道:“妹妹的嘴儿真甜,定是永安王的心头爱罢。”
  宛宛微微垂眸,泛起一丝女儿家的娇羞。
  季宛嫣见之,稍稍敛了些笑颜,慎重道:“莫怪姐姐提醒你,男人免不了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室贵胄,动了深情,往后有得心累。”
  宛宛望向季宛嫣,捕捉到她脸上稍纵即逝的苦涩,或许她爱着圣上了罢,所以才会有这一番感叹。
  宛宛点头道:“谨记姐姐的教诲。”
  关于三妻四妾,宛宛根本容不了此事发生。
  季宛嫣抬眼看了看园子绽放的花儿,话锋一转道:“前几日,长姐姐来宫里探望我,想必是在定国公府吃了不少苦头,已无从前的锐利逼人,她那样高傲的人也懂得了低头了。”季宛嫣顿了顿,嘴边似笑非笑,“她说,往后我们几个姐妹要互相帮衬。”
  宛宛闻言一怔,这种话能从季宛茵嘴里说出来,而且对象是曾经瞧不起的庶女季宛嫣,确实令人惊讶。
  季宛嫣没有注意宛宛的神情,目光依旧停留在花儿上,接着道:“如花容颜,终是有一天要败落,唯有足够强势的娘家,才能让我们荣辱不惊。”
  季宛嫣这才看向宛宛,道:“还记得我在潇湘苑曾说过的话吗?”
  宛宛回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季宛嫣笑了笑,“既然四妹妹都懂,那我们就帮长姐姐坐上定国公夫人的位置罢。”
  原来长姐姐进宫见季宛嫣,是为了此事而来。宛宛不禁佩服起季宛嫣的审时度势,看得长远,竟丝毫不在乎从前在季府长姐姐对她的百般敌视与捉弄,该帮时就帮,甚至绕了半天弯子邀她一起。
  宛宛含笑答应,“尽力而为。”
  得到宛宛的肯定,季宛嫣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闲扯了些宫里的趣事。
  未过多久,就有小太监前来禀报,称永安王前来接郡王妃出宫。
  宛宛望见站在远处没有近前的江子清。
  想必是碍于有宫中女眷在此,外男有所避讳。
  宛宛向丽嫔告退,“改日再来进宫探望姐姐。”
  姐姐笑道:“看四妹妹急的,快去罢,莫让永安王等久了。”
  宛宛福了福身,就向江子清走去,连背影都透露着欢喜,在这繁花映衬之下,像一只自在的蝴蝶儿。
  季宛嫣将目光放向了远处的永安王,长衫玉立,姿容俊美,并无传闻中的病弱之气。那眸子里噙着满满的宠溺,凝望着四妹妹。等她走近,便执起她的手,缓缓离去了。
  季宛嫣陡然将眼眯起,永安王看似并没有腿疾,还是说也已经治好了?
  忽而,季宛嫣的心中就升起几丝嫉妒,非瘸非哑,又相知相爱,富贵尊荣皆不缺,怎不令人羡艳。
  而她自己,季宛嫣的嘴边扬起一抹苦笑,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恢复了往日的明媚之姿。人各有命,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昂首走下去。
  她季宛嫣,可以活得很好。
  “回宫。”季宛嫣道,小太监大声重复她的话,静立在不远处的一众丫鬟太监赶紧上前,恭敬的随侍在侧,浩浩荡荡的离开。
  73第72章
  一道圣旨传到南阳侯府。
  但因着明惠公主卧病在床;不能迎旨,所以宫里来的公公被江渊领着,亲自去了明惠公主屋里宣读圣旨。
  不是公公要迁就明惠公主,而是圣上特意嘱咐过这道旨意必须要明惠公主亲耳听见才行。
  而明惠公主的病其实已然痊愈,装作卧病在床是忌惮当今圣上抓她当人质。她听养猫的张嬷嬷传来的消息说;自己的哥哥熹亲王矫勇善战;阵阵捷报,快要打到皇城了。她一直盼着熹亲王赶紧来接她。
  熹亲王在举兵造反之时,确实有派人来接走明惠公主;可惜互通消息的张嬷嬷是江渊的人;在她这一环随意出个岔子,江渊又有意阻拦,派来的人就没能接到明惠公主,之后熹亲王又自顾不暇,便不了了之。
  明惠公主见公公这般给她体面,还以为是熹亲王的威慑。谁知,一听到圣旨的内容,恍如醍醐灌顶,脸色瞬间惨白。
  她根本不愿相信,从床上跳了起来,硬生生扯过圣旨,再三看了几遍,忽然大笑起来,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嘴里叨念:“我不信!我绝不信!”
  随即她又大声嚷嚷:“喊张嬷嬷来!”
  没有人听她的指令。
  江渊沉沉的声音适时响起:“你收拾下东西,后日就去寒山寺罢。”
  明惠公主的目光中透露出丝丝怨恨:“我是堂堂公主,谁敢动我。”
  “你已经不是了。”江渊毫不留情地揭开这个事实。
  明惠公主嘴边扬起鄙夷的笑容,“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喊张嬷嬷过来!”明惠公主重复道,她定要问清楚其中缘故。
  圣旨里说熹亲王犯谋逆之罪,已兵败自尽,全家被抄,令明惠公主削发为尼,去寒山寺赎罪。
  这与张嬷嬷所言相距甚远。
  “不用请张嬷嬷了,”江渊道,“她是我的人。”
  明惠公主募得一怔,不可思议的盯着江渊。
  江渊回视她,一脸坦荡,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
  明惠公主陡然眯起眼,江渊的意思在明了不过,张嬷嬷是他的人,那她与熹亲王的消息江渊就尽数知道,张嬷嬷在骗她!
  “你什么时候投靠了当今圣上?”明惠公主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江渊冷冷一笑,“我们江氏世代忠良,怎会做谋逆之事。”
  明惠公主冷嗤了一声,“我哥在哪里?”
  “圣旨里已经说得很清楚,”江渊加重语气,字字珠玑,“兵败自尽。”
  “胡说!”明惠公主大声否决,“我哥才不会死!”
  他还要做登基称帝,她还要超越清惠做最尊贵的公主,他怎么可能死。
  明惠公主绝不愿相信!她似有些癫狂,飞奔出了屋子。
  没有护卫阻拦,她就一路跑出南阳侯府。
  一辆马车就等在了大门口,明惠公主见之,直接上去,命令车夫:“去熹亲王府。”
  车夫压低着帽檐,也不多问,挥鞭前行。
  明惠公主心中焦虑,并未发现车夫赫然是江渊的贴身侍卫之一。
  江渊随后也出了侯府,跟上了明惠公主的马车。
  此时,熹亲王府已然处处贴了封条,在护卫看守之下,有侍从陆陆续续从府里搬出值钱的物品。
  眼见这般凄凉的景象,明惠公主几欲昏厥。
  她的步子有些飘,缓缓进到熹亲王府的大门。
  像是早早就得了指示,护卫通通都未去拦明惠公主。
  恰逢此时,两个侍从满脸焦色,呼唤众人,大声道:“着火了,快救火啊!”
  明惠公主抬眼看见空中有着燎原之势的大火,反倒朝着那个方向走着。
  她记得,那栋烧起的阁楼,藏着哥哥四处收罗的字画。
  虽说周围有救火的呼声,可是并未有积极救火的人。
  树倒猢狲散,谁还会愿为已被抄家的亲王卖命。
  明惠公主不知不觉就靠近了阁楼,明明只是阁楼着火,这会趁着风势,加之未有多少人救火,以至于连绵不绝的屋子都开始烧起来。
  明惠公主陡然失了力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不!她还未见到哥哥本人!或许这是圣上见哥哥造反故意泄愤抄了王府!
  一定是这样!
  如此一想,明惠公主的眸子又有了生气。
  江渊跟了来,已然慢慢走到了她身后。
  他提着个布包,抬手一掷,布包“哐啷”一声,跌在地上散开,露出了里面的断剑和兵符。
  明惠公主自然认得那把剑,上面还雕着熹亲王的印。而那枚兵符的边缘已然焦烂,写着一个常字。
  明惠公主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枚兵符。
  这是熹亲王最引以为傲的常家军。
  明惠公主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其实,当江渊道出张嬷嬷是他的人时,她便隐隐猜到自己哥哥这一仗,怕是输了。
  只是直面这个现实时,她有些难以接受。
  隐忍算计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败了。
  明惠公主忽而断断续续的笑出声。
  江渊缓缓开口:“这么多年,总算熬到了这一天。”
  他的话引起了明惠公主的注意,她停住了笑。
  “你以为清惠的暴毙,我不知道是你下的毒手吗?”江渊用的是平淡的语气,却令明惠公主的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
  “你嫁给我,是熹亲王为了拢住我手中的兵权,”江渊顿了顿,“而我娶你,是为了掩饰我对先帝的忠心。”
  明惠公主握住兵符的手陡然收紧。
  江渊负手而立,凝望漫无边际的火焰,“若不是你报信予熹亲王去杀当年的太子,我儿子清何以要受腿疾之痛。”
  “他若不保太子又怎会受伤,自作孽不可活可不就是这个理。”明惠公主冷哼道。
  江渊摇摇头,对于这种歹毒的女人唯剩无奈,“你还设计我儿去娶一个哑女。”
  闻言,明惠公主不免嗤笑:“姨娘生的哑巴女配清惠的瘸腿儿子,可不是般配的很。”
  江渊波澜不惊的脸上泛起一丝薄怒。
  就在这时,侧面传来了男子沉沉的声音,“公主慧眼如炬,早早看出我与宛宛天生一对,煞费苦心牵出这段美好姻缘,子清在此谢过了。”
  74第73章
  江子清与宛宛本是路过熹亲王府附近;见火光四起,烟雾滚滚,才特意绕来此处,见之门口停放的马车;寻侍卫一问;才知明惠公主与南阳侯都进入此处。
  于是,他俩便也入府一看。
  没想到,才走近就听到明惠公主的讥讽之语;江子清顺势开口回了一句。
  明惠公主听到是江子清的声音;想到他是个瘸子,不免轻视一笑;侧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她的瞳孔无限睁大;满脸不可置信。
  江子清明明就是瘸子!怎么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
  明惠公主再三细看,确定江子清根本没有腿疾!
  “让您失望了,”江子清波澜不惊地道,“我的腿早在五年前就治好了。”
  五年前,岂不是他受伤不过一年就愈了?难道这些年他都是故作轮椅欺瞒众人?明惠公主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子清看向明惠公主手里残缺的兵符和不远处跌在地上的残剑,继续道:“这是我从战场上取回来的,您可以留作纪念。”
  若目光可以杀人,江子清想必已被明惠公主凌迟。
  宛宛扯紧了江子清的衣袖,现下明惠公主的眸子里尽是狠戾,显得狰狞异常,宛宛看了难免生出惧色。
  江子清轻抚了几下宛宛的手背,令她稍加安心。
  他不过是想道出几句事实稍稍舒散一下心中的恨意。
  他的娘亲,那般美丽而又善良,却被眼前这个疯女人害的香消玉殒,早早就逝了。
  明明知道明惠公主就是害得娘亲暴毙的凶手,却因为当年熹亲王权力滔天,太子又不学无术根基未成,先帝忌惮熹亲王的势力,眼睁睁看着爹爹不仅不能手刃凶手,甚至还要将这个疯女人娶回来。
  那时江子清年幼,若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宛宛看着江子清脸色变幻,目光里居然少有的流露出愤怒,她连忙握紧了他的手,关切的凝望着他。
  感受到宛宛手心的温度,江子清心中一暖,敛去了眼中的情绪。
  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江子清回视宛宛,浅浅一笑。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
  他俩的亲密举动,却是令明惠公主嗤笑,冷冷道:“江渊,你的儿子倒也痴情,即便是个哑巴也不在乎。”
  江子清的脸色一僵。
  宛宛并不在意,反倒是笑吟吟地看着明惠公主,忽而开口道:“妾身与子清早已私下定情,多亏公主厚爱,才得以让妾身顺利嫁给子清,不然若以妾身的家世,是无论如何也高攀不起永安王的。”
  江子清微微皱眉,虽知宛宛是故意刺激明惠公主,却依旧不喜宛宛拿家世之说来贬低自己。
  而明惠公主自是气极,抬手指着宛宛:“你居然不哑?”
  宛宛捂嘴发出银铃般的轻笑,道:“谢公主关心,妾身的嗓子已痊愈。”
  宛宛眨了眨眼,补充道:“在嫁给子清之前就治好了。”
  经受太多的变故,几乎颠覆了明惠公主心中所有引以为傲的事实,该哑的不哑,该瘸的不瘸,该登基称帝的已战败自尽,就连枕边人居然也怀着多年的杀妻之恨。
  原来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