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7:17      字数:5103
  塞德吩咐给四人之后,就令秋分坐在马车上。
  明惠公主见江子清的手下要抬轿走人,而江子清却在轿里始终未露面,猜想事已成,便故意走到轿前,想撩开帘子把事捅出来,嘴里故作关切道:“我看这轿子破破烂烂的,子清你腿脚不好,还是莫要坐了罢。”
  江子清未理,斩钉截铁地道:“起轿。”
  四个侍从一听江子清的命令,直接就抬起了轿子,并未在乎明惠公主铁青的脸色。
  事还没捅出来,不能功归一篑,明惠公主还想再去撩帘子之时,江子清的声音响了起来;“娘亲的好意,子清心领了。”
  明惠公主微微一怔。
  江子清又道:“这门亲事,甚好。”
  明惠公主闻言,知晓目的已达,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出,阴测测地道:“子清觉得好,娘亲也为之高兴。”
  何止是高兴,简直是乐不可支。
  江子清未再答话,对侍从道:“都走罢。”
  江子清一行人刚走不久,大太太就缓缓走向了明惠公主这边。
  大太太只是去庙宇打了个转身老早就回了,只是远处静静观望着。把歹徒行凶,江子清英雄救美,明惠公主紧随其后,一幕幕皆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处。
  大太太的轿子被砍得稀烂,最终是与明惠公主同乘一辆马车回去的。
  在马车里,大太太看得出明惠公主的心情极其愉悦,连带着对大太太说话也是和颜悦色,褒奖大太太办事得力。
  明惠公主说她会兑换当初的承诺,且之后的事宜也不会再找上大太太。
  大太太并不奢望明惠公主说的给予季、沈两家富贵荣华的承诺,只要明惠公主不再从中作梗制造季、沈两家的事端,不再令她办这种损阴德之事,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37第 37 章
  轿子行的缓,一路上宛宛体内的药效也在逐渐减弱,头虽然依旧胀痛的厉害,但神思已缓缓清明起来。
  她努力睁开眸子,视线也由朦胧转为明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颜,宛宛的思绪迟钝了一二,当缓过神来想起此人是谁的时候,立马就彻底清醒过来。
  江子清正面无表情地握着她的手腕号脉象,见宛宛有了动静,抬眸瞟了两眼,见她醒了,未有言语,不动声色地继续低头号脉。
  宛宛疑惑万分,江子清怎会在她的轿子里……
  她凝神想了片刻,记忆只停留在上轿以后她就极其困乏地睡了过去,接下去的事宜皆是一片空白。
  也许江子清就是那时上的轿,宛宛如是想着,因为头持续隐痛,令她也不愿细思。
  同时,她觉得身子冰凉凉的,有些冷。垂首便见到那繁华锦缎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
  本来因为江子清的拉扯,繁花锦缎已经滑落下来,是江子清怕宛宛会因此着凉,又不适宜替她穿衣裳,于是又捡起锦缎轻盖在她身子上。
  即便盖着繁花锦缎,宛宛依旧很冷,感觉风儿都灌到颈项里去了,意欲将衣服裹紧些。
  于是用闲着的手从里揭起了繁花锦缎。
  宛宛低眸一看,脸色瞬间煞白,立马抽回了还被江子清握着号脉的手,将锦缎牢牢掩盖住身子,在锦缎之下赶紧将领口敞开大半的衣服整理好。
  江子清非常识趣的撇开了眼。
  宛宛注意到江子清这一动作,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猜他定是知晓自己的衣服敞开着所以才会避嫌。
  那是不是意味着,全都被他看光了……
  宛宛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死死盯着江子清不放,当衣服彻底整理回原样时,宛宛猛地将繁花锦缎撒气般甩在江子清身上,神情忿忿不已。
  江子清似乎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随手将散乱的繁花锦缎放置在一旁,嘴角轻扬,慢条斯理道:“能看到的我确实都看过了。”
  宛宛瞠目结舌,这斯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承认,明明是她被看了,他这话的语气,好似吃亏的是他一样!
  江子清见宛宛的眸子仿若要蹦出火花般,又不急不缓地补充道:“你往后也是我的人,如今不过是提前看了罢。”
  宛宛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立马火冒三丈,又扯起手边唯一可使用的繁花锦缎狠狠往江子清身上甩。
  江子清抬手拂开了锦缎。
  宛宛继续甩,江子清也不还手,只是随意就挡开。
  宛宛是因不能说话,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江子清也不与她置气,默默挨着。
  两人一来一回,闹得轿子里的动静有些大。
  抬轿子的四人都有所感,皆保持沉默。
  倒是坐在马车上时不时关注着自家小姐的秋分也发现了轿子的动静,便开口询问驾着马车的塞德,道:“小姐的轿子怎地一摇一晃?”
  塞德望过去,也发现了轿子的异常,清咳了两声,道:“无妨,不过是路太颠簸了罢。”
  秋分似乎觉着有理,且轿子里还有永安王在,小姐也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也放下心来,将目光移开了。
  塞德嘴里说的是抚慰秋分的话,其实他心里也泛着嘀咕,也不知是不是自家少爷霸王硬上钩,惹到了宛宛小姐,所以闹出了动静。
  还真被塞德猜中了几分。
  宛宛撒完了气,也累了,头还在隐痛,就歇了下来,不再闹江子清,只是心中意难平,喃喃着一遍一遍诅咒他。
  同时,宛宛回想起了方才他说的那句“你往后也是我的人”,这话又是何解?
  江子清望着宛宛这幅模样,竟露出笑意,道:“你若心有疑问,那就平息静气,听我解释。”
  宛宛闻言,知晓原来有内情,但还是不愿给江子清好脸色,撇了撇嘴,微微抬起下巴,瞪着江子清,眼里仿若写着四个大字,“有话快说!”
  江子清从他看见黑衣人劫轿子开始说起,将之后发生的事宜回述了一遍。
  宛宛越听脸色越沉,她未料昏迷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如此多诡异之事。
  照江子清所说,黑衣人根本未靠近过她的轿子,而江子清进轿之时,宛宛的衣早已呈半褪,只由繁花锦缎轻轻遮掩着。
  那么,是谁会对她这样做呢?
  宛宛第一个想到的是大太太。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太太来找宛宛陪同去聚福瑞绸缎庄,本身这件事就透露着蹊跷。宛宛才思虑片刻,就忽觉头痛袭来,她忍不住用两手按住额角穴位揉了揉。
  江子清见之便皱起眉头,道:“我替你号过脉了,你应是被下了药,所以才导致的昏迷,回去喝几幅清神的方子,多休憩,头痛便自行消去了。”
  宛宛闻言,立马联想到自己的昏迷不醒。
  那种头痛欲裂而又困乏欲睡的感受,确实不像是因为疲倦。
  而出行前,她只吃过大太太备的糕点和清茶,再无其它。
  宛宛忽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方才江子清的解释虽未彻底阐明,但隐隐就透露出这一切是明惠公主策划为之,宛宛又不傻,略一细想,就猜出明惠公主的用意。
  不过是想找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将自己这个哑女硬塞给江子清作夫人罢。
  看来当初孟馨儿所言有关于永安王的秘闻还真有几分实情在里面。且若药真的是大太太下的,那么明惠公主还买通了大太太替她办事,里应外合之下,宛宛就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难道这样就要嫁给江子清了不成?宛宛狐疑地打量着身旁正静思的江子清。
  仿若感受到宛宛不善的目光,江子清也望向宛宛,轻而易举读懂她眼里的意思,嘴角随即抽了抽,道:“不用看了,能嫁给我是你三生有幸。”
  宛宛被他的话呛住,咳嗽了几声,实在是无法理解嫁个瘸子是哪门子三生有幸。
  旋即,江子清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渐显纷杂,看不透情绪,他静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如果你真的不愿嫁……”
  江子清说了半句,就停顿下来,抬眸凝视着宛宛,好像要从她脸上捕风捉影,找到一丝答案。
  宛宛听他所言,也怔了一下,不禁扪心自问,是否真愿意嫁给他。
  先前安岫也曾问过宛宛“你可愿”,那时宛宛很清醒的了解自己心中是拒绝之意,犹豫不过是因为情势所逼。
  可现今对象换成江子清的话。
  或许……
  并不讨厌罢。
  宛宛思虑良多,所以犹豫不决,且未作掩饰,通通显在脸上。
  江子清本意的确是想问宛宛是否愿意嫁给他做夫人,后半句话未说完的话,也就是想告诉她,如果真的不愿嫁,即使难办,他也会想方法令明惠公主罢手。
  可当江子清见到宛宛听后,踌躇不定,真的有在考虑不嫁他的时候,他的心上忽而异常的刺痛,格外的不悦,令他直接否断了后半句本来要说的话,反而硬声道:“你的名节已毁,这辈子除我之外,怕是没人敢娶了。”
  38第 38 章
  江子清的话如雷贯耳,令宛宛愣了半晌,直直与江子清对视。
  只见他眸深似潭,神情幽邃。
  宛宛心乱如麻,不敢再看下去,募地撇开头,得到几分喘息,缓解那股逼人的窒息感。
  江子清稍稍垂眸,对自己下意识说出这一番言语也觉讶异,自从遇见她后,好似经常不经熟虑就易做下冲动的决定。
  可念及此,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就扬起笑意,他并不后悔,于他而言,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即便深知或许这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哪怕她还心存不愿,可他现在却一点也不想放手。
  说他冲动也好,自私也罢,只想在现今还可以控制的局势下,将她归到自己身边。就算未来磨难重重,如今已然无法做到,与她咫尺天涯。
  而撇开头去的宛宛更加心绪复杂,铮铮出神,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不过一觉醒,她就要嫁给江子清了……
  恍然若梦。
  然在她深深的心底,有按捺不住的喜悦洋洋洒洒就要溢满盈出,流淌在她心间,令两世为人的她,忽而对本觉空洞的未来产生了那么一丁点期许。
  轿子里再也无话,直至到达永安王府。
  江子清安排宛宛与秋分稍作休憩,同时命塞德去请了大夫,给秋分医治摔伤。
  至于宛宛的头痛在药效过了之后,已无大碍。但江子清还不放心,拿出一只雕着龙纹,显得格外华美的木质锦盒,里面呈放着三颗绿油油的药丸,一揭盒盖,便散发出强烈的异香,予了宛宛一颗,道:“服下。”
  宛宛见那药丸卖相不好,撇了撇嘴,起先不乐意吃。
  江子清无奈,掐准宛宛的弱点,一字一句道:“这个药丸价值千金。”
  宛宛一听此话,直接就接过药丸,在江子清面前丝毫无矜持可言,放在口里稍稍嚼碎就吞了。虽略有苦涩,还能入口,说来也怪,吃了这药丸,不过半会,就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江子清将整只锦盒送给了宛宛,道:“若身子有不适,就服上一颗,我可不想娶个病怏子。”
  宛宛已吃过一颗了,知晓药效极佳,或许确如江子清所说价值千金,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听他这一番不饶人的说辞后,愧意全无,将锦盒收入囊中。
  秋分自是一见到小姐安然无恙,便喜不胜收,早就忘记伤口的疼痛。大夫也道多是皮外伤,膝盖处也未伤及筋骨,服了药,休息些时日便愈。
  秋分对于永安王是极其感激的,不仅是他救了小姐,且凡事都替小姐着想,甚至连她这个侍女也一应周到,请了大夫来看伤。
  以至于秋分认为如若小姐嫁与永安王,也是不错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小姐好似对永安王有那么点情愫,而听塞德所说,永安王对小姐也是与众不同。
  即便永安王腿脚不便,比之安岫公子,秋分此刻倒是觉得永安王更与小姐般配了。
  江子清安顿好宛宛与秋分主仆俩在厢房里休憩,又命人通知季元弘来永安王府接妹子季宛宛回去。
  接着,他独自去了通幽居。在书房里取出一小张纸条,凝思斟酌了几句看似普通,实则暗藏深意的诗句写下来,就将纸条卷好用绳子系上,去了通幽居西边园子里一处僻静的角落。
  那里养了一群颜色各异的鸽子,正在笼子四周啄食,上下飞舞。
  江子清靠近笼子,轻重有序的扣了五声轮椅的扶手。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立马应声飞出,落在了江子清的膝上。
  江子清将小纸条放进了鸽子脚上绑着的皮筒子里系好后,将它放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