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4-30 17:16      字数:4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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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谨踟蹰片刻,道出心中顾虑,“奴婢就是怕,王爷知道以后,会不会将铺子的买卖划入王府的营生,那王妃辛苦许久,岂不是心血都要白费?”
  夕鸢失笑摇头,“他是正人君子,又贵为亲王,还不至于要侵吞我这小小生意。云谨,你这样的猜测,实在有些小觑他了。”
  谁知云谨却不禁笑道,“是,奴婢也不过随口一说,看来如今王妃是与王爷夫妻同心,听不得人议论王爷了。”
  夕鸢面上微热,睨着云谨道,“我还让染香学学你的稳重呢,你可倒好,把她的贫嘴学了个十成十。”
  “那就请王妃得空了再责罚奴婢吧,这会儿该更衣换装了呢。”云谨笑个不住,眉眼之中俱是温存柔和,“一会儿王爷不是要陪着王妃去温泉汤浴么?奴婢替王妃将钗镮卸下罢,免得给那温泉热气熏的没了光彩。”
  因着是在冬日的缘故,虽去温泉却也不敢穿的太过单薄,云谨便想了个法子,将水貂毛的脖领和手套加在夕鸢的寢衣上,外头又加了披风,暖和且不打眼。
  温泉池边热气蒸蒸,四下氤氲,宇文昊早已下到池中去了,隔着雾霭蒙蒙,夕鸢只能看出他的大致轮廓来。
  不知是不是温泉边上太热,而她又穿的暖和,还未下水便开始有些冒汗了。解了斗篷后,夕鸢顺着边沿缓缓走了下去,宇文昊大约是听见了动静,含笑道,“你来的迟了。”
  “是云谨总怕我冻着,添了这个又加那个的。”温泉水浸透了单薄的寢衣,夕鸢下意识的向下沉去少许,好让热水能够没过胸口。
  宇文昊将两条长臂舒展着靠在池边,声音仿佛也因为水汽而带上了几抹遥远模糊,“这几日过的可还高兴?”
  夕鸢也学他一样靠在岸边,半眯起眸子,老实的点了点头,“挺好的,就是没打到猎物有些遗憾,这几日就该回京了吧?”
  “你若是喜欢,便不为避寒,也可以常来。至于打猎,你只要别再贸然行动,本来是不该出现意外的。”宇文昊低低叹了口气,“是我没照顾好你,这样的事,往后再不会有了。”
  夕鸢玩笑道:“既然自觉有愧,那就赔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吧,我要的也不多,先来五十两银子吧。”
  宇文昊扬起眉毛,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五十两?爱妃真是狮子大张口啊,殊不知这银子又非从天而降,难道要为夫去偷来五十两么?”
  “你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么?你那厨子一年的薪俸也不止五十两了。”夕鸢嘻嘻一笑,眸中闪过几分狡黠,“不过念在咱们相熟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就……三十两好了。”
  宇文昊忍俊不禁,却仍旧陪她笑闹,“那就多谢爱妃体恤之恩了。”顿了顿又道,“对了,你这阵子,可还在用手炉取暖?”
  夕鸢不解其意,点了点头道:“是在用着,只是这儿比京城暖和,倒也不用整日带着。”
  宇文昊微微颔首,似漫不经心一般,“我想起来前儿个得了个手炉,花样和工艺都是极好,我又用不到那东西,回去便让人给你送去罢。太后赏的东西虽好,可也不妨换个新的,看看哪个更趁手些。”
  夕鸢一怔,随即想到那手炉是宇文哲所赠,按照宇文昊先前说话的语气,大概是早就猜到了,那现在他又这样,岂不是……
  在吃醋?
  夕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回京之后天气大约就要转暖了,再拿来手炉,只怕也用不上了。”
  “今年用不上,还有明年的,又不是只有一个冬日,留在身旁总有用上的一天。”宇文昊在这件事上却仿佛十分执着,夕鸢见他如此,便也只得点了点头,心想反正是白得的礼物,一个是用两个也是用,不收白不收。
  两人又泡了半晌后,夕鸢被这热气蒸的几乎要睡过去了,却听宇文昊开口说在冬日里不易泡温泉时间太久,问她是否要上岸去。夕鸢想到自己的寝衣湿透,这会儿若是站起身来,只怕什么都要给看个清清楚楚,便摇头说自己还想再留上一会儿,让他自己先走便是。
  宇文昊闻言一哂,起身便迈上了岸去,他身后带起的水汽渐渐消散,方才白白的薄雾也跟着褪去,夕鸢随意抬眸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却让这一眼给钉住了目光。
  宽肩窄腰,黑发披散,如玉莹白的脸上带着些许薄红,呵出来的气息还带着些潮热。宇文昊背对着她,随手拾起一件外裳,手臂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矫健的背部显得宽厚结实,身形如同模特一样。
  夕鸢看了半晌,又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变红,迅速扭头低叫道:“你泡温泉,怎么不穿衣服的啊!”
  宇文昊颇为诧异,“衣服?亵裤我是穿着的啊。”
  光……光有亵裤有什么用啊?只看个背面就让人觉得很要命了,这还没见着正面的腹肌胸肌呢,倘若亵裤也脱了……夕鸢脸色涨红,拼命驱赶着脑子里的色色念头,懊恼的闭上眼睛,用力摇了几下头。
  本来以为这一场出行也能平稳顺利的划上句号,谁知就在泡完温泉的转天正午,宇文昊与夕鸢用膳之时,却忽然收到了端王府送来的信函。
  夕鸢本正喝着碗中的山鸡口蘑汤,这汤味道鲜美,滋味十足,让人喝起来胃口大开。谁知云谨却从外推门而入,低声与她说了几句,将一封信函交了过来。
  她见是端亲王府封印的记号,便将信递给了宇文昊,宇文昊拆开之后略略一读,眉头有些微微皱起,面色虽依旧沉稳,可夕鸢却觉得,似乎是出了点事。
  果然,下一刻宇文昊便将信递到了她的手中,等她边看边说道,“信上写的过于含糊潦草了,咱们用过膳赶回去瞧瞧,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信上只写了极简短的几句话,像是急切之下所写,边沿还有墨迹。字虽不多,却看得人心中一惊。
  上面说,兰珍被兰清所害,昏迷不醒,如今仍旧性命垂危。而兰清则已被看押房中,寸步不得离开。
  第八十一章 水落石出,痛骂李氏
  得了这个消息,夕鸢自然也不可能待得下去了,午后便命人收拾了东西,一刻不停的赶了回去。在车上宇文昊见她双眉紧蹙,神情也颇为凝重,不禁温声道,“你先别急,信上说的毕竟不很清楚,等回府之后,再好好问过是怎么回事。”
  “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信兰清会去害兰珍,她心肠柔善,更何况先前兰珍染病,她还亲手绣了平安符,请我拿给兰珍。”夕鸢语气笃定,目光锐利,“无论谁对兰珍起了不轨之心,都绝不会是兰清啊。”
  宇文昊示意她冷静些许,“我知道你疼爱兰清,也知道兰清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只是信上写的含糊,咱们便是着急也是无用。这样罢,等回府之后,你亲自盘问府上之人,看看究竟为何会弄成这样。”
  夕鸢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别无他法,李氏平时将兰珍郡主看的跟眼珠子一样仔细,怎么会容许有人对兰珍下手?何况这府中,还有谁会对兰珍心存歹念,毕竟稚子无辜,她那样小的年岁也不会开罪旁人,究竟是谁要害她呢?
  车轴声如出城时一般吱呀作响,只是这会儿却不比当时的心绪轻快,又是焦急又是疑惑,只恨不得生出翅膀,眨眼便回到端王府去。
  纵是再怎么急,到了王府之时也是夜色昏沉,夕鸢顾不得用膳,下了马车便同宇文昊一起进了正厅。宇文昊命人将应少棠唤来,坐下后沉声问道,“旁人说的话难免有所偏颇,到底还是你说的可靠些,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应少棠见夕鸢神色匆匆,便知她心中焦急,也不再拘泥虚礼,颔首开口,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而夕鸢在听了应少棠所言之后,心里才渐渐清明,有了几分计较。
  原来是兰清在他们走后没有几日便染了风寒,只是并不厉害,大夫来瞧过之后,开了两服药下去,便也没有大碍了。原本这与兰珍没有什么干系,谁知道昨日午后奶娘抱着兰珍在园子里头走动,遇上了兰清。兰清见兰珍笑语可爱,便忍不住逗弄了几下,按理说这会儿兰清的病症已消,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谁知到了夜里,兰珍便呕吐不止,发起高热来,太医来瞧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病症所起。李氏和太妃焦急的彻夜未眠,盘查了伺候兰珍身边的人,才知道了兰珍白日里曾与兰清相逢。李氏二话不说,便要定了是兰清蓄意谋害兰珍,无论是将病症过给她,还是用别的什么法子,总之就是不肯放过兰清。舒慧太妃对兰清又一贯不喜,此时竟也不肯说话,只要兰清老实招认,为何要毒害妹妹。兰清百口莫辩,又是清白之身,如何肯就此认罪。李氏便将兰清关入了房中,每日只需人送去些食水,更说定要逼她招认出来。
  应少棠见机不好,便匆忙下写了封信函,着人送去了裕城的宅子,幸好宇文昊和夕鸢脚程也快,当天晚上便赶了回来。
  虽说这会儿兰珍郡主的病症已经减退了许多,可兰清却仍被关着,半步也踏不出门去。
  夕鸢听后,片刻之内都静默不语,却是宇文昊先开了口,“只因为和兰清碰了这一面,所以便一口咬定是兰清的缘故?”
  他话音之中,分明也带了几分对李氏的不满已经太妃偏颇的不甚赞同,应少棠缓声道,“太妃说了,郡主身旁服侍之人从来都极为妥帖,从未出过差错,唯独见了大郡主,便……太妃还说,一切按照侧妃的意思去办,任何人若有异议,都只管去问她便是。”
  “若不是你私下写信过来,只怕王爷到现在都不知此事,王府中其他人哪个不是畏惧太妃的,如何敢为兰清说一句话?”夕鸢恼火的厉害,冷笑道,“从没听过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只碰了一面便要将事情往人家头上赖,那些个服侍的奴才不受怀疑,反而是堂堂郡主要被禁足,说出来简直和笑话一样!太妃在病中,一时糊涂或许也是有的,可李侧妃怎么也如此糊涂,病的是她的女儿,就可以随意关了人家的女儿么?”
  “你先别急,也别气恼,母妃那儿我现在过去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昊蹙眉沉吟,又瞧了夕鸢一眼,“你如今心绪不稳,不如就先回房去,等我问清了端倪,再告诉你。”
  夕鸢却摆了摆手,起身抚平腰间流苏,头也不抬道:“王爷只管去罢,这会儿要我回房去干坐着也绝不可能,我去兰清那儿瞧瞧,也该听听她是如何说的才好。”
  应少棠轻声道:“太妃说了,任何人不许探视……”
  “我是这府中正妃,府中大小之事都该经我的手才是,兰清若真犯了错,那也是我管教无方,只是她若清白,就该还她一个公道。”夕鸢声音淡淡,语气中却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话音落时,眸子对上宇文昊的目光,坚定锐利。
  宇文昊微微颔首,温声说道:“你只管去罢,母妃那儿自有我去担待,只是切莫太过激动,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蒙冤受屈。”
  夕鸢得了他这一句话,便再无什么顾虑,出门后便径自去了兰清的嫣然阁,门外站着几个王府家丁,见夕鸢要入内,犹豫片刻却还是伸手阻拦。
  “王妃恕罪,只是太妃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家丁一脸为难神情,“还请王妃,莫要为难奴才们。”
  夕鸢微微眯起眸子,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鬓边云钗,悠悠道:“让开,还从不知道,这王府里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太妃那儿若要怪罪,我自会担待,同你们没有干系。只是你若不让,耽误了大事,太妃不罚你们,我自有惩治你们的办法。”
  家丁仍在犹豫不决,夕鸢的冷冽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呵斥道:“怎么,如今是不拿我这王妃放在眼里了?若再不让开,现在就把你们打发出去,既是不听话的奴才,还留着何用?”
  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一咬牙便低下头去,各自退到一旁。夕鸢冷哼一声,推门而入,身后的房门也重重掩上。
  兰清方才在屋中便已听见外头的动静,如今乍然见了夕鸢,这两日的委屈顷刻涌出,刚一开口便落了眼泪,“母妃,我……”
  夕鸢取过帕子替她拭净泪珠,宽慰道,“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委屈,自有我和王爷替你做主。事情我也听应总管说了,只是有些细节还不大清楚,你仔细想一想,讲你遇到兰珍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我听。千万别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包括当下遇见了什么人,分别之后彼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