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7 11:12      字数:4774
  江婉莹连忙笑道:“这话说的,倒好像我是一个妒妇似的。我可不管你去了哪儿,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也是,你既去了,她的情况如何?可是还闹着要自尽么?实在不行,也只能暂时忍一口气了,她既不喜欢那两个孩子,就送到庄上去,让人伺候着长大也就是了。”
  金凤举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下眉头,从两个孩子生出来后,他心中因为愤恨羞惭,就没见过他们的面儿,以为不管如何,也算是顶着个少爷小姐的名分,想来生活即便不能锦衣玉食,倒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因此,今日见到藏锋和藏娇穿着那样衣服,他心里是极其惊讶的。但是观察着傅秋宁的面色,又似乎不是故意而为。更何况她在自己面前,一句苦水都没倒。若非此女极富心计,便是两个孩子的情况的确凄惨,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从祖母母亲偶尔闲谈中提过的那些富贵门中的龌龊事。若是在自己府里,两个孩子尚且如此,那若送到下面的庄子,岂非是死路一条?因此他在见过藏锋和藏娇后,便已经打消了这个主意,只想着若是傅秋宁一定不肯收下他们,大不了雇几个厚道的就在后院养着便是。却没料想傅秋宁竟转了态度,不管如何,这是帮他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金凤举虽然不会因此而感激喜欢傅秋宁,但是对对方的厌恶倒是稍稍淡化了一点点,当然,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屋里一时间静默下来,忽见秋霞捧了一个大花瓶走进来,瓶里插了几枝未开的杏花。江婉莹看了,不由得皱着眉头道:“还没开呢,折进来做什么?倒是白糟蹋了树枝子。”
  秋霞偷眼看向金凤举,见他微微一笑道:“我一路走来,闻着淡淡的一股清香,想来是这杏花花苞的一点子香气,恰好你这身子又不适合用熏香,你平日里又喜欢那香气,如今这香味虽然极淡,倒是颐神养性的。更何况花开了折下,不过三两日便凋谢了,如今未开的杏花放在屋里,你看着它慢慢盛开,然后凋零,岂不是比开花后再折要好?”
  一番话说的江婉莹笑起来,点头咂嘴道:“也难为你有这样细腻的心思,罢了,既如此说,便摆在这里吧,我倒是要闻闻看,这是怎么个清淡法,竟然让你都留心上了。”说完却见金凤举微微一笑,并不答言,她心中便有一丝疑惑,只是脸上却笑的越发灿烂。
  且说晚风轩这边,一直到金凤举走后很久,也不见玉娘和雨阶还有两个孩子出来,傅秋宁不由得奇怪,连忙亲自来到厨房,只见几个人都围坐在厨房里,一个个你戳着我我戳着你,都让别人过去看看金凤举走了没有。她躲在门边,只听雨阶正指挥着两个孩子,柔柔笑着诱哄道:“还是少爷小姐去最合适,那可是你们的爹,难道还能生吃了你们不成?奴婢就不一样了,奶奶也知道我是个爆竹脾气,去看到这样没良心的男人,只怕忍不住要出口冲撞他,到时候还连累的奶奶受气。”
  那边玉娘就笑道:“亏你还是个大人,竟然把两个孩子当枪使。”话音未落,雨阶哪里肯服气,嘟囔道:“你别惯会说嘴,若真疼他们,你就过去啊。你怕小侯爷做什么?”
  玉娘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我……我这模样怎么敢见他?没的污了小侯爷眼睛,万一要撵我走,这世上哪还有我的活路?”一边说着,也看向两个孩子,却见藏锋和藏娇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去。
  第九章:筹谋(一)
  傅秋宁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走出去道:“人都走了半日了,你们还在这儿磨蹭什么?真真是让我疑惑,小侯爷虽然不是个好男人,却也不是那吃人的灰狼,做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吓成这个模样?还把两个孩子也带坏了,那可是他们的爹,不怜惜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无缘无故的打他们?那真是连禽兽都不如了。”一边说着,便抱起藏娇,领着藏锋往外走,又对雨阶道:“快点下面条,天色都全黑了,这会儿肚子都饿的直叫唤呢。”
  回到房间等了不大一会儿,面条便上来了,原来雨阶和玉娘早已经把面擀好,结果一听两个孩子跑进去说金凤举来了,两人吓的立刻停了所有动作,唯恐在厨房里出了声音,会把那小侯爷引来,再随便安插什么罪名。因此四个人便窝在厨房中,谁也不敢稍动,直等到傅秋宁走过来,这才开始张罗着下面条。
  傅秋宁和藏锋藏娇一个桌子,亲自为他们盛了面,又问地下用饭的雨阶道:“有没有把面弄的和软一些?不然孩子太小,怕不好消化。”说完却听雨阶笑道:“这个哪里还用奶奶吩咐?又软又烂,少爷和小姐放心吃就是。”
  傅秋宁点点头,将自己碗里的肉全部捡到藏锋和藏娇的碗里,两个孩子吃了一块,都十分震惊,藏锋便举着空筷子眼巴巴的问她道:“娘亲,这是什么东西?真香,真好吃。”
  一句话让傅秋宁险些泪下,忙别过头去弹掉眼角旁的泪珠,却听玉娘黯然道:“孩子们长到现在,还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儿呢。”说完也站起来,要把自己碗里的肉拨给两个小孩儿,傅秋宁看见雨阶也站起来,忙挥手道:“都坐下坐下,不必这样。虽然如今我们紧一些,不会时常都这样紧,这是腊肉,总有些硬,他们俩还不到三周岁,吃多了也不消化,日后买新鲜的肉给他们吃也就是了。”雨阶和玉娘听她这样说,才又重新坐下来。
  傅秋宁格外看着藏锋和藏娇,知道他们生活的这样不堪,平日里定没有多少吃饱的时候,见两个孩子不住夸着面条和肉好吃,她唯恐两个孩子吃撑了,好容易等他们吃了一小碗面条,觉着这食量对两个不到三岁的孩子算是正常,便苦口婆心的劝了两人,万万不要吃撑,不然要遭罪的。兄妹两个也极懂事,虽然看着面条还是觉得嘴馋,但是肚里确实饱了,也就听从傅秋宁的安排撂了筷子。
  于是这一夜就让藏锋和藏娇在自己的炕上睡,晚风轩里倒也有普通的床,只不过傅秋宁还是喜欢在现代很少看到的炕。何况锅灶里烧了火,这炕就极暖和,晚上铺了炕褥,再盖上锦被,睡在里面是极其幸福的一件事情。
  看着两个孩子睡着了,傅秋宁亲自为他们掖了被角,这才回到外间,见玉娘和雨阶在等着自己,她便坐下来道:“今儿白天我和你们说的算账的事情,并非是开玩笑,如今咱们这里很显然是被孤立了,所以不给自己找点出路,将来便情等着要饿死,我们都还在其次,只是藏锋和藏娇何其无辜?万万不能让他们遭遇这样命运。所以我想要好好算一算账,为咱们的将来做一番筹谋。”
  雨阶和玉娘都黯然低头,玉娘便哭道:“可怜人偏遇可怜人。早知道奶奶也是如此困顿,奴婢便不该领着孩子们过来……”
  不等说完,便听傅秋宁笑道:“这话不该这么说,如今看来,咱们虽然被孤立,却也恰是因为如此,也省的卷入这侯府的内斗了,你看小侯爷便是好几个妻妾,老侯爷呢?二老爷呢?何况二老爷也有子女,也都娶了妻妾,大家想想,这几十个女人胡乱斗下来,咱们若在其中,得误中多少明刀暗箭啊?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在这一群人里,咱们可不就是最软的柿子呢?因此我倒觉着是好事儿。还有玉娘你,既然如今我认了两个孩子,做了他们的娘亲,咱们的命就是绑在一块儿了,刚才那样生分的话再不用说出来。平日里叫锋儿和娇儿,也要叫一声少爷小姐,别人不尊重咱们,可咱们自己得尊重自己。少爷小姐这名分,本就是他们该当的。”
  玉娘连忙道:“是,如今两个……不,是少爷小姐成了奶奶的孩子,自然该这么叫的,这是奴婢疏忽了。只是可怜了奶奶……”
  傅秋宁又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还说这样生分的话?我实话告诉你,即便没有锋儿和娇儿,我这辈子也就是要孤寂一生了,你们觉着,我和小侯爷还有什么可能生儿育女吗?”一句话说的玉娘和雨阶都默不作声,她们心里当然明白,别说傅秋宁长的普通,便是貌若天仙,因为镇江王府和金镶侯府的关系,她都万难受到小侯爷的垂青,生儿育女自然也是难上加难了。
  “好了,这些事情,你们清楚了便好,平日倒也不用挂怀。现在咱们就来算一算账吧,雨阶,你和我说说,当日我的陪嫁还剩下多少?”因为真正的傅秋宁每日里就只顾着伤春悲秋感怀心事,所以一切事宜全部都是雨阶打理,今日要算账,自然就要问雨阶。
  雨阶叹了口气道:“因为素日里月例被克扣的不轻,这近一年来,我和奶奶全都是靠卖了那些陪嫁度日。还好当日王府因为奶奶是嫁入金镶侯府做正妻,总算嫁妆还不算太薄,不过也不丰厚就是了。花到现在,只剩下各样珠宝首饰三盒,锦缎六匹,家具什么的都是放在了这屋里,倒是不能卖。除此之外,其余的也都变卖的差不多了。”一边说着,雨阶就打开了两只樟木箱子,将里面的锦缎和珠宝首饰盒给傅秋宁看。
  傅秋宁记得当日自己的嫁妆大多是些家具,虽然看着十分光鲜,但是不能吃不能卖,也只是面上好看而已。镇江王府不在意她,也只是要这个面上好看,所以雨阶说其他东西都变卖光了,做这将近一年的度日之资,也是正常的很。
  傅秋宁开了那盒首饰看了看,见只是些银钗步摇之类的,就算全当出去,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省吃俭用之下,或许够这五个人生活个三年两载,那锦缎就更不用提,总是要做衣裳的吧?当的话更是当不出钱财来。
  第十章:筹谋(二)
  她叹了口气,走回椅中坐下轻声道:“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要好好度日,当真十分艰难,但也不完全是没有办法。我先弄清一件事,雨阶,你说变卖这些东西,是通过什么途径?可会让人发现?”
  雨阶连忙道:“这个奶奶不用担心,奴婢托的是后门上张嫂的儿子出去当的,张嫂和他儿子是极实诚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打发到这偏僻地方守后门了。卖得的钱,分给他们一点点作为跑腿费,就千恩万谢的,他们也是知道咱们情况的,万万不会泄露出去。”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把脖子一梗,冷哼道:“话又说回来,便是知道了又怎的?过来问咱们,奴婢自有话答她们,大不了把她们克扣月例的事儿都说出去,看看是谁更灰头土脸一些。”
  傅秋宁冷笑一声道:“你这时候倒本事了,有这样的气焰,为何小侯爷来的那会子你竟不敢出去?”一句话说的雨阶垂下了头,沮丧的坐在马扎上。却听傅秋宁又笑道:“呸,原来只是个敢说不敢做的货,还在我面前充英雄呢。”
  言罢又语重心长道:“无论如何,雨阶的想法是不对的,我们既在这府里,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弄东西去卖,即便是不给咱们按上一个贼名,这败坏府里名声的罪名咱们也受不了。你以为老太君和侯爷夫人还有小侯爷的那些妻妾会认真问咱们为什么要当东西吗?别傻了,她们巴不得咱们这些碍眼的人赶紧消失了,让她们眼不见心不烦。这世道从来就没什么公平二字可言,你们两人心里也该有体会。所以这托的人定然要靠得住。雨阶刚刚说这张家的母子两人很是可靠,我觉着也差不多,不然这十个月来怎能相安无事?并没人找上门呢?”
  不等说完,便听玉娘也道:“奶奶放心,这张家母子二人和奴婢也甚为亲厚,当日我们便是邻居,若非奴婢爹娘贪财,奴婢该……”说到此处,猛然意识到不妥,连忙住了口不肯再说,只是眼圈儿红了。忽听雨阶失声道:“不是吧?张大哥至今不肯娶妻,难道是为了玉娘姐姐你?”
  玉娘点点头,傅秋宁和雨阶不由得为她唏嘘不已,暗道嫌贫爱富的爹娘真是要不得啊,看看看看,玉娘这本该幸福的一生,就被他们给毁了。因听了玉娘说那母子二人的品性,傅秋宁就更放心了,又听雨阶说他们本是决计不做这个事情的,只因为知道傅秋宁处境堪怜,这才破例悄悄儿的帮忙,于是便再无担忧。
  “既然这条道儿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该如何卖东西了,仅仅指望这些首饰和锦缎是不行的,坐吃山空之后呢?难道我们要喝西北风?”傅秋宁说完,见玉娘和雨阶都露出担忧神色,便微笑道:“我如今倒是有几个主意,你们听听可不可行?第一个,咱们都是女人,这手工女红都是看家的本事,绣一些出去卖,便是个赚钱的来源。另外,那前院花圃里我今儿和雨阶说过,里面定然有能做香料的植物,到时弄出来卖,还有那些鲜花,我认识的不多,但看到有蔷薇,月季,菊花,牡丹,芍药,这些时鲜花卉剪下来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