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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房主任说：“呦，院长，你们刘家还这么封建啊？”
  我说：“哎？你管我们刘家的事干什么？说你自己的事。”
  药房主任说：“好，院长，我回答。有些药材习惯用硫磺熏。”
  我说：“怎么还有习惯熏的？”
  药房主任说：“院长，您看这西洋参、白人参、白芍，为了让它白，都得用硫磺熏一下。”
  我说：“有没有不习惯熏的？”
  药房主任说：“是啊，院长，药材发霉以后，用硫磺熏一下就白了。”
  我说：“药材为什么发霉？”
  药房主任说：“院长，药材过了夏天，卖不动就发霉了。因此到了秋天，就得用硫磺熏一下。”
  我说：“完全是天气的事吗？”
  药房主任说：“院长，南方很潮湿，药材经常发霉。因此要经常用硫磺熏一下。”
  我说：“还有。”
  药房主任说：“院长，有的药铺为了增加分量，往药材上喷水，结果药材卖不动就发霉了，就得用硫磺熏一下。”
  我说：“怎么看药材是用硫磺熏过的？”
  药房主任说：“院长，看不出药材的纹理。”
  我说：“咱们药房哪些药材是用硫磺熏过的？”
  药房主任说：“院长，那川木香、云木香、杭白菊、党参、白芍，都是拿硫磺熏过的。”
  我说：“用硫磺熏过的药材有什么坏处？”
  药房主任说：“院长，吃了上火！”
  我说：“怎么避免上火？”
  药房主任说：“院长，没法避免。”
  我说：“用水洗也不行吗？”
  药房主任说：“不行，院长，硫磺都渗到药材里边去了，光洗外面是不行的。”
  我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进这些药材？”
  药房主任说：“院长，人家拿来的样品是好的，谁知进货就不对了。”
  我说：“你知道病人退不下烧，有多危险吗？”
  药房主任说：“院长，我错了。”
  我说：“唉，我处分你也没用，你把这批货都退了，赶紧进好货。”
  药房主任说：“院长，什么时候办？”
  我说：“什么时候办？现在、立刻、马上就办！明天我就用，办不好，我让你提前退休，你信不信？”
  药房主任说：“我信！院长，我信！我知道您狠着哪。”
  我笑了：“你小子知道就好。”
  据说，药房主任一夜没睡，连夜开车去了河北省安国药材市场，挑选了未拿硫磺熏过的药材，又连夜开车回到了医院。药房主任说，人家没给他回扣，因为买好药是不给回扣的。
  现在的中国，真是怪事越来越多了，你看，狗吃中药都咳嗽了。
  为什么给狗吃中药呢？因为要研究癌病人吃了化痰药之后，肿块为什么会破溃。这就是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的：“岩家食化痰药，则开花最惨。”也就是说，癌病人吃了化痰药之后，肿块就会破溃。
  为此，1993年，我在北京长城瘤科技术研究院，挑选了12只狗，分为三组，每组四只；甲、乙两组，使用放射性元素诱发出骨肉瘤，丙组作为对照。
  甲组四只荷瘤狗，每天给予化痰药瓜蒌粉剂5克，乙组四只荷瘤狗，每天给予化痰药的拮抗剂乌梅粉剂5克，丙组四只无瘤狗，每天不给予任何药物。
  怪事出现了，甲组四只荷瘤狗，每天给予化痰药瓜蒌粉剂5克之后，出现了憋气咳嗽的症状！狗的憋气咳嗽症状与人不同，它先是两个前腿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呼噜呼噜地喘鸣，并且是翻着白眼看着你；然后才是拼命地咳嗽，吐着白沫，其表现是非常难受的。要知道，化痰药瓜蒌是止咳化痰的，怎么越吃越咳嗽呢？
  给它们拍X光片子，发现狗的肺纹理增粗，没有转移性肿块。狗感冒了？不发烧啊，也不流鼻涕。这是为什么呢？很自然，应当怀疑药有问题！
  瓜蒌有问题吗？让药工们看过，都说没有用硫磺熏过。但是有一个药工说：“可能是用磷化锌熏过。”于是，有的药工说：“不可能，磷化锌是熏粮食的，不会熏药材。”也有的药工说：“现在什么不敢干啊，怎么不可能？”
  是啊，现在的人，什么不敢干？不过，还是要找明白人证实一下。找谁呢？我认识一个北京市公安局搞毒物分析的法医，就请他帮忙分析一下，瓜蒌是否用磷化锌熏过。
  法医说：“刘大夫，磷化锌属于高毒类杀鼠剂，是目前常用的灭鼠药，对人的致死量为40毫克/公斤体重。如果人误食了磷化锌，或者被它污染的粮食，以及吃了被磷化锌毒死的家禽、畜肉等，便会发生中毒。磷化锌在胃内遇酸能迅速产生磷化氢及氯化锌。氯化锌是有剧烈腐蚀刺激性物质，能引起胃黏膜急性充血、溃疡、出血等。磷化锌吸收入血后，随血流到各组织、器官，主要损害中枢神经系统、心脏、肝脏、肾脏等。磷化锌中毒的表现为：先是口腔、咽部有烧的感觉及蒜臭味，上腹部不适，上腹或全腹持续性或阵发性疼痛，恶心、呕吐，呕吐物及排泄物有蒜臭味。同时伴有头痛、头晕、全身麻木。严重者神志不清、惊厥、休克、昏迷，可因肝肾功能衰竭而死亡。”
  我说：“既然磷化锌这么有毒，为什么还要用呢？”
  法医说：“刘大夫，磷化锌不准民用，但是单位是可以用的。”
  我说：“很可怕啊，粮食需要用磷化锌熏吗？”
  法医说：“是啊，刘大夫，一旦粮站发现有老鼠，管理人员就用磷化锌去熏。”
  我说：“那粮食还能给人吃吗？”
  法医说：“刘大夫，只有存放时间长的粮食，才需要用磷化锌熏，由于磷化锌能够渗透到粮食里，所以陈化粮是有毒的。”
  我说：“药材也需要用磷化锌熏吗？”
  法医说：“刘大夫，根据我们掌握的材料，许多药库也用磷化锌熏老鼠。”
  我说：“那药材还能给人吃吗？”
  法医说：“严格地说，刘大夫，这些药材是不能给人吃的。”
  我说：“怎么化验被磷化锌熏过呢？”
  法医说：“你知道，刘大夫，我国的高分析技术是落后的，但是欧美国家能够检查出微量的磷化锌。”
  我说：“也就是说，你无法判定瓜蒌是否用磷化锌熏过？”
  法医说：“是啊，刘大夫，但是你可以根据一些无法解释的症状，去怀疑瓜蒌有毒。”
  我说：“是啊，中国的药材很难出口。”
  法医说：“刘大夫，你们香港药行用内地药材吗？”
  我说：“不敢，我们从1992年就改用东南亚药材了。”
  法医说：“刘大夫，东南亚的药材好吗？”
  我说：“是啊，东南亚的人有宗教信仰，他们不使用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们不敢害人，怕遭报应。”
  法医说：“我提个建议，刘大夫，你应当拿东南亚药材做动物试验。”
  我说：“谢谢你，我真得拿东南亚药材搞试验。”
  于是我立刻给香港药行打电话，让他们给我寄来东南亚的全瓜蒌与乌梅。说实话，这点儿全瓜蒌与乌梅真够贵的，而邮寄费更是贵得吓人。
  不过，甲组四只荷瘤狗，每天给予东南亚的全瓜蒌粉剂5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憋气咳嗽的症状；而且给它们拍X光片子，发现狗的肺纹理也正常了。于是试验得以顺利进行。
  你看，我搞个试验，也不能用内地药材，真是烦死了。
  是啊，现在许多人没有信仰，他们什么都敢干，而不怕报应。因为他们认为报应是迷信。错了，报应不是迷信！报应是牛顿的反作用原理。也就是说，你推墙一下，墙也推你一下；用社会学来解释，就是你打他一下，他也会打你一下。普天之下，绝对没有把人害了，而别人不报复的道理。
  由于目前我国的高分析技术很落后，因此让一些奸商钻了空子。但是内地的药材不能出口，难道这不是原因吗？
  （5）药材用水煮过就没有药效
  谁说内地的药材不能出口？内地出口的药材很漂亮。真的吗？我亲眼见过。
  2005年，有一个天津海关的关员，找我来看病，什么病呢？高血压，我让他喝加味开胃汤：生山楂100克，广木香50克，沙参50克，川芎20克。同时喝肉皮汤、喝果汁，不要吃油脂细粮。要禁忌狗、羊、虾、蟹、辛辣、海产品，毒药。如果七分养三个月之后，复查症状没有发展，而且出现了强烈的饥饿感，就可以加用专科治疗药物通玄散了。
  看完病之后，我照例与病人聊天。因为我是免费看病，因此病人也应当免费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有人说，你在书里写的事是真的吗？是真的。因为各种身份的病人，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回答问题，所以我能获得真实的资料。
  我说：“现在内地中药出口吗？”
  关员说：“刘大夫，中药出口。”
  我说：“质量怎么样？”
  关员说：“刘大夫，质量好着哪。不过……”
  我说：“不过什么？”
  关员说：“刘大夫，有些药都是煮过的。”
  我说：“什么？煮过的药材也出口。”
  关员说：“刘大夫，您不信？”
  我说：“我是不信。”
  关员说：“刘大夫，这有嘛不信的，我回去给您拿点样子。”
  我说：“好，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关员说：“刘大夫，您等着。”
  于是关员开着车走了。要不说现代化好呢，如果他骑着毛驴走，那么我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但是人家会开汽车，因此只需要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关员说：“您看，刘大夫，这药多漂亮！”
  我一看，品种还真不少：有甘草、桔梗、瓜蒌、川贝母、草果、肉桂、干姜、桂枝、白菊花、薄荷、金银花、紫草、栀子、黄芩、黄连、黄柏、柴胡、龙胆草、防风、荆芥、苦参、木瓜等，那真的干净、漂亮、一个赛一个的。
  关员说：“怎么样，刘大夫，这药好吧！”
  我说：“真不错。”
  关员说：“好嘛？刘大夫，这都是煮过的！”
  我说：“噢，药渣子啊！”
  关员说：“刘大夫，可不是吗？您闻闻这味。”
  我闻了闻：“这还哪有药性啊！”
  关员说：“刘大夫，您说，这些人坏不坏！”
  我说：“够坏的，不过，谁买呀？”
  关员说：“哎，刘大夫，有人买。”
  我说：“给谁啊？”
  关员说：“刘大夫，净给一些小国。”
  我说：“噢，蒙人家啊！”
  关员说：“哎？刘大夫，不蒙白不蒙。”
  我说：“你们海关就让它出口？”
  关员说：“刘大夫，我们问过报关的，这药为嘛这么漂亮？”
  我说：“是啊，为什么这么漂亮？”
  关员说：“刘大夫，您猜人家说嘛？”
  我说：“说什么？”
  关员说：“刘大夫，人家就说是煮过的。”
  我说：“明着告诉你？”
  关员说：“是啊，刘大夫。”
  我说：“那你就应当说不能出口！”
  关员说：“是啊，我们就这么说了。刘大夫，但是人家懂法律，说海关没有这一条。”
  我说：“海关没有禁止出口药渣子的条文？”
  关员说：“是啊，刘大夫，海关确实没有这一条。”
  我说：“这叫钻空子。”
  关员说：“那怎么办？刘大夫，就得让它出口呗。”
  我说：“现在海关也不好干啊。”
  关员说：“过去有这事吗？刘大夫，但是现在的人，脑子都现代化了，嘛招都想得出来，我们海关也没辙。”
  我说：“这不会出事的？”
  关员说：“刘大夫，事是不会出的，顶多吃了不管用，就说这些人太坏了。”
  我说：“我第一次听说有这事。”
  关员说：“刘大夫，我们在海关待着，净碰见新鲜事。”
  我说：“哎，你有什么新鲜事，就跟我说说，让我长点儿见识。”
  关员说：“刘大夫，长嘛见识，有些人净出馊主意，不走正道。”
  是啊，药渣子当成好的中药出口，真是新鲜事。为什么要把药材煮一下呢？因为内地药材是使用化肥、农药种植的；并且使用硫磺漂白发霉的药材，以及使用磷化锌熏死药材里的虫子，所以是不能出口的。
  但是把药材煮一下，就把药材里的化肥、农药、硫磺、磷化锌等，煮得几乎没有了，但是药材的药效也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