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他也能啃，也敢往肚子里送。跟老杜家的傻孙子一比，百里简直正常的不像话。
  老杜家的傻孙子大全，只要睁眼，不是把人看的慎得慌，就是摔东西砸东西乱喊乱叫，每一刻消停。无奈之下家长们只好整日里把他关在屋子里，让他自娱自乐。就算放风，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在自家的院子里内，所以桃花能见到其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随着两家的往来愈加频繁，不但晚上做鱼，连白天也不浪费，由春桃娘和杜老婆子两人一起赶制。于是从夜里运送鱼肉到白天让百里和桃花陆陆续续的运输开始，难免会遇到被放养在院子里的大全。
  不得不说，桃花还真有点怕，特别是当小桃花几个月的大全，站着一动不动的低头却又挑眼看过来的时候，桃花总有种不知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冲过来一阵拳头相向的错觉。每每快到杜家门口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的先扯住百里的袖子，小身子下意识的往他身后躲，凑近了，见不到大全的身影，常常不由的松气。可大全的影子一旦在院子里晃荡，桃花的神经就莫名的紧绷，一把袭上百里的手臂，浑然不知自己手中抓着的力道有多用力，手指攥的有多紧。
  百里比桃花高出一个半头不止，百里每次回头看见的只有桃花乌漆墨黑的头顶，扒着他的胳膊探头探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她的人肉盾牌。
  但，今日却不同以往，百里甚至习惯性的快一步在桃花的身前，呆呆的等着她的爪子。没没有注意到老杜家安静的不像往常的门庭，院门竟是紧闭。
  桃花心存用疑惑的牵着百里的手，靠近院门，先侧耳趴着门听听动静，百里不给提示咣咣咣的就拍响了木门，惊的桃花一个跳脚，抚了抚心口，瞪了他一眼，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
  春桃一脸菜色的站在门口，指了指院子里的空地，“鱼放下就回去吧，今儿就不留你们喝水歇脚了。”
  桃花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时候春桃应该在学堂，怎么会在家，别是烤鱼片出了什么岔子吧。她忙指使百里让他把拎着的鱼篓放在一处，自己扯住春桃的衣袖，满眼关心的问道：“春桃姐姐，怎么了？没事吧？”
  春桃抿了抿嘴，不愿多说，牵强的勾了勾嘴角只道：“别担心，没什么事。”
  既然春桃这么说，桃花也不好死缠烂打的追问，只能把疑虑咽回肚里，希望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桃花哦了声，表示自己识趣，百里也把鱼篓放好回到她的身边，主动拉起她的手，招呼也不打一个的就要往家走。
  屋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梨花带雨的妇人，掩着面就冲了出来，可还没冲到院子的中间，春桃爹焦躁的一把将她拉住，急喝：“你闹够了没有。俺不是都同意娶你了么？你还想咋地？”他的眼里根本没看见多余的两个孩子。
  春桃抚额，低语句，哦买噶的。急忙回头对着她爹叫道：“爹，桃花和百里来了，俺送他们回家去，等会就回来。”说着拉着桃花和百里匆匆的就跨出院门，回身赶紧把大门关好。
  桃花暗呃了半响，实在不知要不要在春桃面前睁眼说瞎话，说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还是童言无忌的来个天真烂漫？一时踌躇着张张合合着嘴巴。
  春桃背靠了会大门，厌烦的吐露了句“真够烦人的。”再抬眸就看见桃花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感叹道：“看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是从古代流传出来的。”想通了之后，也没觉得可遮遮掩掩，不过是便宜爹娘罢了，她干嘛要那么上心，让自己闹心。
  春桃自己都表态了，桃花也不好再装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她默默的拉住了春桃的手，让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春桃摇头轻轻的笑了，点点桃花的鼻头，“思想这么早熟，难怪女娃子十二、三就嫁人了。”
  当即几条黑线就滑下春桃的脑后，大姐，您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思绪也忒跳跃了。
  尽管如此，对于桃花看到的那一幕，春桃仍是半字不提，大概是顾忌到百里，没兴致打开自己的话匣子，统统倒豆子似的告诉桃花。
  反正只要不影响烤鱼片的生意，桃花对春桃爹会不会娶小三的可能性没有半点兴趣。也就顺着春桃的话头，说了一些有的没有的，如此一行三人就回到了张家渔船。
  春桃还借故在船上待了一会，才回了家。
  桃花没有兴趣探听，并不代表村里那些三姑六婆不想知道。
  在坏事传千里的千年诅咒下，春桃爹要娶平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搞得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不管传到有多凶，闹的有多沸腾，对老杜家有多指责和闲言碎语，那都是老杜家的事，桃花根本没放在心上，可随着事情越演越烈的情况下，她万万没想到会间接的影响到了烤鱼片的生意。
  因为在村民指指点点过多的关注下，烤鱼片的烤制进展缓慢，甚至还被发现了烤鱼片的存在，尤其是有人看到春桃口中的那家大户真寻来购买烤鱼片，并听见叮叮当当的铜钱声时，往老杜家贼头贼脑探头的人就更多了。
  从来都是纸包不住火，桃花没奢望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她还以为起码能坚持到让张家赚回为十里交的束脩。
  而噩耗还远远不仅如此……
  第16章　真本性
  骂小三的多，骂春桃爹不是东西的也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无不围绕着老杜家转，版本也是层出不穷。总之故事不管怎么编造，如何曲折，结果都是春桃爹会娶了那个女人为二房。要知道娶二房那可是大地主、大户人家干的事，小门小户的，尤其是乡下人更没这个癖好，偏春桃爹做了男人梦寐以求的事，真叫男人羡慕嫉妒，女人唾弃狠。
  导致老杜家的人缘一落千丈，就在老杜家的丑事被推在风尖浪口时，河口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做出了烤鱼片，并推到了市面上，几乎在一天之间，但凡知道的小商小贩全都跟风仿作起来，搞得烤鱼片的价格一跌再跌。
  直把孙氏恨的不行，直骂这帮倒霉孙子，更对老杜家的破事心烦不已。不出那档子事儿，旁人就不会发现他们的秘密，好端端的让第三批烤鱼片砸在自家手里，换了谁能不生气。一天天的拿张丰收的出气，耳提面命不准给她起什么花花心思，整个小妾回来，否则，她才不会像春桃娘那般忍气吞声，她会直接拿刀跺了，谁也别想好。
  张丰收呵呵傻笑，连说不能。
  孙氏笑骂他傻样，可心里头的气性半点没消，看来还是得找机会让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才行，不能这么干耗着等他家的事平息下去，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不是。
  家里除了什么都不懂的百里外，桃花恐怕是最淡定的一个了。既然不可避免，那么就要想办法减少损失。何况这些天从别人的片面之词中，桃花仿佛看到春桃正一步步独挑大梁，接管老杜家的大权，她这是要逆袭了。
  实事正是如此，和桃花揣测一般无二。
  老杜家闹了那么大的笑话之后，春桃如破土而出的春笋，果断辞学后支撑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有条不紊，能耐大的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管别人如何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她都能挺直腰骨，走自己的路。
  套句前生爹爹的话说，这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话唠去吧。
  午后的阳光充足，微风暖人。
  春桃一身桃红的站在张家船下，仰着头，手掌遮着光线，更挡住了额上沁出的一层薄汗，她大声唤道：“丰收叔，丰收婶在家么”
  对春桃的声音已经达到熟悉到骨髓的程度，桃花乍一听急忙咋咋呼呼的跑到船头，俯下头兴高采烈直呼春桃姐姐。
  孙氏将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擦了擦，看到船下的春桃，谈不上有多热情但还算温和的笑了笑，毕竟是她老子出柜，和子女没什么关系。“春桃咋过来了，快上来坐。”
  春桃哎了声，蹬蹬蹬的上了船，礼貌的唤了声丰收叔，张丰收冲她点点头，继续摆弄自己手里的鱼梭，等过了*的日头，他还要再出船捕鱼。
  春桃庆幸自己赶对了时间，见孙氏要给她倒水，忙道：“婶子，您别忙，俺过来是有话和您俩说。”
  春桃这么说，孙氏和张丰收默契的视线碰撞随即跳开，孙氏问：“啥事啊？”
  春桃先毕恭毕敬的向张丰收两口子鞠了个躬，态度诚恳，“多谢叔叔婶婶顾及两家情面，一直没有在俺家最乱的时候过来，更没有听到半句责怪。趁着事情告一段落，俺就赶紧过来了，把事情说清楚，不想因此事硬生生的隔了两家的情分，产生间隙。”
  “瞧你这孩子，说啥子话，让你小小年纪就要撑起整个家，俺们怎好再给你添乱，何况你一个孩子也不容易啊。”孙氏的话真假参半，听得张丰收直拿眼瞅自己的婆娘，心说你真那么看得开就不会拿俺当出气筒了。
  “婶子，俺知道这事摊任何人身上心里定是不舒服的，俺来了就是想和您说说关于咱们合作烤鱼片的事。”春桃故意顿了顿，关于家里那个糟心事半句也不想提，见孙氏和张丰收眼色也透露出这个意思，心下松了口气，若他们真像那些三姑六婆那么鸡婆，她也要重新考虑合作关系了。
  “烤鱼片的事，俺家确实要负上全部的责任。婶子放心，这批烤鱼片俺不会让婶子吃亏。但是往后咱们也不能再碰这个生意了。经过这次事，俺想了很多，也有很多新想法，等俺考虑周全了，再来寻婶子跟俺一起合作。”
  会不会再次合作两话说，单单从春桃的话里意思，好像这批烤鱼片已经有了销路？孙氏半信半疑，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
  春桃淡淡的扬了扬嘴角，“婶子，不是俺自夸，咱们的烤鱼片俺是格外加了调味料的，不然第二次卖的时候俺就不会加价了，只是这调味料简单，有心人尝过一次便能试出味道。况且现在市场上面到处都在贩卖，有心思的也会想出一些味道不同的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早晚罢了。所以咱们这一次虽卖不了前一次的高价，也绝不会亏本，顶多是少赚一些。”
  从第二回烤制的时候，孙氏就没尝过味，一是不舍得吃，二是自己吃那么一口都值好几文钱，不如换钱买些实用的。听春桃说的有头有尾，便也想明白第二回分钱的时候为何会比第一回多出一些。
  “还是春桃的脑筋灵活啊。”张丰收呵呵笑着，心里却不由的一阵阵可惜。虽说面上好像不甚在意，其实那都是假装给媳妇看得，想让孙氏心里好受些。如果他在跟着媳妇一样摆出发愁上火的模样，那这一家子就都成苦瓜脸，一天光唉声叹气了。
  “丰收叔说笑了，是俺没事瞎琢磨出来的，如果婶子没有什么异议，这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上俺家，俺把这次的钱拿给您。”
  “只要不是赔本卖，俺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样的结果算不上最好，可也比孙氏心里头最坏的打算好太多了。
  现在市面上的鱼价已经跌到了最低价，而烤鱼片的价格仅仅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了一两文来，可以说是白白把人工给搭进去了。
  春桃的态度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违和，让孙氏还算满意，对他家的破事导致买卖终结的结果也就淡然了些。也就同意了桃花要送春桃的要求。
  桃花拉着春桃的手不放，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路。
  “你是有话想跟俺说吗？”春桃也配合，慢腾腾的走在桃花身边，不难看出春桃的用意。
  “春桃姐姐，这段时间娘不让俺去找你，怕给你添乱，你不知道俺都想死你了。”
  春桃轻笑，心情轻松了许多，现在她在家里算是掌握了实权，拥有实质性的地位，以后有什么决策可以不需要考虑再三，这感觉爽歪了，说出的话也跟着轻快了起来，逗她：“俺可不是百合哦，心里想想就行了，可不要寻死觅活的啊。”
  桃花嘟着嘴，心道，我也不是百合啊！姐姐，你真想多了。
  “说吧，什么事？”
  桃花转了转眼珠，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向你表忠心啊！第一次合作不了了之，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别自己有了好点子，就把她给甩了，这是要坚决杜绝发生的。
  桃花摇摇头，头上两个发髻也跟着抖动的晃了晃，模样甚是可爱，“春桃姐姐聪明又厉害，俺就想像你一样有本事，可是娘不许，娘老跟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懂得如何相夫教子就行了。可俺却不这么觉得。春桃姐姐不但长的好看，还能写字读文，春桃姐姐就是俺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