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4-30 16:14      字数:4831
  。”张氏端着碗柔声细气的商量田娘。
  这个女儿从小就闻不到姜味,可今天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我懂的,娘。”田娘接过来,眉头都没皱,就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你身子虚,不要多走动了。娘去地里,你一会就回床上躺着养精神发发汗。”
  “是,娘,我记住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田娘乖乖的答道。
  她看张氏进了她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头上戴着草帽,换上干活穿的大衫。又叮嘱田娘几句,才被外面崔大娘的呼唤给叫走了。
  田娘看着她娘出去,才弄了一碗水咕嘟嘟的喝了下去,这股姜味真是要命。没想到,她前世今生都闻不到这个。可是多得了八年的时光,她知道姜汤发汗。
  记忆里,那年的她是哭着把姜汤打翻,根本就没喝。然后她高烧昏迷,她娘又被逼债,才不得不卖了青苗田的。
  要是她再不退烧,她娘为了给她治病,还是会卖田地的,那么她最终还是会去金陵吧。那个人现在应该还在金陵,大概是秋天的时候才去了京城北安的,田娘想着。
  为了发汗她老实的躺倒床上,捂着厚厚的被子。多活了八年的她如今知道,只要汗出来了,身体里的寒意也就散了,她才真的能好。
  可是事与愿违,田娘的汗没发出来,人反倒就此昏睡过去。她在梦里又是谢家的从前的生活,田娘疲累的不去想,拼命想醒过来。
  迷蒙中听见“她崔大娘,这可如何是好,这孩子火烧火燎的,会烧坏的。而且昨个睡的也不安稳,能不能昨个掉下去水,冲着什么了?”
  “他婶子,你别急,回头给孩子叫叫魂。我这还有几个钱,你先去请大夫来看看。唉,这丫头从小身子弱,虽说是夏天,可到底水下凉啊。先这样降降温。”一个温凉的布巾敷上田娘的头。田娘觉得燥热的心变得温润些。
  “这个,你家也不宽裕,她爹看病在你那借的二两银子都还没给呢,这怎么好再拿你的钱。”张氏带着哭腔的话音。
  “好了,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着紧。那些也不急,你先别想那个。”崔氏爽朗的声音。
  烧的迷迷糊糊的田娘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娘不要卖田,我不要去老家金陵。”她不想重复走前世的路,不管那是梦还是现实,她都不要去试。她要远离谢家的一切,她要保住娘亲和弟弟。
  过了一会,外面又传来声音“郑家的,你这样也不是个事,丫头一看就是失魂儿了,你得去道观去拜拜。”一个似破锣一样嗓音的在外面叽叽喳喳。
  “是,我也觉得,只是我现在手头也没有钱啊。”张氏无奈的声音。
  “我看你到处借钱,就说我家那800钱不急,可别人的呢,还有孩子现在的药钱,你去拜三清大帝,那不得奉上些香油钱啊。”
  “这些年,多亏嫂子照应着。我去,我想法子也要去拜拜,求三清祖师爷保佑我家田娘。”
  “我跟你说,那个王管家又来找我了,他说了,你要是同意,他看在青苗的份上,还能加二两银子。”破锣嗓子压低声音说道。
  “娘,娘,我渴。”田娘迷糊中听到这里,拼尽全身的力气,朝外喊道。
  “许嫂子,田娘叫我呢,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好了,我去找你。”说话着,张氏已经匆匆的跑了进来。
  “田娘,来喝水,来。”张氏红肿着眼睛,把田娘扶了起来。喂她喝水。
  田娘看着憔悴苍白的张氏,明明满眼的担心,脸上却带着安慰的笑容。不由的亲昵的靠着她,这样好的娘,她发誓要留住她。
  “田娘,你还那里不舒服,不怕,忍着些,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啊。”张氏抱着田娘,用安详的声音说道。
  “娘,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仙女给我喝柳树皮煮的水。说我要喝几天,我的病就好了。娘啊,你给我去煮水好不好。”田娘嘶哑着嗓子说道。
  柳树皮泡水可以退热,这还是那时候她听厨房里的厨娘说的。当年厨娘说她家的小子就是喝这个退的热。如今说不得,她要试试,谁让姜汤也没效果呢。
  “不行啊,孩子,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娘从来就没听人说过,那要是喝坏了怎么好。不及,崔浩帮着去请大夫了,一会大夫就来了。”张氏摇着手,劝着田娘。
  “娘,我想试试,那个仙女说了,我要是不喝,她会不高兴的。娘,你也不想惹仙女不高兴吧。”田娘通红着脸,眼睛烧的都有些疼。
  “无量天尊,不怪,不怪,要怪就怪我,不要怪我家田娘。唉,女儿啊,你好好躺着,娘去,娘这就去。”张氏一听涉及到神仙,赶紧慌慌张张的出去。
  田娘心里很难过,她不是想吓唬娘,可是不这样,她也不会信。现在就是大夫来了,她家也没钱买药。何况都欠了那么多钱,她要是还看大夫吃药,那后果,她不想去想。
  很快张氏就端着黄绿色的一碗水过来。“我尝了尝,特苦。要不咱不喝,娘给仙女磕头赔罪。”张氏犹豫的说道。
  “娘啊,我嘴里没味,喝不出来的。你放心吧,仙女不会骗我的,等我好了,娘就知道,我不是瞎说的。”
  田娘端过来,大口大口的喝,苦的她眼泪都下来了。一大碗下去,不知道是苦的还是热的。只是还别说,不一会的功夫,她身上竟然有了汉意思。
  “娘,你再去煮些,过会我再喝些。”田娘在朦胧要睡过去的时候,说道。
  “郑婶,那个李大夫不在家,说是给镇上的龙财主家出诊去了。”外面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田娘闭着眼睛苦笑,看,没钱大夫都不愿意来。她装睡,不想让娘知道她什么都听见了。
  “姐姐还没好?娘,您想想法子,要不我不去学堂了,我去做学徒去。”昌柏焦急的声音惊醒了田娘。
  “不行,你不用管,好好读书。你姐还有些热,你看着些,我去做晚饭,回头娘会想法子的。”张氏坚定的说道。
  “娘,我没事,都出了汗了,你再给我煮一碗。”
  田娘睁开眼睛,笑着看床前站着的一脸焦急的弟弟。这样的好的弟弟,她必须好起来,她不要他死在自己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亲,收藏吧,养肥吧,春天了,动动手,就会有美丽的花出来的。
  ☆、04  弃婚约
  连着喝了两碗柳树皮煮的水,田娘夜里汗出如雨。整个人就跟洗了热水澡一样,水雾蒸腾,衣衫被褥都湿透。
  “无量天尊,老天啊,女神保佑啊,我儿好了,呵呵,我儿好了。”守着田娘的张氏笑着,却扑簌簌的掉下眼泪来。
  怕女儿看到,她赶紧抹去,然后不停的给田娘擦拭脸上身上的汗水。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天亮时候,田娘身上的热度彻底的下去了。
  “娘,你去休息一下,我好了。真的,早饭我来做。”田娘心疼的把张氏推到床上。
  “好孩子,你才多大,那里会那个啊。娘没事,一会就做好了。”张氏笑着说道。
  田娘这才想起,自己当年因为体弱,清高,除了读书,女红都是不太通的,更是从没下过厨房的。她会的这些都是母亲过世后,她才一点一点学会的。
  “娘,我都这么大了,以后你教我吧,我好给娘搭把手。”田娘只得这样说道。
  她又不能说她梦里过了八年,她现在已经二十,女红厨艺都已经精通。不说她娘信不信,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而且她不打算说这个了,免得吓坏了她娘。死后重生毕竟牵扯鬼神,而且她宁愿相信那是她的一个梦。虽然梦境是那样的清晰,是那样的活生生,那人冰冷的神情,那给休书时候的蔑视,那剪刀入喉的感觉,如今她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难过,脖子疼。
  “好,以后娘教你,现在你先歇着,我去煮早饭,你弟弟还要去学堂呢。”张氏给田娘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又把汗湿的床单也换了条。然后才出去做早饭。
  两天后,田娘已经和常人一样了。这天送了昌柏走后,她执意要和张氏去田里。
  “娘啊,我都这么大了,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不如我和娘去帮忙,总麻烦崔大娘也不好。”田娘拉着张氏的胳膊撒娇道。
  “可是你身子骨不结实,外面这么热,会晒坏你的。如今也没什么活了,我也就是不放心,去看看。”张氏有些犹豫。
  她本就是在家从父,出嫁随夫,夫死随子的人。自来性子随和没什么主意。觉得田娘出去走走也好,可是又担心她娇弱的体格。
  “不会的,我就是去看看,陪陪娘,给娘搭把手。”田娘以前几乎没去过自己的地,现在她不想让娘亲一个人劳累,想去看看,去帮忙。
  到底不忍心女儿失望,张氏给田娘也带上大大的草帽。然后母女两个一通走出家门。看着外面的天空,虽然热,可是田娘却很开心。
  看着稀疏来往的乡邻,田娘开开心心的打着招呼。这样恬淡的日子,那时候的她是多么不屑啊,总是觉得农人没文化,感觉混在其中别扭。
  “娘,你在这边树荫下走,那边太热了。”田娘拉着张氏往道边阴凉地走。
  “呵呵,好姑娘,我姑娘长大了,越来越知道体贴娘了。以后嫁出去,你这样体贴,你婆婆也会喜欢你的。”张氏笑着说道。
  “娘,那不过是人家的戏言,您还当真啊。我爹过世,谢家也没人过来,人家都没当成事情。”张氏的话,让田娘想起,她和谢家还有婚约在。
  可是无论那八年是梦,还是她的前生,她都不想重复和冒险。想起那个人,和他的一家,田娘决定,无论如何,她此生是绝不会入谢家的门了。
  “你这孩子,怎么是戏言,当时可是你谢伯母求着要定下你的。你不要乱想,这种事情怎么能随意胡说。”张氏笑着说道,只是心里也觉得田娘说的有理。
  当年送走那谢夫人,最初还有过一封信过来,后来就没了声息。如今丈夫过世,她也是送了帖子过去,可是却没人过来。
  “娘,直到今日,他家都没送婚书过来,世态炎凉,咱家这样败落,人家是不想认了,您以后不要提了。让人知道了,反倒笑话咱们攀附权贵呢。”田娘进一步的劝说张氏。
  “唉,那年,你父亲身体还很好,那天是百年难遇的暴风雨天啊……”想起过世的丈夫,张氏眼圈不由得又红了。
  田娘祖父二十岁的时候,中了同进士。据说因为人比较正直清廉,一生辗转也没什么起色,后来干脆就告病,因为曾经在这淮西做过同知的,当年喜欢崔家村的风景秀丽,就把家安在这里了。
  可惜田娘没福分见过她这个风光霁月的爷爷,张氏进门没多久,老爷子就没了。田娘祖母身子不好,可是个性要强,一心想扶持儿子读书,一朝上榜好衣锦还乡,只是一直到四年前去世,也没实现心愿。
  由于父母都不善经营,常年的坐吃山空,再加上田娘他爹一次次的考试,家里不薄的资产,到了田娘父亲去世前,就只剩下十多亩地和这个院子。
  春天那场瘟疫一样的伤害,不止是夺走父亲的命,还让他们家的资产严重缩水。为了给父亲治病发丧,如今的郑家只剩下四母薄田。
  “两年前,你也该记得的,那天是你父亲带人把你谢伯母的马车给拉出来的。我和你谢伯母一见如故,是她主动提及要订下这个婚事的,我其实有些犹豫的,毕竟他大了你四岁呢。”张氏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说道。
  张氏说的,田娘都知道,毕竟那时候她也已经十岁了。那年,谢文磊的父亲谢域还是金陵府九品的府衙主簿。现在该是升职了吧,很快就该去京城了吧。
  因为谢文磊的母亲有个嫁妆庄子,在淮西乡下。两年前,他母亲过来小住回程的时候,不幸遇上大风雨。因为道路泥泞,车子陷下去走不了,是田娘的父亲带人给拉了出来人。雨太大,实在是走不了,就又借住在郑家,直到第三天雨停,才离开。
  “是啊,谢文磊比我大四岁,他如今十六岁了,准备读书入仕。可是我父亲去世,他竟然都无声无息,可见是心里不同意的。”田娘喃喃的说道。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