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0:59      字数:4909
  “月娥。我拿四块豆腐,对了,边上那豆腐皮也给我一点呗。”远远的。李月姐便看到隔壁的仓家婆娘正在自家豆腐档前,跟月娥说着话。
  “好咧,仓婶子稍等。”月娥说着,用竹铲子铲了四块豆腐进仓家婆娘的篮子里,随后又把那边边拐拐的豆腐边子铲了一点放在篮子里的豆腐边上。
  “呵呵,多谢月娥丫头了,对了。月娥呀,下午去婶子家里,帮婶子剪两个鞋样,你仓大叔昨儿个从京里回来,买了两盒红枣糕。是京里小苏州的特产,你去我家里尝尝。”那仓家婆娘买完豆腐去不急着走,就站在那档口边上,跟月娥拉呱起来,边说着,那两只小眼睛就一直在月娥的脸上转溜着。
  李月姐正好走到近,一听仓家婆娘这话,再一看那仓家婆娘一脸看儿媳妇似的表情,脑袋就好象被钟敲了一直警醒了起来。便笑呵呵的接嘴道:“仓婶子,一个鞋样而已,多大的事啊,不需上门,你只管拿过来,月娥定帮你弄好。”
  “哎。我这不是喜欢月娥吗?大家邻里的,走动走动,说起来我们从仓庄过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跟你家住的近一点,自然要亲近几份。”那仓家婆娘却是笑嘻嘻的道。
  “那仓婶子就多在档上坐坐就是,你家大郎日日在家里读书,月娥去窜门子那不是打搅了你家大郎读书的劲道吗?再说了,月娥也是个大姑娘了,倒不好轻易上人家门的。”李月姐笑着道,却把仓家婆娘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那是,那是。”仓家婆娘一脸悻悻。心里却是在咬牙,这李家大丫头那眼睛真是贼精的,自己这么点心思一眼就叫她看穿了,呗,大姑娘家不方便窜门子?这李月姐自己还不整天在外面跑,跟男人一样撑着门呢了,咋不说不好,便是那月娇,跟月娥一般的大,还不是在镇上东家窜西家逛的,偏拿这话来堵自己。
  想着这仓家婆娘便来气,可气归气,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再点头,然后闷头回家里。
  “大姐?”月娥抬头看着自家大姐,心中有疑惑,大姐平日里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但凡别人张嘴,力所能及的都不会推辞,这会儿为什么这么说?虽然表面上仍很热情客气,但实则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些人,能不沾就不沾的好,她家大郎日日在家里,你去窜门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她当日那般的对待王四娘,可见不是个宽厚的,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前也没看她这般热情过,她要是真热情好心,两家就这么几步路,那红枣糕她便拿几块过来就成,还要你上门去尝,那算什么样子啊,总之,这仓家婆娘你以后离的远一点。”李月姐告诫着道,虽然她也可能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人,但前车可鉴,这事情还是防着点,甭管那仓大郎咋嘀,总之,象仓家这样的人家,李月姐是绝对不会让月娥沾上的。
  “哦,我晓得了。”月娥乖巧的道。
  “对了,其他人呢?”李月姐环顾了一下档子,见只有月娥一个,便不由的问道。
  “二哥去河工衙门当差了,五弟上学去了,阿婆带着月宝儿去了水田那边,月娇去了郑家那边看热闹了。”月娥一字一顿的说清了人都去哪里了。
  “这丫头,没事就往热闹的地儿凑。”李月姐没好气的摇摇头,然后同月娥一起收拾着档子。
  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豆腐便卖完了,李月姐正要收挡子。
  就在这时,一群人急急的从李家豆腐档门口过,朝着郑家那边去,李月姐看到其中就有李树根和他家的,不由的招呼了声问道:“树根叔这是去干嘛?”
  “镇上的人把郑家围了,都要讨要银子,我这得赶紧着去,那可是我们省吃简用省下来的,可不能折了。”接话的是李树根他家的。
  说完也不停留,一般人呼呼喝喝的走的飞快。
  这事情又升级了,李月姐终究也是忍不住,跟月娥一起关了店门,然后叮嘱着月娥看家,她也一溜小跑的朝郑家大院去。
  第九十九章 临危受命
  且说郑大带着郑铁汉郑典一行人连夜里从通州赶回来,铁汉是去通知他的,所以一道回来,而郑大的儿子郑铁牛这次没有跟着一起来,漕帮那一块总得有人盯着,郑大来了,郑铁牛便需留在通州主事。
  一行人一进大院,便看到北屋那一片焦黑残橼断壁的样子,都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
  “大哥,你回来。”郑屠一早就候在门口,见到自家大哥进门下马,连忙让老三铁柱接过僵绳,牵了马去栏里,他自上前问,随后又看到自家大哥,典小子,甚至老二铁汉,以及那一帮的漕帮子弟个个身上沾血,虽然不多,但却看得分明,那眼皮子一抽,惊声的问道:“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郑大冷哼着没说话,一边郑典接嘴道:“没事,在十三湾遇上水匪了,干了一架,二伯,你赶紧着让二婶给我们备水洗漱一下,换一身衣服,要不然,这样子见着老太,要吓着老太的。”说完又问了老太的情形。
  他自小跟着老太身边,跟老太的感情最是深厚,昨夜里他正好在通州,听说家里北屋烧了,那魂都差点吓跑,还是铁汉说老太没事,他那魂魄才归得位。
  “昨晚受了惊,一条腿也断了,哼哼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了吃了药才睡下,吃苦是免不了的了,不过许郎中也说了,老太底子不错,没有性命之忧。”郑屠一一的道。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样,就暂时别打扰老太,让她清静的休息吧。”郑大道。
  郑屠点点头,随后便叫了自家娘子:“老太那里你让铁汉媳妇儿照看着,她做事比较细心,你带着铁犁媳妇去备水和换洗衣物,赶紧先让他们把这一身血迹收拾干净在说。”
  “好,我这就去。”郑屠娘子这时倒也爽利。应了一声,就风风火火的去了,没一会儿,水备好。换洗衣物备好,一众人便进屋洗漱了一翻,换了干将衣服,梳了头出来,一扫之前的狼狈样子。
  郑大一行人出来,郑屠娘子已经备好了吃食,这赶了一夜的路。先让大家填饱了肚子再说。
  “大哥,那巡检司不是已经贴出布告说十三湾的水匪已经给剿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郑屠也坐下,抓了一块煎饼在嘴里咬着问。
  “有些话是不能听的,需要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不需要的时候就给剿了,端看那些大人们的心思。”郑大抽着嘴角道。
  “这什么意思?”郑屠觉得自家大哥似乎话里有话。
  “这个先不管,咱们先一事一事的解决,先给我说说昨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郑大边吃边质问着。一边说。那双森冷的眼光狠狠的拉着一干郑氏子弟。
  “我昨夜去十里埠收猪去了,下半夜回来的,具体情形也不太清楚。”郑屠道。他赶了猪回来。见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自是着紧,先是收拾,又要将那收来的十几只猪关好,一直就忙到现在,一些细里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追问。
  “老四,你说,先不论这火是怎么起的,你倒是给我说说,家里这么多人在。这火势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郑大吃的不多,一块饼子,一碗汤,几筷子菜,就结束,转脸就盯着老四问。
  经过十三湾的一战。郑大心里有数,这火显是有心人算计的,但家里有这么多人,他就不明白了,这火一起,烟一熏的又瞒不了人的,要是早早的救了,何致于最后发展到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天热,我跑老井边乘凉去了,等看到浓烟起时赶回来,火势已经大了。”郑四憋着气道。
  “铁梨,还着圭子,你们又在哪里?”郑大又转过脸冲在垂手站在一边的郑家子弟,他脸上本就无三两的瘦削,再加上此刻阴郁凶狠的眼神,郑家一个个小子瞧着,那心里直发毛。
  “天热,懒的动,吃过饭后,我们就在屋里打马吊,是听到娘叫救火才知道起火的,出来是火已经不小了,后来墨易调了衙门的水龙来,本来火头已经压下,但后来墨易把水龙撤到北屋后面的木楼那边,灭了木楼的火,再回来救北屋这边,风太大,已经来不及了。”郑铁犁闷着声道,郑圭在一边低头不语。
  “你们还有脸说木楼,老太在木楼里,你们居然视而不见,要不是那李月姐机敏,发现木楼门从里拴着,老太这会儿焉有命在?老太若有三长两短,瞧我不剥了你的皮。”一听郑铁犁说起木楼,郑大那火头又起,两眼血丝密布的,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这事情,铁汉连夜去报信的事情跟他说了。
  “大哥,这事实实在在是没想到,莲花是看到老太出去的,便是铁汉的媳妇儿也是看到了的,那木楼本来就打算要拆的,谁曾想老太会跑那里去呢?”郑四叫着屈。莲花就是郑四娘子的闺名。
  “你还说,家里这么多人,老太这进出的就没个人跟着,这是为人子的样子吗?你这会儿还有脸叫屈……”郑大咬着牙,一干郑氏子弟眼观鼻子鼻观心。
  “老太那脾气,她不让人跟还能有什么法子?”郑四嘀咕着,终究不敢说大声。
  这时,郑圭在郑典耳边低语了几句,说的却是昨晚墨易来传的话,郑典的脸色便立现惊容:“大伯,现在不是追究这失火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四叔四婶的事情,这可是出大祸了。”郑典说着,然后把郑圭说的一五一十的说予自家大伯听,说实话,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家四婶子这事居然还牵扯到空廒案的夕娘头上,如今夕娘早不知躲哪里去了,四娘子这下是肉包子打狗啊。
  可叹自家四婶因为这是个来钱的买卖,生怕别人截了她似的,平日里藏着掖着,弄的大家只知道她有这么个合伙人,却不知这合伙人的底细,要不然,他怎么着也要趁着查案的时候截下这个夕娘。至少要逼她将本钱吐出来。
  “好,老四,你们真是好啊……”听完这个,郑大咬着牙。声音冷的跟寒冰似的,谁都听得出他这是反话。
  郑四更是一句话也不敢接,他让郑圭把事情跟郑典说,便是他自个儿不敢跟自家大哥开这口。
  看着郑四那一副窝囊的样子,郑大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铁青的,但终归冷静了下来。
  失火其实对郑家的损失并不大。可这失火却将四房这事逼到了眼前,再一结合之前十三湾的遇袭,整个事件的幕后就呼之欲出了,郑家现在有这样的地位,损失些银财并不在乎,可郑家立足柳洼,一但这信誉没了,郑家就完了。以郑大如今的眼力,他知道,这天上不会砸下馅饼来的。二王爷之所以看中他,支持他,最大的理由便是他们郑家在柳洼百年积累下的信誉,做为刀匠的信誉。
  一但这没了,这些个权贵大人物可没有什么香火情之说。
  “好,现在什么也不说,老四,你赶紧把你手头上的钱全都支出来,以备镇上的人来支取。”郑大冷静的道。
  “没,没钱在手上。钱全砸在里面的,现在手头上活用的银子还不到五两。”郑四喃喃的低声道。
  “那你的银子呢?”郑大这时出离愤怒了。
  郑四头低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能说其他的银子他前几天全输给赌场了吗?本来想去搬本捞一票堵堵窟窿的,没想窟窿反面越来越大。他欲哭无泪。
  “老二,你手头上的钱拿来垫一垫。等事后,我让老四还你。”郑大盯着郑屠道,郑屠正要说活,冷不防郑屠娘了却使劲的扯了他一下,然后抢先上前道:“他大伯,我们手头也就二十几两银子,你也知道,我们收猪卖猪的,赚的都是一点辛苦钱,便是这些钱也都压在收来的猪上面,这不,昨晚才收的猪,现在还没杀呢。”
  郑屠娘子这话言下之意便是只愿拿出二十几两,其它的就没有了,说起来二十几两也不算太少,可跟郑四家整的那个大窟窿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毛了。
  “你这妇人,说的什么话,你梳妆盒的银票不是钱哪,去拿来。”郑屠瞪着自家娘子。
  “呗,那钱也是有急用的,铁柱已经到了说媳妇儿的年纪了,家里还这么多说吃喝拉撒的,咱能拿这点钱去帮老四家填窟窿眼吗?咱家日子还过不过了。”郑屠娘子撒着泼道。
  “大哥不是说了吗,等事情过了让老四家还就是了。”郑屠瞪着他娘子道。
  “还?老四家拿什么还?这么大一个窟窿,那老四前几天又在镇上的堵坊里输了个精光,咱家这钱真要撒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你没看老四媳妇看到北屋烧光了,都快疯了吗,她原先打的主意,便是要让老太帮她垫的,可如今一场大火,老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