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4 节
作者:      更新:2021-04-30 16:02      字数:4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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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料想得不错——皇后是哭着走进文华殿的,瞧她那样,应当是自知道了皇帝中军失陷的消息后,便没停过眼泪。毕竟这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也是天塌地陷的坏消息,小夫妻感情又不错,她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周嬷嬷捺下心中的失望之情,又打量了贵太妃一眼,见她坐在窗边若有所思,神色竟是不喜不怒,真是想要钻到贵太妃心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郕王论才具,也无甚过人之处,他虽说不上耳根子软,但也不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也不知昨日贵太妃把他招进清安宫,到底都说了什么。以今早郕王在殿上的表现来看,贵太妃应当也没怂恿郕王登基……
  正是思量着时,太医已经来给太后扶了脉,又开了方子,问他病情时,他口唇翕动了一番,最终还是说道,“娘娘曾卒中过一次,如今脉象也不大好,还应卧床静养为要。”
  如今的局势,太医心里应该也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太后能有一点好,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开口,周嬷嬷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坏了,只怕真是有卒中的迹象了。
  继皇帝‘去世’以后,现在太后又不能管事了,皇后就是个坐在太后身边哭泣的影子,瞧她那六神无主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能做主的,众人的眼神,都落到了徐循身上,徐循心中,实在也感棘手,她沉吟了片刻,便冲众人吩咐道,“把屏风摆到前殿去,搬个贵妃榻,把娘娘搬过去——纵是不说话,这么大的事,也得听着。”
  周嬷嬷忙去看太后,见太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酸楚不堪:现在除了贵太妃的办法以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只是,京里是一定需要一个成人来做主的,现在太后娘娘一倒,郕王那边若有什么心思,胜算可就是大增了……
  周嬷嬷的眼神,不禁又落到了贵太妃身上——这对母子,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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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非常、事出突然,徐循的安排并未被任何人反对,群臣鱼贯而入,简单地对屏风后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影行了礼,又把郕王从别室中请了出来。还是吏部尚书王大人先发言,问太后安好——吏部尚书本为天官,即使在内阁跟前都能力压一筹,不过在过去若干年中,内阁成员也都要兼任吏部尚书,不然,根本就控制不住局面。
  徐循也不隐瞒,将刚才太医的说法原原本本,坦然以告,太后也是强行提着气,微弱地说了声,“我还好,众卿家可安心了。”
  虽然思绪似乎还是清楚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恢复,徐循也看不清屏风外头众人的神色,但她心中清楚,起码此时此刻,太后在群臣心中,已经是个废人了。
  迎接即将叩关而来的瓦剌,不论是留下御敌,还是迁都,都要有个强而有力的领导人在,如果还是请皇长子登基,太后垂帘,万一兵临城下时太后发病卒中了该怎么办?这种事谁能去赌?本来就卒中过一次,要不是恢复得好,朝臣根本不会考虑请她垂帘,现在又是有一定迹象了,那么太后在政治上基本就已等于是个死人,日后能不能复活,还得看她恢复得如何了。
  既然如此,郕王一脉,当然是大大地看涨。王大人也是丝毫都不耽搁,宽慰了太后几句,说了些早日康复的话,便是话锋一转,“眼下局势危殆,国不能一日无主,臣请立郕王为帝!”
  顿时有一班大臣下跪附和,余子均是默然以对,也没有人出来争辩什么——明摆着的事,现在立皇长子的希望,已经是大减了。
  殿中议事,司礼监一般人等也都随侍在侧,徐循转向金英,示意他上前来,低声问道,“刚才殿上,都说了什么?”
  金英也是知情识趣之辈,不然如何能坐到这个位置,忙低声把朝会内容介绍了一遍,“方才殿上还是在议论帝位传承一事,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今日会议,本待是商量御敌为主。”
  现在的会议主题当然是发生变化了,徐循听得原来力主立郕王的便是以王大人为首的数名重臣,余子中有人激烈反对,但也有人并不表态,便将各人的名字、立场都暗记了下来,转头对屏风外说道,“娘娘方才与我商议,意欲立郕王为帝,先皇长子为太子,兹事体大,吾为妇道人家,不敢多言,众卿家不如各抒己见,由娘娘裁决。”
  又低声说,“娘娘,这是否您的意思,如此是否妥当?”
  太后点了点头,闭着眼尽力大声道,“是……是我的意思——也很妥……当。”
  屋内一时,还是死寂,过了一会,王大人道,“娘娘圣裁……臣也以为妥当。”
  这一次,附和的倒不止是他一派人物了,之前或是反对,或是中立的,都是附和了起来——明摆着的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难道还想着郕王监国,将来还政幼帝?从郕王的表现来看,没一个大臣会做此天真的幻想。
  便是太后,面上神色也有一丝放松,连周嬷嬷望着徐循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惊异和感激。徐循察觉着这种种转变,心中也是暗叹:维护正统的心思,当日就维护着栓儿登上了皇位,现在即使他犯下大错,生死不知,也照样还是维护着他的儿子。即使皇长子只是个可能转眼夭折的婴儿,但占了正统的名分,便使得许多人心里天然倾向在了他这一边。说起来,是他为太子还是郕王儿子为太子,对周嬷嬷来说又有何不同?偏偏,就是连她,心里都是有倾向的。
  她隔了屏风,和大臣们无法照面,倒是郕王身份特殊,坐在群臣左上首,不受屏风阻隔,母子两人眼神交流并无阻碍,徐循说完这番话,便是目注郕王,盼着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即使是有谋算,在这样的场合,也得是光明正大地使出来,玩弄阴谋诡计,只会令自己和郕王沦为反角。既然太后失能,她作为太妃就该传递其意志,居中主持议论,是不能表现出多少倾向的。
  但郕王作为利益与决定息息相关的一方,却可以正大光明地为自己的权益说话,谁也无法责怪他什么。
  能否贯彻徐循的叮嘱,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利益,就看郕王现在的表现了。
  这二十啷当岁的青年,面上神色也是变幻不定,显然心中正做激烈的斗争,他和徐循交换了几个眼色,似乎是从母亲坚定的态度中得到了支持,面上神色一肃,便扬声说道,“我却有话说。”
  “殿下——”几位大臣均是惊异做声,就连太后,也是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说。”徐循不动声色,接了一句。
  郕王显然已经深思熟虑,不知在脑中把这番话思忖了多少遍,徐循话音刚落,他便是沉声问道。“不知当日文皇帝清君侧,进了南京城后,若是建庶人之子未亡,是否当立他为太子呢?”
  屋内一下便陷入了死寂,就连徐循,一时也不禁绝倒。——真是难为了郕王!
  也就只有他这个直系子孙,才能问出这么刁钻的一问来了!
  288、逼宫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国朝永远都没法绕过去的事实;不论文皇帝怎么粉饰太平;他是篡位夺朝这个事;谁心里不清楚啊?主要是读书识字;读过几本史书的,还看不透他这个把戏?更别说开国到现在连百年都没满;他到底是不是高皇后嫡子,门清的人多得是。郕王这一问,问得大家都没法回答了;更是没人愿意和他去争辩什么;一时间却也无人附和;屋内一下;便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此等反应;倒也是在徐循料中——现在郕王登基为帝之势,几乎是无法改变了,他现在是以藩王身份,在主张自己身为皇帝以后的权益,谁敢驳他?这不是一般的国事,这是帝国的传承根本,在这件事上和皇帝做对,即使一时得逞——郕王也马上就要做皇帝了,他有大把时间慢慢收拾你!
  不过,徐循更关注的,还是太后的表现,郕王这一问,虽然是问得绝了,但也是把太后逼到了死角,若是太后身体情况良好倒也罢了,要这一问把太后的卒中又问出来了,那可就是大事不妙,郕王的名誉,势将永远蒙上一层阴影。
  她回头看了太后几眼,见她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嘴唇微张,似有疑问,心中也是一阵难受:昔年那些你死我活的事情,在二三十年后,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这些年来,两人相互扶持,也很难说没有情谊,只可惜,到了真正生死关头,在利益攸关的事情上,两人究竟还是无法一条心。
  不过,太后要保皇长子登基,却也未必是有那种正统子嗣应当继位的心思,她要是会被这种规矩拘泥,当时也不会做出夺子晋位的事情来了。徐循看了郕王一眼,心下对太后的担忧,也是有了些了解。
  只怕,太后对郕王的能力和血脉,也是有所怀疑的……其实就是徐循自己也无法打包票,说郕王的子嗣,就不会传承小吴美人的癫狂。即使小吴美人的疯癫是后天际遇刺激,但只要是有微薄的可能,也的确是给郕王身上披了一层阴影。
  人上了年纪,或迟或早都会弄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左还是右,前还是后,这两个选择没有一个是完美无瑕的。如今正是如此,即使郕王身上有这么多隐患,但既然选择了他,就要走到底,想要左右求全,只会左右失衡,把局面弄得更难看。徐循暗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说服太后了,更不能冒着风险,把选择权放到她手上。
  捺下心里隐隐的歉意,她出言呵斥郕王,“小子!怎能如此说话!视先祖为何等人了!”
  郕王在她身边养了这么大,总不会被几句话就吓住了,他起身请罪,“我出言不逊,母妃责罚得是。”
  他今日表现,堪称让徐循惊喜,现在发挥得也不错,就势便接道,“皇嗣传承,本为父子相继,非是兄终弟及,此正人伦也。儿子不才,亦不敢逆人伦行事,还是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由皇长子即位,请太后娘娘监国!”
  这话说得极好听,徐循冷笑道,“娘娘身子不适,平日里也罢了,如今形势危殆,诸事繁琐,娘娘怎能操劳?我听你意思,竟是连监国一职都不愿担任了?”
  “娘娘请明鉴,瓜田李下,不得不防。皇长子年岁幼小,恐有不测,有今日之议在,我若监国,恐怕难避嫌疑!”郕王坚持己见,“如若兵临城下,我自然为王前驱,奋勇死战。只监国一职,却是不敢就任!”
  母子两人把双簧唱到这个地步,该表露、传递的信息基本也很清楚了。徐循心中暗叹一声,转向太后道,“娘娘,竖子可恶,不足与谋,只怕此计不可行,还是册立皇长子,另择贤王监国吧。”
  她也不想再去逼太后了,奈何现在太后是有神智的,她就只能先去请示她,等太后发话了,再和群臣沟通——若是太后不病也罢了,现在真有欺负孤儿寡妇的感觉,就是徐循自己,也有些不忍心,只是大事为重,又如何能让一时不忍,乱了谋划?
  太后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缓缓地摇着头,仿佛都不愿相信徐循竟然是这样的人,又辛苦地抬起头来,去看郕王,不过郕王的座位已经空了,他起身行礼以后,身形被屏风遮挡,却是再难以和太后有眼神交流。
  “好、好……”她喃喃道,“好……”
  声音虽微弱,但情绪却是不容分辨的,明显是要说出些气话来了。说不定就是要在大殿上呵斥郕王,将嫡母和儿子的情分都给扯破,也是难说的事。
  徐循只是凝视太后,等她说话,却是没有半点阻止她的想法。
  现在就是太后破口大骂,又有什么用?局势如此,现在的郕王,做的就是独门生意!不想江山倾倒,那就只能接受他的开价。郕王已经把自己的价码开得清楚明白:要么不用,若要用他,就得全盘支持,临危受命,用过就丢这样的事,他郕王是不会接受的。要是不愿意,那也没事,大家一拍两散,他郕王第一个拥立皇长子即位,看你们怎么奉着襁褓间的小皇帝,领着朝中这些落选之辈,和那几万老弱病残,去迎战几百里外兵强马壮,刚抢了国朝中军辎重的瓦剌人!
  郕王给自己挑选的位置,是可进可退,话也说得明白,若是大臣册立了皇长子,将来凭借他不肯登基,请皇长子继位的表态,皇长子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要有私心,大可此时登位,然后害死皇长子,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