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更新:2021-04-30 15:56      字数:5045
  “这是你那个将军安排的吧。”阿秀心中骂了一句“缺德”。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
  她心里知道自己在顾一心目中的地位可比那个将军低的多了,她才没有不自量力到那种地步。
  “大哥,将军说请阿秀姑娘去营帐说话。”顾小七见两人站在路上对峙着的模样,便跑了过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阿秀一眼。
  阿秀原本心情就不是很爽快,看到顾小七这么看她。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反正她又不是淑女,根本就不用顾忌形象。
  “那我们过去吧。”顾一又将阿秀打量了一番,他一直都觉得阿秀和自家将军两个人相处有些艰难,现在她心情又不好的模样,等下会不会吵起来啊。
  顾一又联想到自家将军那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何物的性子,不禁为阿秀担忧起来。
  他一直将阿秀当妹妹看,自然内心深处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保护欲的,以及一丝愧疚。
  阿秀想着等下又要看到那个抠门将军刻薄的模样,心里反而有了一些斗志。
  看他想拿自己怎么着!
  顾一和顾小七都有些茫然地看着阿秀一下子变得斗志高扬起来,这是又怎么了?
  “阿秀姑娘。”顾靖翎身上穿着盔甲。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榻上,但是身上带着难以忽略的杀气。
  这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证明。
  阿秀心中一噎,他这是打算在气势上让她屈服吗?
  这么大的架势,明显是犯规啊!
  阿秀定定心神,开口说道:“顾将军。虽然现在军中大夫稀缺,可小女子不过十二稚龄,难堪大任,不求归去,只求平稳度日。”
  阿秀这话说的可怜兮兮的,又故意放慢了语速,敌强我就弱,反正她是女孩子,示弱也没事。
  而且有时候示弱的效果可比强碰强的好。
  果然她这么一说,顾靖翎的脸色就快速变了一下。
  他原本就是想到阿秀年纪小。这么强势之下应该就不会那么嘴硬,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时间相处这么一招。
  他还是小看了她!
  “这将士们为了保卫国土牺牲自己,阿秀姑娘作为女子,虽然不需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但是……”
  “阿秀一直很敬佩那些将士们。为了这个国家英勇就义,但是顾将军!”阿秀的声音高了一个调:“阿秀只是一个女子,这军队中都是男子,你让阿秀如何自处!”
  阿秀表示男女授受不亲啊!
  她知道这将军出身高门,哪里会不知道这个。
  虽然她平时无所谓这些,但是这个时候,能拿出来做个借口也是不错的。
  特别是还能看到顾靖翎吃瘪的模样,阿秀心中就更加满意了。
  顾靖翎本来就不是善于说辞的人,本来他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才有这样的精力和阿秀扯几句。
  没有想到,阿秀比他想象的要难应付的多。
  而且就她的谈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姑。
  这样镇定地面对他故意施加的压力,顾靖翎想起了那些妹妹们,她们从小下接触兵器,也未必有这样的定力。
  他开始有些好奇,这个阿秀,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她同意动手医治。
  之前的战役,还有不少人的伤势需要处理,以便于应对下一场战争。
  “医治好一个,三两银子。”顾靖翎微微抬眼,看着阿秀说道。
  阿秀原本打算好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口,他这句话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让步。
  这让她诧异之余,又诡异地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之前就说过,每个病人医治的价格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病人都只要三两银子那么廉价的。”阿秀一边说,一边笑的和善。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就算是脑子再直也听出来了。
  之前看病的价格是三两的,除了顾靖翎还能有谁。
  果然顾靖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但是他虽然自小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何物,但是也是被教育不能随便和女人动手的。
  他慢慢将胸腔中的气呼出去,沉声道:“那你说,怎么算?”
  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有能力的大夫又不好找,他哪里有这个耐心和她在这里谈条件。
  他不过是看中她在处理外伤上面的能力。
  阿秀闻言,顿时有些小人得志般的嘚瑟起来:“那也得具体的病情,具体收钱啊。”
  “那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嘛!”顾小七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
  照阿秀这么说,那不是她想要多少,那就得给多少啊!
  就算这有金山银山的,那还不是一下子就被搬空了?
  阿秀“嘿嘿”一笑,并不否认,她这就是坐地起价啊,那又咋地,有本事他们去找别人啊,她还不乐意接这个活儿呢!
  “如果你们不答应也没事啊。”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阿秀更加的潇洒,顾靖翎这边反倒是顾忌的多了。
  “如此,就订个最高价吧,不得超过就好。”顾靖翎并不擅长做这样讨价还价的时候,用手捏了一下眉心。
  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那些贵女太娇气,话太多,身上气味太重,而阿秀这种的,更加可怕,算计太好,还贪婪。
  “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如果是外伤,缝四肢,每条一两,如果是胸口或者背上,跨越大的,那就统一收三两,开方子另算,如果要我制药,那到时候还得再算。”阿秀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
  其实她数学并不是很好,到时候人一多,她哪里还算的清楚。
  但是她现在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顾靖翎不爽快。
  她之前也说了,她就是那种,你让我不爽快,我也会让你不爽快的人!
  “行吧。”顾靖翎有些厌烦地挥挥手,他觉得和阿秀再待在一个营帐里,他前面的小几的一角都要被他捏碎了。
  “既然你答应了,那咱们就立个字据吧,免得到时候回有人不记得。”阿秀说完还不忘捂住自己的嘴,笑的一脸的羞涩:“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
  “咔嚓”,那个小几的一角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顾一,去拿纸笔。”顾靖翎越是不悦,这语气反而平常了。
  顾一看着两个人的交锋,胆战心惊的,这阿秀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他刚刚都为她捏了好几把汗了。
  如果不是有恃无恐,阿秀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顾靖翎的字很有劲道,再加上现在的心情,笔墨全部透到了案上。
  “听说以前形容一个人字写的好,叫‘入木三分’,将军这字也不遑多让呢。”阿秀笑眯眯地说道。
  顾靖翎哪里不知道她这其实是在讽刺自己,轻哼一声,将笔放一边:“你看一下吧。”
  阿秀并没有怎么看,只是将那纸吹干,收进怀里。
  这顾靖翎虽然比较抠门,但是人品应该还是可以的。
  “现在,顾一,你带她去药帐吧。”顾靖翎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顾一看着他们之间的交锋那是一愣一愣的,好像原本自己认为应该保护的小妹妹,一样子变得比自己都要牛逼了。
  “那我就先告辞啦!”阿秀这次则是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营帐。
  相比较那些钱,阿秀更加欣喜于看到顾靖翎吃瘪。
  都说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算是报了之前他在她家时候,瞧不起她的仇了!
  ☆、第七十九章 心理疾病
  药帐比阿秀想象的要大的多,只不过里面的人却少的可怜,看到顾一他们过来,只是有些萎靡地冲他们行了一个礼。
  也怪不得他们,里面的主心骨都伤的伤,亡的亡,做主的人都没一个,让他们哪里来的动力干活。
  他们不过是一些药童和拣药活计,连个能开方子的人都没有。
  就算来了伤员,他们也只能看着干瞪眼。
  “你们都到这边来啊,这是新来的大夫,以后你们就听她的命令。”顾一让阿秀站到前面。
  阿秀虽然年纪小,但是一点儿都不怯场。
  “你们可以叫我二一,我年纪小,要是到时候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们也多多见谅。”阿秀有些随意地说道。
  那些人一听是来了领导,顿时都来了精神,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阿秀。
  可惜怎么看,她都只是那么一个小豆丁。
  “你真的会看病吗?”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子弱弱地举手问道。
  怎么看,她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啊。
  “我既然站在了这里,自然是有些本事的。”阿秀知道,有些时候一味的谦虚是没有用的,强势和实力才会让人信服。
  “那那些大人的病,你也都能治好吗?”旁边的一个小胖子问道。
  他是袁大夫带过来的药童,袁大夫今年都六十好几了,这次受了大惊吓,还受了不小的皮外伤,一直卧病在床。
  这袁小胖子是袁大夫养大的。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这里的药童都是跟了那些大夫好多年了,都是有深厚的感情在里面的,所以这次药帐出事,他们不光是缺了主心骨。还有不少缺了自己的亲人。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看好,但是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阿秀说道,并不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一味地承诺什么。
  “那你能救救我师父吗?”袁小胖一下子扑到阿秀面前,手拉住了阿秀的衣袖。
  “我要先看病情才能告诉你答案。”阿秀并没有往后退,目光沉着地回视着袁小胖。
  “那拜托你了。”袁小胖看着阿秀的目光。下意识地就选择相信她。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叫人来找我就好。”顾一看阿秀应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
  “好。”阿秀冲顾一点点头。
  “二一,你快去看看大人们。”袁小胖一看顾一已经走了,连忙拉着阿秀往里面走去。
  阿秀知道那些大夫都受伤了,但是在撩开那个帘布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场景还是吓了一大跳。
  那里面大概是空气不流通,透着一股子*气息,里面歪歪扭扭地躺着起码六七个人,年纪普遍都在四十岁以上。
  而且他们身上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好。
  “这些都是药帐的大人们。之前药帐遇袭,原本十位大人,现在只剩下了六位。”袁小胖将阿秀带进去。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剩下的人当中也算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了。
  这个话题其实很伤感,之前在药帐的时候,因为那些军医都有自己的想法。平日里相处未必就是好的。
  他们这些药童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
  但是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感觉更加紧密在了一起。
  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小胖,你来了啊?”躺着的人当中有人听到了袁小胖的声音,听这话就知道他应该就是袁小胖的师父袁大夫。
  “师父,将军给你们请了大夫。”袁小胖一下子跑到一个人身边,阿秀随着他的身影看去,躺在那边的是一个苍老的身影,看着也很虚弱。
  “麻烦将军了,不过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到京城了。”袁大夫并没有因为听到有大夫来而感到欣喜。
  “小胖啊。以后师娘就要你照顾了。”
  “师父,不要说丧气话,您还没有教我开方子呢。”袁小胖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最近几日,他老是在说这些丧气话。
  本来当时去世的大人只有两个。但是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有两个大人熬不住先后去了。
  这里的氛围就更加低沉了,明明有六个人,可是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一丝动静。
  袁小胖有种他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您老这是说的什么丧气话!”阿秀看着他们,一个眼泪汪汪,一个气若玄虚,忍不住插嘴道。
  袁大夫有些艰难地将头转到阿秀那边:“你就是将军请来的大夫?”
  要说袁大夫心中原本还抱着三分的期待,在看到阿秀以后,就连半分都没有剩下了。
  他们果然已经是无用之人,也难怪将军就找了这么一个小孩子来糊弄他们。
  可能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
  “是的,袁大夫您也不要看我年纪小就不相信我。”阿秀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出来了,自己又被瞧不起了:“有时候年纪小并不代表没有实力。”
  “你们几个,把帘布扯了,这都多久没有透气了,里面都要发臭了!”阿秀也不打算多做解释,直接指挥两个一直闷不吭声的少年去干活。
  “还有你们两个,去拿纸笔来,等下我要开方子。”阿秀自己一屁股坐到袁大夫旁边,先握住他的手开始把脉。
  说实话,这脉象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
  除了虚了一点,根本没有别的大问题,应该是受了惊吓,年纪大了,就有些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