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4993
  次日清晨,破天荒的,陆辰儿早早的便起来了,在屋子里梳洗了一下,便出了漪兰堂赶去了正房。
  东方既白,天还未亮,正房里灯火通亮,到门口时,早有婆子打起毡帘,陆辰儿忙唤了声娘亲父亲,进去只瞧见案几上摆着早食,陆老爷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正就着烛光瞧着手中的象牙笏,看到陆辰儿进来,忙笑道:“丫头过来了。”
  陆辰儿笑着应了一声,程氏从下首的太师椅子上起了身,拉过陆辰儿仔细瞧了瞧,“不错,精神还挺好的。”
  陆老爷起了身,望向程氏轻声道:“我该走了,今儿让丫头送我出门,你就别出门了。”
  “也好。”程氏说完,上前替陆老爷系上斗篷的带子,然后才打发他们父女俩出门。
  这府邸不大,从正房去二门,走得慢,也不过半刻钟左右,根本不需要送,只是娘亲自年轻的时候,就有个习惯,每日父亲上朝,都会亲自送父亲到二门上,看着父亲上轿,才回房,数十年如一日,虽中间隔了八年,但自从父亲重新入朝后,习惯依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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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五回:坦白
  陆辰儿矗立在垂花门前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东边的天空,出神良久,天色一点点慢慢地亮了起来,手中的暖炉都感觉不到温度,一旁的玉翠瞧着着急,不得不再次提醒,“姑娘,该回去了,夫人已派人过来问了。”
  这次陆辰儿有了回应,转头望了玉翠一眼,旁边除了玉翠罗绮,还有娘亲屋子里的丫头秋影,“回去吧。”手摩挲着已微凉的暖炉,转身往里走,丫头们忙跟上。
  一进正房,就听到程氏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么长功夫都能到到皇城兜一圈回来了。”
  陆辰儿把暖炉递给秋影,让罗绮帮忙脱了披风,轻笑道:“我很少早起,刚才出去后,瞧着东边天空渐渐泛白,觉得好看,于是在外面瞧了一会儿才回来,耽搁了些许时间。”
  “又胡闹。”程氏听了这话不由气结,“还真是少见多怪,天空有什么好瞧的,要瞧可以夏天的时候去瞧,这个时节天寒地冻,在外面站这么久,万一冻着了怎么办,马上就要过年了,年里最忌讳生病吃药。”
  陆辰儿坐到炕沿上,挨着程氏坐下,唤了声娘亲,“哪有这么容易生病,我身体可好着呢。”
  程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握着陆辰儿的手,在手里暖着,“手都凉成这样了。”说着却不免又得责怪玉翠和罗绮不好好劝着。
  陆辰儿只得忙道:“没事,我抱一会儿暖炉就好了。”抽出手来,从旁接过秋影递上来的暖炉,抱在手中。
  程氏望着陆辰儿,轻柔地替她理了理乱了的鬓角,又道:“你难得起这么早,困不困。要不先吃点早食,再在这炕上靠一会儿?”
  “暂时不想吃。”陆辰儿摇了摇头,整个人就仰靠在后面大迎枕上。
  程氏见了,拉了床大红遍地金妆花的毯子给她盖上,“那你先躺一会子。”
  陆辰儿嗯了一声,望向程氏道:“时候还早,娘亲要不也躺一会儿?”
  “我都习惯了,况且这些天我得忙年里的事,可不得空,这会子老刘家的已带着丫头婆子在花厅候着了。”
  “要不我跟着娘亲。给娘亲打下手。” 陆辰儿却作势要起来,
  程氏忙地摁住她,没让她起来。“明儿吧,明儿让你跟着我,今儿在外面冻了半日,我瞧着你精神不济,还是靠一会儿。再睡着回笼觉。”
  知女莫若母。
  陆辰儿自小在庶务上就极没耐心,从前让她跟着学时,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而,听陆辰儿说要跟着打下手,程氏并不当真。陆辰儿纵使真去了,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没一会儿程氏便出去了,陆辰儿靠在炕上迎枕上。侧转了身,目光望向窗户上贴着的窗花。
  娘亲说她精神不济,她的确有些精神恍惚,脑海中一直在想着,先时送父亲出去时。父亲和她说的话,说的是夫妻相处之道。自回京后,无论是娘亲还是父亲都刻意避开她和离的事,父亲甚至都没有问一个字,这还是回京之后,父亲第一次和她说起。
  日子或好或坏都是人过出来的,端看你怎么去经营,把男女之情,化作亲人之情,才经得起岁月的考验,相守白头,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已经不易了。
  说不嫁,那都是敷衍的话,女儿家哪有长留在家的道理,除非是招婿在家,如果她愿意,父亲会帮她物色。
  能和离一次,但总不能和离第二次第三次,因而,这一次,父亲给她两年时间,让她好好想想,也好好寻寻,这一次会直到她点头,才会让她出嫁。
  来来回回,耳边时不时萦绕着这些话,父亲说得郑重其事,容不得她不认真,这也是自和离之后,促使她第一次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之前,除程常棣给出的困扰,她几乎没再去想这些,不论是生了和离念头时,还是和离后,她一直想着就这般留在家里,陪着娘亲和父亲就好,何必再去牵累他人,因而一直有意避开,扔至脑后。
  或许潜意识里知道,纵使她想留在家里,父亲和娘亲都会为她打算好。
  世俗眼中,女儿家都需嫁人生子,而如今,她要做的只是说服父亲和娘亲,脱开这世俗之理。
  ——*——*——
  小年这一日,晚上的时候,马慧明过来,除他之外,还带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过来,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
  这些是陆老爷和马慧明在书房里说话时,陆辰儿事先躲在书房书架后面,透过书架瞧见的。
  陆辰儿知晓父亲这是让她在一旁瞧瞧,但只是她原已打定了主意,因而,只应景般瞧了一眼,也没细看,人就蹲到了书架下,甚至连他们说什么都没留意。
  直到在花厅摆了晚饭,陆老爷带着马慧明及那个年轻人出了书房,陆辰儿才从书架后面走出来,拍了拍额头,还是郑重其事地和父亲说清楚吧,要不以后这种事只怕无穷无尽。
  因有外客,晚饭摆在花厅,却是男一桌,女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
  晚饭后,马慧明和那年轻人留了下来,在府里住下。
  谦哥儿回取我轩,陆辰儿想和桃夭回漪兰堂,却让程氏留了下来。
  没一会儿,陆老爷就从外面进来了,因喝了点酒,程氏扶着他在炕沿上坐下,又吩咐着玉翡去端醒酒过来,陆老爷摆了摆手,“不用了,不过沾了几口,我和丫头说几句话,等会儿就去睡了。”
  陆辰儿坐在旁边笑道:“正好我也有话要和父亲说。”
  程氏瞧了陆老爷一眼,遣退了丫头,坐到陆辰儿身边,只听陆老爷道:“成章那小子是个老实人,只是我瞧着过于木讷了。”
  “谁是成章?”陆辰儿这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出口,才意识到,父亲说的是马慧明带来的那个年轻人,不由忙伸手捂住嘴,低垂下头。
  她是太不上心了。
  对面的陆老爷登时摇了摇头,程氏伸手摸了摸陆辰儿的脑袋,“不是让你去书房瞧了,还明知故问。”
  陆辰儿尴尬一笑,只犹豫了一下,便鼓起勇气抬头望向父亲道:“父亲,昨日早女儿和您说起,不愿再嫁人,说的是心里话,不是敷衍。”说完,又道:“心地好性子好的人,这世上只怕难有人比得上淡之了,可是连和他都过不下去,更别提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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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六回:后悔
  陆老爷怔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陆辰儿。
  程氏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忽然想起,最后李皓白和陆辰儿俩人在梨香园说的话来,还有她恼怒后,陆辰儿的哭诉,忙道:“姐儿,上次为娘就和你说过,世上夫妻万千,人心又最易变,但也不能因此就因噎忘食,自古以来还都不这样过来的,不许你再生这些心思……既然你觉得二郎好,我瞧着二郎对你也有情分在,你们可以复合。”
  程氏已急得语无伦次了。
  “娘亲,我知道我不该生这心思,但女儿只盼着往后能陪在娘亲和父亲身边,女儿是真不愿意再嫁人了,希望娘亲和父亲成全。”
  陆辰儿说完,已下榻双膝跪到了地上,正要磕头,程氏已急急起身扶住她,“你起来,不许胡闹,我和父亲不会答应的,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你这不如要了我的命,快起来。”说到后面,抱着陆辰儿,悲从心来,竟带着哭音。
  陆老爷见了,长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程氏,唤了声紫卿,“你别急,丫头不过是一时想岔了,误入了迷途,你先去里间歇息,容我和丫头说几句。”
  又唤了玉翡进来,让她扶程氏进去,然而,程氏不愿意,“老爷,我不答应,你也不能答应。”拉着陆老爷,满是担心与慌乱,完全失了方寸。
  “好,我不会答应,你先别急。”陆老爷亲自扶着程氏去了里间,“你去里间坐坐,,丫头既然说出这话来,生出这心思也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候再急也没用……好了好了。快别哭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让人笑话……”
  “这也不是丫头第一次提,我能不着急……”
  声音渐隐,但没过多久,陆老爷便出来了,瞧着陆辰儿还跪着,心里叹息一声,走到陆辰儿跟前,俯身望向陆辰儿道:“还不起来?难不成真打算跪到我和你娘亲答应你才肯起来?”
  陆辰儿唤了声父亲。迟疑了一下,还是起了身。
  陆老爷轻应了一声,到炕沿上坐下。又让陆辰儿也坐下,才道:“丫头你就不能省省心,你瞧瞧你把你娘亲急成什么样。”
  “是女儿任性了,女儿也不想这样。”陆辰儿低垂下头,如同做错了事般。两手来回握着,极其不安,“但女儿是真的再无心婚事,也不想父亲和娘亲再为此事操心,更不必再去寻个什么合适的人,女儿只想这一生都留在家里。陪着娘亲和父亲,恳求父亲能应允。”
  “为什么?”
  “人心易变,情难长久。女儿是真怕了,也不想再经历一遭,这一世,只想守着娘亲和父亲,过些清静日子。”
  陆老爷听了直摇头。叹了一声,“丫头。你怎么就入这魔障了。”
  又道:“夫妻间只要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很好了,至于那些小儿女时的小情小爱,等你再大了些,就会发现不是那么重要了,人活一辈子,要做的事有许多,而所谓夫妻过日子,就是找个相互扶持的伴一起过完一生,至于中间的磕磕碰碰,那是再所难免,只要心地放宽,各退一步,自然是海阔天空。”
  “丫头,如果你要留在家里做老姑婆,有我和娘亲在一日,你自是能安稳一日,但你想过没有,寿无金石固,我和你娘亲终究有撒手的一天,那时,你一个人形单影只该怎么过,现如今我和娘亲的年岁,你要的清静日子又能有几年?”
  她知道这世道对女子苛刻,自是知道真正洽意安稳的日子,也就父母在的这几年,至于将来,或是谦哥儿媳妇能容她,她便在陆宅多待几年,或是不能容她,她可以去宣城的家庙修行,父母当初给她的嫁妆都够她好好过一辈子了。
  她如今的愿望也不过是陪着父母过这几年罢了。
  只是这话说出来,娘亲会更受不了。
  沉吟良久,陆辰儿才道:“这些女儿都知道,女儿能陪父亲和娘亲几年是几年。”
  上一世,父亲是两年后离开的,一念至此,陆辰儿心里猛地窜起一阵恐慌,不由抬头望向父亲,目光灼灼,似想瞧个透,心头登时升起一个念头,等过了年,得请个大夫给父亲好好瞧瞧身体。
  又听父亲道:“该说的,为父都和你说了,你仔细想想为父的这些话,等你想明白了,打消了念头,觉得是这个理,就和为父说一声。”
  陆辰儿知道父亲这是没有答应,只认为她入了魔障,还要再说,然而,她刚唤了声父亲,却瞧着父亲摆了摆手,“今晚就到这儿,夜也深了,丫头回屋去吧。”
  临了又嘱咐了一句,“以后别再说这些话让你娘亲着急了。”
  待陆辰儿出去了,陆老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前面那七个,若能活下来一个,这些年他和紫卿也不会这么操心,患得患失,生怕有个闪失。
  这晚的事,谁也没再提。
  因朝中各级官署,从小年开始“封印”,因而,接下来一个月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