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4973
  我摔得遍体鳞伤。
  然而,这些话她却不能付诸于口,只是在心中默念。
  陆辰儿摇了下脑袋,刚从沉浸中回过神来,惘然的目光从李皓白身上移开,依旧转头望向窗外。梨香园许久没有住人,中间花坛里的菊花,全是前不久才移植过来的,大朵大朵盛开的花蕊,没有迎秋怒放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萎靡不振,茎梗弯曲着似没有力气支撑花朵。
  “皓白,你别再说这些了好不好?”
  “辰儿……”
  陆辰儿打断李皓白的话,“我只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至于别的,我已不愿意去想,更也不愿意去试。就这样吧。”说完便把头埋在膝盖间。
  李皓白听着陆辰儿这话,见陆辰儿这模样,已知其心思如石,不可转也,那种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措败感与无力感。再次袭向心头,最后,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了梨香园,怎么回了知州府。
  只是无论是陆辰儿还是李皓白,都没有料到,程氏早就醒了。在李皓白进屋时就醒了过来,却并没有出外间,因而外面的情况可算是听得一清二楚。待李皓白一走,程氏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娘亲,您怎么出来了?”陆辰儿抬头瞧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程氏,吃惊不已,刚才听到声响。她还以为是丫头进出呢,忙地下了美人榻。
  程氏的脸色不是很好。身上着一件白色中衣,满头银发披散着,很显然是因急着出来,都不曾去计较整衣饰容,瞧着陆辰儿过来扶她,生平第一回甩开陆辰儿的手,眼中有急切,更多却是懊恼痛惜。
  “给我跪下。”
  “娘……娘亲。”陆辰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满眼不置信。
  “我叫你跪下。”
  厉声之下,陆辰儿屈下膝盖,跪在程氏跟前,唤了声娘亲,仰抬起头,瞧见程氏一脸懊丧,甚至都要捶胸顿足,恨不得动手打陆辰儿一顿。
  一瞬间,陆辰儿便明白,方才的一切,娘亲都看得分明。
  果真,只听程氏严辞厉色道:“我是真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我和你父亲白操了二十年的心,最后,你竟然连人伦大礼都不知,《礼记》中有说:夫妇者,万世之始,而这在你眼中,却是退避三舍,你没和二郎说缘由,今儿到是和为娘的说说缘故吧,你若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我自然什么都依你,你若是说不出什么来,从今往后,我和你父亲便再也不管你了。”
  听了这话,陆辰儿吓得神魂俱散,两世为人,她都不曾听过程氏说过这样重的话,这比不理她,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眼泪巴啦巴啦地就突然落了下来,哽咽地唤了声娘亲,急切地跪步移到程氏跟前,伸手紧紧抱着程氏的腿。
  “娘亲,女儿何曾不知道……嫁人生子,世俗之礼,夫妇者,万世之始……只是……只是女儿是害怕,是真的害怕……怕恩情中道绝……怕……怕红颜未老恩先断……怕君心一朝异,世间之事变化万千,情之一字更是如此,女儿也知道这些不必去计较,也不该去计较,可女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女儿是越想越害怕,就觉得眼前仿佛有一口深渊,随时会把女儿吞噬掉。”
  说到这,陆辰儿仰起头,脸上还挂着泪花,“娘亲,女儿知道不该,可女儿就是怕……”
  程氏几乎是怔立在那儿,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年纪轻轻的就会想到这些,到底李府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方才,瞧着李皓白和辰儿说的话,还有说话的语气,却是想真心和辰儿好,怎么辰儿还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她得好好派人去打李府打听一下,这两三年辰儿在李府的情况。
  想到这,又长长叹息了一声,低头瞧着陆辰儿红着眼,脸上的满是泪渍,眼中满满是怯意,终究是不忍,蹲下身扶陆辰儿起来。
  ps:
  补昨天的,别的不说,赶紧赶今天的,争取今天能赶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回:改主意
  这一回,陆辰儿是吓得够呛。
  玉翡带人服侍着程氏穿衣梳洗,陆辰儿都守在一旁,寸步不离,连程氏赶她先去外间待着,她也不愿意。
  程氏吃点了东西,外面已是红日西坠。
  接着,便有程陈氏得到消息,赶过来向程氏说今日访客的事,平日陆辰儿是最厌这些事,这会子竟然规规矩矩地坐在程氏身边,令程陈氏惊讶不已,抬头瞧见陆辰儿眼眶红红的,只怕是让程氏给训了,遂不多问。
  程氏接过平婶递上来的礼单,一一看过去,都很寻常,不过是宣城几家有名的富户,昨日都没法到场,特意今日赶了过来,突然,程氏停住了目光,望向一旁的平婶,“十七爷回来了?”
  陆十七,名令德,是陆家四房的人,在族中排行十七,在湖广任布政史。
  “听刘夫人说起,十七爷如今刚过职考,考满结果还未出来,因他们一家子有九年没有回宣城了,便带着家眷一起回来一趟,昨日才刚到,听说夫人回了宣城,便和族长太太今日一起过来了,听了姑娘的事,还让老奴代向姑娘问好,她走时还说了,若是夫人哪日有空,她单独过来拜访夫人。”
  程氏听了这话,却是一喜,“后日,就下帖子,请她后日来府里一聚,还真是有九年没见了,我正好见见她。”
  这回回来,为了辰姐儿的事,她一直还愁着宣城这边没有陆氏族人在官场上,到时候真和李府闹开,陆族长的白身见面不免吃亏,先时还想着从族中寻个有举人身份的人,如今看来,倒不必了。到时候直接请十七爷。
  平婶忙地应了一声,程氏又看向程陈氏,和气地笑道:“这两日却是有劳你了,都怪我这身体不顶用,身边又没个帮衬的人,想必你也是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能帮上姐姐,弟妹就很高兴了,我和姐姐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如今我和你侄子能平安度日,这都是仰仗着姐姐的缘故。”
  听了程陈氏这话,程氏笑了笑。“你都说了还分什么彼此,怎地又说出这样生分的话来,快别说了,你也知道我不爱听。”
  “的确是弟妹着相了,往后再不提了。但这份恩情,你侄子会记在心头的。”
  随着话音一落,一旁的陆辰儿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了几许,带着几分讥讽,这程陈氏这会子还真是柔顺。
  程氏没再留她,又说了几句话便让她回去。
  待程陈氏出了门。陆辰儿忙搂着程氏的胳膊,靠在程氏的怀里,“以后。都让女儿在一旁帮衬着娘亲吧。”
  突然噗嗤一声,却是程氏笑了出来,“算了,让你帮衬,这辈子我都指望不上了。只盼着你不给我添事添乱就好了。”
  “娘亲。”
  听了程氏的话,陆辰儿可不依。程氏拍了拍陆辰儿的肩,“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又想起来陆辰儿这会子的反常来,不由又道:“这回可是真知道怕了?”
  “是真怕了。”陆辰儿点头如捣蒜。
  这不由令程氏又多了几分心疼,伸手揽着陆辰儿的后背,“并不是我和你父亲真不想管你,只是有我和你父亲在一日,自然是能管你一日,但万一有那么一日,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了,你再这么胡闹,到时候你怎么办,谁能来给你收拾后局,纵使谦哥儿长大了,他终究只是你阿弟,将来也有家室,不可能一门心思只顾着你,我和你父亲总有天年不永的一日,你要好好想想,别尽着自己的性子来。”
  “除了这件,往后,女儿都听娘亲和父亲的……女儿是真怕。”陆辰儿微微低垂着,趴在程氏怀里,知道下午的事,程氏这是一笔揭过了,遂也安了心。
  程氏听出来陆辰儿说的害怕是什么, “你这丫头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行了,这事交给娘亲,这是最后一回来陪着你胡闹了,往后再也不许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顿时欣喜不已。
  程氏见了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往后她就是想陪着辰姐儿胡闹,也没那么大的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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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家庄园,上阳轩中庭,柳束兮刚收好最后一招剑势,长剑在空中画个美丽的弧形,迎着西边红日光茫的照射,好似出现了一道彩虹一般。
  只听啪啪几声掌声从门口传来,由远及此,来人脚步轻盈,根本听不出来,然而,柳束兮却闻到那阵似有若无的清苦药香,一时心里便有了数,回转过身,抬头望去,可不正是李璟带着他的身边的随从余丙秋和乙夏,跟在左右两侧。
  “方才我瞧着你的武艺倒是进步不了,这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还真不容易,我收回从前我说过的话,不必等上三年,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出庄园。”稍停了一下,又道:“只是有一点你需要牢记,出去后,不能再踏入庄园一步,不允许说你的武艺是这儿学的。”
  说完,不理会柳束兮满脸诧异,转身便欲离去。
  “为什么?”柳束兮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地跑到李璟前面,拦住他的去路,“不是说好三年我才能出去,为什么又提前允许我出去了,纵使我现在功夫不错,进步神速,但我依旧无法打赢丁季。”
  “你再练上十年也打不过丁季。”这不是李璟看扁柳束兮,而是丁季从小习武,原本就不是柳束兮这中道习武能比的。何况柳束兮是女子,许多武艺不适合练习。
  柳束兮听了李璟的话,却是一下子羞红了脸,满是局促,不过,也只有一会子,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扬起对来,带着几分不服气,哼了一声,“若是我们俩同时起步,我未必不如他,他就算能打赢我,也胜之不武。”
  瞧着李璟盯着她,并未接话,目光中含着几分冷意,嗖嗖地柳束兮就觉得寒意袭人,明明西边还红霞满天,只是柳束兮只轻微哆嗦了一下,又继续发挥她不折不挠的精神,“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能提前出去了?”
  余丙秋听了,不由嘀咕了一句,“这就怪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出去,怎么这会子让你走,你又不走了。”
  “我可没说不走了,”柳束兮忙地摆手否认,“我自是想出去,虽说自从我进到这里,一直就是不明不白的,弄着满头雾水,但能问清楚,自然是想问清楚。”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事,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让你走你就走。”李璟说完便没再多作停留。
  柳束兮被乙夏推到一边,只哼了两声,却不再上去拦。
  她算是发现了,她和李璟根本就八字不合,不对,这人对谁好像都是一个态度,除了那个庄主,只有在庄主面前,他还像一个正常点的晚辈。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反正她能出去,如今不比以往,她有武艺傍身,再女扮男装,在外面定会很方便。
  自从来到大成朝,一直便被关在家里,在松林书院那些时日,虽好一点,但她还是想到外面去走走去看看,如今这个愿意就要实现,心里自然是十二分的欢愉。
  李璟这边出了上阳轩,便向外走去,看样子是要出庄园,乙夏满脸迟疑,半晌还是没忍住,“主子这回真的要回宣城?”
  李璟转头望了乙夏一眼,嗯了一声,“你若是不想去,留在庄园里便是,正好帮着义父管些事,我身边有丙秋就够了。”
  乙夏听了这话,却是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回主子回来,庄主说了,让主子待上一年,要把手头上所有的事都交给主子,况且,庄主也不同意主子这会子离开庄园。”
  “我去宣城也是为了接事。”
  乙夏听了这话,不由惊讶,半晌才道:“可……可刘前运不是已经不在宣城了,已回临安了。”
  “没有,我已派人给他传了信,他还在宣城。”
  乙夏还待要再说什么,余丙秋已拍住了他肩膀,“你别再可是了,从来没觉察到你这么婆婆妈妈,看来是在庄园里待久了的缘故,庄主那边,主子都不管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
  最后看了乙夏一眼,轻声嘀咕了一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偏生大家习武,识辨能力都不错,余丙秋声音再小,身边的两人却听到了,李璟的脸上缓和了许多,乙夏却涨红了脸,眼睛圆瞪地盯着余丙秋,若是没有李璟在旁,只怕他早就已经扑向余丙秋了。
  余丙秋却是哈哈一笑,忙地往外跑去。
  李璟望了乙夏一眼,看来这家伙还真的要历练,身边的这些人,乙夏的功夫是最好,却因一直埋头习武做事,于人情世故上逊了许多,更是远远不及余丙秋。
  待他俩出了庄园的大门,余丙秋早就让人牵了三匹马过来了。
  抬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