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节
作者:炒作      更新:2021-04-30 15:51      字数: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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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多去陪陪她吧!”谢慎严说着起了身去了书房,林熙此刻全然感受不到,未来日子的压力,她唯一能感受的是一份悲凉。
  回想自己当初为了一个名字,义无反顾,但家人也罢,自己也罢,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而十三姑娘却连丁点期盼都不剩。
  她坐在那里,回想白日在绣阁时,十三姑娘哭的那般伤心,便猜想,彼时她怕是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是如何的漆黑无路。
  书房里,灯未点,谢慎严一个人坐在桌前,好半天后,一句轻喃带着哽咽飘在这屋里: “早知这般,我倒宁可你是嫁给了明达!”
  一切都如谢慎严说的那样,十三姑娘的前路依然就剩那么两条,而三日后,十三姑娘也做了选择:守节,照嫁。甚至因为赵家郎的死,原定的日子,还提前在七日后,摆明了是十三姑娘一嫁过去,就能赶上大殓,而后就此素衣孝服过着素搞日子。
  林熙听到这选择时,心知这总比出家当姑子的好,可到底还是心里难受,结实的在屋里关着门,捂上被子,狠哭了一场,后因十三姑娘出嫁在即,便带着无奈再次来到绣阁。
  十三姑娘的脸上己经没了往日的活力,有的只是哭肿的双眼,与林熙对上时,瞧见林熙那鼓起的眼泡,竞是对着她努力的笑: “嫂子,你瞧你,比我还难看了。”
  眼瞧着伤心人倒还安慰自己,林熙越发的不是滋味,上前抬手抱了十三姑娘的腰身,便是哭了起来,十三姑娘搂着她抽泣了两下,发狠似的搡了她: “哭什么?我又没去做姑子,好歹我去赵家也是做人妇的,就算他已不再,我也是个奶奶日后嗣里过一个,这辈子也有指望不说,门前还能立做牌坊!我,我也算为谢家尽孝了!,、
  林熙望着十三姑娘高昂的头颅,只觉得自己顿时矮了一节。
  那时的自己也曾说着为了家族名节义无反顾的嫁去谢家,可到底,心里也不是她这般全然为着名节,为着家族的。
  林熙在绣阁坐了一阵与她闲话了几句,便退了出来。十三姑娘歇在屋里,十四姑娘则送了林熙出来,彼时在绣阁里,十四姑娘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的。
  “嫂子,你当时为何肯许我哥的婚约。”十四姑娘声音低低地: “是不是也和我十三姐想的一样?”
  林熙一怔后,低声说到: “仁义礼智信应该的,我们都是有家的人,总得为家里人着想。”
  十四姑娘眨眨眼: “你那时恨过我们谢家吗?”
  林熙摇头: “我没有恨,我只知道知恩图报,知道有约必守。”
  十四姑娘歪头看了她一眼,莫名的说了一句: “你和我十三姐挺像的。,、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林熙一个站在拦门前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十四姑娘走到阁楼前,扭头看了眼关闭上的拦门,随即叹了一口气眼望院落里的亭台楼阁,话音嗲嗲中满是啃叹: “都说生在富贵人家便是金枝玉叶岂止得了多少就得付出多少的道理?贵人有贵人的苦,贱民有贱民的乐。”
  七日后,十三姑娘出嫁了。
  因为是丧嫁,没得吹吹打打,只有铜锣敲响。
  赵家迎娶来的是一批高头大马,其上无人,只有马鞍上固着的牌位,有赵家的次孙牵拉着带队来迎。
  大红色的轿子从谢府抬了出去,一路上除了锣响只有马蹄声。
  而轿子一到了赵家府上,立时蒙套上了白色的轿衣,着着出嫁喜服的十三姑娘被喜婆背去了祠堂口,在那里同牌位行礼之后,便是自取了盖头,取了凤冠,着一银花,一直玉簪,便孝服裹身,在祠堂前行了大礼,直奔了灵堂。
  这顿喜宴,林熙同谢慎严去吃了,大家彼此坐蜡的耗着礼仪流程,却叫林熙心中磨的难受。
  中途她去方便,待转回时,带着丫头转在抄手游廊的角上时,却听到了几个女眷议论的声音。
  “谢家真是舍得,那般如玉的一个人,就活脱脱的送进来守寡,哎!”
  “不送进来怎么办?谁叫她和人家定了亲呢?这是摊上了!”
  “你们听说了吗?谢家到赵家的这条路上,要架一座牌坊呢!”
  “立给谢家十三的?”
  “对,我爹在工部,昨个见着批折了,就是不知道是谢家去求的,还是赵家。
  “她这般守节,有个牌坊也是应该的,这谢家人,还真是傲骨呢!若是我遇上这种事,定会求着我爹可怜我,悄声嫁出去,也不收着罪的!”
  “所以人家才是谢家嘛!”
  林熙听着这几人言语,无奈的抬头望天:名节,枷锁,这是看不见的血泪枷锁!
  无奈的摇摇头,她准备迈步,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谢家长谢家短的,好似人家高义的不得了,要我说,看起来是立牌坊的好事,可到底还不是一派盘算!”
  “你怎么能这么说?”
  “怎么不能,我又没说错!谢家这般把十三姑娘嫁出来,谁不夸他谢家高义,然后呢,谢家与赵家两厢还是姻亲,彼此连心不说,只怕赵家打心里都觉得谢家高义的不得了,如今赵家上个折子,工部准了,一道牌坊,既给谢家立了面子,也给赵家挣出一份烈妇名节,这们门道道的不是盘算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赵家上的折子?”
  “我前天跟着我祖母一道进宫给我贵妃姨妈问安去了,我听她说的呗。”
  “哦,怪不得鹏二奶奶知道的那么多,原来是听来的啊!”
  那边几个女人还在议论,这边角上的林熙却是攥了拳头。
  鹏二奶奶是谁?不就孙二姑娘嘛!她说出的这些话明显就是庄贵妃说出的话,她这人纵然性格刁蛮,人也不好相处,却不该是个傻子样儿,与人家丧婚的日子里在这里说着这样的反话,摆明了就是散谣坏了谢家的高义之名!
  林熙不傻,她略一思量就明白过来,孙二姑娘的有意为之是为的什么,可是庄贵妃就这么不容谢家名头上再上一层吗?她不是不明白宫中所争所斗是为这什么,也不是不明白孙二姑娘当初为什么会和谢慎严有婚约,但是当初黄掉亲事的又不是谢家而是孙家,庄贵妃要她散谣灭义,图的是什么呢?
  那边几个女眷还在言语,林熙耳听着再这么下去,十三姑娘的牺牲变成了卑劣的行径,便知不能由着孙二姑娘乱言,当下整了下衣装后,大步的拐进了月亮门内,一副恰好撞上这五六个言语的样子。
  林熙已是谢家人,她的出现,让几个女眷都有些尴尬与羞色,而林熙不与她们为难,淡然的笑着与之招呼,仿若没听见她们先前质疑谢家的言语,但是走到孙二姑娘面前时,她却忽而一脸正色的说道:“鹏二奶奶见了我,不叫人的吗?”
  拐弯亲戚,谁愿意搭理?但礼数为大,遇上了,不叫却是孙二的失礼,当即她只能低着头,悻悻的叫了一声表舅母,在众人诧异里,林熙昂着头冲她言语:“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表舅母啊!里外亲戚的,你这张嘴,真该拿针线缝一缝了!免得有朝一日,你那口舌生下的水,冲了龙王庙!”
  孙二被林熙“教育。”岂能不恼,可她现在挨着一头辈分,挡着这些女眷的面,想回嘴也不好回嘴的,而林熙的话语分明就是在说她刚才的举止是自淹家门,生是非,她自是话语割酸的来顶:“您这远远的表舅妈要训斥我,在礼数上,我敬着你,我无话可说,不过先前的,我又说错什么了呢?难道十三姑娘嫁去了赵家,不是两家姻亲日后相亲了吗?那牌坊背后真就干净了?”
  。
  林熙闻言一笑,随即轻言:“我在家读书时,嬷嬷教我一句话,“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我原本还不算理解的透彻,今日反倒因着孙二姑娘你,明了了!按说我该说句多谢的,但此时我更想说的是,可惜!”
  孙二一时不解林熙为何如此言语,只是本能的接话:“可惜什么?”
  “春桃不知梅霜雪,泥藕难懂莲高洁!我可惜孙二姑娘家学深hòu,竞然如此不懂高义为何?罢了,这事儿,原就是我的错,我怎能期望燕雀知那鸿鹊志、想来若没你孙二姑娘挪窝,今日我也做不了谨四奶奶,我这里谢谢你了!哎,十三姑娘没遇上我的好运,我为她惋惜,可她那份高义,人人心中有那公道,鹏二奶奶,日后还是别与人提及我是你那远远的表舅母吧,物以类聚,我和你还是远远地,最好。”
  林熙说完这话,当即冲着身边几位女眷一个福身,而后便迈步走了,她不需要留在此处与之多言,她相信,此刻没几人会愿意再和孙、二姑娘凑在一起的,因为物以类聚,难道她们想证明自己是因着做不到高义而生妒的人吗?
  当下冇身边的几个女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席宴这边走,独自留下孙二姑娘一个站在那里看着林熙的背影,愤恨的捏了拳头:“谁稀罕要你这个表舅母了!”
  当天从赵家吃了宴回去,林熙就把自己听到的话,学给了谢慎严知道。她不是多事的人,更不是要与人家知道她为了谢家做了什么,而是把自己的疑惑一道问了出来:“你说庄贵妃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谢慎严眼盯着手里的茶杯,面色沉沉:“还能是什么?挑着日子见人,借个丫头口把话漏出来,不就是要我谢家被人背后指点嘛!哼,高处不胜寒,我谢家在高处可不是一天两天!不为她所用,她便想诋毁一二,这就是人心。”
  林熙闻言叹了口气:“哎,我真是不懂了,这诋毁了又能怎样,凭白的让我们被人指点一番,牌坊还不是要立的,时间过去了,指点早忘了,牌坊依旧在,这有意思吗?”
  谢慎严转头看向林熙:“指点大了,牌坊就立不得了。”
  “什么?”
  “你想啊,如果大家都认为谢家是为了给两家竖起一个牌坊挣名声,那谢家要怎样做,才能显出自己没那个心?不就是自求取消了牌坊,不图名声吗?”
  “可谢家自求取了牌坊,与她庄贵妃有什么好?这不是凭白把大家之家的关系弄得更不好了吗?”
  谢慎严笑了笑:“她说的是赵家递交的折子,申的牌坊对不对?”
  “是,说是从庄贵妃的口里听来的。”
  “这是错的,其实为谢家申这块牌坊的可不是赵家,而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对,皇后母仪天下,贵为命妇之首。这京冇城大大小小的命妇,得赏斥罚,她都是盯着的,褒扬义举,斥贬恶行,如果要给我十三妹立牌坊,不管谁申谁报,都得是皇后娘娘点、头,所以与其说什么递折子上去,皇上批驳,却不如说这是皇后娘娘发下的恩典。”谢慎严说着看着林熙:“现在,你懂了吗?”
  林熙眨眨眼,立时脸色见白:“这岂不是庄贵妃与皇后娘娘两下博弈,我们谢家做了棋?”
  谢慎严点点头:“没错,倘若我谢家去自求取了这牌坊,最失意,最受伤的不是我十三妹,而是皇后娘娘的脸面!可要是不去求取,那就得我谢家扛着这流言!”
  林熙顿时握拳:“太过份了,十三姑娘受这么大的委屈,只剩下这牌坊能全着她的牺牲,她们却拿人家的伤口痛楚来做刀做刃,当真可恶!她们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怜悯?”谢慎严的脸上显出一抹冷笑:“人说妇人之仁,我所见,抬眼望去,何来一个仁字,只在你这里,倒是寻着,这话也还真是贴合的,可是你仁,你说着怜悯,却是不知其残性!我问夫人,历朝历代,帝王更迭,将相易换,皆是安稳的吗?”
  林熙摇头:“哪里有什么安稳,就是平安日子,也总有腥风血雨,若是遇上更迭,死伤在所难免,总有起落……”
  “那起落之时,连带的,抄家的,流放的比比皆是,明明有稚子无辜,为何不肯放生?为何女眷小冇姐就此罪民为奴?”
  林熙岂会不懂?当即叹息:“自是怕斩草不除根,日后留下祸端。”
  “这不就是了,在朝权政局的面前,有的只是利益,只是当权者要的结果,任你是稚子还是女眷,任你无辜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王败寇,重要的是,谁最后是赢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