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9      字数:5020
  言之涟前辈,并未结发成夫妻,因而属下猜测,多半独孤榕并非那位尊长之女。”
  杜冉琴听到这儿。眼睛瞪得更大!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来如此,那她倒是明白了大半。真没料到,竟然无意之中,将潞国公亡妻之死谜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现在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那便是那位独孤家尊长的下落。
  如果墓中无尸首,那多半是并没死。可他为何要装死,是为了躲避什么人的报复吗?如果想要躲开人世,让独孤家与鬼谷两方都无从查到下落,那剩下的去处,便所剩无几。
  会是哪一座古庙,会是哪一位大师呢?
  言之涟前辈带着外孙来长安,真的只是为了躲避战祸吗?言之涟可是鬼谷谷主的姑母,又不知言之清觊觎她体内蛊王丝,怎么会惧怕区区战祸?
  解开了,谜团。
  她唇角一弯,笑意苦涩。
  破解了这谜题,那他也就快到缝心之时了吧?一旦她真的做了这些事,他是否还会愿意接受她呢?
  以她之见,言之涟第一个孩子定然不是独孤家尊长之女,独孤家尊长发现此事后只怕羞愤难忍,寓意报复,便使毒物控制侯君集,让他蹂躏独孤榕致死,从而报复言之涟的不忠。然此事只怕被言之涟撞破,而独孤家惧怕鬼谷,这位尊长也怕不敌言之涟,故而诈死。
  言之涟此后既然改嫁,那改嫁之人多半是她真心相待之人,况且她脑中浮现出上次在石丘所见,言之涟本是鬼谷尊长,不愁锦衣玉食,却甘于那种贫困清苦的生活,可见是真心爱着侪氏。既然如此,那独孤榕多半也是侪氏的女儿。而言之涟重新回到侪氏身边,便放下了仇恨,好好生活。
  然而,只怕她近来觉自己命将不久,无法搁下女儿之死不顾,便重新查探当年那事,发现了那位尊长诈死,又查到了那位尊长的下落。为女报仇心切,她便千里迢迢赶来长安。
  只怕那位尊长,就在这长安城之中了。
  这番猜测,不知有几分准确,可若真是如此,那言之涟的心结便是那位独孤家尊长,只要将他控制住,靠近言之涟并取她性命,应是不难。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绝不能莽撞。毕竟言之涟可是言之清的姑母,只怕不会好对付。
  说来,先前百般阻挠她登上这族长之位的那几帮势力,自打她上次将鬼谷“无忧”显耀之后,便安静了下来,这事儿也有些蹊跷。
  虽说无忧之狠厉,让人望而却步,可却不至于让擅长使毒的独孤家怕成这样。
  既然怕成这样,只怕那幕后最强的一股势力,或者说,原本反对她的就是那一股势力——那股势力的罪魁祸首,应当是惧怕着鬼谷,并且万分不愿被鬼谷的人盯上的吧?
  若是如此推测,那么那人可会就是……那位尊长呢?
  杜冉琴眼儿一眯,咬紧了嘴唇。
  这一次,若能成功,那么独孤家的纷争也就告一段落,玄龄也会有救。哪怕日后他痛恨她双手染满血腥,她也在所不惜。
  离开独孤家总坛,她便径自往法宏寺走去。若说查探寺庙之中这些大师的身份,单靠天英门一个一个来汇集消息,只怕还不如找这佛门中人聊聊看,这样也许得到的消息更快。
  法宏寺看门的小和尚见到杜冉琴,忙双手合十鞠躬,兴高采烈带她进了佛寺。
  “女施主,许久不见,不知这次施主要拜访哪位师父?”
  “先带我去见见玄英大师。”
  走到拈花阁,李玄霸正在院中观望景致,举杯独酌。小和尚瞧见玄英师父又在喝酒了,吓得脚上加快了几步,忙过去劝道:
  “阿弥陀佛,师父,您这酒要被玄奘师伯瞧见就糟了!”
  只是李玄霸哪里会管这小和尚的说辞,一派洒脱,毫无顾忌。
  “玄霸,你这是又和谁生闷气?竟连干了两坛子酒。”
  李玄霸听见这声音,手中酒坛子砰然落地,袈裟一晃便飞身掠过几颗碍事的梧桐,落在她面前,将她一把抱住。
  “玄霸!你喝多了?我今日是不是来得不巧?”
  “听说他休了你。这两天,香客们把这消息都传了个遍。”
  原来他知道这事了,难怪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嗯,我脾气不好又好妒忌,玄龄休了我也在情理之中。我这次来倒不是为了这事,而是有话想和你聊聊。”
  “我还没办法事,还是俗家弟子,师兄说我前尘未尽。”
  “玄霸……你……”杜冉琴无奈一叹,她自然知道,先前他一再克制全因她是他师父的妻子,现在她已经和他师父毫无瓜葛,他又岂会仍是毫无表示。
  “杜娘,我们离开长安,隐居山水边上可好?跟我走吧,这儿已经没有人需要我们。”
  “玄霸,你喝多了。就算我放的下他,我也放不下那几个孩子。所以,我没法跟你走。你今日先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找你。”她轻轻将他推开,柔和一笑,不愿他会错意,误以为她来找他是因男女之情。
  这时候,她哪里有心思考虑其他?她一颗心满是那人让了看了会痛的笑颜,也许从见他第一眼起,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余地,这辈子就只愿信奉着他过。可是现在,她信奉的那人,竟然有可能会离开她存在的这世界,这让她怎可能还有心思,去和其他人欢笑余生?
  李玄霸听罢一愣,忙松开扣住她肩膀的双手,苦涩一笑,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改成豪放爽朗的大笑。
  “杜娘,你还是放不下师父。十年前,李玄霸是个死人……现在……李玄霸仍是个死人。若是那时候,李玄霸这名字,还能光明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会稍作犹豫,可会有一丝念想,愿意留在我身边?”
  杜冉琴瞧着他故作豪爽,却眼眸朦胧的模样,心口一阵泛酸,却仍是毫不犹豫,轻轻摇了摇头。
  “他原本准备终生不娶,肯为帮我躲避李建成而娶我,已是不易。若他没那么做,也许今日我不会比长孙玲瑢幸运多少,我说不定,也会为爱痴狂,成为令人厌恶的女人。”
  当然,想想她来找玄霸的目的,她能够晚她们十年变成这种令人厌恶的女人,她也已足够知足。
  第一八〇章 请君入瓮
  李玄霸见她如此回答,粗眉一皱,略有神伤。不过也就一瞬,他便又恢复了爽朗的大笑,这些儿女情长果然还是不适合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洒脱像他的个性。
  “说,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我自知你不会有功夫无故来这儿找我聊天吃酒,不必等改日了,这些酒还不至让我不清醒。”
  她见玄霸已经恢复如常,这才悄声问道:
  “你可能帮我问问法宏寺主持,这佛门中人,有哪些是十一年前进入佛门的?”
  玄霸听到这儿,眉头皱的更紧,回道:
  “这可有些麻烦,那时隋末平生战祸,踏入佛门清修的弟子猛涨,与其说是来清修,倒不如说是为了躲避战祸。现在佛门中人,十有*都是那时候过来的。”
  “那,这其中年过耄耋的老人呢,应当不会多吧?”
  “那倒是。不过,不如说,本来年过耄耋的老人就不多。既是如此,那就不必亲自问主持,据我所知,这年过八十的老者,就只有这法宏寺主持、鸣峒寺主持这两人。”
  这么说来,那独孤家尊长便是极有可能位于这两所寺中了?会是哪一处呢?
  她在鸣峒寺中亲眼见过独孤環和独孤三郎,既然鸣峒寺与独孤家关系那么密切,会不会那独孤家的尊长就藏身于那里?不过,也不能就此论定,众人皆知鸣峒寺与独孤家关系密切,这时候,那位尊长既然有意藏身,又岂会选择那地方?
  可是,也有可能故意置之死地而后生。
  反正不过两处地方,她倒不怕麻烦。
  “玄霸,那就拜托你了,我想见贵寺主持一眼,不知你可否引荐?”
  “这……方丈他闭关清修,我等晚辈不能入禁地打搅。不过。你若能说动玄奘师兄,也许能见他一面。”
  杜冉琴听罢点了头,与玄霸谢别,便去见玄奘大师。只不过,玄奘说了与玄霸同样的话,方丈在闭关清修,不见旁人。而守寺的有十八铜人阵,还有七十二罗汉阵,若要硬见,只怕难以得逞。
  既是有此等防备。那看来这方丈大半会是她要找之人。既然对方避而不见。那她就不如来个反其道而行。不求见对方,反而让对方急着来见她。
  这独孤家尊长既然有铜人阵和罗汉阵护法,自然不怕武力强攻,大半怕的是鬼谷剧毒“无忧”。而能暂且挡住“无忧”药性的圣物,便只有独孤家蛊王。现在独孤家三只蛊王,一只在她体内,而另外两只便在总坛守着,是独孤家圣物,那尊长想着抢她的位置,多半也是为了那两只蛊王。
  既然对方有意取蛊王,那只怕总坛之中也定会有他眼线,那她就不如来做场好戏。看看他可会火烧屁股,急着跑来见她。
  从法宏寺离开,她一刻没停,忙乔装打扮好,遛入房家。逮到言之清,二话不说拖着他从书斋穿入密道,往独孤家总坛走去。
  “师父,这次你可要帮我,我查到独孤家那尊长下落了。只是他藏身法宏寺,又有罗汉阵和铜人阵守着,我想见他不容易,便想到要引蛇出洞。先前我不是把查到的消息跟师父说过了吗,那人只怕惦记着蛊王,我只要毁了那两只蛊王,他便会自动找上门,来找我体内这一只。”
  言之清让杜冉琴拽着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跑,听完这番话,便一拽袖子,从她手里抢回,嗤笑道:
  “什么铜人阵、什么罗汉阵,真是可笑,想见他还不容易,我亲自去把他揪出来就是。”
  “师父……说好了……一切都让我来做,你只是稍作配合。玄龄他,不能恨太多人,这种脏手的事,我来就好。你已经救过他一次,别再……”
  “……杜娘,你这又是何苦?你明知,他那般在乎你。”
  “只是,我更知道,你是他师父,宛若他再生父母,若让他恨你,倒不如来恨我好些。更何况,师父你说过,鬼谷后继无人,要玄龄或是遗心替你守住那地方,他若恨你,又岂会答应你。”
  这倒却是如此。也就是念及此事,他才答应她,这次让她主事。
  杜冉琴见言之清默许了此事,才接着开口道:
  “我要毁掉独孤家剩下两只蛊王,恳请师父帮忙。”
  蛊王虽说要在冰中守护,可是想毁掉也不容易,若弄巧成拙,反倒会被蛊王吸食血液。她体内已经又一只蛊王,再冒然打开那两只盒子,如果蛊王钻入她体内,只怕凶多吉少。
  言之清默默点了点头,跟随她一同进入了总坛。
  总坛中听命聚在一起的暗卫和天英门八方舵主盯着迈步靠近的族长和她身后的银发男子,纷纷眼神交流,互相揣测这人身份。
  “西方舵主,请把独孤家另两只蛊王拿出来。”杜冉琴递上门主的扳指,将它交给了西方舵主。独孤家负责看管蛊王的就是西方舵主,然而盛放蛊王的药坛得要这枚扳指才能开启。
  “门主,蛊王为独孤家圣物,不可轻用。”
  “西方舵主,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你可听得懂?”杜冉琴说罢音色又狠厉了几分。
  西方舵主稍作迟疑,念想她无非就是查探圣物是否安好,便忍下气,往总坛深处走去。西方舵主绕过几道弯,走到藏放蛊王圣物的药坛,正欲取物,却又开始了犹豫。
  “负责看管圣物的西方舵主,怎么今日有空来这儿?”
  “独孤蛩,门主要我取圣物过去,然我觉事有蹊跷。”
  “是有蹊跷。尊长才吩咐我这几日想法子瞒过其他人,骗来扳指取出蛊王,怎么这时候我还没行动,她就要拿出蛊王了?真遗憾,今日准备不足,没带来假蛊王,否则今日便能成功偷出蛊王去了。”
  “等你成事,要等到何时?我早有准备,等她叫我重新放回蛊王时,就替换掉,你就拿走给尊长送去就是。不过这会儿还不能轻动,她要查看蛊王,如果发现异样,只怕你不容易离开这儿。”
  独孤蛩笑着点了点头,悄悄藏身于黑暗中,等着西方舵主送蛊王归来。
  玉座前,西方舵主将两个冰匣递上,杜冉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手交到了言之清手上。
  “师父,你打开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她说罢,坛中众人便一个个惊呆,瞪着眼张着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蛊王如果放出来,没人制住的话,这里所有人都得被它吸干血。
  只是那银发人竟无丝毫惧意,扬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