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9      字数:5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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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冉琴心口一跳,宛若万千针芒刺入骨髓,让她身子也跟着轻颤了起来。
  “若你没别的话要说,我这就带遗心回鬼谷了。”
  言之清说罢转身欲走,杜冉琴猛地一闪,挡在了他面前,缓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万分坚决地回道:
  “我不怕。只要能知道他还好好活在这世上,即便是被他厌弃,我亦无所惧。”
  言之清听到这话,骤然绽开笑颜,轻声笑道:
  “正是。为师也做好了遭他痛恨的准备。毕竟这双手,将两次因他染满血腥,他只怕会恨死我。如此也好。他最恨的那人只要不是你,你便能更积极些配合,是吧?”
  “师父,我要你帮我……”
  她掂起脚凑到言之清耳边,轻声嘀咕了一串话,言之清若有所思,眨眨眼。轻许道:
  “如此甚好。”
  第二日,房乔早早便进宫找褚遂良共事去。褚遂良遥遥见到房乔的影子,便一擦满头大汗跑来求救。
  “这匈奴和鲜卑等族群的史料,你先前说要加进来,可要并入哪国呢?这……实在难办!”
  “单列一类就是。”
  “单列?那,这就是说也将这些族群看作大唐一部分?”
  房乔浅浅颔首。
  “再接着,便是这些略有灵异色彩,不太容易令人取信的史料……又该如何?”
  “从何而得?”
  “有的是小说,也有口述……”
  “昔日先祖记录天地初开之事也是取材自口耳相传及精怪杂谈。晋书一事,有何不能取?且先人,自汉代便设令乐府以歌颂郊庙之辞。慰藉神灵诸尔,广取史料,并不为过。后人自可分辨真伪,只是我等若能为后人留个思考余地,便是极好。若是只留下无可思考的唯一史料。那才是亵渎了史官的职责。”
  褚遂良点点头,将这番话记下,甩甩衣袖擦擦汗,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要房公你主导才行,前些日你不在,可是叫我好生难受!”
  房乔轻声笑道:
  “登善,往后只怕你要多多辛苦些了,我看这《晋书》已然无大碍,且对后人负责固然重要,却不比对当今子民生计关注来得实惠。明日起我便去与长孙兄共修律令,这《晋书》就教给你了,国子监的几个博士,你自可随意叫动。小儿不才,虽年方十一,却也能帮着搭些下手。”
  “哪里的话!若是四郎肯来,便是帮了大忙!这么多文稿,我抄的手都要断了,四郎那一手漂亮的小隶,我真是自愧不如。”
  房乔轻声笑笑,坐到褚遂良一旁,将闲置的书稿一摞,提笔帮着他抄了起来。
  “登善,那在小儿接替我之前,今日我便帮你一同做些这杂务。”
  “房公!怎劳你……不,不必的,这些事我找学士来就是。”
  “登善,这史料的选择重要,写史亦同样重要,切记不可偏废其一,务必谨慎查之。”
  褚遂良见他如此说,只得点头同意,重新回到自己位子,将以前的旧稿又翻了一遍。
  日头过半,李世民听说今日房乔进了宫,便急匆匆赶来见他,见到房乔仍是和往常无异,这才松了口气。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小太监见到皇上急停,没收住步子,一个哧溜打滑摔到地上,忍不住出言咕哝着抱怨道:
  “皇上这是绕了多少圈子才找到这儿的!”
  好在小太监声音小,李世民没能听到,反倒叫房乔听清了,不由莞尔一笑。当今大唐有圣君明主,又有这般多的良臣相助,已然不是最初那个缺人缺财的大唐了,那他也便不必再那般忧虑。
  “你为何非要朕赐婚?”
  “臣的家务事。”
  李世民自知他有意相瞒,想起昨夜杜冉琴突然出现在立政殿前,将他拦住时所言的一番话。他昨晚险些要将那银发人和杜娘一同当刺客抓了,可是听完那两人的话,今日又见到房乔,反倒觉得,也许答应那两人的请求反倒是对的。
  “房公你今日实在劳顿,我这儿有个宦官,手脚俐落又灵便,不如叫他跟着你做些杂事吧。”
  房乔手中笔尖一顿,本欲拒绝,可转而一想,他时日也许不多,倒不如来个可靠之人帮衬些得好,便点头谢了皇上圣恩。
  李世民轻轻一咳,正色道:
  “小福子,今日起你跟着房公就是。不可违背房公指令,这是朕的意思。”
  这小太监立刻噗通跪下,谢了隆恩,起身站到了房乔身后。
  等李世民走了,房乔便又开始提笔抄书,写着写着,笔尖变干了,正欲吩咐小福子给他磨墨,转头一看,却见这小福子正低头留着口水打呵欠!这小太监怎么回事,怎的连个书童都做不好?
  房乔不由眉头一皱,懒得叫醒他,兀自取来墨条,准备亲自动手。只是说来也怪,他这手刚抓住墨条,这小太监又醒了!还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墨条抢下!
  “主子怎能亲自做这些事?主子先歇息片刻,小福子这就磨!”
  房乔见状也值得先停下,等着他磨。
  只是这小福子磨墨是怎的一回事?房乔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小太监磨墨比姑娘家绣画还细致,慢慢悠悠一圈圈地绕,照他这速度,磨好这点儿,只怕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他实在忍不住,上前抢过砚台,手上夺过墨条,嗖嗖嗖开始转。
  然而,他这刚动一下,小太监又发了慌一样,扑上来抢墨,他一不留神,竟然这小太监把刚磨好那么丁点儿墨全给洒了出去!
  “啊呀!主子,瞧我这笨人!主子可千万别跟皇上说,奴才这就重新来——”
  “不必了!我自己就行。”
  “主子……莫不是想让我掉脑袋么?”这小太监说着说着竟然眼里冒开泪花了!
  房乔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实在拿这人没辙,将砚台放好,强耐着性子等这小太监。
  拖了这小太监的福气,他这一下午根本没写几个字,悠闲的有些不像话。说到底,这小太监到底是来说什么的?磨墨像雕花似的,而沏茶倒水的功夫却一流,此外还会推拿按摩,另外还能给他准备软枕靠在背上……啊呀,果真是服饰皇上出身,伺候人舒服的本事一把罩,可这干活儿的时候就跟脑子被人灌了水似的。
  待日近黄昏,房乔便毫不留恋从宫里返回家中,只想着家里没这人给他捣乱,他定能多处修些条例。只是谁料,他这才进前堂,就见到那小太监笑呵呵弯着腰等着他。
  “皇上说了,要我寸步不离跟着主子。”
  房乔只觉一股沉沉无力袭来,看来他明日还是进宫去跟皇上说清,不要这小太监的好。
  小福子送房乔回了屋换下朝服,正说伺候他沐浴,却被他毫不留情一把给推出门。小福子听着屋里的水花声响,强摆了一天的笑容,骤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杜娘,今日如何,可还顺利?”
  言之清一敲小福子的后背,用唇语问道。
  这小福子正是杜冉琴拜托言之清给她做的易容,这可比那些江湖术士随便做的要强得多,连这嗓音都能改。只不过,每日晚上会恢复成原样,第二日一早还要重新饮药,这药别的倒是没问题,不过每日晚上却有好一会儿让她嗓子又痒又痛,万分难受。
  杜冉琴拖着言之清离福苑走远了些,才开口道:
  “只怕他明日便要提出把我送走这消息。不过既然皇上答应帮我,定然会帮到底。这些天,我会在他身边好好看好他,让他不至过度劳累,损了身子。让他养足精神,才好顺利缝心。”
  这时候,福苑寝房里,房乔将整个人泡入桶中,不由舒服地一叹。这水温刚刚好,他喜欢水凉些,难不成李世民也是这样?这小太监倒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
  第一七六章 应付准继母
  杜冉琴跟言之清聊完今日的状况,一刻没耽误,往回福苑的小径穿过,只是走着走着却听见她最厌恶的那窦云华在与人讲话,忍不住驻足而停,藏在雕石后头听着。
  窦云华特意将红娟叫来了这里,温和有礼地笑着同她打探杜冉琴的消息,只是不论这窦云华怎么说,这红娟都是一幅不怎么说实话的模样,让她有些难堪。
  窦云华正欲动怒,却见房遗心从远处走来,忙缓和了神色,上前同遗心套近乎。她虽看不上杜冉琴,可这府里的小郎君,却是绝不能得罪的。她还没过门,又没子嗣,若是惹到了这些个小郎君,只怕日后会没什么好日子。
  “遗心,今日又同师父一起去哪儿玩耍去啦?”
  遗心听见窦云华叫他,脚步一停,倒是克制住了朝她耍脾气的冲动,彬彬有礼点头回话:
  “去见四哥,从明日起四哥要在阿父身边帮衬。”
  “是呀,四郎也要回家里头住了?那真巧,来告诉窦娘你俩晚上想吃些啥,窦娘去吩咐伙房做准备。”
  遗心见窦云华把房家完全当成自己家一般,想起昨日娘的泪眼,小脸垮了八分,不怎么自在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走人。
  “遗心,怎了,别不好意思,窦娘听说你喜欢玩飞刀,就派人去定制了一套新的,是拜托的皇后娘娘,让专为皇上冶剑的高人做的,现在就放在我那儿,怎样,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遗心圆眼儿一瞟,盯着窦云华抓着自己肩膀的右手不悦蹙了眉头。
  他才不需要那些东西,阿父才是最好的刀匠,当年阿父送他去鬼谷的时候,便已经给他做了一套,他有阿父做的飞刀就足够了。
  窦云华见他竟然用这般厌恶的眼神瞪着自己。眼神一黯,上前将遗心的黑发满把抓在手里,冷然笑道:
  “你娘应是没怎么关照过你吧,瞧你,连发带都不会绑,来,我替把头发束起来。”
  虽说她这语气轻柔。可她这手上的力道却不小,猛地一拽。让遗心不由疼得龇牙咧嘴。这人分明是讨厌他!遗心一下子失了控,抽出随身的飞刀,一把削掉被抓住的黑发。窦云华见他竟这般顽劣,丝毫不顾及“身体发肤,受诸父母”的规矩,竟擅自断发,一下子来了底气,她若趁着这机会教训了这小子,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真是没教养,竟敢擅自断发。你阿父若知道,会如何处置你呢?”窦云华上前一把抓住遗心的手腕,将他小手扭过,长长指甲嵌入了遗心白嫩的手腕。
  “松手!你这恶毒的老妪!”遗心强按住冲动,没挥刀刺向这抓着他手腕的白骨精爪。他若是在这儿惹了麻烦。只怕更让娘造人非议。
  “真是没规矩!看来不教训你,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窦云华看准了遗心没胆子直接反抗他,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飞刀,狠狠扯住他头发,阴冷开口:“你不要这头发,我就给你剃光!”
  藏在巨石后头的杜冉琴怒火被点了老高,听到这儿,便啥也顾不得,准备冲出去教训教训这窦云华,只是她刚要露面,却又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听闻窦郡主内外兼备,是个比生母更贤惠通达的人儿,四郎早就盼着一见。”略带稚气,却与他父亲一般清透儒雅的嗓音,是遗则。
  窦云华见到房遗则朝这儿走来,慌忙松开揪着遗心的头发,眼中噙着泪花,装出了一幅弱势的模样。她早有耳闻,说这房四郎不好对付,今日她若草率了,只怕会不太顺遂。
  “遗心,我都等你多久了,说好今日比试比试箭术,你却在这儿冒犯郡主,真是给阿父和娘丢脸。”遗则走上前将眼神倔强却含着泪珠的弟弟揪到自己身边,在他脑门弹了个爆栗。
  “四郎,是我不好,惹怒了遗心。他似是十分恨我。”窦云华背过手,悄悄用飞刀在自己左小臂划下一道血痕,接着便装成手上不稳,一把将飞刀丢出去,用手捂着伤口,低头垂泪。全然装作是被遗心伤害的模样。
  遗则默默回头瞪了弟弟一眼,遗心正欲开口辩解,却被遗则用眼神制住。遗则一甩广袖,双手抱拳,十分漂亮地一作揖,朝窦云华开口:
  “万分抱歉,家弟愚钝,郡主与家弟玩耍时不慎割伤自己手臂,家弟竟然削发请罪,实在顽劣。我代家父、家母向郡主请罪。请郡主看在家弟是为郡主着想的份上,莫要为难。”
  遗心听哥哥说完这番话,忍不住把脸偏到一边强憋住笑。
  这下窦云华岂不是自打嘴巴?让遗则这么一解释,她这一场戏白做了,胳膊白伤了,要指责遗心也没了理由,反倒成了个失礼的妇人。且遗则这番话下来,这般恭敬客气,分明是对待外人的态度,那几个“家父”、“家母”说完,窦云华脸都绿了!
  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