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8      字数:4781
  “你快回屋歇息,我去应付,阿兄都嘱咐好了。”她忙扶房乔起身,送他回了寝房。
  安置好房乔,她便唤来了双儿,让双儿帮她梳了个便捷又庄重的回心髻,这发式不算高,属于偏髻的一种,从额顶回环盘起再错开些距离,偏着盘至右颌,头顶发髻密实,便于戴钗,她现下是房家的当家主母,见远方来客毕竟不能怠慢。
  双儿给盘着发,她又唤来了俩小女僮,帮着一块儿上胭脂水粉,描眉黛、贴花钿、画斜红,一道功夫都没敢省去,直到是个标准的妇道人家模样,她才穿上那紫红半臂,搭上一件肉桂色罗裙,披上紫裘披风,跟着跑来催促的老管事到了前堂。
  屋里有两个风尘仆仆的俊俏男子,其中之一,似是正和赶来探望房乔的秦采薇聊得正热乎,另一个则坐在高椅上,仰着头,紧闭双目,攒着眉头似是正在沉思。
  “哎呦,两位郎君,可真是不巧,我家主子伤重,只能夫人出来接应二位了。”冯总管忙抢先一步客套了两句。
  听罢这话,和秦采薇聊得正欢的小郎君忙回过身探去,而那坐在高椅上的男子,则眉头轻动一下,却仍闭着眼,不起身,似是除了房乔不愿理别人的架势。
  “登善代家父褚亮前来探望房郎,两盒雪参算是薄礼,还请收下。”这少郎说罢便将一双锦盒递给杜冉琴,半弯着身子,恭敬有礼,却也大方。
  杜冉琴脑子一转,便猜到了此人身份。褚亮是秦王文学馆现下十八学士之一,此人恐怕就是褚亮之子,褚遂良,他字便是“登善”。
  “少郎客气了,先在前堂歇会儿,我好给少郎腾个好屋子,叫你在这儿住的舒服些。”既是来帮忙的,她当然不会亏待这位面善有礼的小郎君。
  “谢过夫人,此外还有一事,秦王担忧房郎的身体,特意派我前来相助,这几日我暂住府上,夫人若有吩咐,唤我便是。”
  “那倒是让登善你费心了。”
  这边热络着,而那边仰躺着的男子听见杜冉琴的声音,也有了动静,急急起身,朝杜冉琴望去。杜冉琴听见动静也猛地一回头,却不料竟对上一张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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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巧拒鹤嘴壶
  更新时间2013…12…14 16:36:29  字数:2050
  杜冉琴错愕片刻,便一下悟透了大兄的嘱托,抿唇一笑,便上前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忙道:
  “魏少郎好些时候不见,杜娘代郎君谢过魏少郎先前在王家的照顾。”
  魏徵一双大眼瞪得老圆,没料到竟在此见着杜冉琴。他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先前,他当真是小看了这女人。他倒不知究竟是王允青凑巧掳走了这房乔的妻,还是说这伶俐美人自投罗网,帮了杜如晦一把!
  恐怕这次秦王能收王世充,少不了杜冉琴的帮衬。若真是杜如晦和杜冉琴两人联手演戏骗过了他,那这次房乔受伤之事——可也有诈?
  “魏少郎?”
  “玄成竟不知娘子已然嫁作人妇,更不知娘子就是房少郎的美妻,若非如此,那日我定倾力相助,救你出来。”
  魏徵这话暗含玄机,既是一番客套,表明此番探望房乔的心意,同时又是暗讽,若是杜冉琴故意留在王家做内应,那他真该早早就察觉,破了这计谋!
  “好在夫君舍命相救,我这才免去了些皮肉之苦。”杜冉琴接着话茬明说了房乔因救她受伤。
  “房郎竟受伤了?”
  “是,背上四十几道鞭伤,左肩也叫人家给削去了大半,险些就活不成了。现下屋子里正躺着歇息,怕是不能出来迎接二位了。”
  杜冉琴说罢用袖角轻轻按了按眼角,似是抹泪的模样。
  “呵,既是如此,我更要亲自去探望,好送上这瓶伤药。这伤药可是千金难求,快带我去看着给房郎涂上,若是不能助力生肌,我便立即回去找那老太医算账!”
  魏徵一大步跨到杜冉琴眼前,掏出了一瓶冰裂纹仙鹤壶嘴儿的药壶。看他这样子,今日见不到房乔,怕是不会罢休。
  杜冉琴接过这鹤嘴壶,蹙了眉头。
  好在这几年她没闲着,将房乔的书斋里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书都翻了一遍。这鹤嘴壶瓶形状宛若仙鹤,虽是看着漂亮,可却别有用意。这仙鹤瓶颈细长,瓶嘴极尖细,通常用来成液体,若用来装药粉则极不方便。
  且她常年打理珍瑰阁,现在又帮着打理宝粹阁,对着雕漆、烧红的工艺可是了若指掌。这仙鹤瓶嘴点了红漆,这工艺看来绝非一般的雕漆,宛若鲜血,红且光亮,像是千年之后珠光红的效果,可这年头,怕是没有“珠光”这种东西,若想染成这般颜色,多半是用罂粟及那剧毒红花一品红调制的颜料烧制的!这种红通常用作物件摆设,不用来盛饮品、药物。
  现下,这瓶里既是装的液体,往外倒出必会经过瓶嘴,涂在皮肤外,寻常人可能并无大碍,可若涂在伤口上……怕是中毒之人,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去见阎王!
  这魏徵可真阴狠,竟如此行事果断。现下好歹李建成也没和秦王挑开翻脸,他竟敢擅自决定毒害秦王帐中谋士……且构思精巧、毫不迟疑,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谢过少郎好意,不过眼下房郎这儿有秦王赐的妙药,巧了这会儿正要去换上,少郎若不放心,就来看看吧。只是少郎这瓶……怕是巧了不敢再涂,就怕药物之间相互抵触,涂了这药出了意外,莫说房郎受罪,到时候魏少郎回去找老太医算账,也是白白冤枉了人家!”
  “莫不是夫人嫌弃这药轻贱?”魏徵见杜冉琴回绝,又上前一步,欺身到她胸前,居高临下,带了一抹寻味。
  当时在王家,连那精明的杜如晦都对他小心提防,且房乔似乎也把他当个人物。
  杜冉琴细细打量了魏徵一番,见他身侧挂着一柄长剑,且这剑柄磨得有些发亮,既如此,那这剑怕绝不会是装饰。若她挑明了跟他斗智斗勇,怕是有些风险,倒不如她来个扮猪吃虎,气死这少年郎。
  一想到主意,杜冉琴便悄悄抿唇笑了。
  “郎君这说的哪儿的话,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得藏起来奉着!”
  说罢,她便将仙鹤瓶高高举过头顶,行了个夸张的大礼,又绕过魏徵和褚遂良,来到屋子左侧放置珍贵瓷器的胡桃木架子前,踩上方才魏徵休息是躺的高椅,摇摇晃晃将这仙鹤瓶放在了顶层,俯瞰它身下的众家名贵瓷器。
  “夫人……这药是拿来用的,不必如此珍藏。”魏徵见状急忙轻身一跃,又将仙鹤瓶取下了。
  “哎呦,这满柜子都是圣上在平阳时给的赏赐,我把这药瓶放这儿,不是让它沾沾仙气、好让房郎好得快些么?”
  杜冉琴一眨大眼儿,一脸探寻地瞧着魏徵。
  魏徵被她这天真无邪的一双圆眼儿整懵了半晌,竟在错愕之间,被她抢去了手里的仙鹤瓶。
  “慢着!这药不能久放,得立刻用!”
  魏徵见她又将药瓶放在架子上,忙出声喝止。
  “啊!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害我险些摔了它!”杜冉琴手一抖,晃晃悠悠将险些衰落的仙鹤瓶扶好。
  “你还不快拿下来?”
  “好好、这不就……”
  她忙说着伸手去取瓶子,谁知,小手刚攥住那药瓶,她脚下却不慎踩了个空,“哐当”!一下子连人带瓶子一同向下到了过去!
  魏徵忙上前将她连人带瓶一同抱在怀里,遏杀了她摔碎仙鹤瓶的可能!他一俯身,正巧对上杜冉琴一双大眼儿带着戏谑,这才骤然明白过来,怕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瓶中玄机,一直在找着机会毁了这药瓶!
  杜冉琴见魏徵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便又粲然一笑,算准了时机,在他强扣住她手腕时,猛地将脸颊一歪,从他唇边擦过,趁着他被唇间的酥麻刺激得迷迷糊糊,破口大吼:
  “魏少郎!你怎能碰我的嘴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岂能任你这般轻薄,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她猛地一堆魏徵,拔下发间簪子,一通乱挥!
  魏徵被她这一闹彻底整的晕头转向了,忙伸手去抓她,想让她冷静下来。可谁知,她竟一头撞上魏徵的鼻梁,在他眼冒金星的时候,拿着簪子一把挥向仙鹤瓶!
  第六十七章 铩羽而归
  更新时间2013…12…15 10:36:28  字数:2041
  “啪”——!干脆利落的声响。
  那细脖子仙鹤瓶,被杜冉琴用簪子“斩断”了脖子,像是她小时候在医院里见着护士敲碎药瓶、用注射器吸取药汁一个模样!
  这瓶子方才从架子上往下摔的时候,是倒着下来的。魏徵情急之下,也是倒着接住的。这下子,这瓶中的药液因为瓶子“断脖”而“哗啦啦”流了一地……一滴,都不剩了!
  “夫人!您可别哭闹啦!魏少郎不是有意的!”
  褚遂良见状忙上前帮腔。冯总管和几个闻声跑来的仆僮也忙上前拉开杜冉琴,扶着她坐好,轻拍着她后背好生安抚。就连另几个随着魏徵一同自长安而来的帮手,也全向魏徵投以责备的眼神,好似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人、人道是、朋友妻,不可欺。魏、魏少郎你怎能轻薄我……”杜冉琴边哭便用袖角擦拭泪珠,把好好的“斜红”擦成了“满脸红”,一张俏脸变了模样。
  魏徵眼看着他这计策被这女人拆穿,药瓶被打碎,心痛万分。这药瓶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做的,谁料到竟被她这么轻易就毁了!
  况且,他这次栽了跟头不说,这房家前堂紧挨着街坊,杜冉琴哭声又大,周围围了一群人,全当他是登徒子,让他哪里还好意思在这儿呆下去!他对房乔下手之事,又不好张扬,甚至是瞒着李建成那优柔寡断的主子做的。这下子,他难不成连房乔都见不到,就要铩羽而归么?
  “咳咳,杜娘,怎了?谁欺负了你?”
  魏徵正念着房乔,就见他从内堂晃晃悠悠走了出来,一边咳着,一边来到大哭不止的杜冉琴身旁,探寻状况。
  “呜呜呜……夫君!你不能下床的!快回去!走,我陪你回屋去,不要理那登徒子了……呜呜……”
  房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一抬头,视线正与魏徵对上,眼神一扫满地的药汁,还有那破碎的、鲜红的、浸透药汁而分外鲜亮的仙鹤壶嘴,便一下了然了。
  “好好,咱们回去。”他忙轻声哄道,任由杜冉琴像孩子一般,强拉硬拽将他拖进了屋子。
  魏徵见过房乔,自然看得出他受伤之事所言非虚。既是如此,他回去也罢!不过,杜、冉、琴……呵呵,这娘子倒是个人物!他魏徵,可是记住了!
  魏徵走了,冯总管安置好褚遂良,也退下了。杜冉琴扶着房乔进了屋子,四下瞅瞅,见没人跟来,忙关上房门,拉他到里屋坐下,一脸严肃。
  “那魏徵为何要杀你?”虽说各为其主,可也不至于恨到这般田地吧?
  “新仇旧恨,不提也罢。”房乔轻声一笑,倒是不算在乎。
  “今日他提了毒仙鹤壶来,心思缜密,似是早有谋划,且他今日铩羽而归,想必不会作罢,你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可要小心应付才是……”
  “这伤好全怕是要三两个月,不过这点小伤碍不着我。”
  这伤,其实不出一个月就能好吧?她每日替他换药,能看得出伤情。可他……为何说三两个月?莫非……是想多陪她些时候么?
  她鼻头一酸,忍住了泪珠。这还有好些时候可以相守,她可不能哭哭啼啼,浪费了时间。
  “那你行动方便了,别忘记答应遗则的事,他会惦记。不过也别教他太多,我怕他练起箭来,又不乖乖吃饭。还有……你若有空,就还有一事相求,我这三年在你书斋读了写书,有些地方不明白,我做了小纸片夹在书里,就想等你指点。”
  房乔又咧嘴笑了,笑得柔和温暖,令她如沐春风。
  等房乔休息好了,便去见了褚遂良。有褚遂良和杜冉琴帮着,每日要处理的文书,大概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处理好了。剩下的时候,他便在院子里赏赏冬梅,看着遗则和遗玉比赛投壶。遗爱和遗直也过来拜见过他,只不却常常被杜冉芸拦住,不让这俩孩子跑去松苑打扰人家天伦。房珮和老夫人倒是也罢杜冉芸当了自家人,对遗爱和遗直很是喜欢,常常抱去寿苑耍。
  这些日子,若说哪儿有点小变化,就是秦采薇……她近日来脾气似是好了很多,渐渐倒不让杜冉琴觉着碍眼了。
  秦采薇虽隔三差五就来房家逛荡,可却没一次说要见房乔,而是每次都羞红了脸,低着头悄悄问杜冉琴:“褚郎在不在?”
  杜冉琴觉着纳罕,不知这秦采薇是撞了邪还是真的春心萌动了,为了安下心,她便找了个空子和房乔聊起了秦采薇儿时的事情。
  她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