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8      字数:4779
  忙忙乱乱,年就过了,房乔却还没个音信,她嫁做人妇的第一年,就带着对他浓浓远远的思念,过的平平淡淡,和老夫人、珮姑姑、房卉、双儿、阿父和妹妹一同过了个安详的年。
  硬要说哪里不好,就是因为她怀了孕,到处被看的死死的,不许吃辣,不许碰凉,不许荡秋千,不许打猎,不许干重活儿,不许……让她过的比猪还懒!虽说她本就不算勤快,可这一个月下来,她眼看着自己慢慢变圆,却也有些不甘心!好在她底子不错,稍稍发福,倒显得更讨喜些。
  正月里不少亲戚来回走访,一些个达官贵人到房府串门,见着杜冉琴,回去都没少给自己夫人脸色看。俗话说的好,人比人气死人。
  于是,房家有个国色天骄的美夫人,这事很快就在平阳传开了。
  离开长安渐渐已到六个月了,杜冉琴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每三个月一封的家书,今日又到了。拆开一看,果然是他用流畅的行草写着的家信。这几次,他稍稍话多了些,除了写“安好勿念”还写了些朝中大事。
  信上写着:
  五月恭帝禅位于唐,逊居代邸,封邻国公,唐王即位,建元武德。盛世未到,百姓罹难,大业未定。另:长孙玲瑢嫁与秦王,一切安好,勿念。
  呵,太好了!长孙玲瑢那丫头嫁了!想来长孙家也不会让她一直去等一个秦府记事,直接让她嫁了秦王才像长孙家的作风。如此一来,长孙家便明确依附秦王,有长孙无忌帮衬,想必玄龄也会轻松些。杜冉琴合上信,不觉挂上一抹浅笑,她终于等到了大唐建国,想必这盛世也将不远了吧?
  大着肚子,她访遍了平阳大大小小四处的说书馆,不为其他,只为这些说书人嘴里的那些名字,都与她息息相关。她知道房乔非池中之物,来日定成大器,若她对着四周的大小事一概不知,还和以往一般迟钝,只会安心做个当家主母,恐怕难以与他并肩。
  六月,杜冉琴得到消息李渊封秦王为尚书令,封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封裴晞为尚书左丞;以隋民部尚书萧瑀为内史令。而房乔仍是区区一介秦府记事,不愿谋一官半职。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她始终相信他既如此,定有缘由。
  十月,杜冉琴正在宝粹阁听苏慕卿报账,便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一阵阵抽搐侵入小腹,她疼得连大喊的力气都没有,只听见苏慕卿大叫了一声“羊水破了!”紧接着就是铺子里兵荒马乱的场面,双儿急忙去叫产婆,她也来不及回府,就在宝粹阁里,生了。
  疼,汗,用力。这三个词大概是她唯一还能记住的感觉。
  一个时辰过去,她才生产结束,生了一对双生儿,龙凤胎。就和她和二郎一般,两个小娃娃长得一模一样,刚出生却没什么皱,皮肤光滑,头发黑亮,睛清澈如水,是一对大大的杏核眼,模样应是像他们阿父多些,可那小巧的嘴儿却极像她。
  房老夫人和房珮高兴地三天都合不拢嘴,房家一下香火就旺了,她们怎么也没料到杜冉琴竟然一下生了俩。房珮一下有了活儿干,平日除了安排厨娘给杜冉琴炖鸡就是自己亲手开始缝制小棉袄,小棉被;生怕过冬冻着两个小家伙。
  松苑里除了人气变旺了,还多了些奶气。一进松苑,便觉得到处都是奶味。杜冉琴一个人奶水够充足,喂得饱两个小家伙儿不算,还总有剩下,害她日日胀痛难耐,觉得生完宝宝,反倒胸前的两座小山更显得宏伟!
  杜冉琴做完月子,一刻也没多等,便写了信差人去送。两个娃,她都没取名,想听他的意思。她写好了信,刚用蜡封好,却似是又想起了些东西,只好拆开了加了几句——大概五个月前,冉芸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一对双生子,两个男娃,也没取名字。这些年,她虽也算波澜诗书,将他书斋里的大小本子翻了个遍,可孩子的名字至关重要,她还是觉得靠给他才安心。
  第五十六章 提名
  更新时间2013…12…5 20:07:31  字数:2021
  这次,没等三个月,房乔就回了信。
  信上说:
  你既觉亏欠冉芸,便可收其双子入房家户籍,命其长子名遗直,次子名遗爱,待二人若己出,弥补未尽之爱。
  我儿嫡子应守德重义,故名遗则;念及你我赠玉之缘,故嫡女名遗玉。
  要事缠身,恐难相见,思君长发,念君香。
  思君长发,念君香?
  ……思?!
  他想她!
  杜冉琴看完信,眼眶顿时变得红通通一片,泪珠不停打转,忍了半晌,到最后却还是放开了嗓子,大声哭成了泪人。她满以为,这年代的男人,纵使待她再好,也定万分重视门第规矩,不见得会随便替别人养育子嗣,可他竟爽快答应了视冉芸的孩子如己出。
  现下国境之内看似平和,实则已经乱成一团,唯有平阳避开了众家兵火交锋,成了一处净土。河北李密,涿州窦建德,洛阳王世充以及曾经的大宰相宇文化等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唐室危机四伏,战火不断。秦王四处平定战乱,奔走打仗,而房乔一直跟在秦王身侧,以运筹帷幄,收编将士,大半时间都不在长安。
  许多时候她连他究竟是在哪儿回的信都搞不清楚。可他却总能收到她寄出的信,总能想办法让她安心。
  十个月不见,他想她了,她又何尝不是?
  杜冉琴回到床边,俯身逗弄两个小宝,遗则、遗玉,这就是她孩子的名字。她将食指塞到小女娃嘴里,小女娃狠命嘬了嘬,弄得她痒痒的,一下笑开了眼,收住了泪。
  “遗玉,你可不许和我一样,惹弟弟生气,还害弟弟……”
  杜冉琴说着说着便没了音儿,喉咙泛起一阵哽咽。
  ……一晃,便又是两年……
  武德三年正月十五上元节,平阳沁河边上,杜冉琴挽了妇人髻,亲手折了纸船,点上蜡烛,折了莲花灯,一同送入水中,看着灯火远去,合十祈福。
  “愿玄龄万事顺利,求李二郎早些治好病腿,入主长安。”她轻声默念。
  上元节虽说热闹好看,可家中却有四个小鬼闹腾的很,四个娃都学会了说话,咿咿呀呀吵个不停。特别是遗则,分明就是一只小狐狸,每次带他出来都得被他骗光银子,买一堆泥人、画糖……好在遗玉让人省心,乖巧又懂事,完全不像她这娘这般懒散,才两岁就知道收自己的碗筷,看了叫人疼到了心坎儿里。
  若说唯一的缺憾,就是四个宝宝全追着她问阿父在哪儿。
  老天,小孩子嘴巴不着边的,她可不敢只告诉孩子们遗则和遗玉的阿父是谁而却不理遗直和遗爱,于是,她只好随口说阿父在忙,不忙了就会回家。
  拜娃们天天喊“阿父”所赐,在一家人全都老老实实守在家中过年的时候,却只有她不甘心,想出来放灯许愿。
  她离开长安已将近三年了……今年若老天开眼,能让她见上他一眼,就一眼……就够!
  杜冉琴虔诚许愿,不觉美人娇颜与河岸灯火相映成趣,叫周遭的小伙子看得心痒难耐。这周围的一些年轻男子本想上前搭话,却因她的妇人髻,而哀叹作罢。
  只是,这其中确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想上前一试运气!
  “小娘子这般年轻貌美,让这发髻压的可会头痛?”
  一阵戏谑的笑声打断了杜冉琴的静心祈福,她还没回头,就觉头顶猛地少去了些重量,伸手一摸,她发髻正上方的一屏银簪竟被人摘走了!好端端的,一头盘好的乌黑长发全散了下来,牡丹髻垮了。
  杜冉琴顿时憋了一肚子火,回头却见一笑意满满的俊俏男子正拿着她的簪子,等她回话。
  她一打量这人浑身厚重的脂粉味,就知他活脱脱是个浪子,怕是不会讲理,今日她只身一人来放灯,留双儿在家陪二老闲聊,照顾小鬼,若她冒失,说不定会吃亏。
  “少郎好兴致,我正想买支新簪子,这旧的就送给少郎好了。”杜冉琴起身便要离去。
  “娘子去哪儿买?这么晚了,我送娘子一程可好?”这面容俊俏却笑眼淫邪的男子硬是拦住了杜冉琴的去路。
  “去……福门街那宝粹阁,那铺子晚上刚巧开着。”从这小渠到宝粹阁一路上人声鼎沸,不怕他图谋不轨,到了宝粹阁,应能见到苏慕卿,届时她便安全了。
  这男子见她并不推脱,便当是今日撞了桃花运,满心欢心陪杜冉琴上了路。
  “在下王允青,还请问小娘子芳名?”
  小娘子?王允青当真瞎了眼,看不到她方才盘的妇人髻么?杜冉琴憋住火气,三年装傻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她一抬头,立马换上一副灿然笑脸,笑道:
  “闺字早忘了,嫁人嫁的早。”
  王允青不料她竟如此回绝,起了兴致,看着美人笑颜,忍不住伸手环上她肩。杜冉琴身子一僵,铁青了脸。她不露声色扭出来肩膀,加快了脚步。
  宝粹阁一到,杜冉琴才终于松了口气。
  “苏管事今儿在么?”杜冉琴进屋劈头就问。
  苏慕卿正巧在前堂,这大晚上又是过节,见着杜冉琴难免讶异,但眼看着有个男子眼神淫邪跟在她身后进了屋,便一下猜到了七七八八。
  “多谢少郎相送,公子请回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再送了。”杜冉琴回过身,对王允青屈膝行礼。
  王允青这才反应过来,搞半天,他竟被耍了。原来这女人不是要他出银子买簪子,也不是要和他燕好,而是真要来宝粹阁!
  一股闷气上来,王允青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抓住了杜冉琴的手臂,反问:
  “你不是要同我走么?”
  “我到家了,少郎请自重。”
  “呵,就这男人,就是你夫君?”王允青别过头瞟了苏慕卿一眼,一脸不屑。
  苏慕卿吓出了一身汗,他哪敢抢主子的女人?苏慕卿慌忙摇头否认。
  “呵,真是孬种,连自己的美娇妻都不敢认!我看你还是跟我回洛阳,我好留你夫君一条性命!”
  第五十七章 遭遇强掳
  更新时间2013…12…6 21:35:24  字数:2041
  杜冉琴被这男子嚣张惹得心下一团乱,如今洛阳人士敢在平阳如此嚣张的,十有八九与王世充脱不了干系。那王世充是河南一带的枭雄,早自立为王,与唐室关系微妙,不是好招惹的主儿。
  苏慕卿眼看王允青拖着杜冉琴往门外走去,也顾不上再想其他,忙快步追上,利落地一掌劈昏了王允青。
  “慕卿!你竟会武?”杜冉琴让他吓了一跳。
  苏慕卿尴尬一笑,他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跟房乔学的,若碰上高手就惨了。瞅着眼前昏倒的这男人,他左思右想,怕将此人在大街上再惹麻烦,便卷起袖子,扛着王允青去了花街,打算将王允青安置在花楼里。
  随后,杜冉琴又找了俩壮汉陪着才安心回了府。
  到了房府,一家人全在院子里热闹着,双儿纸糊了孔明灯,就等她回来放。冉芸正给遗直和遗爱擦嘴,想来这俩娃也该是又偷吃蜜枣子,沾了一脸糖渣。遗则和遗玉见她回来,一左一右扑了上来,抱住她两只脚,猛朝她裤腿上蹭口水,叫她哭笑不得。她笑着将路上顺道买的四个小灯笼分给孩子们,回身提笔在孔明灯上写下了“盼君归”三个大字,亲手点了火,借风送灯远飞至天际。
  “阿母,为何我们有两个阿母,但是弟弟妹妹只有一个?”遗爱看着杜冉琴放了灯,回头眨巴着眼儿问杜冉芸。
  “阿母,为何采薇姨说我和遗爱是杂种,什么是杂种?”遗直也跑来扒在杜冉芸腿上,一脸好奇。
  杜冉芸胸口一窒,不知如何回话。
  杜冉琴刚放完灯,听到两个娃问这话,顿时心头一颤,小心翼翼打量了冉芸一眼,见她无恙才疏了口气。不过,秦采薇这人三年来没一天消停过,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惹是生非,让她没有一天能得个安生!她越想越上火,转头对双儿道:
  “双儿!明日一早你就去告诉秦采薇,若她再惹事,这管事的位子就别做了!”
  “杜娘,那你可物色好新人了?”这么些年过去,双儿早和杜冉琴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私下里并不总叫夫人。
  杜冉琴看着双儿忍不住笑了,说:
  “哪有什么新人!咱家不就有个‘无双’的伶俐人儿么!”
  “杜娘!万万不可啊!我才不想抛头露脸的!我还想嫁个文人雅士呢!我明儿会好好警告秦采薇去的!”
  杜冉琴见双儿这认真模样,反倒逗乐了。第二日,她安顿好遗则和遗玉,便亲自去了宝粹阁。虽说已让双儿去给秦采薇警告,可往往只有她亲自现身,秦采薇才能收敛些。
  果不其然,到了宝粹阁,还没进屋她就听见秦采薇在跟双儿大呼小叫。
  秦采薇见到杜冉琴来了,才不甘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