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8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5252
  王妃自打从有身子以来,府里真的没有安生过!
  消息传到水婆婆的耳朵里。
  “出事?出什么事了!”水婆婆站起身,满脸厉色看向香蜜。
  不知道她是在紧张灵女,还是在紧张落银本身。
  “奴婢暂且不清楚,据说是昏迷着。情况不明……”
  水婆婆闻听,当即便出了房间去。
  两个时辰后。
  叶家。
  李方氏正和月娘坐在廊下绣花。月娘显然是心不在焉,扎了好几次手。
  “到时候银儿的孩子生下来,第一件衣裳一定得是长辈绣的才好,也是你这个做外婆的心意啊……木莲和木松的可都是我绣的。”李方氏笑吟吟的,铃儿四月初生下了一子,取名木松。
  李方氏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许多,却不见月娘有任何回应。
  一转头,却见月娘手中的绣绷子已经放到了腿上,正呆呆的望着前方。
  “诶!你这是想什么呢!”李方氏好笑的捅了捅月娘的胳膊。
  月娘顿时回神过来,有些尴尬地道:“嫂子你方才……说什么了?”
  李方氏奇怪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发觉自打银儿有身子以来,你就一直这个样子!”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困乏。”月娘敷衍着。
  她自然是不能将落银肚子里这孩子的利害关系说给李方氏来听。
  随着日子的推移,她现在已经是成日成夜的睡不着觉了。
  可怎么办才好……
  月娘不禁又锁紧了眉心。
  李方氏哪里能看不出她没说实话,刚想再多问几句,却见叶六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月娘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问:“怎么了?”
  叶六郎一脸急色,“睿王府的人过来说是银儿出事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李方氏惊叫了一声,和月娘一样,手中的绣绷子砸在了地上,她一把拽起月娘的手,道:“咱们快去!我也去!”
  月娘脚步虚浮而急促,头脑嗡嗡作响的跟在叶六郎身后。
  然而三人刚来至大门前,却见白府的家丁匆匆忙的过来了。
  “叶老爷……!”还没到跟前。那仆人便喊道。
  “出什么事了?”叶六郎正忧心着女儿的事情,有些急躁的问道。
  却听那仆人石破天惊的嚎哭了一声,而后便道:“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他去了!”
  “什么!”月娘几人齐齐出声,莫不是惊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来报丧的!
  白景亭昨晚还过来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白家连个旁支也没有,汪氏带着白明印去城外还没回来,家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男人,管家只得让人来找叶六郎。
  “这。这可怎么办……”月娘心急如焚。
  “你跟嫂子去看银儿,我去白家!”叶六郎当机立断地说道。
  “也好!”月娘点着头。被李方氏扶着上了马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月娘和李方氏忧心不已的来到了睿王府,即刻有下人引着二人来到了明玉院。
  内室中,荣寅正坐在牀边。水婆婆和方瞒站在一侧。
  “银儿!”月娘几步奔了过来,见女儿脸色和嘴唇都白的吓人,顿时慌了神。
  李方氏问:“银儿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暂无大碍。”方瞒道。
  “那……孩子呢?”李方氏听出了方瞒的话外之音。
  “暂时还说不定,要看醒来后的情况。”方瞒面色堪忧。
  水婆婆在一旁冷声道:“若是真的没了,说不准也是她的造化。”
  没了倒是省事了。
  李方氏没见过她,也不知内里情况,此刻听这老太婆说这么难听又奇怪的话,顿时拉下了脸,忍着气没说难听的话。她又问道:“为什么会昏过去?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而且按理来说,孩子都八个多月了,不可能那么轻易就……
  呸呸呸。事情还不一定呢!李方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嘴臭。
  月娘看向荣寅,“易城,可是你……?”
  纵然不想要这孩子,也不能如此伤害银儿的身子啊!
  荣寅坐在牀沿边一言不发,视线始终放在落银的脸上。
  方瞒见月娘误会,忙解释道:“照王妃的情况来看。应当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会导致胎象大动。再加上之前情绪也不太稳定,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什么巨大的刺激……”月娘怔怔地看着牀上的女儿。
  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从怀孕到现在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都没见她动过胎气,而到了这个时候……又能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她?
  ……
  落银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早。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就见荣寅靠在牀边,阖着眼睛。
  看这样子,像是守了一整夜。
  落银微微动了动身子,却觉下腹处疼痛无比,她忍不住痛吟了一声。
  荣寅被这细微的动静给惊醒,一转脸就见落银睁开了眼睛,顿时喜道:“醒了……觉得如何了?”
  落银疼的抽着冷气,道:“肚子好疼……”
  “岳母!”荣寅顿时面朝外室喊道。
  月娘执意要守在这里,也是一夜没有回去。
  此刻听得荣寅的喊声,即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二娘,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落银一把捉住月娘的手,眼中含着泪光,乞求道:“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再护着孩子。
  荣寅被她眼中仓皇惊惧的神色刺伤,面色不忍的别过头去。手中握着的,是打算喂落银吃下去的药丸。
  “二娘答应你!快别说话了,躺好——”月娘安抚着女儿说道。
  细致的查看了落银的情况,月娘既喜且忧。
  “怎么样了……”荣寅紧张的问道。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孩子没了,他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孩子还在,那他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453:洗骨
  当日午后,落银方从叶流风的嘴里得知白景亭已经去世的消息。
  落银大感震惊。
  当时白景亭的样子……后来又拿出那粒药丸,她以为是要逼她吃下的。
  原来,是为了他自己准备的……
  “这是他临死前,要我交给你的。”叶流风交给落银一封信,道。
  这件事情,他暂且没有跟叶六郎说,知道的只有他和落银荣寅三个人,现在外面的人只认为白景亭是突发了怪病猝死的,包括汪氏和白明印在内。
  落银靠在牀头,将信纸打开了来看。
  统共不过五六句话。
  除了道歉的话之外,便是恳求落银能将此事保密,随着他的死,一切都该彻底结束了。
  他已经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儿子,可是他最后想做一位好丈夫和好父亲,他不想拖累无辜的汪氏和明印。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因为有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存在,而遭世人诟病。
  最后还说,他其实早就已经后悔了,在落银帮白家化解危机之时,就已经后悔了。
  若说之前对落银的好都是虚情假意,那么之后……便是出自内心的疼爱和弥补了。
  ……
  落银将信纸放下,仍旧有些不能接受。
  短短的时间内,她的舅舅白景亭就这样走了。满怀着负罪感,离开了人世。
  或许……这样也好。
  落银冷静下来后。这样想。
  对于白景亭来说,或许只有这个结果才能获得解脱。
  让他一辈子背负着这些秘密和内疚,才是最折磨人的。
  一个人做了坏事。并不难捱。难捱的是,做了坏事之后却良心发现,日夜活在悔恨当中不能自拔。
  想必这些日子以来,白景亭过得极其辛苦吧?
  “二伯,这件事情……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沉默了良久之后,落银出声道。
  “随你。”叶流风一副这本来也就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二字言罢,便起身欲走。
  “二伯!”
  牀上的落银却突然喊住了他。
  叶流风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落银笑着道:“谢谢您。”
  这么多年来,叶流风对她的疼爱。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她感受的到。
  “好生歇着吧。”叶流风唇角弯了一下,便提步走了出去。
  亲自将叶流风送着出了睿王府的大门,荣寅才又回到明玉院。
  “不逼我吃药了?”见他走进来。落银笑着说。
  荣寅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过来坐着,咱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得有半年了吧。”落银一反平日里对待荣寅的防备。
  荣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反抗不得,便用上了缓兵之计。
  他明知如此,却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正如落银所说,他们的确太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落银刚想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却被荣寅抢在了前头开口。“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荣寅看着她,目光柔的像是一汪水。
  落银不知道荣寅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了哪般,不由地怔了怔。
  她本来还想欲擒故纵。使计稳住他呢……怎么看他这副样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落银才点了头。
  “这孩子大难不死……说明老天爷都想我将他生下来,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孩子。”落银握住荣寅的手,放到她小腹处,笑着道:“你还没有摸过他呢……”
  荣寅的手掌有些僵硬。
  “他经常踢我。顽皮的很,肯定是个男孩儿。”落银笑容灿烂。
  荣寅的声音忽然有些低哑愧疚。“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自从落银怀孕以来,他便没有过一天的好脸色,想尽了办法要为她堕胎。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落银笑的无害至极,心里却有个小人在说着:你知道就好!现在我怀着身子不跟你计较,等以后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荣寅正为妻子的大量而感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记恨上了。
  夫妻二人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话,直到落银渐渐有了疲态,荣寅看着她躺好,为她盖好了被子,方出了房间而去。
  荣寅去了水婆婆这里。
  而且……气势汹汹。
  显然,方才被落银洗了脑的他,此刻俨然已经将自己摆在了一位父亲的位置上。
  “王爷来作何。”水婆婆口气一贯的冰冷。
  “请水婆婆帮忙——”相比于前些日子好声好气的请求,荣寅这一回显得十分冷硬。
  水婆婆冷哼了一声,不愿同他多说。
  “婆婆既然来都来了,又焉有不救的道理?”荣寅目光逼人。
  “当初若非你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又怎肯随你们前来!”想到当初荣寅他们的举动,水婆婆仍旧觉得生气。
  “那晚辈便明白了——”荣寅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尽显,“请恕晚辈无礼!”
  话音刚落,便霍然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动作果决的指向了水婆婆。
  “亏你还是举国敬重的英雄人物!如此又同匪贼有何区别!”水婆婆怒骂道。
  “事到如今,为保全妻子性命,荣寅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婆婆肯帮这个忙。晚辈日后一定将婆婆当成长辈来尊敬奉养,再来偿还今日不敬之过——”
  任由荣寅软硬兼施,水婆婆却丝毫不为所动。“要保全她性命的方法不止一种,是她自己固执,非要生下孩子,关我何事!”怪也怪那孩子命太大,这般折腾竟然还平安无事。
  “落银是固执!”荣寅握着剑柄的手逐渐收紧,“可婆婆何尝不是同样的顽固!落银的固执乃是出于做母亲的缘故,而试问婆婆又是为何?不过是一个早已没有存在意义的灵女传承罢了!”
  “你——”
  “落银什么错都没有。不该平白受此磨难……”荣寅的目光沉痛无比的看着水婆婆,道:“还请婆婆无论如何也要出手相助。”
  水婆婆松弛且长满了白斑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复杂。
  都在跟跟她打人情牌!
  就她一个人没有人情味一样……
  二人就此僵持了良久。
  水婆婆收回同荣寅对视的目光,看着肩上的利剑,问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